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到后来,他对过生日这件事也隐隐期待了起来。
裴知故走神了一瞬,闻归还在继续说着。
“我们结婚五年,我一直没有对外提起过你,我和你说是为了避免以后处理起来麻烦,也算骗了你。我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就掺了私心,我不想他们去打扰你,也不想你被更多人知道,算是……一点占有欲吧。”
“包括这次的综艺,其实一开始邀约的时候我已经让闻乡回绝掉了,但是后来希望能借着综艺录制的几个月里让你放弃离婚的念头,我才又让闻乡临时答应接下来的。”
“还有那次在青河我也是……”
“鼓城的那天晚上……”
“以及……”
“呃……”闻归越说越放松,越说底气越足,完完全全贯彻落实了什么叫做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无所谓地开始摆烂。
说到最后还坦然自若地笑着感慨道:“裴教授,你可真是太难追了。”
裴知故闻言反倒愣住了,半晌才不知该作何反应地轻笑一声,低声骂了一句:“小骗子。”
像极了暧昧不清的呢喃自语。
闻归和裴知故在阳台上坐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雨都停了才起身离开。等到裴知故写完报告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闻归也做好了晚饭,在餐桌旁等着他了。
吃饭的时候,裴知故忽然想起了闻乡之前给他发过的消息,于是问道:“你最近也一直有去医院检查吗?”
闻归低头帮裴知故拆着螃蟹,随口回道:“嗯,本来约的周一,不过因为那个时候不在中海市,所以暂时改到了明天,怎么了吗?”
裴知故摇了摇头,重新舀了一碗汤放到了闻归的面前说:“没什么,明天我陪你去。”
闻归拆螃蟹的动作忽然一顿,抬起头来看着裴知故:“你要陪我?”
裴知故听完这句话后眉头微皱了一瞬,但很快就松开了,他说:“如果你介意的话,那就算了。”
“当然不介意!”
闻归连忙反驳了回去,他把蟹肉夹到小瓷盘里推给了裴知故,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鼻尖,解释道:“只是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还是裴知故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主动参与到他的日常生活里来,他多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闻归弯了下嘴角,眼底的欣喜藏也不藏地说道:“我很高兴。”
裴知故垂眸挡住了自己的情绪,咬了一口蟹腿肉后,才语气平静地说了句:“知道了。”
闻归刚刚的神情,让他想起了他小的时候养过的一条金毛犬。
真是好哄。
想到这里,他的眼尾也不自觉地弯起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吃过晚饭,裴知故又回到了书房,作为国内信息素研究领域的权威,他的工作并不比闻归要轻松多少。
除了学校内的事情和自己的研究项目、论文报告外,还要给信息素研究公司提供技术支持,或者是受邀参加一些学术交流研讨会。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闻归一直待在家里,他才稍微推掉了一部分需要出差的工作,尽可能地多在家里待着。
闻归知道他事情繁多,索性也不去多做打扰。裴知故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的时候,他就在卧室里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比如,一时兴起关心一下自己可爱的亲妹妹。
【W:睡了吗。】
【W: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闻乡倒是很快就回了过来。
【闻乡:?】
看着闻乡回过来的这个问号,闻归满意地弯了弯嘴角,然后开始打字。
【W: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算了这不重要,还是让我来简单给你讲讲今天我和裴知故的事情吧。】
他也不管闻乡作何反应,自顾自地就把他和裴知故今天下午的事情一股脑地复述了一遍,看着满满当当的聊天框里全是在讲他和裴知故,心情愉悦地单方面结束了和闻乡的聊天。
末了还不忘发一句。
【W:等你什么时候找个对象你就明白了,唉。】
屏幕那头的闻乡看着他一刷好几屏的对话框,一整个给无语住了,感谢她哥教她重新定义了「简单讲讲」这几个大字。
还有,秀恩爱就好好秀,带上她干什么啊!
闻乡赶紧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顺便把礼物抱进怀里狠狠揉了几把,这才重新拿起了手机,给闻归回了一句亲切友好且合时宜的问候。
【闻乡:滚:)】
闻归看到回复,顿时心情大好,愉悦地关掉和闻乡的聊天框,转而开始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比如,徐时。
【W:徐时,在不在。】
【W:我有事和你说。】
因为有了第一个的模板,所以闻归直接复制了和闻乡的对话,想都不想地就给徐时发了过去。
正在美美享受下班放松时光的徐时点开了聊天框,本以为是闻归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结果下一秒就被狗粮砸满了脸。
他一字不落地看完了,然后反手给闻归拨了个电话过去。
闻归随手滑开了接听键,听筒还没放到耳边呢就听见徐时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骂了句:“闻归你有病吧!”
闻归也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开心了起来,他等到徐时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拿起了电话慢条斯理地说道:“生什么气,不是你让我随时和你报告我的身体情况吗。”
徐时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就能想象出他现在是怎么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果然这个人无论对外掩饰得有多成熟斯文,本质上都好欠揍啊!
他敷衍地「嗯嗯」了两声,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所以你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闻归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和你说了,只好麻烦徐医生再仔细揣摩揣摩我这个病人的心理吧。就这样,挂了。”
徐时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吗?”
谁料闻归却忽然笑了一下。
他说:“活该你单身。”
“我这明明是急着去陪伴侣。”
徐时闻言顿时噎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想不开要给闻归打这个电话。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两句:“嗯嗯,知道了知道了,A德班的荣光里必然有你的一份力……”
炫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闻归也懒得再和他胡扯,聊了两句后就准备挂断电话了。
“哦,对了。”
挂断前,闻归忽然又说了一句:“明天裴教授会和我一起去,别在他面前说些不该说的,听见没?”
