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这其中也有天纪运作的结果。
　　纪凭语要是一心向往娱乐圈，天纪肯定会捧。
　　但纪凭语明显没有这个意思，天纪就会出手压热度。
　　主要纪凭语是要回归生意场的，总是动不动被挂上热搜不太好。
　　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站得太醒目容易受伤。
　　这一点无论是纪亭晚还是纪凭语都很清楚。
　　热度消退了许多后，他俩现在戴口罩上街已经不用太担心了。
　　三人先去了商场的小吃街。
　　还好因为这边过年也很热闹，炸串店还开着，就是比平时要贵不少。
　　不过纪凭语对价钱这种东西向来就不看，只让纪摇月点自己喜欢吃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后面变成了纪摇月捧着一碗炸串牵着凉不怨的手。
　　纪凭语发现时，悄悄拿手机拍了下来。
　　今年过年，商场里放的音乐很喜庆，但超市不一样。
　　也许是这家超市对凉不怨真的情有独钟，离得不远后，就能够听见那个有些失真的音响在放凉不怨的歌曲。
　　纪摇月听见后很兴奋：“小叔小叔！是……”
　　纪凭语弯腰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候要是在超市喊一嗓子，那多半能惹来路人的注意。
　　不过他们三这组合也足够惹眼了。
　　纪摇月长得漂亮可爱，像粉雕玉琢出来的小姑娘。
　　她今天又穿了身中国风的红裙子，看上去像是来送福的小娃娃，本来就很瞩目，从他们迈入商场起，就有大人忍不住掏出手机拍她。
　　而纪凭语和凉不怨的身形又是很出挑的那种。
　　即便在北方，他俩今年体检一个将近一米九一个已经一米九了的身高也是很醒目的。
　　其实还是有人勉强把他们认出来了，但也许是因为纪凭语和凉不怨的在网上表现出来的意图很明显，所以没有人打扰，只是拍了照发在超话里。
　　【啊啊啊！我看见了什么！】
　　【不懂就问，这是他俩的女儿吗（bushi）】
　　【是纪总的女儿吧，和纪少好像啊尤其是那个狐狸眼，好标致】
　　【她好可爱啊，圆圆的，让人想要狠狠亲一口】
　　【呜呜呜我好羡慕这个小姑娘，左手一个纪少右手一个凉哥，天呐这是什么幸福】
　　【有一说一，你应该羡慕人是天纪的小小姐】
　　【纪少穿的高领衣！高！领！衣！】
　　【不是吧不是吧凉哥你怎么回事啊，去纪少娘家拜访前一天还敢……不怕被弟控纪总扫地出门吗？】
　　【显然是不怕的，毕竟纪总还把宝贝闺女交给他们带出门了】
　　……
　　吃过年夜饭后，纪凭语和凉不怨并没有跟纪亭晚他们一块守岁。
　　因为陆宋要哄纪千里早点睡，也要哄纪摇月，包括她自己都睡得比较早。
　　纪凭语和凉不怨有另外的行程。
　　纪凭语早就订好了电影，不是去那种大影厅，抢票肯定是抢不到的，但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他是订的私人包厢，不仅有果盘，还可以点甜点和现做的小吃。
　　就是价格也很美丽。
　　不过对于纪凭语来说，显然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至于看什么电影，纪凭语也早就选好了。
　　支持一下李导和凉不怨「合作」的那部《Happy End》。
　　电影看完后，新的一年也宣布到来。
　　纪凭语的笑点低，泪点高，他倒是没有想哭，只是觉得：“这电影放春节档…李导真不怕自己被寄刀子啊。”
　　这部电影的立意仍旧不大，以最简单的剧本刻画了最悲切的爱情故事。
　　而且还有点悬疑色彩。
　　电影一开头，先是一个看不见人虚焦了的车祸镜头。
　　随后开始走了个主演表，然后再是正片。
　　正片开头，是电影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在家里的甜蜜日常。
　　只不过仔细看就能够发现，吃饭的时候女主人公是没有吃的，而是笑着望着男主人公，做饭和家务也都是男主人公在做。
　　而且他们从来不出门。
　　就这样到电影中间，男主人公的朋友来找男主人公时，前面埋的伏笔就被揭开。
　　女主人公经历了一场车祸，已经去世了。
　　前面一半都是男主人公的幻觉。
　　被点破的男主人公精神崩溃，被带去看了精神医生，并被要求强制住院。
　　开始正常吃药的男主人公在医院里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大部分都觉得经过治疗后自己的情况得到了一定的改善，甚至有两个已经快要出院。
