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西，你可以深情地与霜降对望。”
　　“霜降，你朝星西笑一笑。”
　　“霜降，你也要深情一些。”
　　听到摄影师的指导，凌霜降静静看了他一眼。
　　昨天收到李曼的消息后，晚上他特意背了一遍流程和准备。
　　今天的拍摄主题，他印象中没有这么暧昧。
　　只是普普通通的双人封而已。
　　“拍杂志的花絮我们也会留存，你们可以有一些甜蜜小互动，这些都比较吸粉。”
　　趁着补光，凌霜降把自己的疑惑告诉李曼，李曼问：“GF确实不太对劲。你是担心陈星西联合GF想跟你炒cp。”
　　凌霜降摇头：“我不是担心陈星西想跟我炒cp。”
　　李曼不太明白：“那是？”
　　凌霜降视线落在不远处那烛光晚餐的布景上，轻轻收回：“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下一个景是户外的花圃。
　　道具组已经在地上铺满许多新鲜的花束。
　　按照拍摄要求，凌霜降与陈星西趴在地面上，每人手上拿着一束白玫瑰，深情对视。
　　本以为可以很快结束，但摄影师要求两人自然地进行一些互动，比如凌霜降可以主动去吻陈星西的玫瑰，交流更亲昵一些。
　　面对几架高清摄影机，凌霜降歉意道：“我得了普通流感，正在传染期，我担心传染给星西。”
　　陈星西也是惜病的，吓得立刻离他远了一些，后面拍摄也是尽量与他保钰徙持距离。
　　花费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凌霜降终于拍完。整理好衣服，他与李曼准备离开，却在走廊撞见尚祈和林翊礼。
　　林翊礼喜欢穿长款风衣大衣，从上学时便是。他身材比例好，也衬得起。
　　大学时，他自己操办的一场走秀让他在英国时尚圈小火一把，最后更是亲自出场，吸引许多时尚公司抛来橄榄枝。
　　只可惜…
　　凌霜降淡淡一笑，不想浪费眼神在这两人身上。
　　“你今天为什么还不回家？”尚祈声音很委屈也带着几分卑微：“明早，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牛油果三明治好不好？”
　　林翊礼声音冷淡：“忙。”
　　“有那么忙吗？你就真的忙到回家都没时间吗！”轻轻拉着林翊礼的手，尚祈隐忍着不满，“我们今天去看个电影好不好？”
　　林翊礼抽回手：“你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吗？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打点好学分，是你说你想回国锻炼。可是你每天除了出去买表不务正业，你还干什么了？赫纯那边的烂摊子我刚帮你收拾完，希望你在这边能认真一些。”
　　望着林翊礼决绝的背影，尚祈狠狠地将手上的策划扔进垃圾桶。
　　坐在保姆车上，凌霜降刷到了GF杂志官微刚刚发布的小视频。
　　视频里是他跟陈星西的拍摄花絮。
　　对于杂志社，这种微博很常见，是宣传的一种方法。
　　但这次GF的标题，就比较引人遐想。
　　［星西X霜降甜蜜互动来袭~无论是电影里还是电影外，两只崽崽都超级有爱，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这个下午，是两颗年轻的心相互靠近，迸发出的青春想象，让我们期待正片~特别鸣谢，@恒泰居家，@光合居家提供的道具~］
　　微博下面，两人的粉丝很快闻讯而来。
　　［真是笑死了，霜降离陈星西的距离，都没少于50cm，还碰撞？］
　　［有种强行组cp的感觉。］
　　［这叫甜？但凡你随便看一眼兄弟cp的互动，你都说不出甜这个字。］
　　［写文案的眼瞎啊？我家星西一下午都没笑过，还青春想象？］
　　［男主是陈星西吗？不是为什么第一个不是男主角的名字？］
　　GF宣发部，小编叹息：“我就说，这样发出去会被骂。”
　　嶼]汐* 独｝家同事为难道：“没办法，策划的文案就是这样给的，还特别提醒我们务必按照这个文案发。”
　　小编：“策划脑子有泡。”
　　凌霜降浏览完微博，心里也大概清楚是谁在暗中操作。
　　他将微博转发给李曼：“GF这边盯着点，这个人目的性太强。”
　　李曼：“你怀疑，是尚祈？”
　　凌霜降轻轻点头，又想起林翊礼和尚祈刚才在大厅的对话。
　　如果他没记错，在英国林翊礼的家庭条件只能算中上等，尚祈的家族在华人圈才是数一数二。
　　之前尚祈欺负他，林翊礼一句话都没替他解释过，很宠着尚祈。
　　怎么现在风水轮流转，两人之间的地位变了？
　　而且听尚祈的意思，林翊礼的能力很大，许多事情都是他帮尚祈安排的。
