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踪远就觉得愈发郁闷,走路的步子都沉重了些,周连筠注意到了踪远的异样,心里也明白踪远又开始自责了,明明和他没关系的,都是周谨琢的错……周连筠牵着踪远的手,问他伤口还疼不疼,踪远摇了摇头,伤口不深,被包扎得很仔细,现在正被卫衣挡着也看不出到底怎么样。
“踪远我其实很害怕,害怕你会因为我而摊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可以,我真想跟你一起逃跑,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俩的地方。”
“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踪远安静地听周连筠说着,只觉得心开始发闷,他低声说道:“所以呢……你希望我离你远远的是吗……”
他没有得到周连筠的回应,踪远看着走在他前面的人,用力扯住了对方的手,迫使周连筠转身。周连筠哭了,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难过,他伸手将泪水抹开却无济于事。他本不该如此脆弱,他只当自己是在易感期所以才这么容易情绪化。
踪远有些心急,又问道:“你是不是反悔了?说好的要一起回去,你别让我一个人离开这里……”
他最害怕的就是周连筠退缩,他不需要周连筠担心他,他现在就一个人,根本不怕什么威胁。
周连筠的沉默让踪远有些生气,他直接摁住周连筠的后颈迫使对方稍微低了头和他接吻,亲吻的力度很大,且急躁,踪远啃咬着对方的嘴唇,直到二人都尝到些腥咸的血味。周连筠有些吃痛,伸手牵扯住了踪远的胳膊,却听见踪远闷哼了一声,于是连忙将手挪开,转而搂住对方的腰。这是踪远第一次对周连筠发火,他知道周连筠怕连累他,怕让他惹上麻烦,可周连筠根本没问过他是怎么想的,他不怕这些。有些时候周连筠对待事情真的很现实,偏偏本该现实的踪远却往往很理想化。
吻到后面踪远的动作也渐渐温柔起来了,生气后也渐渐趋于无奈。周连筠在亲吻的过程中不自觉散发着信息素,仿佛形成了一个屏障将二人包裹住,心里的挣扎也让他亲吻的动作变得有些失控,他在尽力攫取踪远微弱的信息素。
等两人分开时,周连筠看着踪远,轻声说道:“对不起。”
踪远没看周连筠,低头将额头抵在对方肩膀。
周连筠听到了踪远带些委屈的声音:“我胳膊疼……”心也疼。
踪远明白,周连筠是要留在这里了。
“别管我了,你回去吧。”
踪远兀自往前走着,他尊重周连筠的选择,可周连筠的选择是无奈之举,踪远明白周连筠的父亲绝不是能个轻易撼动的人,也绝不是一个好人,这样一个人却要继续控制周连筠,这让踪远气愤,却也无可奈何,他没有本事让周连筠脱离困境,他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逃。可如果对方失去逃的念头,那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带走。明明一起逃跑是周连筠提出来的,为什么突然就退缩……
周连筠并没有往回走,他想再陪踪远走一段路,他知道父亲就要过来了。
两人沉默地走着 ,一路上踪远都没有说话,周连筠看着对方的背影只觉得心里难受,其实在他们走出医院后,周连筠便收到了周谨琢发来的信息。当时踪远正忙着看手机导航,并未注意到周连筠复杂的神情。
「我以为你会安分一些。」
「你监视我。」
「让对方离开吧,他不该和你一起待在这里。」
「我要跟他一起离开。」
「就算是替对方考虑,你现在有什么能力保护他?又或者他有能力带你走吗?不要做些幼稚事,你快成年了也该知道冲动的后果。」
「你在威胁我。」
「不,被威胁的是你身边那位。」
当两辆车停他们身边时,周连筠知道,短暂的自由结束了。
曲韵下车后立马看到了踪远,她没想到这孩子也出现在了这里。未等她开口询问些什么,便被周连筠打断:“母亲,您能帮我送踪远回家吗……”
曲韵还不知道周连筠和踪远真正的关系。
“让保镖送他回去就行。”
“算是我的请求。”周连筠看着站在一旁不语的踪远,声音带了些央求。
曲韵只得答应。
踪远还是未能看清周连筠父亲的模样,倘若他看到了,会不会有足够的勇气要求对方放周连筠离开呢。他的勇气快用完了。
“曲阿姨,周连筠要在那个医院里待多久?”
“看治疗情况,久了可能两三年。”
踪远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小声说着:“那要好久啊……”
“我可以定期来看他吗?”
