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打得有些重，顾瑾漠的嘴角都红了，他的理智也逐渐回到大脑中，程川续声音颤抖地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对吧？是，我什么本事也没有，不会运营，连股市都看不懂，我不像你的晴晴，是名牌商学院毕业，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懂得自食其力，我有尊严，不是你顾瑾漠想的那样不堪和卑贱！”
说完，程川续转身离开了包厢，顾瑾漠懊恼地咬了咬牙，大步追了上去。
初秋傍晚的街头有些冷，程川续裹着单薄的西装外套往前走着，脸颊已经被风吹得麻木，他恨自己这么傻，到了现在还会为了顾瑾漠的话气愤伤心。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他身边，顾瑾漠急匆匆地下车，拉住他的手，程川续没好气地甩开，说：“滚！”
“我错了！”顾瑾漠一急，大声说，“是我错了，我说话不经大脑，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第70章 对不起
程川续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顾瑾漠是在道歉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瑾漠竟然也会道歉。
但是有什么用？伤了别人的心，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吗？
程川续冷着一张脸，没有理他，顾瑾漠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说：“你穿这么少，别感冒了……阿嚏！”说完，顾大少爷自己倒先打了个喷嚏，他看着程川续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这份工作对你很重要，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就那么难听，要不然你再打我一巴掌，或者揍我一顿吧。”
程川续转过头，看着他，说：“你不逼我辞职了？”
顾瑾漠咬了咬牙，说：“不了……”他还敢吗？程川续闹起来他也心疼啊。
闻言，程川续脸色略有缓和，他大步往前走，顾瑾漠急忙追上去，说：“你去哪儿？”
程川续头也不回地说：“买点景景爱吃的东西，去医院看他。”
“好，顺便也买你爱吃的海鲜饭。”顾瑾漠急忙跟上去。
医院里，唐柳城一边看病历一边笑，肩膀都在颤抖，顾瑾漠阴着一张脸，说：“你笑什么？”
唐柳城看着顾瑾漠唇角的红肿，说：“哟，又是谁让我们顾大少爷挂彩了～？”
程川续拿出程景湛爱吃的慕斯蛋糕，喂程景湛吃，唐柳城俊美的眸子一眯，说：“不会是小可爱吧～？小续，没想到你长得柔柔弱弱的，还有家暴倾向呢～！”
“说什么呢！”顾瑾漠皱起眉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撞门上了。”
“行行行……”唐柳城笑得更欢了，孟轲走进来，手放在程川续的肩膀上，说：“小续，你来了，今天第一天工作，累吗？”
程川续对着孟轲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说：“不累，你呢？照顾景景辛苦你了。”
顾瑾漠一脸郁闷，他最看不得程川续对别人笑，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孟轲。
唐柳城的眼神冷了几分，他说：“你就这样看着？不像你顾大少爷的风格啊。”
他不看着还能怎样，他怕自己说错话，又惹程川续生气了。
唐柳城大步走上去，揽住孟轲的肩膀，说：“小轲，来趟休息室，我有话要跟你说。”
孟轲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唐柳城走了，出门前，唐柳城朝顾瑾漠挤了挤眼睛。
程景湛拿起蛋糕，说：“爸爸，你咬一口，里面有草莓，好好吃。”
“谢谢景景。”程川续笑着咬了一口，他的唇角沾到了一点白色的奶油，顾瑾漠咽了口唾沫，看得心痒痒，他走过来，挑起程川续的下巴，轻轻拭去他唇边的奶油，放进自己嘴里。
程川续眨了眨眼睛，程景湛脸颊鼓起来，像个小包子：“坏蛋叔叔你想吃我可以给你，景景是懂谦让的好孩子，为什么要抢爸爸的啊？”
“你不懂。”顾瑾漠指着程川续手里的慕斯蛋糕，说，“你手里的，没有你爸爸唇边的甜。”
程景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说：“为什么？”程川续踢了顾瑾漠一脚，瞪他一眼说：“你在孩子面前乱说什么？”
顾瑾漠被踢了，却笑着不说话。
第71章 我喜欢你
程川续去和唐柳城谈景景的情况了，病房里，顾瑾漠和程景湛大眼瞪小眼，程景湛说：“坏蛋叔叔，我想吃苹果。”
顾瑾漠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笨拙地削皮，嘴里说：“小鬼，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去美国动手术了，害怕吗？”
