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方黎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他心里就像被人伸手进去拧了一把,那个人还是他最最重要的秦卫东:“秦卫东, 我不想事事都依靠你,出了事, 只能躲在你怀里哭, 那根本不像个男人, 你懂吗?!”
“出什么事了?”
秦卫东的神色一凛。
方黎意识到自己急起来说漏了,他连忙道:“没、没什么..”
可秦卫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掩饰下的慌乱:“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秦卫东低沉地嗓音落在方黎耳朵里,他的眼圈就忍不住地红了起来, 眼底的酸涩泛起来:“真没事..你听错了..”
方黎强忍着的难过微不可闻,可在秦卫东耳朵里却像是被放大了一万倍, 他周身的火气都随着方黎一声真没事压了下去, 他喊:“黎黎?”
方黎忍不住了。
他承认, 他真的躲在秦卫东身后太久了,久到他习惯把所有麻烦困难都交给秦卫东去处理,他自己从没锻炼过一点应对挫折的能力,好不容易想要自己承担一次。
可他从没想过会这么棘手,现在被秦卫东又叫上一声黎黎,就想丢掉所有的硬撑…
“你刚才不是还凶得要命?”方黎委屈地讲。
秦卫东放缓和了语气:“黎黎,我跟你道歉,你先跟我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方黎咬着嘴唇:“我把钱弄丢了…你给我的整整三千块钱…!被我弄丢了..”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他在秦卫东面前就没有忍住的时候,他伸手抹了一把掉下来的眼泪,背过身去,不让宿管大爷看见他哭。
“秦卫东,我是不是真的没用极了…!”
听到只是丢钱,秦卫东心里竟然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方黎的哭声顺着电话落在秦卫东的耳朵里,他的心就一下子被人揪着提了起来:“别哭..黎黎,没事,钱丢了就丢了。”
他话一说,方黎的眼泪顿时涌地更凶了。
“什么没事..!那可是三千块钱..!你为什么不骂我两句…你该骂我的!”
秦卫东听着电话里的哭声,抓着电话听筒的手越收越紧,他看了酒店悬挂的钟表,从这里开车回长定,走国道大概要两个半小时,他开快点,不到两个小时。
“黎黎,你听我的,你先回宿舍睡觉,我现在过去找你,好吗?”
“你、你不是在沂城吗?”
方黎吸了几下鼻子,秦卫东电话里只叫他先上去睡觉,其余的不要想了。
挂断电话,秦卫东匆匆上楼给徐建川请假,徐建川正躺在按摩床上,两个小姐给他推着精油。
秦卫东从不请假的,之前开夏河沟的矿时从开采运输到冶炼长的所有事宜,他一个人没白天没黑夜的跟,几天不睡也没听到他喊累。
徐建川问他去哪儿,秦卫东说长定的弟弟身体不舒服,他得回去看一眼。
如今坤山派下来的评估和验收小组的人还没到齐,大领导也得等明天,徐建川就放了他一天假:“行,但明天我姐夫和坤山的负责这次收购的经理就过来了,之前我跟你说过,让你跟着坤山评估组学习的事儿,我把你塞进去了,明儿他们头一次开会,你得给我赶回来,别耽误正事儿,别给我丢脸。”
徐建川一个小小的民营服装厂小老板自然搭不上坤山那样的大国企,人家卖的,肯定是魏厅长的面子。
秦卫东说好,徐建川拿出车钥匙扔给他,就让他走了。
..
凌晨时分,方黎站在校门口,街上寂静地一个人都没有了,所有店铺都关着门,方黎等得久了,坐在水果店的台阶上,夏天蚊子多,咬的他腿上都是包。
方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凌晨一点多,路口传来汽车引擎的响声,这年头开车的人不多,方黎被车灯照醒,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秦卫东…”
方黎睡得有些迷糊,但他知道是秦卫东来了,他还没睁开眼睛看清楚,整个人就让秦卫东从地上抱起来了。
“不听话,不是让你回宿舍等我?”
方黎的脑袋靠在秦卫东的胸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实话实说道:“你要来见我,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而且我想早点见到你..”
