“放手!”霍煜横眉冷目,怒斥一声。
“你要丢下我吗?”祁糖再次用力扯住他的衣服,双手揪得紧紧,生怕他真的跑了。
“对!”他口吻坚定,又道:“我就是要丢你,钱拿好,有多远滚多远,我最讨厌爱纠缠的家伙,特别是你这种话又多,脑子又不好的人。”
“阿煜哥哥。”
“松手!”
呜呜,不能松手啊,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扔下自己?离婚,他坚决不要,自己好不容易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他喜欢这个家,哪怕霍煜只回来一次,他也不想离开。
祁糖用尽力气,丝毫没有想松手的意愿。
“别拽我衣服,放手,我叫你签字。”霍煜瞪着那只洁白小手,眼底闪过不耐烦的火光。
祁糖含着唇,抗拒道:“不、不放,不签。”
“操!”
咬牙怒斥,霍煜大掌翻转,一个巧劲甩掉了那只小手,健硕身躯立即侧转,脚步急促,开启车门头也不回地发动引擎消失了。
轰隆————
他的离开彷如一道疾风,来不及思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祁糖傻傻愣在一旁,满眼波光,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水嫩嫩的红唇无辜的狠,怎么能说丢就丢,说跑就跑。
瞧他这副娇美泪儿,足以激起任何人的保护欲。
‘快看那人怎么哭了?’
‘是不是分手了,我刚刚看见一个男人怒气冲冲的走了。’
‘是啊,吵架了吧,把他一个人扔了,自己开车跑了。’
‘扔了,真是残忍啊。’
周遭响起阵阵议论声,无比刺耳,祁糖左右顾盼,视线早已被泪水侵染的模糊不堪,一张张喋喋不休的嘴巴,犹如席卷而来的急流要将他吞没。
“祁糖乖,你在这里等着我跟祁滔,不准乱跑知道吗?”
“祁晴姐姐,我要等多久,这里太阳好大啊。”
“很快啦,我跟祁滔买完冰淇淋就来找你,记住了,千万别离开。”
“哦,我知道了。”
游乐园中,十二岁的祁晴拉着亲弟弟祁滔跑了,把八岁的祁糖扔在人群中,即使第二天接到警察寻人电话,他们祁家也没有一丝着急跟担忧,反而对他漠不关心,伸手斥责。
‘祁糖,我不是叫你别乱跑嘛,你瞎跑什么,我跟祁滔寻了你半天知不知道,下次不带你出门了。’
‘老爷啊,以后就让祁糖待在屋里,哪也别去好了,省的我们一天天悬着心,担心这担心那的。’
‘就是,把他关家里,一点都不听话,就知道乱跑。’
面对亲人的责骂,祁糖没有说一句话,那一身脏兮兮的样子,谁又知道小小的自己是怎么待在滑滑梯旁等了一夜,他害怕走了,姐姐会找不到自己,身无分文,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胆小又无助,好在第二天被管理员发现,这才找到家,而祁天盛的无动于衷更像是一把冰刃插在了他幼小的心灵上,没有任何依靠,在祁家,没有他祁糖的位置,全是排斥。
他只想要一个能接纳自己的家人而已,为什么就那么难,连霍煜也不要他了。
呜呜~~~
“阿煜哥哥...不要丢下我,不要...”
“不要扔下我。”
脑海炸痛,祁糖杵在那,脚下如千斤重的铁石般动弹不得,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谁来,谁来帮帮他。
为什么动不了...
“阿煜哥哥!”
倏地,天旋地转,下一秒,他扯了一嗓子晕倒了————
画面一转,霍家别墅。
傍晚时分,墨色浓云挤压着天空,起初的满眼橙红彻底褪去,闷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凉风萧萧,时不时的雷声与闪电划过窗前,看样子,一场暴风雨即将要来。
林艳刚将手头活忙完,就迫不及待地走向霍煜跟前,小心翼翼问道:“少爷啊,这天都黑了,您不去接少奶奶吗?这个点,少奶奶应该下课了吧,我看这天,快要下雨了。”
霍煜神情冷淡,不急不慢地搅拌碗里的泡面,回道:“不用接了。”
“不用接,是少奶奶自己打车回来?”