程景湛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他看着手上的手链，说：“不过，这条手链会拽着我，不让我变成天使，对吧。”
“当然了……”顾瑾漠正在和难缠的苹果皮搏斗，半个小时后，程景湛都快睡着了，听到了顾瑾漠得意的声音：“小鬼，苹果可以吃了！”
程景湛转过头，一个大苹果被顾瑾漠削得能看见苹果核了，他说：“你削苹果的水平比孟叔叔差远了。”
这小鬼居然拿他和孟轲比？！顾瑾漠一脸不爽地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削苹果皮吗？给我一个月，我保证削得比孟轲还好！”连做菜煲汤他都能学会，削个苹果而已，让李管家教他不就行了？
程景湛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苹果，小口小口地啃起来，顾瑾漠笑了起来，说：“你这小鬼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程景湛没说话，程川续走了进来，他正疑惑自己儿子为什么在啃苹果核，看到顾瑾漠的手，他却倒吸一口凉气，说：“顾瑾漠，你没事吧？”
顾瑾漠愣了愣，低下头，才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左手的手指上豁着一条大口子，大概是刚才给小鬼削苹果的时候伤到的吧。
程川续皱起眉，说：“你都不痛吗……快出来。”
病房外的走廊上，程川续找护士借了止血绷带，小心翼翼地擦去顾瑾漠手上的血迹，为他包扎，他的动作很轻柔，顾瑾漠看着他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颤抖一下，顾瑾漠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只觉得程川续的指尖很温热，让他的整颗心都变得柔软。
“程川续，我喜欢你。”顾瑾漠脱口而出。
程川续的指尖一颤，整个人好像静止了一样愣在原地，话一出口，顾瑾漠的心也狂跳起来，但他很快就平复了，说了就说了，他就是喜欢程川续，也不怕他知道，说出来反而轻松一些。
程川续没说话，替他包扎好伤口，顾瑾漠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以为程川续至少会震惊，会不可置信，但是他现在的反应就像他完全没有听到那句话一样。
顾瑾漠急忙重复了一遍，说：“程川续，我喜欢你。”
程川续抬起头，看着顾瑾漠，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说：“顾瑾漠，你又在玩什么？”
“什么？”顾瑾漠皱起眉，一时间无法理解他的话。
程川续说：“你对我是占有欲吧？你还是把我当成你的东西？你打算做什么？让我心软？再爱上你？然后你再抛弃我一次维护你那可笑的尊严吗？”
顾瑾漠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程川续会这样想他，他急忙解释道：“不是的，程川续，我，我真的喜欢你，我……”
“对，你喜欢我。”程川续眼神淡漠，声音却在颤抖，好像是压抑着什么，“你喜欢我，所以结婚两年，你张口闭口叫我野种，你喜欢我，所以在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陪程迟晴去毕业旅行，还叫我滚远点，死也别死在你的面前，你喜欢我，所以你为了讨好程迟晴扔掉了和我的结婚戒指……”
顾瑾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程川续的眼眶红了：“你喜欢我，所以三年前，你让我去送赎金，拿我的命换程迟晴的命。”
第72章 你的真心，一文不值
程川续觉得他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痛，那是在刚刚愈合长嫩肉的伤口上再狠狠捅刀子的感觉，他不明白，为什么顾瑾漠就是不肯放过他？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了，那人却一次又一次地冲破他的心理防线。
程川续自揭伤疤的样子让顾瑾漠心疼不已，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巴掌，他看着程川续盈满泪水的眼睛，手足无措地替他擦眼泪，说：“我……对不起，程川续，我没有想伤害你，我这次是真心的，我知道以前我对你很差，但是……但是我错了，我可以弥补，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
程川续苦笑一下，弥补？怎么弥补？那些痛苦，那些伤害，是顾瑾漠一句“我错了”就可以消失的吗？
程川续擦去眼泪，转过身，说：“顾瑾漠，我不会相信你的，而且，我也不会再爱你了，你的真心，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程川续……”顾瑾漠抓住程川续的手腕，声音里甚至带了惊慌的哭腔，他后悔了，自己不该说出真心话，此刻程川续眼里的决绝让他绝望。
