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漪把手机放一边,起身去开了这扇老铁门,她还顺便望了下外面的天色,接着疑惑了,现在还不到晚上,她开直播都是临时起意的,不知道纪涩言来找她有什么事。 纪涩言站在门外,梁漪问道:“你已经给人家上完课了吗?” 她知道纪涩言给人家当家教的事情,而且按照平时的习惯,现在的确是纪涩言给学生上课的时间。 纪涩言摇了下头,她手中提了一瓶二锅头,她问:“你喝酒吗?” 梁漪有点想要拒绝,因为她即将开播了,但看见纪涩言的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又没说出口。 她内心叹了口气,点头:“我不能喝,我晚上还要直播,但你可以喝。” 纪涩言点头:“好。”她垂下手捏着那瓶二锅头,头微微低了点,“就在你这里喝吧。” 梁漪愣了下,然后马上把沙发上的东西扔到床上:“好。” 门关上了,房间暗了一点,纪涩言在小椅子上坐下,拧开那瓶二锅头就闭眼往嘴里灌了一口。 梁漪有点怕酒了,尽管她知道自己不会跟原身一样喝酒喝到当场去世。 她给群里的小伙伴们道了个歉,说自己现在临时有事,先不播了,晚上再开,发完她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右手撑着脑袋看着默默喝酒的纪涩言:“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纪涩言像是一个魔法师,瞬间就在线表演了一个掉眼泪,那两滴晶莹砸在了梁漪的小桌上。 纪涩言吸了下鼻子:“我以后不会去给那个小朋友上课了。” 她低下了头:“他去天堂了。”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好难过啊。”第30章 生命有多脆弱呢?这样的一个问题, 纪涩言今天仿佛才真正地知晓了答案,曾经在课本上生活中听见的那些有关生死的了解不过是片面。 她教了一个月的学生,在今天还是没能战胜病魔离世了, 他的父母见着纪涩言的时候都泣不成声, 她也只觉浑浑噩噩不知天与地。 纪涩言素来不是个爱流眼泪的人,上一次流眼泪是令她觉得噩梦无边的时候, 而在之后就算受到了再多的委屈, 她也再没哭过。可......学生去世这件事太令人难受了, 尽管他们一起待的时间没有多长,但纪涩言还是感到了万分难过和无奈,以及那无穷的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她在家长面前忍住了泪意,但还是想要好好地哭一场, 哭出来内心累积的那些难以言说的痛苦。 二锅头她没有喝几口, 根本不至于到醉的地步,纪涩言把这灌瓶子放在了梁漪的桌上。 她看着正在慌张为自己拿纸巾的梁漪,嘴角扯了一下:“很抱歉,上来打扰你。” 梁漪才感到意外,她怎么会料到纪涩言会如此突然地上来喝酒和掉眼泪, 也料不到她经历如此悲痛的事情。 纪涩言没有接过梁漪递来的纸巾, 她自己从盒子里拿了两张, 平复了一下呼吸以后, 开始细致地为自己擦着眼泪。 她的动作很轻也很优雅, 而且情绪恢复得太快了, 若不是发红的鼻尖和眼眶, 可能都没人会信她刚刚哭过。 梁漪在一边捏着纸,随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为什么......” 她的话没有说全也不用说完整,去了天堂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她没见过的小孩为什么会这么早就离开了人世间。 纪涩言湿润的眼睫毛现在也被擦得半干了,听见梁漪的声音以后她回了神,接着平静地说:“生了重病,想去学校上课都没办法,才请的家教。”她又回到了让梁漪熟悉的纪涩言,语气平静,“离开是解脱。” 梁漪缓缓点头:“嗯......” 纪涩言站了起来:“那我下去了。”她低着头看着梁漪,“你要是还有主播微博账号的话,可以以后在上面发开播或者请假的消息,光是群里通知是不够的。” 梁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加了我的群了吗?” 纪涩言怔了两秒,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弯腰拿起自己的二锅头走了,连个背影都没留下。 梁漪连忙站了起来,她站到自己的门口,转身看着纪涩言的削瘦的身形,放出豪言壮语:“纪涩言,你放心,我会努力,争取以后可以给你买驴牌雕牌香奶奶。” 纪涩言停下脚步,她背对着梁漪,偏了偏脑袋:“不用。”她还是看了梁漪一眼,“我跟你签的是恋爱合约,不是包.养合约。” 