“不是。”筷子一丢,他瞥向窗外,雷鸣电闪的确实要变天了。
不是?一句不是,可把林艳听慌了,少爷不接,他不打车?这到底搞什么啊,主要是,再不去接,暴风雨就来了。
“少爷,要不然我去接少奶奶吧。”自告奋勇,林艳抓起雨伞就想走。
眉眼一垂,霍煜继续搅拌碗中泡面,吃上一口,说道:“别去,他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林艳一愣,瞪着眼珠子看他。
吸溜,喝完最后一口汤,霍煜吃饱后,缓缓站起身子,扯了扯嘴唇特别认真地说道:“以后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少爷,没有少奶奶,祁糖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
“这这这....”
林艳吓得结巴起,立即冲过去,眨巴眼瞅他,诧异道:“胡说啥呢少爷,为什么啊,少奶奶去哪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少奶奶不回来了。”
第27章 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连珠带炮的所问,全是废话,霍煜懒得理,而是侧过身子,烦躁道:“林嫂,你这唠叨劲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我耳朵都要炸了。”
“少爷啊,你们到底怎么了?”
在林艳心里,这祁糖可不止是少奶奶的身份,虽说陪伴的日子只有半年多,可这天天在一起,早就感情深到极处,对于她这位孤家寡人来说,早把祁糖当成儿子看待了,这倒好,前脚还自我欣慰少爷回家见少奶奶了,这后脚咋就出事了呢?
“少爷,少奶奶去哪了?”
“我们离婚了!”
冷不丁地一句话,打的林艳措手不及,吓得手中雨伞一丢,急冲冲地迂转回去,质问道:“少爷,你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说离婚了啊?”
要说这林艳在霍家地位,除了仆人之外,也算半个奶奶,打霍煜小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这里伺候着,霍煜对她感情还不错,十几年的照顾,至少没把她当成外人。
“我能有什么事,离婚就是离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少爷怎么能把婚姻当儿戏呢,一点都不在乎。
“少爷,你不能这样啊,少奶奶这么乖,这么好的一个人,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怎么能跟他离婚呢?”
“他再好,也不是我霍煜喜欢的人。”
“少爷,这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啊,你天天不回家,就是少奶奶想跟你培养,也没法啊,这外面狂风暴雨的,他还是第一次出门,你怎么就把人家给扔了呢。”说着,林艳流出了悔恨的眼泪,又道:“早知道少爷回来是因为这件事,我怎么都不能让少奶奶上你的车。”
霍煜听得莫名其妙,怎么的,自己跟不喜欢的人离婚,到头来还是自己不对了。
“林嫂,怎么听这话,我就跟十恶不赦的坏蛋似的,我跟祁糖结婚,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就是个工具,我现在把工具放走了,难道你不该替他开心吗,霍家,就是一个死囚笼。”
“对,对于少爷来说,就是个死囚笼,打小你就不喜欢霍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祁糖,祁家,说句好听点是送出去嫁了,难听点不就是卖了,自打结婚这么久,他们祁家问过少奶奶一句关心话吗?少爷也是,一点都不懂事,明明少奶奶这么好的一孩子,你还擅自主张把婚离了。”
不懂事?
霍煜指了指自己莫名想笑,眉眼轻挑,苦乐道:“林嫂,这间房子,当初是我爸偷偷给葛梦洁买的,后来被我妈调查出来,还大吵了一架,说真的,我当初就想卖了,要不是我妈非要留下来逼我结婚,留它做婚房,我早跑了,这间鬼屋子,就是我的枷锁。”
霍家老爷子的风流债,那是可以编辑一部小说了,林艳也是听得心知肚明,这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呛反调,要说他真讨厌霍家吧,其实对太太的态度还是挺好的,嘴上说着恨,实际啊,挺孝顺的,要不是顾虑太太一个人孤苦伶仃,他要真想走,谁也拦不住。
啪炸----
顷刻,一道惊雷响起。
林艳抖了抖身子,吓得朝外一看,担忧道:“也不知道少奶奶现在在哪。”
哗啦啦~~暴雨说来就来,噼里啪啦地敲打在窗户上,听得人心里不是滋味,闷沉沉的像是喘不过来气一样。
霍煜两眼无神,面色平静,瞅着她眉宇间的忧愁,再听听雨声,不经冷哼一声,没心没肺地说道:“别担心了,那小子有手有脚,又不是小孩子,总不会傻不拉几的蹲在外面淋雨吧,这个点,早离开了。”
“少爷啊,要不然你打个电给给少奶奶,给我们报个平安也行啊。”
“打屁!放心,他死不了。”丢下话,霍煜冷眼离开了。
林艳呆滞一旁,真是无可奈何,这少爷态度太扎心了,就算没有感情,好歹也在一起过,怎么能这么狠心。
“真不知道少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阿嚏!
