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情敌吗[现代耽美]——BY:梦里長
梦里長  发于:2022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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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心情吧。”孟迟勾唇一笑,说完他看了一眼那幅半成品,“需要我再站回去吗?”
  郁庭之盯着他看了两秒,让他坐到蔷薇藤边的藤椅上。
  远处是被晚霞染得绯红的天际,碧绿的藤蔓和点缀其中的鲜花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夕阳滤镜,孟迟十分随意地坐在那里,眺望着逐渐被云层遮掩的太阳,整个人平静又深沉。
  盒子里的颜料已经被俩熊孩子祸祸得没剩多少,郁庭之画到一半只好回自己的房间又拿了一管。
  再次回到花园里时,孟迟还是坐在那张藤椅上,不过面前却是多了一瓶酒,以及两只小巧的水晶磨砂杯。
  “画完了吗?”孟迟听见脚步声回头,问郁庭之。
  郁庭之:“还差一点。”
  “歇会儿吧,”孟迟说,“红姐自己酿的酒,来尝尝。”
  郁庭之点头,将颜料放在一旁,走到孟迟对面坐下。
  孟迟给他倒了一杯,桃红色的液体盛在磨砂杯中,散发着清甜的酒香。
  “这是什么酒?”郁庭之问。
  “她说是桃花酒,喝了招桃花。”孟迟嘴角笑了一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品了片刻咋舌点评,“还挺甜的。”
  郁庭之也喝了一口,这酒入口沁凉,浓郁的花香随着酒的辛辣直蹿口鼻,猛刺一下之后,便是悠长的清甜回甘。
  孟迟直接一杯下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接连两杯之后,郁庭之忽然开口问:“你怎么了?”
  “嗯?”孟迟一愣,“什么怎么了?”
  “你心情不好。”郁庭之说。
  虽然孟迟脸上一直含笑,说话时语气也很轻松,但情绪却比方才低迷,方才郁庭之离开前,注意到他拿出手机,看完消息之后,似乎一直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孟迟抬眸,对上郁庭之探究的视线,他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开口说:“算不上心情不好,只是有些……烦。”
  郁庭之没再继续问,他端起酒杯品了两口,等着孟迟整理思绪。
  大约过了半分钟,孟迟才又开口:“你知道我师父知道我去拍照之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郁庭之问。
  孟迟笑了一声:“他问我是不是缺钱了,我说不缺钱,但他好像没信,刚才店里分红进账,我拿到的比上个季度多了一倍。”
  从前孟迟还是学徒的时候,是没有工资的,甚至出去参加活动的所得店里都还要抽成。直到孟迟出师,在一次茶艺比赛上拿了银奖,活动所得才全数归孟迟自己。
  这意味着他可以离开悠然茶馆了。但孟迟没走,每次活动依然会拿一部分钱出来交给杨正风,杨正风拗不过他,便把这些钱当作他在茶馆入股的投资,每个季度都会在茶馆总收益中抽出给孟迟对应的分红。
  孟迟自己一个人开销不大,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缺钱用的。
  杨正风会这么问,是因为孟迟去年花光了积蓄买了辆奥迪。
  这辆奥迪其实算是茶馆的专用车,主要是为了让杨正风出去参加茶艺研讨会,或是什么其他的活动时比较方便。
  杨正风为人有些固执,保有上一辈勤俭节约的良好品质,甚至节约得有些过头。悠然茶馆在还是个茶叶店的时候,就一直是一辆五菱宏光的面包车当家,面包车又拉人又拉货,一直拉到悠然茶馆换了装修。
  去年有一回杨正风开着这辆饱经风霜的面包车去参加活动,被活动现场的保安当成货拉拉司机,拦着不让进,给杨正风气得不轻,但到这一步他也没想要换辆好车,总说能开就行。
  孟迟看不下去,拿了自己这几年攒下来的二十万做首付,买了辆不算高档却也不至于丢面被人拦着不让进的奥迪,作为店里的出行专用车。
  杨正风嘴上骂骂咧咧,说他花钱篓子,但是背地里出去参加活动时逢人就夸自己徒弟孝顺,担心他钱不够用,就偷偷调了店里的分红比例。
  不过年后到春茶上新这段时间,是茶馆的淡季,生意不算好,也没什么活动,收入惨淡。
  “我师父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孟迟又喝了一口酒,叹息道,“弄得我良心不安,总觉得是我做错了似的。”
  说到这,孟迟想起什么似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郁庭之:“我不是说我后悔去当模特了啊,这事儿是我自己答应的,也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别给自己弄些莫名其妙的心理负担。”
  和孟迟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足够让郁庭之对他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孟迟看似随性,其实很有主见,他做了决定的事儿,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且他还非常坦然,坦然地表达内心所想,坦然地接受事后结果。
  郁庭之很轻地勾了勾嘴角:“我知道。”
  孟迟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知道就好。”
  “摄影展开幕那天,我见到了你师父。”郁庭之忽然说。
  孟迟动作一顿,有些错愕地看向郁庭之:“他去干什么?”