徐时那边愣了一会,才缓缓发出了一声疑问:“啊……”
但是闻归并没有给他多问的机会,下一秒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徒留徐时一个人看着跳回主界面的手机屏幕,沉默了片刻,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明天在裴知故面前提起了闻归以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闻归真的会和他秋后算账。
这算是提前封口吗……好心机的Alpha。
徐时无语望天。
闻归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对于徐时他还是放心的,尽管徐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
不过和他徐时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算不上十成十的了解,也有个九成九。
挂断了电话后,闻归去到厨房,给裴知故手磨了一杯咖啡。按照裴知故的口味没加糖也没加奶。
一看就苦得要命。
闻归端着咖啡走到了书房门前,抬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不一会儿就从门后传来了裴知故的声音:“进吧。”
作者有话说:
笑死,朋友说闻归平时像沉迷搞事业的工作犬,在裴教授面前才会变成听话的幼稚土狗;
我:一定要当狗是吗?
第50章
日常(十五)
闻归推开了门, 正好听见裴知故挂断了电话。他把咖啡放到裴知故的手边,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书房里噼噼啪啪的键盘声间或响起, 知故手指飞快地敲下了一段实验结论后,才松下神来端起了一旁的咖啡, 对闻归说了句:“谢谢。”
闻归看了一眼他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计算符号和数字, 一阵头疼。
他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偏科严重,物化生三门课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三位数,再加上他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接触过数学,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他现在甚至还不如高中的时候。
所以每当他看见裴知故在写产品分析报告或者是研究分期论文的时候,就越发觉得裴知故游刃有余的样子格外令他着迷。
因为他和自己所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他有着独立于闻归生活圈之外的世界,明明是几乎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点,却都错位似的连成了一条线。
以前闻归还会因此而感到不安。
因为裴知故太优秀了, 优秀到在他面前闻归时常都会觉得自己所能得到的成就完全不值一提。裴知故足够聪明、足够强大也足够通透, 完全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都可以活得让大部分人羡慕不已。
但是今天他只觉得自豪, 这样优秀的Beta是他的伴侣。
裴知故给了他一个不算是承诺的承诺, 却足以让他感到心安, 至少裴知故给了他一丝希望。
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河面上飘过的一根浮木, 猛地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足以救命的空气。
对他来说, 这已经可以了。
闻归看着他, 开口问道:“今天的工作还有很多吗?”
裴知故闻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咖啡后回道:“还有一点尾巴需要再改一下, 如果你累了的话就先去睡吧。”
说完, 他放下了手里的咖啡, 把文档调到了最后一页, 开始逐行逐行地修改措辞。
闻归靠着桌子,无奈地轻笑了一声:“裴教授,我怎么可能不等你就去睡。”
裴知故打字的手指微微顿了顿,紧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背对着闻归说了句:“随便你。”
说得一点力度都没有,轻飘飘的,让闻归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他从书架上随手挑了一本自己已经看过很多遍的话剧剧本,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翻开了一页。
这本书被闻归翻看过无数次,书页的角落里写满了人物小注。
闻归很喜欢在不同的书里去揣摩不同角色的性格、经历和情感,用这样的方式去保持自己对角色感知的敏锐度。在这个家里,他和裴知故的书永远都不会放混。
说来也奇怪,其实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太多重合的兴趣,但是相处起来却总是能够契合在一起。
闻归的目光正好扫过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在空处的一句话上。
“他们是互补的两部分。”
他稍微怔了一下,继而挑起了一点嘴角。心道,或许他和裴知故也是这样。
书房里键盘敲击的噼啪声和书页翻动的声音一紧一慢地重在了一起,分外地和谐。
当裴知故终于改完最后一个字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他走到了闻归的身边抬手敲了敲他的书脊,手里拿着喝空了的咖啡杯说道:“走吧。”
闻归放下了书,顺手接过了杯子,和裴知故一起离开了书房。
等到闻归洗完杯子回到房间,裴知故才刚刚躺下,只是这次他并没有提前闭上眼睛,而是等到闻归也上了床关了灯之后,才转过身来面对面地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闻归一下子愣住了,他僵硬着胳膊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毕竟从他认识裴知故到现在,除了累极了的情况之外,裴知故很少会主动靠在他的怀里睡觉。
“裴……”
他刚想说些什么,结果下一秒就被裴知故直截了当地给打断了。
他说:“闭嘴,睡觉。”
闻归忍不下眼底的笑意,轻轻地把胳膊隔着被子搭到了裴知故的腰上,笑眯眯地应了句:“好。”
窗外的月亮高高挂起,树影倒在地上晃啊晃、晃啊晃。
第二天睡醒,闻归和裴知故简单地吃过早饭后就开着车离开了小区。
闻归和徐时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
在去医院的路上,闻归随口和裴知故聊起了徐时。毕竟不管怎么说徐时都是个Omega,他并不希望裴知故对此会有所误会。
他说:“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说过,一直负责我身体状况的医生叫徐时,他是我当初刚回到西云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见到他之后你稍微忍一忍,他比闻乡还要吵。”
裴知故开了点车窗,静静地听着。
闻归接着说道:“他家当时就在我们家旁边,只不过后来搬走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和同学在操场上踢足球,踢得那叫一个烂。定点踢都能踢到足球门杆上。”
远在医院办公室的徐时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闻归一边开车,一边和裴知故讲了很多他和徐时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裴知故很喜欢听他讲这些,于是也一直没有打断。
在闻归的描述里,徐时是一个完全不像Omega的Omega,生平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个Alpha给自己洗衣做饭拖地顺便解决一下发情期,在他需要的时候可以立刻出现,不需要的时候最好能连滚带爬地离开他的视线。
让闻归不止一次地嘲笑他还是找个Alpha保姆当炮友比较现实。
裴知故听到这也忍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