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换了个环境,饭菜又是照着他们两人喜好准备的,才看到就让人觉得食指大动。 不过反正也没有别人,两人也没喝酒,坐下后就甩开筷子吃了起来。 秦洛川这两个多月本来就瘦了不少,再加上以前从未有过的吃东西的速度,商清月看得心疼的不行,忙不迭的在旁边帮着布菜。 终于吃饱之后,四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小团子则在旁边的摇篮里玩玩具。 商清月来这里已经两月有余,终是不如商明和对蓉城熟悉,他们要在这里买宅子,自然是要先询问一下,“我们打算买座宅子,哥哥知道这附近有比较合适的吗?” 商明和脱口道:“在这里住得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想要买宅子?” 看他那表情,商清月就知道自家夫君肯定没跟哥哥说要把同知厅设在蓉城的事,“夫君跟皇上上了折子,我们不去府衙了,就留在蓉城。” “那太好了。”商明和喜道,接着思考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要问这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宅子,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明日我让人去帮忙打听打听。” 周寻接道:“还是我让人去打听吧。” 商明和在蓉城关系好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都是一群武将,这些人打仗是没问题,但让他们去打听有没有宅子转卖这种事…… 在座的除了商明和自己,其余三人都对他不抱任何希望。 而周寻则不同,这两月他已经接手了周家在蓉城的所有生意,一间宅子的事情,吩咐下去手下那么多掌事跟伙计,只怕整个蓉城在转卖的宅子他都能给你找出来。 因而问道:“宅子有什么要求吗?” “稍微大一点的,我们打算把父亲请过来一起住。”商清月道,“还有要离你们家近一些。” 周寻失笑,“这是自然。” 即使商清月不说,他也会把离得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他们都是久别重逢,聊了一会儿后便默契的各自回房。 这时小团子早已在摇篮里呼呼大睡,就连秦洛川把他抱起来走了一路都没醒来。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秦洛川又看了眼熟睡的儿子,提议道:“小团子今天玩了一天,晚上应该不会醒了,今晚就把他放偏房,让素雪跟听雨看着吧。” 商清月刚想问既然不会醒,为什么还要放过去,旋即想到了什么,脸颊染上一抹霞红,偏过脸去不看秦洛川,更不好意思看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团子,细若蚊蝇道:“……随你。” 第二天早上几人都有些起晚了,吃过早饭后,秦洛川跟商清月打算带小团子出去转转,商明和跟周寻同样打算出门。 商清月见状随口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一趟方家。”商明和道。 商清月知道的方家就那么一个,又看到他们身后丫鬟提着的东西,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由提高了嗓音,“明明是他先对寻哥无礼的,你让寻哥去给他道歉?” 他这一声跟质问无疑,商明和有一瞬间的无措,接着似乎领悟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有些歉疚的看向周寻道,“我们不去了。”
