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人一惊,李骄阳抢道:“谁攻击谁啊?你攻击我们的时候我跟你算账了么?今天你来的好,我不跟你把这个事儿掰扯清楚了我就不姓李!”
韩英说:“你确实不姓李,你姓狗!”
李骄阳甩开了申翼,噌噌噌的跑过去就是要跟韩英打架。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对家CEO没有靠商业战略对己方予以打击,而是亲身上阵线下PK,自家CEO并没有微微一笑绝不抽搐,而是迎头就上毫不犹豫。他们是小学还没有毕业么?多大岁数了还靠斗嘴解决商业问题?这画面简直不忍直视,叫众人纷纷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智商有问题,还是说已经跟不上商业战斗的潮流了。
其实这俩人只是单纯的犯冲而已,再加上打小就认识,相处起来难免还是拿小时候的那套模式,互相斗嘴互相打架已经是家常便饭,这么看起来,这俩人倒是非常不见外的。
眼看李骄阳的爪子就要招呼到韩英脸上了,好在其余人动作也够快,冲上去连忙将他们分隔开。两个人被拉着架,可还是张牙舞爪的叫喊着什么“有种你过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啊”这样的不切实际的话。
“够了!”张春强发怒,吼道,“你们两个小学鸡有完没完!”
两人愣了,当即闭嘴。
张春强对其他人说:“松手!”然后又问韩英跟李骄阳:“跟我上楼,什么情况都给我说清楚!”说罢扭头就走了。韩英与李骄阳对视一眼,互相置气一样的纷纷上楼,谁也不理谁。
申翼跟在最后,无奈的叹气。
四人坐在小会议室里,韩英与李骄阳各坐一边儿,张春强掐了掐眉心,主持开场:“谁先说?韩总吧,什么情况?”
韩英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说:“你是想听碧落黄泉的还是想听服务器炸了的?”
张春强听见“碧落黄泉”这这三个字就觉得头疼,说:“先说服务器的事儿吧,前段时间我们也炸过一次,还以为是你搞的。”
“我是那么下作的人么?”韩英拍桌。
“哇,你以为你不是么?”李骄阳说道。
“别打架!”申翼阻拦。
“咳咳!”韩英说,“所以大家都炸过?我可以对灯发誓我没有用过那么下作的手段,对付某些人,实在犯不着花这点心思。”他话糙理不糙,这种创业公司的水平根本用不着勾心斗角,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做死了,哪儿需要别人费心?而且这个时代,在互联网潮流之下,除非是几家商业巨头,其余人还是本着和气生财的,就算是竞争对手,只要有钱赚,合作一下也无伤大雅。这样一来,韩英是真的没动机对萌圈产生什么龌龊的想法,李骄阳也不会怎么怎么样一笔。
“但是鸣哥之前明确跟我们说过是攻击。”申翼捏着下巴沉思,“难道是无差别攻击?是巧合?”
张春强说:“我想不明白……”
李骄阳说:“难道我们有什么共同的敌人?”
韩英说:“谈不上吧,只是一次攻击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不过就是让用户体验差了一点而已,小题大做。”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心理阴暗的人的,你觉得小题大做,说不定别人还觉得挺好呢。”李骄阳说。
“那是。”韩英冷笑,“比如你。”
“你!”李骄阳火气上来了,申翼适时转移话题说:“那碧落黄泉呢?她是什么事儿?”
“她?”韩英说,“这我还要问问你们呢!我对于她跟你们的交往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可倒好,把人都快给我弄的封笔删号走人了!她要是真不写了,你们陪我损失!”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陪我损失费!”韩英说。
“不是。”张春强说,“你说碧落黄泉要……封笔?”
“是啊!”韩英喝了一口水,有点说来话长的意思,“她那个微博你们看了么?撂下了一句狠话人就消失了,她的编辑都找不着她,文也不更新了。我觉得损失点钱是小事儿,好歹你他妈的跟我打声招呼啊?我难道是黄世仁抓着你不放么?有问题讲出来,大家商量商量对策,什么坎儿过不去?她到好,直接人间蒸发!最后还是编辑跑到她们家门口堵人才抓到了……”
张春强打岔问:“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编辑说跟见了鬼似的。”韩英继续说,“她就说她觉得很对不起当事人,心理压力很大,觉得失去了写作的意义,宁愿违约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说罢他还叹了口气,显然对于碧落黄泉的惋惜要大于气愤。
李骄阳还在刷碧落黄泉的微博,韩英就顺势讲了讲前因后果,他是知道那个微博的主人就是张春强的,也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内容,便一并都说了。李骄阳听故事听的大开眼界,再看到碧落黄泉最后一条内容的时候拍案惊道:“黄泉哥威武霸气!”