　　凌霜降想去查，但无从下手。
　　按照目前的情形，尚祈应该就打算留在国内发展。
　　原本这些事跟他没关系，但为了避免被旧事重提，他还是要做好准备。
　　上次他整理尚祈那些破事的资料，以及当年自己被诬陷的证据，发现缺了一些关键证据，需要校方配合才能取证。
　　他指尖轻轻点着车门，眉间陷入深思。
　　与此同时，谢妄正在打开一沓厚厚的资料。
　　金特助解释：“目前，我们能查的只有这些。”
　　刚打开两页，谢妄脸色很差。
　　金特助不明，悄悄瞥了一眼。
　　发现那页资料上，是凌霜降和林翊礼一起写生画画、一起在图书馆看书、一起吃饭聊天的照片。
　　他悄悄暗示，让屋内的人赶紧离开。
　　随着进一步观看资料，谢妄大概了解了尚祈与凌霜降的矛盾。
　　无非就是尚祈觉得，凌霜降和林翊礼关系暧昧，抢了自己的男朋友。
　　而这些，凌霜降早就告诉过他。
　　是个误会而已。
　　这份资料显示，尚家在一年前宣布破产，在英国华人圈的地位就此瓦解，许多资源被陆续分割，到现在几乎就是个破落户。
　　但值得注意的是，林翊礼最近两年在时尚圈和艺术圈混得风生水起，不但成立了十几家拍卖行和两家时尚公司，还试图进军金融领域。
　　谢妄觉得有些蹊跷，继续翻阅。
　　忽然，他看到一条多年以前的校园周刊。
　　里面有一条新闻是关于尚祈的。
　　讲述由他主办的一场艺术画展大获成功，受到一致认可。
　　但在那条新闻的角落里，他瞥见了凌霜降的名字。
　　这条新闻明显第二页，他看不到。
　　但这一页，留了一句话。
　　［关于对艺术系天才凌霜降，画展侵权事件的处理办法。］
　　谢妄将资料合上：“去查霜降在英国四年的所有往事，两天内把资料给我，一件都不能落。”
　　金特助有些不安：“谢总，凌先生其实不会跟别人”
　　没等他说完，谢妄沉声道：“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金特助刚要离开，谢妄将他叫住。
　　“学籍档案能先给我，就给我，我在这里等着。”
　　金特助：“好，马上。”
　　屋外飘起零星小雪，谢妄完成工作后，便一直在等金特助的消息。
　　他没心情去休息，更没心情去干别的。
　　他总觉得，凌霜降在英国发生的事，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凌晨十二点，是英国的上午八点。
　　谢妄收到凌霜降的学生档案。
　　档案很齐全，里面有他的每一幅作品，也有他大小考试的分数。
　　看完凌霜降的成绩，谢妄知道校园周刊上那句“天才”确实名副其实。
　　可当他翻到后面时，他的心脏被狠狠地揪起，眼底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2020年2月，艺术展侵权被处分。
　　2020年3月，取消研究生保送资格。
　　2020年4月，无理由病假30天被扣除学分。
　　2020年5月，考试成绩：Ordinary
　　2020年6月，学位授予延迟。
　　“嘭”一声，谢妄办公室里传来巨大玻璃碎裂声，守在外面的金特助眉心紧锁，犹豫是否要进去。
　　与他一同加班的秘书抱着文件：“那里面到底有什么，让谢总这么生气。”
　　金特助微微叹息：“谢总那边着急，拿到档案，我没来得及看就给他送过去了。但应该跟感情有关。”
　　“啊？”秘书替凌霜降担心，“是不是我们霜降在英国的事，让谢总不高兴了。”
　　金特助：“好像是。”
　　办公室里面传来声音：“加快速度去查，明天我就要结果。”
　　金特助：“收到。”
　　整栋大楼，只有董事长办公室还亮着灯。
　　谢妄点开凌霜降的照片，指尖轻轻抚摸。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事情，但这寥寥几个字，便足以让他心疼。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一个月的病假到底是怎么回事，凌霜降是不是真的病了。
　　如果是假的还好，如果是真的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害凌霜降生病的孙子。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从地上捡起尚祈的档案，他将两人的档案进行对比。
　　巧的是，凌霜降最痛苦的那几个月，尚祈反而顺风顺水，频频获得嘉奖。
　　而尚祈获得保送研究生资格那天，仅仅与凌霜降差了一天，在凌霜降被取消之后。
　　记忆中，尚祈的考试分值一直集中在第三等次，能获得研究生保送资格，鬼都不信。
　　至于侵权事件，一定也有蹊跷。
