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磊探了个头过来:“纪少,客人来电话说她还有半小时到,到时候我们谁去接啊?”
不知不觉就成了中心的纪凭语发号施令得也很自然:“你和任姐去吧,客人可能有点社恐,有个女孩子陪着会好点。”
贺磊比了个ok:“那我们先去给客人准备房间了。”
纪凭语说好,贺磊走了后,他又看向了一言不发在工作的凉不怨。
六年过去了……他好像有点看不透他了。
“你挺火的。”纪凭语随意道:“我在国外都经常看见你的广告。”
凉不怨应声,语气淡淡:“我接了很多国外的代言。”
也去国外开了很多次演唱会。
可购票的人里,都没有一个叫纪凭语的人。
在各种没有营养、开始了几句又匆匆结束的话题中,凉不怨终于主动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凭语想了下:“没多久,就上周,节目组找我前一天。”
他说:“我没宣扬,知道的人不多,就我哥嫂还有江子西,现在多了个你。”
“那你以后?”
“先进娱乐圈玩玩,休息一下。在国外帮我哥处理生意累死了都要,生意场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天天和老头子吵架。”
凉不怨沉默了下。
纪凭语扬扬眉,似笑非笑:“你不会还记着仇吧?”
“没有。”凉不怨淡声道:“我很感谢亭哥。”
亭哥指的就是纪凭语的哥哥,他大名纪亭晚。
纪凭语对此不置可否。
正巧贺磊他们接了萧小姐到了小屋,纪凭语便和凉不怨一起出去招呼了一下。
萧小姐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带着金丝圆框眼镜,长相算不上多么秾丽,但也清秀。
见到凉不怨,萧小姐明显有些惊喜,但仍旧矜持着不敢太大声说话:“你们好。”
她看着凉不怨,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纪凭语注意到,笑了笑:“想要他签名是吗?”
萧小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纪凭语:“可以啊,你回头走时给我们个五星好评,我让他给你签to签。”
萧小姐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可以吗?!”
纪凭语抬起手,用手肘撞了一下凉不怨的手臂,示意他说。
凉不怨在这熟悉却又已经陌生了的小动作中颔首。
许是因为纪凭语的亲和力太恐怖,身为社恐的萧小姐都忍不住和刚见面的人开了句玩笑:“但是这算不算刷分啊?我会不会和你们一起受罚?”
纪凭语眨了下眼:“我们哪有刷分啊,客人你明明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给我们五星的啊。”
萧小姐接收到他的信号,捂着嘴笑着点头:“是,我是发自内心的!”
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买分」,不仅让人生不出恶感,反而叫大家觉得好笑。
康导坐在监控器后,心说真正的大少爷和没脑子的草包富二代真的是两种生物。
等到十二点半,午餐摆上桌,萧小姐被请上了主位。
餐桌上有萧小姐点的菜,而剩下的其他都是些很简单的家常小菜,什么豆角炒肉、炒空心菜、香菇炒鸡,全是纪凭语爱吃的。
纪凭语被某人开小灶的举动给勾到,却又不能说什么。
吃饭时,节目组又抛出了话题:“大家猜一猜萧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猜对了的中午可以拥有两个小时关摄像机取麦的休息时间,没猜对的就要为大家准备下午茶了。”
纪凭语扬眉,终于来了兴趣。
贺磊:“没有提示吗?”
节目组:“没有,大家慢慢猜,猜对了萧小姐就会告诉你们的。”
任琉和贺磊刚想吐槽康导还是一如既往地随便,就听纪凭语悠悠道:“应该是漫画家吧。”
凉不怨嗯了声:“我也猜漫画家。”
萧小姐:“!”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俩:“你们怎么猜到的?”
任琉和贺磊:“??”
什么?他们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纪凭语吐出嘴里的鸡骨头,随意道:“你袖子上沾了点铅笔灰,尾指侧边有茧,身上有颜料的味道,不过很淡,应该不是专注油画的画家。”
“我看你明明只住一晚,却专门提了个大行李箱还背了电脑包,电脑包的尺寸比一般电脑包要大,里面应该放着除电脑以外的重要电子产品,多半是数位屏。”
“你的手机壳是自己diy的,配色很完美,明显是学过色彩的。”
“而且你手上贴着止痛的膏药,应该是腱鞘炎吧。”
“还有就是……”
纪凭语笑了下:“其实算我作弊吧,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画的漫画,他去签售会排过队,拍给我看过,虽然那时候你戴了口罩,但眼睛我认得出来。”
任琉震惊了:“你这…纪少,你是人吗??”