　　可因为吃药，男主人公再也没有幻觉，也见不到自己过世的妻子。
　　于是男主人公开始以各种方式想办法不吃药。
　　断药的第一天，他在梦里回到了那个小屋，和许久未见的妻子见面，但就在要抱到妻子的那一刻，他从梦境中醒来了。
　　之后日子一天天过去，男主人公被医生宣布痊愈，可以回家了。
　　电影这一段拍得特别好，是以上帝视角拍的，谁也不知道男主人公究竟好了没有，纪凭语看到的时候都以为男主人公真的好了。
　　直到电影尾声，生活恢复了正轨的男主人公回到家里，镜头里出现了那位去世的妻子，她笑着坐在沙发上对男主人公说：“你回家啦。”
　　男主人公就伸手抱住了她，还轻吻了她，眼神温柔又充满着爱意，对她说：“嗯，再也不走了。”
　　在播放这一段的时候，就响起了凉不怨的那首《坠入梦境》，和男主人这句台词重合的歌词，恰好是那句「我孤注一掷踏入有你的坟墓」。
　　这部电影其实从剧情上来说，没有其他贺岁片那么吸引人，但纪凭语很喜欢。
　　所以在回家的路上，凉不怨问他会不会觉得男主爱得太过偏执时，纪凭语轻笑着说：“不会。”
　　他眼睛亮亮的，像是敛了万千灯火在眸中：“我很喜欢。”
　　凉不怨喉结微动：“嗯。”
　　其实纪凭语是有点联想到了的。
　　这首歌究竟是怎么写出来的……那个MV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灵感。
　　所以在到家后，纪凭语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勾起了凉不怨的火。
　　丰北的确禁烟火，但架不住有人非要挑战一下法律底线，想在新年进局子待一待，唯一要说的就是还算聪明，跑到了郊区这边来放。
　　外头的烟火砰砰绽放，掩盖了许多东西，却也让纪凭语的神经比平时更加紧绷。
　　等到新年的热闹彻底过了归于寂静后，纪凭语被凉不怨抱在怀里，轻揉着腹部。
　　纪凭语已经在要睡不睡的边缘了。
　　想睡是因为累，有点睡不着是因为异样感还残存。
　　他在凉不怨结实的怀抱中窝了会儿，都已经有点做梦了，忽地听凉不怨问他：“纪凭语，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
　　纪凭语停了停。
　　就听凉不怨继续说：“如果你很喜欢的话，等到了合适的年纪我们可以去领丨养。”
　　纪凭语笑了笑，到底还是没瞒着：“可你不喜欢。”
　　凉不怨的确不喜欢，他甚至没办法接受会有人要分走纪凭语的感情。
　　可他看纪凭语真的特别喜欢小孩子，不仅对纪摇月格外有耐心，还很宠她。
　　“养个小孩很麻烦的。”
　　纪凭语攥住凉不怨的手，回身额头抵在他的心口：“而且你确定你不会吃醋？”
　　凉不怨：“我可以忍忍。”
　　纪凭语稍顿，莫名又想到了那个MV：“不用，有纪摇月和纪千里就够了。”
　　“再说想独占的不是只有你。”
　　他轻笑，抬头在黑暗中借着窗外的月色吻上凉不怨的唇：“别忍了。”
　　纪凭语低声说：“既然睡不着在瞎想，那就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说：
　　来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大好的春节假期，当然要虚度。
　　初一下午。
　　纪凭语有点后悔大晚上不睡, 非得要撩拨凉不怨那一下了。
　　因为这直接导致他又开始昼夜颠倒。
　　虽说现在是春节年假可以肆意一点，但时间长了纪凭语怕自己变新时代吸血鬼，昼伏夜出。
　　关键还是白天睡觉, 晚上也不是出去干嘛，而是在某些事上虚度光阴。
　　所以即便醒来时再困，他也还是勉强让自己睁开了眼睛。
　　每次都是这样, 他醒了就代表凉不怨也醒了。
　　凉不怨去给他弄吃的, 纪凭语在被窝里又躺了会儿才起床。
　　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时, 纪凭语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的惨状。
　　说真的，他要是出去说家丨暴都有人信。
　　今天的……也许是早饭也许是中饭，反正今天的第一餐是麻酱米线, 是纪凭语昨天就点好了的餐。
　　吃过后, 两人就泡在了音乐室里。
　　一是因为凉不怨有点灵感, 二是因为纪凭语负责的词还一字未动。
　　他想不出来要写什么又或者怎么写。
　　所以在无效消磨过后，纪凭语放下了手里的笔：“出去转转吗？”
　　只要他提, 凉不怨就很少会说不。
　　所以两人又拿起了大衣, 由凉不怨负责开车：“去哪？”
　　纪凭语支着下巴：“不知道, 随便转转……”
