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跳了上来,放下花环坐在他腿上,圆睁着一双乖巧大眼睛微微晃着尾巴。
喵呜。
花环落在沈宴腿上,他一时没有拿起来,也没有扔开,手指悬在半空中有些茫然,垂眼不知所措的看着花环的衔接结构,很熟悉的编造手法。
军用编织第一页。
赠花节,将花送给喜欢的人……
送给亲人……
送给朋友……
扣扣——
敲门声响起,是指节扣过门扉,熟悉的两声敲门。
沈宴犹豫了一下,将猫和花环拿起放在一旁,起身去开了门。
门扉打开,席归渊便站在外面,随着打开的门扉,目光落在沈宴身上,沈宴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危险,沉默冰冷得有些暴戾,像在忍耐着什么,沈宴收敛起方才的情绪冷淡看着他。
“做什么。”
“沈宴。”
“嗯。”沈宴不解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如同深潭,漆黑一片中涌动着许多东西起起伏伏,像在燃烧着迫切的火焰,焦灼感微微舔舐,沈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席归渊。
自己方才的话或许真的有些重了,不管席归渊是什么样的人……
都不是他该说的。
沈宴在心里静静的想。
席归渊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前一步迫近了沈宴,将他笼罩在了他身躯的阴影之下,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冯若的事太敏感了,在没能将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调查清楚前我们商议的结果是一致不公开,争取后续调查时间,一旦定了案再翻转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沈宴一怔,突然意识到他是来找自己解释的,这简直是破天荒,他还是第一次在任务之外的时间听见席归渊说这么多话。
“你继续。”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全部。”
“这就是全部。”
“你觉得我会信?”
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此刻席归渊的态度是少见的真挚,但沈宴很明白,他是一个喜欢快刀斩乱麻,喜欢最大利益化的人,而这件事最完美的解决就是迅速宣布查清病源并将冯若监.禁起来,至于冯若的人生,别人的命运,这种东西从来不在席归渊的思考范畴内。
“进来坐下说?”沈宴向内走,他预感这件事有可能说来话长。
“沈宴,你越权了。”席归渊第一次发现沈宴居然这样了解他,让他有些头疼。
“你也越权了。”沈宴回头看向他挑了挑眉峰,他第一次那么轻松,因为他知道,席归渊为他低头了。
哪怕只是一点点。
但也是第一次。
席归渊发现沈宴转过身来看他的眼眸里,有着他可以捕捉到的东西,沈宴并不愤怒,甚至还有点轻松,席归渊余光看向放在角落小桌上的花环,并未受到任何损坏残缺。
他跨开长腿跟了进去,眼眸紧盯在他身上,语气有了一丝玩味:“两个军.纪严明的人,进行这样的对话合适吗。”
“你觉得呢?”
席归渊在他对面的软椅上落座,指节习惯性的搭在膝盖上,胸前冰冷的勋章闪过光辉,他看着沈宴,足足三秒没有挪动一瞬目光。
“你想听什么都可以,拿什么……换?”
沈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这种话,意料之中,情理之外,门扉闭合,似乎将那个冰冷理性得如同杀.戮机器的席上将也关在门外了,沈宴几乎想笑。
他也确实笑了,浅淡的弧度在唇畔蔓延开,他抬手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他的动作简直轻蔑,高高在上,不带任何撩拨一个命令式的动作,一如他过往身在指挥长的高位上,他在试探自己的特权足不足够。
但这个动作对席归渊而言,足够撩人,毕竟他的沈宴,从小到大都是正经人,浅浅笑一下足够他回味很久。席归渊深深看着他,才落座又站了身,绕过小几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躯压迫感十足。
沈宴没想过他会来解释,也没想过他会听话,这种感觉简直新鲜,之前他也从没试图命令过席归渊就是了,冷淡的眼神扫过他宽阔的肩膀与胸膛。
他几乎将日暮斜照进来的光全都遮挡住了:“靠近些。”
席归渊俯身靠近,忽然察觉沈宴抓住了他的衣领,或者说……扣住了他的领结,心跳快了两拍,声音透进鼓膜强健而有力,他没做出任何反击,只是顺着沈宴拉扯的力量向下靠近。
沈宴看着越来越迫近的身躯,他俯下身几乎将他圈.禁在了怀里,那双冰冷的眼眸中侵.略性也越来越强烈,浓烈包裹的信息素让他微皱眉:“变成Alpha后都这么俗吗。”
“对,我也不能免俗。”席归渊抚过他的眉眼,单膝跪抵在软椅上,低头第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眉心,随即是鼻梁,第三个将要落在鼻尖的吻,沈宴难以忍耐的侧头避开,炙热唇瓣擦过脸颊。
沈宴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厉害,一股细微的麻意顺着尾椎爬上脊椎,抽走了他的力量,理智告诉他不该继续下去了。
沈宴面容冷淡:“席上将不要面子了?”