“不是。”纪凭语笑得张扬:“我是天才。”
贺磊:“你这真的过目不忘啊!太牛了!纪少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职业病啊,怎么能观察到这么多?”
“也不算吧。”
纪凭语摊手:“我哥有个发小是法医,我也就是耳濡目染,被带的有点习惯观察人。”
任琉忍不住问:“那凉哥你呢,你是怎么猜到的?”
一直借着桌面倒影偷看纪凭语的凉不怨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只淡淡道:“我猜他能猜中。”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他失去了他整整六年。
任琉&萧小姐:“!”
救命!这到底要不要磕啊?!
磕糖女孩们的想法和男士们不一样,贺磊倒没多想,就是惊叹了下:“凉哥,是不是纪少读书时也这么厉害啊?”
凉不怨点了下头。
不知道前情的萧小姐:“你们是同学呀?”
“高二一个班的。”纪凭语又解释了遍,还详细了点:“不过我高三就出国了。”
凉不怨高三也在另一座城市。
萧小姐是凉不怨的路人粉,也知道一点凉不怨和天纪的爱恨情仇,更加清楚纪凭语和天纪的关系。
所以她有点好奇想问,但才开口,又觉得似乎有点冒犯,还是收了话。
纪凭语其实注意到了她的欲言又止,关于他哥放话说不和凉不怨合作这事太难圆了,他也有点无能为力,所以干脆选择当做没看见。
纪凭语吃饭有点慢,但凉不怨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后,他就看向任琉,没有要等纪凭语的意思:“房间?”
任琉唔了声:“凉哥,就是我们员工房间不够多,你和纪少睡一间可以吗……”
她越说越小声,凉不怨也没说好不好,只问了句在哪。
贺磊:“二楼左转第一间是男生员工双人间。”
凉不怨说好,又说了个谢谢,就扭头走了。
他走了后,任琉就忍不住感慨:“凉哥一如既往的酷。”
纪凭语扬眉,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笑:“他酷?”
“对啊!”任琉说:“就是凉哥无论私底下还是镜头前都是这样,话少只干活,微博本人营业都是言简意赅,只要不是他本人营业,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倒是。
纪凭语笑:“他不是酷,只是话废。”
贺磊立马挪挪椅子:“嘘我们小声点,免得凉哥听见了。纪少你再多说几句啊。”
萧小姐也很好奇地看向了他。
凉不怨是公认的没有圈内好友、也没有圈外好友,他身边这么多年走得最近的就是公司的助理和经纪人,再也没有别的人。
狗仔都知道不能跟凉不怨,根本就拍不到什么。
也从来没有人会站出来说凉不怨是个什么样的人——造谣的黑子除外。
纪凭语本来是没打算让人觉得他和凉不怨的关系有多好的,可他骨子里就是有劣根想要戳破凉不怨在这些人眼里所谓的酷哥形象。
“他其实就是不擅长社交,而且有点社恐。人多了就不爱说话,不是很熟的人话也少。”
纪凭语回忆起一些事,没忍住笑:“可能这是成为音乐天才的基础?”
三人也跟着笑。
任琉是凉不怨老粉了,闻言还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
纪凭语点头:“我记得高二刚开学排座位,我和他成了同桌,整整两天,要不是老师点他回答问题,我都怀疑他是个哑巴。”
他感慨:“我问他借东西,他也只递给我,不说别的,我当时还以为他对我有意见。”
这是真的。
纪凭语生来就是交际花,作为社牛,就没有他交不来的朋友。
他遇见的所有人,和他聊上一会儿就能和他成为朋友,而且还可以互相开玩笑,但那时候纪凭语在凉不怨身上狠狠栽了跟头。
他甚至怀疑新同桌是不喜欢他,对他有意见。
于是纪凭语也没再折腾说非要和凉不怨打好关系,就是有点可惜。
贺磊:“那后来呢?”