梁漪被呛了一下,有点羞赧地抓着自己的衣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感谢一下你的支持。” 纪涩言又抬脚往楼梯口走,她仍旧拒绝了:“我不缺。”第31章 从开播到现在已经十天了, 若是论收获的话, 那还是有的, 比如粉丝群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但还是不够,与梁漪定下的新的目标有些遥远。 她的直播基本上都很准时, 这样一来也有了一波固定的观众,会在每晚在手机前等待着她开播。 但也有不能够准时开播的时候,比如今天, 她直播的第十一天, 因为她晚上有事。 毕嫣发了消息过来说想要跟梁漪见见面, 她在《侯府》的戏份已经拍完了, 今天才从竖店影视城回来,问梁漪有没有时间,她带了纪念品之类的东西想要给梁漪。 她这样营业表面的虚假姐妹情让梁漪仍旧有点不适应,但一想到当初毕嫣也算是帮过自己,梁漪也就没拒绝,答应去毕嫣住的地方拿纪念品。 是的,不是在别的地方, 而是在毕嫣租的小公寓里。 约的见面时间是晚上八点,而这正是梁漪的直播时间,因此梁漪早早地就在群里和微博通知了,还有粉丝问她能不能提前直播的, 梁漪回复表示不行。 因为她想花时间准备一下自己, 因为昨晚她没洗头, 现在要见人了,还是想把自己收拾一下。 这也是纪涩言给她提的意见,既然做好了以后可能会露脸直播的准备,那么从平时就要从化妆等做起。
即使原身素颜也挺好看的,非常符合梁漪的审美,但有时候因为阳光见太少了脸色就会有点苍白,这时候还是需要化妆遮一下。 桌上的化妆品都不名贵,梁漪还得挨个查询才能知道用处,最后靠着天赋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妆容。 嗯......其实也就是涂了口红而已,其余的化妆品查了功能也用不着。 毕嫣住的地方当然要比梁漪住的房间看起来要好很多,梁漪从进小区起就在有意地压着自己内心的渴望。 她真的受够了自己的房子了,可暂时又摆脱不了,当看见毕嫣的家的时候,梁漪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好好直播的决心。 毕嫣的房子也是租的,是一间单人公寓,客厅卧室厨房厕所书房分得很清楚,哪像梁漪那里是几合一,全在一间房里搞定了,好像也不对,因为厨房在楼道的尽头。 毕嫣脸上的笑容非常明媚,她画着浓妆,拉着梁漪的手腕在沙发上坐下,一脸神秘地道:“漪漪,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梁漪默默地将自己的手腕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微笑着回答:“我哪儿能猜到。” 毕嫣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又主动伸手摸了下梁漪的脸,打了个响指:“等着,我给你拿出来。” 等她进了卧室以后,梁漪才松了口气,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态的原因,跟毕嫣相处她竟然觉得越来越不舒服且不自在。 梁漪在沙发上坐着打量了客厅没多久,毕嫣就拿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出来了,她坐在梁漪的身边,眉毛扬了一下,出声:“就这个。” 盒子是粉色的,上面的彩带系成了蝴蝶结样式,看起来没多大,梁漪也猜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梁漪目露疑惑:“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毕嫣沉吟了一会儿,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愁眉苦脸地叹息了一声,“漪漪,我得向你坦白,这纪念品不是我买的,我从头到尾都只是说给你‘带’而已。” 梁漪脑袋上冒了问号,她有点懵了,不知道毕嫣的意思。 既然不是毕嫣买的,那又会是谁?这问题一出来,梁漪就想到了答案,随即脸色有点尴尬了。 毕嫣拉过她的手,把盒子放在她掌心:“你没想错,就是白柏给你买的。” 梁漪盯着手中的粉色盒子,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白柏的目的所在。 而且,为什么会找毕嫣来带给自己?是否证明了毕嫣其实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 梁漪心中有着千千万万个不解,最后只化为一句:“我不能要。” 