秦卫东抱着他将他放进车里,为他系上安全带,尽管这时很有人会去系那根带子,他目光一落,看到方黎白皙的小腿上咬了不少红红的蚊子包。
方黎醒了,也就注意到了秦卫东的视线,他抓了两下,怪痒的,嘟囔道:“刚才在电话里叫你骂你不骂,别现在又要骂人..”
秦卫东只是瞪了他一眼,也拿他没办法,拿开他的手,不让他抓。
他开车,带着方黎停到周边的一家宾馆门口。
方黎没来过这里,秦卫东停好车,对方黎说:“你在车里等我,我开个房间。”
方黎点点头,等了一会,秦卫东回来了,他拿着房间钥匙,背起方黎,上楼,方黎瞥见大厅的价目表,惊了一下:“秦卫东,这里要八十块钱一晚啊…!”
“嗯,这儿有热水。”
进了房间,秦卫东就打开了卫生间的花洒,他将方黎单手抱在了洗手池上,方黎觉得这么长时间不见,秦卫东的臂膀好像更有力了。
他摸了摸秦卫东的眉眼:“好像晒黑了些..”
秦卫东蹲下去给他脱鞋袜,他们之间一直是这样相处的,就像人活着就不会停止呼吸一样自然。
尽管两个人在两个小时前还在电话里吵了一架,也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徐老板交给你那么多事,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
“骗人,一定很辛苦..冯晖上回来都跟我说了,他说你要顾着很多事情,还要压缩时间和成本,整天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冯晖那个大嘴巴。”
秦卫东站起身,在水龙头下冲了块肥皂,轻轻涂在方黎小腿被蚊子叮到的地方,涂完了,他又检查了一下方黎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对方黎说:“衣服卷起来我看看。”
方黎乖乖地把衣服卷起来了,露出单薄的肚皮和后背。
“我把钱弄丢了,你不怪我?”
听到方黎这么问,秦卫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方黎。
那种眼神说不清道不明地,带着一种类似困惑的审视,方黎让他看得浑身难受,伸手在秦卫东脸上推了一下:“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秦卫东问他。
“什么为什么?”
见方黎不明所以,秦卫东思索了会,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把方黎脱下来的鞋袜扔进水池,带着方黎站到花洒下,热水淋下,秦卫东皱着眉说:“你以前从来不会问,是谁教你的?听我的,这个夜校趁早别上了。”
他看方黎学得辛苦,学也学不懂,还把人教出了毛病,以前方黎在他身边哪里会哭?
方黎让热水淋着,半天才搞明白秦卫东的意思。
方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秦卫东撕开在前台买的洗发露挤在掌心,揉搓上方黎的头发:“笑什么?不哭了?”
方黎被他揉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秦卫东,丢了钱,挨骂才是应该的..”
哪有像他这样的,还怪他被同学教坏了。
“你做错了我会骂你,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至于让你哭?”秦卫东扭过他的脸,在他眼里这件事不值得方黎掉眼泪,但让方黎掉了,那就是这件事出了毛病。
秦卫东又补了一句:“想来这儿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方黎刚才还满心感动,这下彻底哑口无言了。
“秦卫东,你就非看这个夜校不顺眼吗?”方黎败了,他无奈地问。
秦卫东点头。
他居然还点头..
方黎刚想说什么,仰头看到热水从秦卫东头上淋下,流过秦卫东眉骨那道狭长暗褐的伤疤,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深刻的疤痕却永远都去不掉了。
方黎喉咙一堵:“那..,也最起码等你从沂蒙回来..行不行?”
秦卫东闻言,或许是少见方黎这样听话,他搂上方黎的腰,低头吻上他的唇。
第二天一早,秦卫东带着方黎去了学校最近的一家银行存钱。
他把徐建川的给他的三万五全带回来了,五千他留着,剩下的三万他在银行柜台用方黎的名字存了起来,柜员打给他们一张存折。
方黎仔细地看着存折上头的数字,来回数了好几遍。
“都存给我啦?”方黎担心道:“这行不行啊,我们那么多钱给她,她就给我们这一个这么薄的小本子?”
从前矿上都是给工人们发现金,他还没见过存折,这小本子可轻飘飘的。
“市里存钱都这样。”
秦卫东把存折给方黎装好:“沂城那边还有事,我得回去,你要用钱,就来这里取,刚才我教给你了。”
方黎点头:“好了好了我记得了,你能不能不要像刚才在银行里那样,好像我是个小孩子,柜台里的职员都笑我,你讲一遍我就记得了..”