他做错了，真的做错了，从三年前就错得离谱！如果他早点认识到自己的心意，早点对程川续好，也不会让他伤心到无法挽回。
是自己，亲手弄丢了那个温柔的程川续。
程川续冷声说：“放手！”
“我不放！”顾瑾漠执拗地拉着他，程川续挣扎起来，两人在医院的走廊上拉扯，孟轲和唐柳城过来了，孟轲看到，急忙跑过来，推开顾瑾漠，把程川续护在身后，说：“顾瑾漠，你想干什么？！”
顾瑾漠对他没有好脸色，冷声说：“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小续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孟轲毫不相让，他怒视着顾瑾漠，说，“你又不喜欢小续，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我再说最后一次，他不是你的东西！”
“谁说我不喜欢他了？！”顾瑾漠大声说，此话一出，孟轲愣住了，唐柳城勾起唇角，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
孟轲不可置信地说：“你……你说什么？”
顾瑾漠向前一步，虽然在对孟轲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他身后的程川续：“我说，我喜欢程川续，我认了，我就是爱上他了，只要他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对他好……”
孟轲一拳打在顾瑾漠脸上，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说你爱小续？”
顾瑾漠摸了摸下巴，一拳回了过去，程川续怎么打他都无所谓，孟轲他还能惯着吗？
“孟轲！”程川续惊呼一声，扶住孟轲，唐柳城眼神一冷，走到顾瑾漠面前，笑起来说：“顾大少爷，这里好歹是我的医院，你在我的地方欺负我可爱的小学弟，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顾瑾漠了解唐柳城，这人吊儿郎当的，是个笑面虎，但他也能看出他现在的笑容里带着隐隐的怒气，顾瑾漠看了一眼孟轲，冷笑一声，这俩人什么时候搞上的？
顾瑾漠看着唐柳城，说：“那就请你管好你的小学弟，不要来和我抢人。”
“收到～！”唐柳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搂住孟轲，转身走了。
第73章 谁说他不狠了？
顾瑾漠拉住程川续的手，程川续一把甩开，眼神冰冷地说：“顾瑾漠，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除了会打人，你还会做什么？”
顾瑾漠咬着牙说：“你光顾着心疼他了，你有没有看清楚是谁先动的手？”
程川续没说话，顾瑾漠笑了一声，说：“程川续，我劝你死心吧，你没看出来孟轲和唐柳城的关系吗？你以为孟轲对你有多痴情？他也不过在玩儿你呢！”
“别这么说孟轲，他不是你。”程川续抬起头，看着顾瑾漠，平静地说。
顾瑾漠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红着眼睛说：“在你眼里，他孟轲就是圣人，我他妈就是十恶不赦的混蛋是吧？”
程川续冷冷地看着他，转过身，说：“我要进去哄景景睡觉了，顾瑾漠，请你离开，我不想和你吵架。”说完，程川续走进了病房，关上门。
顾瑾漠靠在墙上，手下意识地抚摸脖子上的戒指，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清晨，在医院里待了一夜的程川续简单洗漱，穿上西装，吻了一下程景湛的额头，准备去上班。
走出医院，他看到顾瑾漠站在劳斯莱斯的车前，他的眼神很疲惫，看上去一晚上没睡，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程川续皱了皱眉，转过身不想理他，顾瑾漠追上去，说：“程川续，上车吧，我送你去上班。”
程川续说：“我可以打车。”
“这个时候，你在医院门口根本不好打车。”顾瑾漠说，“上车吧，你不想刚上班就迟到吧？”
程川续愣了愣，上了车。
一路上，程川续静默无言，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顾瑾漠有些后悔了，昨晚自己不该说那些话的，没说出口之前，至少程川续还会偶尔对他笑。
顾瑾漠的车停在R集团楼下，程川续下车，顾瑾漠急忙叫住他，把热乎乎的袋子塞到他手里，说：“你没吃早饭吧？我买了你爱吃的烧麦和燕饺……”
“小续，早上好。”一个稳重儒雅的男声响起，程川续转过头，看到了一身驼色西装，风度翩翩的胡韶成，容貌俊美的林刹站在他身边，黑色的西装衬得皮肤更为白皙。
“胡先生……”程川续轻声说，顾瑾漠看着他，眼睛里有了几分敌意。
胡韶成走过来，说：“这不是顾家的大少爷吗？我们之前在酒会上见过吧？”
“是啊，胡先生，我们的确见过。”顾瑾漠冷着一张脸，说。
胡韶成对着程川续露出笑容，说：“小续，昨晚没睡好吗？你的头发有些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