  “我不清楚。”郁庭之摇了摇头,又说,“但我感觉他并没有很生气,至少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脸上没有怒意。”
  孟迟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得茫然起来,他呆呆地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约莫半分钟,他提起嘴角,叹息一声开口说:“其实我师父生气的主要原因不是照片,而是——”
  “孟迟!来吃饭了!”孟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红一声喊叫给打断,见郁庭之也在,她便也叫了郁庭之一起。
  孟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应了一声,就和郁庭之回了屋子里。
  郁庭之回来时已经在外面用过了晚餐,所以他没应江红的约,而是帮忙收拾了院子里的画架,拿着那幅半成品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红这两栋别墅一前一后,中间由那片小花园连接。郁庭之住在后面这栋,卧室附带的阳台正朝着花园的方向。他洗完澡出来,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阳台的洗衣机里时,余光瞧见孟迟正站在花园里打电话。
  郁庭之多看了一会儿,没一会儿便见到孟迟挂了电话,转头时朝他这边掠过一眼,不过片刻后他又转头看过来,对上了郁庭之的视线。
  洗完澡的郁庭之身上只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睡袍,露出一小片胸膛和线条明显的锁骨,如墨般的头发仍然湿润,随意后梳,落了几缕搭在额头,水滴沿着鬓角下滑,砸在锁骨上消失不见。
  因为他站在二楼,垂眸看过来时,身上那股矜贵的睥睨之感便越发明显,但又因为他此时衣着随意,墨绿色衣衫半遮半掩,甚至透着几分性感,他身上的气质忽然就变得有些野性又色情。
  让孟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荒唐的一晚里手执软鞭的郁庭之,于是他鬼迷心窍似的扬起眉梢,问道:“郁老师,方才那幅画不是还没画完?不继续了吗?”
 

第40章 俗人
  如果孟迟再多喝一点儿酒,可能他脱口而出的就是“郁老师,你怎么又在色诱我呢?”但幸好,他还有一点理智,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借没画完的画问了一句。
  站在阳台上的郁庭之看了他几秒:“你上来。”
  这带着点命令语气的三个字,激起了孟迟心里那点好胜心,他一挑眉梢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没过一会儿,郁庭之的房门被敲响。他走过去拉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孟迟,以及他手里提着的两只手掌大小的玻璃瓶,一个绿色一个红色。
  “红姐让我送你的。”孟迟上身倚着门框,微抬下巴看着郁庭之。
  郁庭之侧过身,示意他进门,孟迟看了他两秒,然后走了进去,从郁庭之身边擦肩而过时,郁庭之看到他脖颈的皮肤上浮着一层绯红,也闻到了他身上带着些许甜味儿的酒气。
  大概是方才吃饭的时候,他又喝了一点。
  别墅的装修风格是田园休闲风,除了白色就是原木色,木色地板,木色衣柜,而沙发和床头都是藤木工艺。
  落地窗连接阳台,光线通透,白色纱帘和暗色遮光帘收拢在两侧,中间则挂着不少藤吊,随风轻轻摇晃,生机一片。
  这间房间很宽敞,进门左手边是衣柜,右手边则是浴室,衣柜旁摆着三人沙发、茶几以及一个简易的水吧台,再往里便是一张铺叠整齐的大床,窗边靠近阳台的地方有一张圆桌,上面放着那张未完成的画。
  孟迟将手里的两瓶酒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郁庭之走过来问:“她为什么要送我酒?”
  孟迟笑了一声说:“说是谢谢你教她侄子画画。”
  其实不全是,江红的主要目的是想给郁庭之做媒。
  毕竟方才吃饭的时候,江红就已经向孟迟打听了郁庭之多方面的信息,包括年龄、工作、是否单身等,孟迟一听就知道江红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听到孟迟要去找郁庭之,江红便让孟迟来帮她刺探一下。
  孟迟无奈,又不能替郁庭之出柜,只能打马虎眼,想着之后再找个理由断了江红的念想。
  “她太客气了,我没教什么。”郁庭之走到水吧台,拿出两只水晶杯,回头问孟迟,“你要喝点什么?”