曲韵并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让踪远去看周连筠,但还是承诺道:“可以,我想连筠也希望多见见朋友。”
第27章 飞鸟
“小远,这周又要去那儿啊?”
快递站的人都知道踪远一到轮休日就要去一个地方,据说是个什么私人医院,他对象在那儿治病,别的踪远就没多说了。踪远回家扯上背包胡乱塞了几件衣服,连忙打车去了火车站。
这一年半的时间周连筠未曾离开过那家医院,周连筠的情况说不上好。他不和除踪远以外的任何人交流,极度排斥心理医生,他的情绪时好时坏,平静的时候允许他人进入房间,可以耐心听他人说话的声音。但他大多数时间却是冷漠且有些暴躁的,听到些他人靠近门口的声响便散发信息素形成屏障自我保护,高浓度的信息素让他人无法靠近,旁人也不能强制对他 @进行镇定,他们的强硬只会换来对方更剧烈的反抗,这种反抗是自毁式的。
周谨琢对此很头疼,因为孩子的事曲韵决绝地与他离婚,一年前周连筠的抚养权被强制判给了周谨琢,曲韵在无他法,心灰意冷最终离开了这里只身移居到国外。
周谨琢隔着电脑屏幕看着监控里的周连筠,他正站在窗边往外看。周谨琢问秘书:“今天踪远要过去了是吗?”“对。”周谨琢没再说些什么,关掉屏幕时面上满是不悦。曲韵走前让他承诺允许那个孩子定期来看周连筠,周谨琢当初答应了,现在也不得轻易反悔,可踪远对周连筠来说是个变数,他可以是稳定剂,也可以是点燃引信的火苗。
踪远坐的是晚上的动车,匆匆赶往医院后已经凌晨了,原以为这么晚了周连筠该睡下了,但值班保镖却让踪远不用去客房,直接进去就行。
踪远推开门,便看到周连筠正靠在床头闭着眼安静地小憩,透过床头微弱的灯光踪远发现周连筠脸色又苍白了不少,整个人也更加消瘦。踪远慢慢走过去,坐在了床边,他知道周连筠没睡着,这一年半时间里两人无法通过手机联系,只有借每月两次的看望机会,才得以说上话,感知对方温度。踪远因为着急过来身上出了些薄汗,体液中微弱的信息素却被Alpha敏锐感知着,熟悉的橙子香让周连筠得以安心,不再紧绷着神经。
踪远顺从地凑过去和周连筠接吻,直到原本温柔的吻变得热烈,迷迭花香变得馥郁……踪远的上衣被撩了起来,周连筠的手沿着他紧实的小腹摸向胸前,本就有些热于是踪远主动将衣服脱掉,将赤裸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平日多在阳光下晒且经常搬些重物干些体力活,踪远的肤色较于周连筠是偏深的,是健康的麦色,在暖调床头灯映照下多了几分色情,紧致的皮肤上很快便留下了几个淡淡的吻痕。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凌乱,周连筠想更加真切地感受踪远,另一只手已经沿着踪远裤腰伸了进去,却突然想到这里根本没有润滑的东西,贸然进去只会伤害他们两个,他也不想两人的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进行,于是周连筠硬生生压制着欲望。踪远看出了他的犹豫,脱了鞋上床跨坐在周连筠腰间,顺便解开了自己的裤子将已经硬挺的阴茎掏了出来,他也不忙着抚慰,反而小幅度晃动着腰一下又一下用前端蹭着周连筠的小腹,似在邀请对方一起来。因为羞赧,周连筠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现在有了些血色,他也扯开裤子将蛰伏已久的性器放了出来。
踪远两只手握住性器撸动着,低头亲吻周连筠嘴角,还问道:“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吗?”
“唔嗯……有。”
“有耐心和医生交谈吗?”
“有……”
踪远没继续问些什么,他知道周连筠又在说谎。
两人泄了一回精后,还有些意犹未尽,踪远将裤子全褪了下去,内裤也被扯到了小腿间,他让周连筠继续靠在床边,自己则欺身上前用股缝摩擦着周连筠再度勃起的阴茎,踪远的臀肉结实饱满,两瓣紧紧地夹住周连筠的阴茎,囊袋也随着动作慢慢蹭着那根硬热狰狞的柱身,快感让两人忘我地模仿着性交,也只有短暂沉溺在肉欲中才可让二人不再为现有处境而烦闷。黏腻的精液将踪远腿根及股间沾湿,穴口也早已蹭上体液,周连筠的阴茎在其股间抽送时多次戳到了肉穴,但也小心地挪开,并未深入。
等二人结束后,外头的天已经泛白了,踪远腿有些酸但还是阻止周连筠下床,自己跑去取来湿毛巾,将两人那一片狼藉的地方擦拭干净。而后二人钻进被子里,踪远将周连筠搂在怀里,小声说道:“今天睡到自然醒,别再突然被噩梦惊醒了,有我在 ,肯定能睡个好觉。”
“好。”
两人闭着眼,听着窗外传来的鸟类啼叫的声音。
周连筠轻声说道:“到夏天了,很多夏候鸟都飞来筑巢繁衍。”
“那冬天是不是又要飞去其他地方?”