　　一直到凌晨三点，谢妄才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勉强入睡。睡觉前，手里依然攥着凌霜降的学生档案。
　　早晨起床，凌霜降后知后觉，浏览他和谢妄的聊天记录。
　　昨天晚上，两人没有聊天。
　　看来谢妄在忙。
　　凌霜降有些后悔，他应该给谢妄主动发条消息，表达男朋友的关爱。
　　李曼那边，一大清早就喋喋不休地给他发送语音，每条语音足足有一分钟。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GF那边，策划确实被临时更改，是策划组授意。
　　虽然凌霜降早就猜到，但这算彻底坐实了。
　　至于尚祈为什么这么干，大概是因为上次谢妄教训了他，他不敢明着给自己使绊子，这次逮到机会让两人感情不痛快而已。
　　浓郁的巧克力味弥漫至全屋。
　　凌霜降前不久在网上新下单一款动物模具，所以这次他不但做了小狗饼干，还做了大狮子形状的饼干。
　　距离回去拍戏还有一天，所以他今天工作结束后，有时间去谢妄公司给他一个惊喜。
　　今天的工作是接受GF的采访，也就是杂志内页的内容，被安排在下午。
　　由于许多内容需要他和陈星西一起回答，两人又有分有合，所以花费的时间长一些，结束后已经是晚上。
　　这个时间已经是八点，凌霜降打算给谢妄打个电话，问问他还在不在公司。
　　李曼在旁边说：“刚才谢总联系不上你，就给我打过来了，他说一会儿来接你。”
　　凌霜降点点头，抱着替谢妄准备的饼干，与李曼往外走。
　　他刚才很饿，让李曼临时从车上拿来的，奶香味儿依然浓郁。
　　好巧不巧，这次又碰见了林翊礼，不过没有尚祈的身影。
　　林翊礼明显有些惊讶，朝他走来。
　　“霜降，你怎么在这？”
　　凌霜降回答十分简短：“工作。”
　　林翊礼笑容和煦：“真巧。吃饭了吗？”
　　凌霜降：“没，要去吃。”
　　林翊礼看了眼李曼：“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李曼刚要走，凌霜降把她叫住：“我们之间没有单独的话需要说，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林翊礼：“我想跟你聊聊，当年你开画展那件事，我这里有证据能帮你。”
　　李曼很懂得看眼色，一听是这种重要的事情，借故去挪车，匆匆离开。
　　凌霜降围巾有些松，轻轻整理：“你的证据虽然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整理完毕，他转身打算离开。
　　“霜降。”林翊礼上前拦住他：“我知道当初是我懦弱，尚祈欺负你我没能站出来替你解释，我现在有了能力，想弥补我犯下的错误。”
　　凌霜降低笑一声，抬起头时目光清冷：“我能看出你现在确实比较有地位，但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你所谓的弥补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
　　“霜降。”林翊礼有些失态地牵起他的手臂，“我当初喜欢你，是真心的，包括现在，我也依然喜欢你。尤其是那天遇见你之后，我跟尚祈呆在一起都是痛苦。”
　　这句话，让凌霜降厌恶至极。
　　他抽开手，声音冷淡：“你知道现在的自己人品有多低劣吗？不顾一切往上爬，得到权力和地位后开始朝三暮四，对待感情不专一。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感情。”
　　雪势渐渐变大，落在两人的大衣上。
　　林翊礼眼神微微抬起，看向凌霜降身后，随后笑了一声：“就算我是这样的人，你当初还是很喜欢我不是吗？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看展览。如果不是尚祈的突然出现，或许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凌霜降垂眸，不屑一笑。
　　“我很少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一起去图书馆，是我们俩在艺术社的任务是查资料。”
　　“一起去看展览，是因为我们需参考建筑布局，才能完成作业。”
　　“一起去吃饭，只是完成作业后一顿简单的午餐而已，而且同行的还有艺术社的其他人。”
　　“当你跟我告白时，我的心情没有任何波动，因为我不喜欢你这种为人势利，不顾一切想往上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