泺源公园,一颗柏树下。
突然,祁糖吭声打了个喷嚏,慌乱中赶紧捂紧了怀里唯一留下来的白色背包,特别无助的瞭望四周,或许是因为暴雨的原因,导致公园里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没有。
咕噜噜~~~
不争气的肚子还叫了起来,一想到三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他委屈的又想哭了。
“喂,小朋友,你没事吧,醒醒,醒醒...”
嘈杂噪音入耳,叫醒了躺在地上的祁糖,当他睁眼回神时,这才发现自己就跟动物园里的大马猴似的,供人观赏,眸前一张张卩火示╳陌生脸孔,正诧异地盯着自己看,把他围的水泄不通。
“小朋友,你没事吧?”人群里传来关切声。
“没、没没事。”
祁糖吓得脸苍白,这才想起来,刚刚被霍煜给扔了,一时间无法接受,头昏脑涨的想睡觉,没想到一嗓子下去,就晕了过去。
挤出人群,他拽起怀中背包,头也没回地逃离了现场。
然而,接下来的事,才是噩梦的开始!
“放、放手...”
“臭小子,把包给我,快点。”
“不给,这是阿煜哥哥给我的东西,不能给你,快点放手。”
“妈的,这小不点力气挺大,老子告诉你,在不把钱交出来,就扁死你。”
小巷口,中年男人正龇牙咆哮,薅住祁糖的包包,愣是一顿猛拽。
“松手,我他妈叫你松手!”
“不松,死都不松...”
祁糖也是铆足了劲,咬牙干上,一想到这包包里面有卡,有离婚书,最主要的是他还有家门钥匙,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他还要回家找霍煜算账呢。
“小不点,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老子动手打你是不是。”
“你敢!你打!我告诉你,你敢打我,你就死定了,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我管你老公是谁,松手!”
“我告诉你,我老公可厉害了,他发起火来都能把你吞了,你最好给我松开,别打劫我。”
“我呸!劳资打劫,还听你指挥不成。”
第28章 拨通霍煜电话
轰隆-----
息刻,雷声震撼,闪电呼鸣。
祁糖抓紧包包,咬唇急道:“我我我告诉你,打劫是犯法的,你想坐牢吗?”
“坐不坐牢,那是劳资的事,你管不着,快把钱交出来。”
“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孩子,你的老婆,你不能...”
“闭嘴,劳资光棍一个,少特么哔哔,我真动手了。”
“别别别!”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祁糖明白,要是真跟他干起来,自己百分百吃亏,何况这条巷子黑漆漆,四下无人,街边连个摄像头也没,真是给这些犯罪人群提供了极佳的动手条件。
为保小命,他脑瓜一转,服软道:“那个大哥,这样吧,我身上只有两百多,我先给你,这包里面真没东西。”
听这话,男人倒是软了三分戾气,用力一拽,便将他的包包给拽到了怀里,没等祁糖开口,他就自顾自地翻找起来。
“这都什么东西,笔,钥匙,白纸..”掏了掏,他拎出白纸一看,趁着微弱路灯打量起:“离、婚、协...”
“给我!”眼疾手快间,祁糖一把抢回,三下五除二地给它搓成了一团,生气道:“不准看,这是假的。”
噗!
男人不经被他惹笑,不管那张白纸,而是继续翻找,很快亮出一张卡,又道:“小子,密码多少。”
密码?完蛋,这要是告诉他不就完了,依照阿煜哥哥的品性,要撵走自己,少说里面有个百八十万吧。
“六个八!”祁糖一个脱口,正经说道。
“六了八?你当我傻子呢,谁没有脑子设置这种密码。”
“真的,我没有骗你,真的是六个八。”
“放屁,当我第一次打劫呢,这种卡,要么是年月日,要么是纪念日,快说,在给我胡扯八道,我真扁你了。”说着,男人冷鼻一横,扬去沙包大的拳头就朝着他的眼前比划起。
说不通啊,这个男人才是傻子吧。
祁糖瞥着他,两脚一跺,二话不说‘呲溜’一下抽回自己的包包,鼓着腮帮气呼呼道:“我告诉你,爱信不信,我还要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