“不要了。”
席归渊俯身,顺着那个被避开的吻,炙热呼吸落在他耳畔:“Alpha不止俗,Alpha是……低.俗。”
沈宴察觉到了他所说的低.俗,身躯贴近,明显到难以忽略。
他咬了咬牙,发现席归渊倒是从不吃亏,低了头也很能打蛇随棍上。
“别耍流氓。”
“我说过,你成了Omega或许我会耍耍流氓。”
“冯若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吻换。”
沈宴脸色有些臭,想到他刚才都亲三下了,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就一下。”
那双眼眸里的薄冰都化了,湿漉漉的发着亮,脖颈微微后仰,气息甜美的半躺在软椅靠背上,却还不忘命令他。
“好。”
“唔……”
席归渊猛的低下头,微侧过脸吻住他的嘴唇,另一手托住他的后颈微微上抬。
这是一个湿哒哒的吻,深入到沈宴呼吸混乱的开始挣扎却被他捏住手腕,直到席归渊餍足的退开,沈宴脸色潮红,水光潋滟的眼眸闪烁着一丝恼怒。
“席归渊,别太过分了。”
他已经是Omega了,不想再面临发.情的难堪。
不得不承认,面对席归渊的信息素,沈宴比其他时候更容易感到身体里涌动的本.能。
席归渊看着他的模样,再次俯下身,沈宴慌忙侧开身,却落进一个温暖的环抱中。
这不是一个吻,是一个拥抱。
席归渊抱住了他,一手揽住他的背,一手托住了他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侧头吻了吻他开始微微汗湿的鬓发。
“我的错,好些了吗。”
那一丝恼怒让他有些讶异,他想撬开这只柔软的蚌,又不想伤害到他赖以生存的壳。
带着信息素抚慰的拥抱让人很安心,沈宴紧绷的背脊微微一软,没有忘记事情的主旨:“冯若的事……”
宽阔的掌心在他背脊上轻轻拍着,一下一下抚过:“我告诉你真相,但是你只有知情权,不要想改变任何事情,这件事早已经被敲定了,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坏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我答应你。”
“你们究竟打算对冯若做什么。”沈宴轻声的问, 感受到席归渊在他背后轻抚过的掌心,力道轻柔到让他觉得正在抱着他的人不是席归渊,细微的热度透过衣料向下渗透, 透过外套,透过软薄的衬衣,落在肌肤上激起细微的战栗, 让他脊背微微紧绷。
他毕业后就进入了军机所, 从普通的秘书一直到指挥官,无论是军机所还是席归渊,他们在意的都是更高的利益,一个人的存在于他们而言太渺小了, 如果他们决定在冯若身上进行自己操作,冯若大概率是没什么问题的,因为他们不会放过一个有问题的人。
席归渊沉默了一会,拥着他的怀抱微微收紧:“检测结果出来了, 冯若没有查出任何问题,你也没有查出任何问题,但星网上关于你的舆论太过于沸腾且不正常。”
“有人在操纵?”沈宴十分敏锐。
“而且是冲着你来的,这个人为了挑起争端不折手段, 且深谙人性的弱点和操纵心理, 军机所出动了所有人都没有查到他究竟藏在星网的哪个代码后面, 目前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下一步可能会做出什么,冯若是一个保险栓,如果他再次出手做出不可控的行为, 我们会用冯若进行避险。”
沈宴直起身, 抬眼看向他, 目光锋利:“一旦这个方案启动,你知道这对于冯若来说代表着什么吗。”
沈宴看着他,他神色冷漠,刀锋一般冷漠而平静的厉色在眼底一眼而过,在他脸上显现出一种冰冷的光辉:“我已经将消息散布出去了,该听见这个消息的人或许已经听见了。”
沈宴微微一怔,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告诉了几个人?”