  孟迟闻声回头,便看到他手里款式熟悉的水晶杯,以及柜子里两三个写着英文的玻璃瓶,大概是牛奶酒水之类的饮料。
  “这些都是你自己带来的?”孟迟问。
  “嗯。”郁庭之点头。
  孟迟惊讶了一瞬,又觉得没什么,毕竟他也是出行时会随身携带一套泡茶工具的人。
  孟迟清楚自己不能两种酒混着喝,于是说就喝他拿来的那瓶桃花酒。
  郁庭之没有意见,打开那个粉色的小瓶子,一人倒了半杯。
  孟迟转着手里的酒杯,视线在屋子里环顾一圈说:“你这里没有画画的东西,叫我上来做什么?”
  郁庭之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在孟迟视线转回来与他相对时,他点头说了句“有”,然后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了靠右侧的一个独立的柜门,里面放着一块速写板以及一些管状颜料和画笔之类的画具。
  好吧,毕竟是画家,没道理带杯子带酒不带画画的东西。
  “现在就画吗?”郁庭之问他。
  孟迟挑眉:“不然我来做什么?”
  郁庭之笑了一声,拿出速写板夹好画纸,准备好之后,开始审视起他的模特。
  因为是在住的地方,所以孟迟穿得很随意,丝绸质地的米白色V领衬衫搭配同色系的休闲长裤,外面套了件烟灰色的长款风衣,没穿袜子,踩着一双软毛拖鞋。
  “把外套脱了,然后去床上。”过了大约十几秒,郁庭之对孟迟说。
  孟迟一愣,眯了眯眼睛看向郁庭之,揣度着他是不是在故意调戏自己。而郁庭之呢,则是坦然回视他,目光平静不露端倪,只是朝孟迟偏了下头,示意他照做。
  行吧。
  孟迟在心里笑一声,忽然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他倒要看看郁庭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孟迟脱掉外套爬上床之后,郁庭之对他说了一句“你随意,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拿起画笔开始在纸上勾勒起来。
  孟迟原本觉得做摄影模特和做写生模特应该是差不多的,但现在他却觉得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郁庭之看他的目光没有隔着镜头,又或许是因为这场写生目的本就不那么单纯,总之孟迟坐在郁庭之的床上,嗅到那股熟悉的海洋香味儿,竟有些不自然的紧绷。
  每一次郁庭之抬眸,他都觉得那目光如有实质般地在他身上游走。
  画了没几笔,郁庭之便察觉到孟迟不在状态,他停下画笔,看了他两秒,忽然开口说:“你之前还没说完,你师父为什么生气。”
  孟迟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这个,默然片刻,才用无奈的语气开口说:“原因还挺多的。”
  那晚杨正风没有明说,但言语之外的提点,孟迟又怎么会领会不到?
  比如师父说他们悠然茶馆并不是非要参加那些高端的活动,让他少跟陈总来往,是在敲打他不要攀龙附凤;又比如让他多用点心在茶艺上,不要总是瞎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果饮,是在让他不要轻重倒置;还让他少惯着杨自乐,不要听他的撺掇一起瞎胡闹。
  这些原因孟迟只在心里过了一遍,他没打算全都向郁庭之和盘托出,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是因为我在店里的表演台上煮了果茶。”
  郁庭之眉梢很轻地扬起,旋即又缓缓落下,他看着撑着膝盖坐在床中间的孟迟,问道:“他是觉得你态度轻率了吗?对茶艺。”
  这回轮到孟迟挑眉了,他抬眸看向郁庭之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似乎是没想到郁庭之能瞬间领悟到他的意思。
  如果是陈彦听到这话,一定会说他师父有毛病,小题大做。
  果然艺术家就是艺术家,看人看事的角度存在共通性。
  “对。”孟迟笑着点了点头,思忖着说,“我师父和师公不一样,他对待茶艺很严格,可以说是十分尊崇。他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茶饮,比如现在很火的那些奶茶店卖的茶,他看到就会直摇头,说这已经让茶失去了它原本的滋味儿。”
  孟迟还学着杨正风的语气说了一句“暴殄天物”,逗得郁庭之笑出了声。
  “杨自乐总说他老古董,老顽固。”孟迟笑了一声,继续说,“我偶尔也会这么觉得,但更能明白,对茶艺,师父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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