秦卫东摸了把他的头,给他把额头前的刘海拨了一下,露出方黎漂亮的眉眼,昨天哭过,幸好今天没肿:“头发有点长了。”
“等你回来给我剪?”
“好。”
徐建川的车就停在学校附近,秦卫东看着时间点,估计等他回去魏江河他们就要到了。
秦卫东打开车门:“你真的不跟我去沂城?”
“都答应你不上了..,我总得把这几天的课上完吧..”
方黎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先这样说,就是他已经答应了丁浩洋,明天就要试唱了。
他丢钱的时候丁浩洋想办法帮他,他现在有了钱,不能就放人家鸽子,那也太厚道了。
更何况,他是真心想去试试的..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我入V了!!(自带喇叭!)感谢大家一路鼓励我支持我!!呜呜我终于被你们奶入V了!!
感动!!今天会连更三章!
还有文名哭哭!是被通知改名了,果然最后的归宿还是一起和隔壁渣受进行土狗儿贴贴!
感谢宝儿们的支持!!
入V后会稳定更新!啾咪宝儿!
哈哈哈年轻的秦狗皱眉:“是他妈谁教得我老婆懂事了?”
放心,后面他会“自食苦果”
好吧,秦狗甘之如饴好吧!笑死,根本不苦!
后面会马上再更两章!宝儿爱你们!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登台 ◇
不断变换的暧昧灯光漫过台下男男女女的台桌、酒杯,扑克,舞池里有人已经在跳舞,方黎握着话筒,有束光打在舞台上。
秦卫东开车赶回金建, 沂城本地的一把手和同行领导已经陪着魏江河参观了一圈金建的厂房和设备。
大会上,秦卫东和徐建川与金建的职工一起坐在后头,台上坐了一排沂城的领导, 拿着话筒主持会议议程的是这次牵头坤山收购南盘矿区的资源局长。
当他介绍到坐在中央的魏江河,立刻就有人弯腰将话筒递了过去。
魏江河比台下许多没见过他的干部职工想像的要年轻,大约刚四十出头, 去年从京城调任至晋省做国土资源厅厅长, 晋省是国内矿产资源储量排名数一数二的大省, 他的调令刚下来,据说想要巴结他的人从政界排到商界都快踏破了门槛。
主持继续介绍,临着魏江河坐的, 是一个身材稍胖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亲和, 他接过话筒,说了一句:“大家不要紧张, 我们一来,那肯定是带着模范单位来的。”
台下金建的干部职工一下子就笑了, 坐在前头的副经理杨小军带头鼓掌。
秦卫东问徐建川:“徐老板, 他是?”
“刘崇岳, 市委的刘书记,就是从我们长定出去的,就是官运不大好,听说是上头打架, 他站错了队,不然我姐夫那个位置八成是他的。”
秦卫东看了过去, 这么热的天, 台上的刘崇岳穿着白衬衫和一件薄夹克, 仔细看,袖口还有些磨损痕迹,看起来穿得很久了,他的年岁定是比魏江河大的,两鬓和头顶都白了些,笑起来眼角堆出数条皱纹。
“..金建这几年能被省里一直评为模范单位,估计少不了他在背后用工,只不过是白做功。”
徐建川笑了一下:“这不,现成的给我姐夫做嫁衣。”
他感叹道,这当官啊,有时候真得七分靠时运。
可这世上哪门哪行何尝不是?做生意更是!他之前天天往服装厂里赔钱的时候,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也就是他撞大运,歪打正着买了个废弃的小矿,大发了一笔,又恰好招揽到了一个得力干将秦卫东,才一下子豁然天明,摸到了发大财的门路。
穷跟富,有时候还真他妈就隔着祖坟上那缕青烟!
魏江河在上头讲话,徐建川看着台上的姐夫,如今魏江河是官运亨通,这次调任晋省的意图也很明显,想当初他们两家结婚的时候,魏江河还只是一个矿山管理站的小技术员。
要是这次坤山能顺利拿下南盘矿区的收购,那就是给魏江河的政绩履历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那么他们家的层次,也就与魏家相差越来越远了..
“我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坤山这次的收购案能顺顺利利的,赶紧结了,我们趁早和坤山签了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