白柏是谁?是当下娱乐圈的流量小生之一,也是原身的前男友之一,不论是哪一个身份,梁漪都不会接受这个纪念品。 她才不想再跟这样火的人再扯上什么关系了,上一次的机场事件够梁漪记很久了。 毕嫣看起来有点着急,她牢牢地摁住梁漪的手,语重心长:“漪漪,这礼物你必须得收,不然我不好做啊。” 梁漪眉头轻皱:“你跟他怎么扯上关系的?”她有点不明白了,“你在戏里是他的丫鬟,戏外你也要帮他做事吗?” 毕嫣表情凝固了:“你说什么?”她把手从盒子上撤开,一副生气的样子,“我真的才是最遭罪的那一个吧?我招谁惹谁了我?要不是因为你是我朋友我至于答应他的请求帮他把东西拿给你吗?” 梁漪垂了垂头,诚恳且认真地道:“抱歉。” 白柏跟“自己”的情况梁漪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仍然不清楚,而且白柏送自己礼物还是因为对自己旧情不忘吗? 梁漪拿着盒子出了毕嫣小区的时候,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她在思考,原身还有没有别的情史,在感情这件事上,到底还要给她多少意外? 一个方北,一个白柏,期间还有曹西和周市人这些曾经或者现在的追求者,若是还有别的,那么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她心情颇为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放在小桌上的粉色盒子目光有些呆滞。 她不想跟白柏再有任何关系,但这个礼物她不得不带回来,因为毕嫣的态度让她无法拒绝,就好像如果她不拿回来毕嫣就再也不会理自己了一样。 灯光黯淡,梁漪的手渐渐地放在了粉色的蝴蝶结上,内心驱使着她让她拆开这个盒子,里面或许装着解答原身跟白柏过去的密码。 但理智又让她收回了手,这礼物还是不拆开为好,之后可以原封不动地给白柏还回去。 她就这样纠结地去了纪涩言的房间,因为已经到了她今晚跟粉丝约定的开播时间了。 只是跟之前比起来,她现在是裸耳可听的不活泼,以往直播的时候她从一开始的话少已经成了话痨,但此刻...... 纪涩言在一边用手机玩斗地主一边观察着梁漪的动向,又将欢乐豆输光了以后,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今天好像有点安静。” 她说的声音不大,因为害怕被梁漪直播间的观众给听去了。 梁漪轻声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怎么跟纪涩言讲,于是跟直播间的观众说“我这把打完就去休息了,今天心情不太明亮”。 结果她话一落,游戏里的角色就被对面楼里的AWM给一枪爆头,跪倒在地,等待着队友的救援。 但是这一次路排到的三个队友都有点冷漠,虽然在她的隔壁房间,可也没来救她,梁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角色成了盒子,游戏结束的页面也相继跳了出来。 梁漪半点不愉快都没有,直播间的观众倒是生起气来了,梁漪看着这些弹幕揉了下自己的眉心,出声安抚道:“没事,我今天状态不行,是我的问题。” 没多久她就将直播关掉了,房间一时间安静了不少,虽然......今晚本身就有点安静。 纪涩言没有说什么,她站了起来,往自己的浴室走去,这是在“赶客”了,毕竟梁漪一般都是直播结束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但这一次梁漪在椅子上坐着不动了,她感觉自己走进了死胡同,究其原因还是原身跟白柏的事情。 她真的很想弄清楚搞明白,这五年里原身到底还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明明学的是语文专业却又跟影视公司签了约,仅仅只是因为钱吗? 一串串的问题让梁漪感到头痛,而没有得到的答案更是让人觉得疲倦。 纪涩言刷牙的时候也在关注着梁漪的动静,反正房间小什么也看得见,她看见梁漪低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背影看起来有些挣扎。 纪涩言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着洗漱镜中的自己,将嘴里的牙膏沫吐掉。
“又遇到什么事了吗?”纪涩言一边擦着手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