申翼给了他一拐子:“你别加戏了。”
“我觉得强哥真的很渣呢。”李骄阳自顾自的说,“骗人感情,啧啧,黄泉哥真可怜。”
张春强握着拳头说:“打你哦!”
“不管怎样,我不能损失这个作者。”韩英说,“她不应该折在这件事儿上!”
“你跟我们说有什么用?”申翼笑了笑,“我们是搞互联网的,可不是搞爱情保卫战的,家长里短你得找居委会。”
韩英指着张春强说:“要是没有她,事情能变成这样?”
李骄阳“啪”的一下拍掉了韩英抬着的手:“不准这么跟我强哥说话!”
张春强摇摇头,示意没什么,她只是很平静的说:“我觉得她只是一时冲动,也许过两天就好了。”
“这都过了多少天了?”韩英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女人的事儿,我掺和不明白。”
李骄阳看看韩英,又看看张春强,最后却是问申翼:“怎么办?”
申翼说:“我不知道,看你强哥的意思吧。”
李骄阳脑补不出来事件的严重性,他大概能理解女装男的槽点在哪儿,但是觉得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对于一群女人们的掐架就更是看不明白了。不输房子不输地的,有必要这么真情实感么?他回过头来想了想自己在萌圈的从业经历,包括上一次公关危机也是这样,大家好像就是喜欢为了网络上的一口气争的你死我活,有这时间还不如出门蹦迪。
“挺神经的。”最终,李骄阳这么评价。
张春强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冷静两天吧,我会找时间跟她谈谈的。”
“得了,我们强哥答应你了。”李骄阳说,“你再赖在这里可过分了啊,赶紧滚蛋吧。”
韩英气哄哄的说:“你就不能说人话?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骄阳说:“狗儿子闭嘴!”
申翼真是服了这俩人,对韩英说:“韩总,你们被攻击那个事儿,如果再发生能不能给我们通通气儿?万一是有什么情况呢?咱们互相打来打去的没意思,携手共赢才是硬道理,最后要是真的斗个两败俱伤,还不是便宜了其他野鸡?”
“你说的很有道理!”韩英点头称是,这叫申翼觉得韩英真是个李骄阳2.0。他俩不能好好相处的最大原因可能是属性太相同,两条狗在一起肯定不打架才奇怪。不过韩英比李骄阳还是有手腕的,碧落黄泉这事儿要是赶上李佳阳,他肯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韩英就敢单枪匹马照过来要说法,可见平时什么三英战吕布的剧情没少看,虽然看上去真的很幼稚,也真的很中二。
韩英暂时停止了与李骄阳的战争,只待张春强能拯救一下知足少女。他们把韩英送走之后,李骄阳看申翼又回去会议室里找张春强,自己也就跟了进去。申翼转头问:“你过来干嘛?出去出去。”
“你们要说什么悄悄话?”李骄阳问,“是要想法子么?我也可以贡献一下力量啊!”
申翼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们好闺蜜之间的事儿哪儿轮得到你一个直男插手?”
“好你个申紫薇和张金锁。”李骄阳说,“难道我就不是你们最爱的李燕子了么?”
“不是,你滚。”申翼故意翘着小拇指恶心他,最后猛的在李骄阳的额头上一戳,把他推出了门。
“砰”的一声,门就关了,李骄阳一脸黑人问号。
“怎么样?”现在房间里就剩下了两个人,申翼毫无上下文的问张春强,“你这爱恨情仇看起来挺深的啊。”
张春强开玩笑说:“盘根错节的十来年,能不深么?我也是真的没想到人的执念能这么深。”
“当年真心付出过的情感化成的执念怎么能不深?”申翼笑道,“见怪不怪吧,这个剧情我不意外,就是意外碧落黄泉的反应这么大。”
“你别看她样子文文弱弱的,但是性格很要强。”张春强说,“这样性格的人如果决定了什么事情其实很难改变。我……我不知道写作对于她而言是什么,但是萌生了放弃的想法,那么看来这件事对她打击是毁灭性的。”
“我想恐怕不是什么事情,而是人吧。”申翼看向张春强,“她真的很喜欢你。”
张春强说:“别这么gay里gay气。女生的友情确实看上去比较暧昧,但是跟你们基佬比起来可不一样,你这是淫者见淫。”
申哟问道:“我说什么了你就给我来个淫者见淫?我只是说你对她的影响非常巨大,而你的状态在我看起来……非常逃避。”
张春强说:“我有什么可逃避的?普通交情而已,我……”
“你觉得自己非常羞愧。”申翼打断了她,“你觉得自己对不起她,是不是?”