“皇室党系和教堂,也包括军机所的一些人。”
沈宴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席归渊这样做更是将冯若当做了一张警告牌,如果这些人里有操控这件事的人,席归渊的行为便是一张明牌,摆明了告诉对方接下来无论他们再做什么,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足够好用的保险栓,他们的行动会落空。
席归渊感受到沈宴一时的无言,声音忽然缓和了一分,带着耳语呢喃一般的轻声。
“冯若的事,不是你做的,是我的错。”
席归渊想要告诉那些人的无非只有一点,沈宴是受到绝对保护的。
这是明牌,也是警告。
是他为他准备的保险栓。
沈宴听见他的话,原本轻飘飘的几个字像沾满了水一般,沉甸甸的往他心里坠,落进心房之中撞击着薄薄的心房壁,他捧不住,也不敢捧,是种水花四溅的狼狈。
“你放心,内部的人已经在锁定数据了,后续不会再发酵,我们不会给他们继续操纵这一切的机会,只要事态还没严重到那种程度,我们就不会用出冯若这张牌。”
沈宴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席归渊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错,但这对冯若不公平,冯若此刻因他被放在了悬崖边缘,只要再被触动一下,他就会掉入万丈深渊,就算席归渊说这是他的错,沈宴却并不这样认为。
事情是因他而起。
这里面有着席归渊灼热的温度,他不想细问。
“你已经做了决定,我无法改变,但冯若的事我也要参与,究竟是谁在背后主导这件事,我有责任将他找出来。”
席归渊轻声,带着不认同:“沈宴……”
“席归渊。”沈宴看着他的双眸,神色郑重而认真:“这是我该做的。”
席归渊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但你要明白,军机所目前不会允许你参与进这个事件里。”
“你允许吗。”
沈宴微仰头看着他,几乎看到了他的眼眸最深处:“席归渊,你在为我徇私,他们一旦知道了你做这件事的真实意图,不会让我再继续呆在你的管控下。”
“你用自己威胁我?”席归渊挑了挑眉,并不生气,这算是沈宴第一次不再回避的承认,他是知道他心意的,这让席归渊微微眯起双眼,审视着面前的人,从他那双漂亮而坚决的眼眸,看到他受信息素影响微微沁出一点薄汗的鼻尖,然后是那花瓣一样薄而饱满得恰到好处却总是冷淡微抿着的嘴唇。
“我只是在说一些事实。”
席归渊抬起手,指腹在他鬓边划过,整理过他汗湿微乱的一缕发丝,垂下眼望着沈宴的双眸:“沈指挥长洞悉人心,的确很了解我想要什么。”
席归渊看着他:“我答应你。”
“事情差不多该结束了,如果对方还不想鱼死网破,就会见好就收,我会把你放出去,但在这件事结束之前,你依然要接受我的管控,我给你的自由有限,明白吗。”
他忽然话语一折,带着一缕冷酷的意味:“但你在我的管控下要足够听话,履行你应该做的事,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以前我怎么任性了。”沈宴盯着他,有些不解,也想要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哪里不好。
“朝花节。”
沈宴没想到席归渊突然说到朝花节上,究竟是朝花节不能去还是顾清贺的邀约不能去,沈宴怎么会不知道此刻他突然提这件事问题的关节在哪里,有些窘迫的抿起嘴唇:“你说这话未免太以权谋私了。”
席归渊却只是依然静静的看着他:“沈宴,你刚刚允许我徇私了。”
“……”
算你厉害。
*
沈宴已经在大众的视线中消失快半个月了,韩青一遍一遍的刷着星网,想要从各路人马的言论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里面铺天盖地的阴谋论和恶意揣测,甚至谈到了顶级Omega的出现在生物进化上是不合理是,她们突然的出现却又无法复制,就算是留下顶级Omega的基因做出一模一样的复刻人,最后也只能拥有A+的等级。这种存在在过去被认为是某种神迹,但神迹的诡异莫测或许也代表着位置的基因灾难,甚至说到了人类毁灭,神罚,有些东西该公开了之类装神弄鬼似懂非懂的话。
这些子虚乌有没有根据却极其惊悚的言论看得韩青气不打一处来,最高生物研究所都不敢说这种话,这些人已经在星网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