周寻含笑看了商清月一眼后,接着道:“没事,东西都准备好了,去一趟也无妨。” 接着跟商清月点了点头,便率先带着丫鬟出了门,商明和则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等人走远了,商清月才把小团子递给秦洛川,“我们也走吧。” 等出了门后,秦洛川终是没忍住问道:“寻哥为什么坚持要去?” “就我哥那呆板的性子,方雷既然对他有恩,他就会觉得欠了方家的,不然不会想着要去赔礼,他们去一趟,我哥心里就不会觉得失礼了,”商清月解释道,“况且方家人很可能不知道方雨对寻哥说过的话,他们先过去道歉,是因为寻哥把方雨气哭了,至于为什么会把人气哭,方家人就算猜不到也能问出来,但凡有点规矩跟礼数的人家,肯定会为自家双儿做过的事情赔礼回来,之后再管束着方雨,不然的话,哥哥家今后也没必要跟这种人家走得太近。” 还有一点他没说出口,那就是刚才经他这么一问,商明和自然知道周寻受了委屈,心里只会觉得歉疚跟疼惜,再也不会觉得对方家有所失礼,周寻看得清楚,自然会选择前去方家赔礼。第九十三章 只是随便转转, 秦洛川跟商清月就只带了素雪跟听雨, 连马车都没让人准备。 出门之后, 几人就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往前逛,昨日秦洛川回来的时候走得匆忙,后来去布庄又是在马车上, 这还是他第一回 仔细的欣赏蓉城的风景。 光从街边茶楼酒肆、房屋风格来看,虽然不如京城的那么恢弘大气, 但也有些相似之处, 只是跟雨溪镇那边典型的江南风格就差得有些多了。 民风就更是迥异了, 雨溪镇给人的感觉偏向于柔美含蓄,而蓉城则更加的热情奔放。
又有两个看起来才刚及茾的少女从他们身边走过, 秦洛川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以两人现在的感情,商清月倒不会觉得他有什么想法,但免不了还是会揶揄两句,“夫君觉得蓉城的姑娘跟京城的比起来如何?” “要更大胆一些, ”秦洛川想也不想的回道,“规矩也没京城的多。” 就他们出来这会儿,已经遇上了好些在街上闲逛的女子跟双儿,这要是在京城, 除非是上元或者七夕这种节日, 不然很少会有未出阁的女子上街,就像商清月在京城长大, 秦洛川带他去之前,就连京郊碧波湖的日出都未曾看过。 商清月摇头失笑, 就刚才的情形,搁大部分人身上估计都会回答姑娘的容貌或是气质,偏偏他家夫君就能从姑娘身上找出两地民风的区别。 顿了片刻后,他还是顺着秦洛川的思路道:“我刚来蓉城的时候也觉得很惊奇,现在习惯了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秦洛川是在人人平等自由的环境中长大,自然也是更喜欢开放一些的民风,便跟着点了点头,“这样挺好的。” “是啊,”商清月笑了下,伸手挠了挠小团子的下巴,“只怕若是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的话,十几年后我们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秦洛川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那妇人大吼一声让他们早日回京城,好让小团子跟她闺女结亲的情景,抱着小团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分,在京城尚且那样了,等在蓉城久了之后,只怕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秦洛川转念想到,在京城时升官后他也就是一个五品侍讲,比他品级高的官员不知凡几,甚至还有宁王妃那尊大佛在,别人就算觊觎小团子,他也不能怎么样。 蓉城则不同,他现在已经是五品同知,比他品级高的知府又不在蓉城,另外孙将军家也没有跟小团子年纪相仿的孩子,自己的职位摆在这里,肯定是能护着小团子长大,再看他自己的意愿。 想通这点之后,秦洛川轻松了不少。 在街上闲逛了小半个时辰,给小团子买了几样玩具,又买了些小东西,天就有些热了。 他们大人倒还好,小团子却不能久晒,因而秦洛川提议道:“我们找个茶楼歇会儿,顺便晚吃午饭吧。” 出来的时候商清月便同周寻说了中午不回去吃午饭,闻言摸了下小团子有些汗湿的额头,“就前面那家茶楼吧,上回我跟寻哥来吃过一回,菜的味道还可以,楼上也有雅间。” 好不好吃倒是其次,他们带小团子出来吃饭,不管是方便自己还是不打扰别人,都得有雅间才行。 他们来得早,还不是吃饭的时间,茶楼里坐了不少喝茶听书的人,听他们说要雅间,伙计十分热情的把人带上二楼后道:“现在这几间雅间都是空的,客官若是想听书的话,可以选择右边这间,里面可以很清晰的听到楼下的说书声,移开屏风后还能看到楼下的情景。” “就这间吧。”不待伙计介绍其他的,秦洛川就应了下来。 雨溪镇跟京城茶楼里的说书他都听过,倒是不知道这里的有什么不一样。 