第五十章
50
空气陷入了安静。
张春强向后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从衣服里摸出了根儿烟点上。办公室里是不可以抽烟的,不过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就会现在自由很多,至少申翼是不会拿她怎样的。
胳膊悬停在一处,手指尖冒出了缕缕青烟,陷入缭绕烟雾中的张春强显得有些与平时不同。她平时也爱叽叽喳喳的,说点没正行的骚话,或是以一种过来人局外人的身份去旁观萌圈以及周围的事儿。这是第一次,至少是申翼印象中第一次见到张春强这么凝重的去面对一个困境。
也许他是真的说对了。
“我不知道。”张春强说,“你能体会那种感觉么?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迎面就是一棒槌,我甚至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觉……也许我脱离这个圈子太久了,思考的方式也越来越偏向于现实中的人,一个非常纯粹的三次元的人。所以有些时候,当我在回顾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时,总有一种无力却又很冷漠的状态。你要说我会难过么?确实有点,人都是有感情的,可是你问我有多难过?我也形容不上来……申翼,你有没有感觉,圈子和大众,网络和现实,二次元和三次元……任何所谓靠爱支撑的世界,到最后往往都容易由爱生恨,任其发展的妖魔鬼怪。但你把网一掐账号一注销,能影响自己什么呢?”
“这很难说啊。”申翼说,“你看Mu那件事儿,把网线一掐不还是牵连到了自己三次元的生活么?人根本无法预测自己在网上会遇到什么神经病,所以你这个事儿还是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八卦的狂欢总会过去,我觉得值得关注的是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当事人到底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我不清楚碧落黄泉怎么想的,为什么一个有着十年网文写作生涯的老作者会突然上头,也许她太在意你了吧,但是……等过个几个礼拜,几个月,甚至几年,谁还会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呢?而她是真的不写了,为了若干年后根本不存在的命题活生生的放弃了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我觉得太不划算了。”
张春强手中的烟已经燃烧殆尽,她轻轻点了点,说:“划不划算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人生在世,谁度谁啊?”
“哎。”申翼听张春强这意思就是不打算继续聊了,他是没办法在这个老油条里掰出来点什么心里话的。张春强有自己的处事法则,申翼只好说:“真绝情呀……”
张春强却说:“毕竟这江湖已经不是过去的江湖了。”
二人从楼上下来就见李骄阳在嗯嗯啊啊的打电话,回头朝他们比了个手势,又过了好半天电话才挂了。他跑到申翼的桌子前问道:“你周五有空么?”
“干嘛?”申翼问。
“我哥叫我去参加一个生态大会,说白了就是一群圈内人彼此社交社交,跟投资爸爸拉拉关系什么的。他那天在,估计是要带我见人吧。”李骄阳说,“你去不?”
“我去不去的有什么关系么?”申翼又问。
“当然有关系了。”李骄阳说,“不知道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呆习惯了,我现在也有点社恐了,总觉得单枪匹马的跟一群投资圈老大哥商业互吹特别尴尬,你跟我去还能有个人解解闷儿吐吐槽。”
“你放心你这辈子都不会得社恐这种病的。”申翼面无表情的说。
李骄阳说:“那你就跟我去呗?”他转头又对张春强说:“强哥也去呗?”
“我社恐。”张春强说,“不喜欢跟陌生人交流。”
李骄阳摸不着头脑,看向申翼。申翼说:“得了我跟你去吧,出了开大会见人,还有什么别的项目么?”
“说是还有个沙龙晚宴。”李骄阳说,“听上去挺正式的。”
申翼想了想,问道:“那是不是不能穿的太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