“对啊,它们可以飞往任何地方,在任何地方安家……”
第28章 变故
又是半年时间过去,周连筠的病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反倒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更加不可控起来。他既想时时刻刻都见到踪远,又不想影响踪远的生活便死死压抑想念,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下,一到半夜周连筠便会肆无忌惮地释放信息素来发泄不满。从他的神情上你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气或是伤心,但信息素里却是充满了攻击性。当初那个平静温和的周连筠快被这座牢笼侵蚀得一干二净,而他固执冷漠的父亲却依旧困着他,妄想通过时间来解决一切。
医生站在门外,丝毫不敢靠近,他与周连筠大多数成功的交谈都是在那位名叫踪远的男生过来后才得以进行,可这次踪远却未能及时来到,这也导致了周连筠此时的不安。
周连筠站在窗前,眼睛固执地盯着远处,他不自觉地用手重重地敲打着玻璃。医生明白周连筠此时开始焦虑了,那一下又一下毫无规律且急躁的敲击声让他忍不住冒冷汗,这次可能有些难以把控了。他过来意在给周连筠注射抑制剂,周连筠的易感期又快到了,而这几日周连筠的情绪并不稳定,很可能导致易感期的提前到来,倘若不进行药物压制,很可能让他再次失控。
医生斟酌着该如何开口让对方放松下来,却听到周连筠问他:“今天几号了?”
“三……三十一号。”
“那是几月份?”
“十二。”
“嗯,今天是踪远生日。”
医生没接话了,有些局促地站着原地,可挣扎片刻还是走近了,他端着医用托盘里面的一次性针管随着走动而晃动着,与玻璃药品相碰。果然不出所料,周连筠还是抗拒他的靠近,已经开始散发信息素企图驱赶他了……
“您的易感期快到了,为了您的安全,您得注射抑制剂。”
“踪远怎么还没来,今天是他生日,我让管家订了蛋糕,再过一会儿该送来了。”
医生哪清楚踪远为什么没来,依旧硬着头皮继续靠近,直到将托盘好好地放在了床头柜上,他弯腰准备着。房间内的Alpha信息素愈发具有压迫感,医生觉得自己拿针筒的手在抖,未等他直起身,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便升高到让他难受的地步,医生被迫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手扶着柜子,一手捂住口鼻。他听到周连筠带些自嘲的声音:“如果我不是Alpha,你就不必像现在这样难受,我也不用像个囚犯被关在这里。”
一位保镖及时进来将医生扶了出去,他们都没料到今日的周连筠比往常还要偏激。
散发如此高浓度的信息素对周连筠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酷刑,他无法控制它,只会让自己也受着折磨。柜子上的针筒还好好放着,周连筠忍着不适走了过去,拿起针筒想自行注射,却在下一秒痛苦地歪倒在床边,苍白的脸上开始泛着不正常的红,可身体却是冰冷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周连筠觉得冷,蜷缩进了被子里……
医生坐在诊疗室,还未缓过劲儿来,透过窗子见管家正提着一盒蛋糕走上来,他叹了口气,心想:蛋糕买来了,可过生日的人还没影呢,一会儿让周连筠看到了估计又要情绪不稳定了……
他正烦恼着该怎么给这周少爷注射抑制剂,却见管家拎着蛋糕急慌慌冲进诊疗室,样子十分滑稽,全无平日的沉稳,只听管家焦急说道:“少爷……少爷现在的状况不对劲啊!”
管家刚才正想把蛋糕送进去呢,可还没打开门,便感受了年轻Alpha那颇具掠夺性的信息素,这种浓度绝非平时不稳定时会有的,管家这个年纪算是过来人了,这绝对是Alpha发情时才会有的浓度!
医生连忙冲到房间外,推开房门,但又立马关上了,他根本无法进去。医生皱着眉,对管家说道:“Alpha在未被Omega信息素影响下便进入发情期的情况,真的前所未见……这种情况有些严重了,现在贸然进去只会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