“后来还是高一期末的试卷发下来,同桌互批,他才对我说了一句话。”纪凭语回想起当年的事,即便时隔六年,还是想冷笑:“他跟我说「原来你是男的」。”
任琉:“??”
贺磊:“??”
萧小姐茫然:“啊?”
纪凭语解释:“我们高一不是一个班的,又正好因为学校原因,他们班在高二那边,没见过,大家都只是在成绩榜单上看见过彼此的名字。”
“我是和他做了自我介绍说我叫纪凭语,但他不知道我是哪三个字。而且那个时候好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以为名字回回压在他头上的是个女生。”
三人终于明白,却笑得没法说话。
偏偏这时候正主下来了,大概是因为听见了纪凭语后面那句话,凉不怨素来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到让人怀疑面瘫了的脸浮现出了丝丝无奈。
可能是氛围太好吧。
他本能地把手放在了纪凭语的脑袋上,轻揉了下:“这个事讲了多少次还不腻?”
三人震惊。
就是不知道是该震凉不怨的动作,还是该惊凉不怨的话。
关键是纪凭语还很熟练地将凉不怨那只投了保的手拍开:“你别老摸我脑袋,我怀疑我矮你那两厘米就是你摸出来的。”
任琉和萧小姐对视一眼:姐妹,我觉得可以磕了!
凉不怨也没再上手。
他望着纪凭语头顶的发旋,捻了下自己的指腹。
和以前一样。
纪凭语的头发细软顺滑,总是招人惦记。
他看着看着,视线就不自觉地滑到了纪凭语的后颈。
凉不怨的喉结滑动了下,到底还是克制着偏开了头,嗓音却微哑了:“你还要多久?”
注意到他声音的变化,纪凭语喝了最后一口汤,放弃了再吃一个猪蹄的念头:“行了,吃完了。”
他习惯性拿起自己的碗筷要放进水槽里,任琉忙道:“纪少,我们输了游戏,我们来就好了。”
纪凭语头也不回:“没事,顺手的事,习惯了。”
他还顺便洗了个手,然后就径直上楼。
纪凭语都不用看,就知道凉不怨刚刚是帮自己提行李箱上去了。
价值几个亿的手,给他提行李箱。
纪凭语在心里叹气摇头。
怎么就这么奢侈呢。
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取了身上的微型摄像头和麦,就进了房间里。
终于有了独处时间,两人却站在屋内,一时相顾无言。
毕竟六年多,就算是血脉亲情也会淡掉。
尤其……
他们当年那个恋爱谈的稀里糊涂。
分手后,彼此才从各种不同的渠道了解到心头藏着的那个人原来经历过什么,又有什么秘密。
这六年来,纪凭语偶尔躺在异国他乡的床上,看着天窗外的星空,也会去想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了,凉不怨和他真的就停在了那个时候。
谁年少轻狂时没干过几件以后能轻笑着谈起来的旧事呢。
也许他就是凉不怨的旧事。
可当他见到凉不怨的那一刻起,纪凭语就清楚,他不是会摆放在橱窗里的故事。
凉不怨看他的眼神,还是一如当年那般。
纪凭语虽然对自己0的定位很清晰,但他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性格,所以在撞入凉不怨眼睛里的那一刻,纪凭语就没有打算回头。
所以他缓了口气,想调整语气,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丢脸。
但他嘴里的话还没出口,就先听凉不怨低低地喊了声:“纪凭语。”
纪凭语瞬间停住,彻底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好像还是他们见面后,凉不怨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凉不怨不爱说话是真的,不擅长交际也是真的,甚至纪凭语说他话废也没冤枉他。
在六年前,凉不怨如果遇上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会喊他的名字。
他不理他,他就一直喊,喊到他烦了,扭头去亲他为止。
纪凭语想这一次凉不怨是不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对上凉不怨的视线,等待着两个人熟悉的信号。
而凉不怨望着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
他想说他有听他的话,等他来找他,可他等了足足三年十个月。
他以为他不要他了。
圈里的人都在夸他,营销号铺天盖地的通稿,所有人都在称赞他的厉害,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