结果才走进雅间,楼下的说书就告一段落,但看楼下客人未散,仍旧是津津有味的等着,想来是还有下一茬。 果然等歇了会儿,又喝过一盏茶后,楼下复又想起了说书先生的声音。 伙计没有说谎,他们所在的雅间果然能够清晰的听到说书先生的每一句话,“今日说书的时辰所剩不多,也不够说一段话本了,不如我们来说点新鲜事。” 估计来茶楼的多为熟客,听到说书先生要说新鲜,一下子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秦洛川也有些好奇,张着耳朵想要听听到底要说什么。 结果说书先生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他把刚喝的茶给喷出来,只听对方说道:“我们就说说去年三元及第,如今来我们丹州治水的秦洛川秦大人。” 来茶楼听说书,结果说书人说的内容是关于自己的,秦洛川难免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看到商清月那兴致满满的双眼后,秦洛川清了清嗓子,放下茶杯道,“你们听,我去喂小团子吃些东西。” 商清月看了眼有些尴尬的逗小团子玩的秦洛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笑了下,然后吩咐素雪跟听雨,“把屏风移开吧。” 秦洛川猛地回头,“这……移开会不会太吵了?” “不会,”商清月神情诚恳,“我想看看他们听到夫君时的表情。” “……好吧。”秦洛川妥协,自家夫郎这点要求总是要满足的。 就他们说话的这会儿,楼下说书先生早已开始了,商清月带着素雪跟听雨,三人都是全神贯注的听着。 秦洛川虽然在逗着小团子,但也一直是分神听着的。 他早就猜到说书先生肯定会夸张,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夸张,从他考科举开始,到后来在翰林院修书,再到两月前在西谷那边赈灾。 说书先生说得慷慨激昂,听的人心潮澎湃,若不是这件事的主角是自己,秦洛川说不定也会被这如同紫微星下凡一样的故事所吸引,但当主角是他自己,尤其是商清月还在那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尽管秦洛川自诩脸皮不薄,仍旧是觉得尴尬。 在楼下连连叫好声中,甚至有种想要把脸埋在小团子软软的肚子里,假装没听到的冲动。 好在说书人这一段说得并不久,接着就话语一转,“秦大人才高八斗,自来丹州后又勤政为民,这些但凡我们丹州百姓无人不晓,但今日我们要说的并非这个。” 底下立马有人发出抗压,“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吗?” 说书人却也不恼,“大家都知道,跟我们同属丹州的云江平原每隔几年便会有次水患,朝廷每次派来赈灾的官员都会留在这里至少一年,对云江进行治理,这次秦大人应该也不例外。” 底下有人问:“你的意思是说秦大人能够治理好云江的水患吗?” “恰恰相反,”说书人摇了摇手,“秦大人虽然天降英才,但终究年岁较轻,治理水患这种事情,可不仅仅是靠才学,更多的得看经验跟眼界,前头那么多年长的官员都对云江无能为力,秦大人纵是再博学,怕也是跟前头那些来治水的官员一样的结果。” 先前说话的那人不服气,“你也说了秦大人天纵英才,怎么就不能治好前头那些官员没治好的水患?” “当然不止是这样,”说书先生道,“我有一个远方亲戚,他们家世代在云江捕鱼为生,怕是没人能比他更熟悉云江的水性了,据他所说,以现在朝廷在下游开人工河引流的方式,根本不可能治好云江的水荒,而云江的上游,一路都是绵延的高山,想要开河道更不可能。” 说书先生顿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才说,秦大人想要治好云江的水患,难!” 随着说书先生后面的这番话说完,商清月原本扬起的唇角渐渐抿紧,神情也变得担忧。 “想什么呢?”秦洛川伸手抚了下他紧皱的眉头。 商清月抖了一下,差点没跳起来,“夫君你不是在跟小团子玩吗?” “适才喊你你没应,我就过来了。”秦洛川耸了耸肩。 其实说书先生说到治水的时候,秦洛川就过来了,只是商清月当时注意力都在楼下,根本未曾察觉。 见商清月情绪仍旧不高,秦洛川便让素雪跟听雨把屏风拦了起来,问道:“是因为刚才说书先生的话在担心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