　　说到这, 纪凭语的眼睛亮了一下：“回一中看看吗？虽然可能今天进不去。”
　　凉不怨：“好。”
　　一中对于他们来说, 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虽然两个人都只在一中读了不到两年, 但在这个地方发生了很多属于他们的故事。
　　前几天刚送洗过后仿佛崭新的SUV开到一中门口。
　　过年时丰北的确热闹, 但那是一些主街，像一中这种校区，就只有寂寥了。
　　门口堆积着厚重的雪, 只有一个环卫工人在默默地铲雪,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已经掉光了树叶, 只有光秃秃的枝丫在门口立着, 上头还盛了一点看上去像是棉絮的积雪。
　　车子在路边停下，纪凭语伸手要去开门，发现凉不怨没有给他开锁。
　　他有点奇怪地看向凉不怨，就见凉不怨沉默地盯着那个环卫工人，神色看着平静，纪凭语却能够品到其中暗藏的汹涌。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于是纪凭语又看向了那个环卫工人，他仔细端详了许久，也没有从记忆里将这张脸翻出来。
　　所以纪凭语问：“凉不怨？”
　　凉不怨垂下眼：“你在车上等我一下，行吗？”
　　纪凭语稍微迟疑了两秒，到底还是点了头。
　　凉不怨又不是纪摇月那种小孩子，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看着盯着。
　　车门轻轻开启又关闭，纪凭语被凉不怨留在了车上，车钥匙凉不怨也一并带走，等同于他把纪凭语锁在了车里。
　　纪凭语也不急，就支着下巴看着他裹紧了大衣朝那位环卫工人走去，最后在两米开外停住了脚步。
　　对方似是有所感，慢慢回头看向了凉不怨。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雪。
　　从他们起床开始天空就一直没有酝酿下来，直到现在。
　　第一片雪花翩翩然在两人之间回旋起舞又落下，今年身高突破了一米九的凉不怨站在那儿，看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男人，漆黑的眼瞳平静又显得分外冷淡。
　　男人的面容已经被岁月打磨得看不出年轻时的风貌了，整个人又佝偻着脊背，眼神更是畏畏缩缩。
　　凉不怨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儿。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消瘦又弱小的小孩了，他现在个头不仅高，还壮，即便是裹着厚重的大衣，都能够隐隐感觉到那身衣服底下潜藏的力量。
　　而男人也不是当年那个看上去那么庞大又无法抵抗的恶魔了。
　　“不、不怨。”
　　最终还是凉自明先开口，他低垂着脑袋，小心地抬着眼看着这个他几乎要认不出来的儿子。从牢里出来后，他在各大商场的广告屏都见过他，还有各种宣传、大小店子里播放的音乐，都有他的身影。
　　但对于他来说，这个儿子是那么的陌生，这些辉煌，都让他有种恍惚感，仿佛那个人站在光里受成千上万的人追捧的，只是和他那个沉默又瘦弱的儿子同名同姓的人。
　　直到凉不怨真正站在他面前，凉自明这才有种实感。
　　原来被那么多人喜爱吹捧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他想问他现在过得好吗，但凉自明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
　　现在究竟谁过得差，一目了然。
　　凉不怨淡淡道：“你欠她一句道歉。”
　　凉自明似乎又瑟缩了下：“我、我会去的……但是我不知道她在哪……”
　　“我给她在南界买了块墓地，衣冠冢。”凉不怨神色漠然：“因为她在最后一刻签署了遗体捐赠。”
　　凉自明动了动唇，凉不怨又报了个地址，然后问：“你需要机票钱么？”
　　他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让凉自明在难过之余，又莫名有几分解脱，至少凉不怨不是怀揣着恨意长大的，至少他现在过得很好：“不、不用。”
　　凉自明终于敢正眼看凉不怨：“我出得起，你…你的钱，你留着自己花。”
　　凉不怨没有吭声。
　　他静静地站立在没有积雪的道路上，天空中飘下来的鹅毛愈来愈多，有些落在了他的肩头，有些落在了他的发旋上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