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清月道:“那就好。” 明日他跟夫君还得去镇上处理铺子的事,只是冷就还好,要是下雪就麻烦了,这么远的路可不好走。 想到刚才给秦言整理的那些衣物,临睡前商清月又对秦洛川说:“夫君,明日我们再去买些布料跟棉絮回来吧,做几身冬衣,刚刚我看到父亲那些冬衣有些旧了。” 商清月早就注意到,秦言虽然常穿的就那么几套衣裳,但柜子里的衣物却不少,而且布料都是上乘的,只是有些陈旧了。 “行,到时候多买点吧,一人做几身。”秦洛川有些懊恼,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们成亲时,商清月虽然带了几身衣裳过来,但都是夏天的,就连现在穿的都是后来置办的,当时也一起做了两身冬衣,但想要度过整个冬天,显然是不够的。 在以前的世界里,大家都是换季了就去商场买衣服,在这边两年也是,秦言不会针线活,秦洛川自己就更不用说了,父子两人所需的衣物都是在成衣铺子里买的,还真没有要买布料跟棉絮回来,提前做冬衣的意识。
如今听商清月这么一提,便又想到,“还有冬天的棉鞋,也一起去买几双。” “多买一些棉絮就好了,”商清月道,“家里还有一些不穿了的旧衣裳,哪天天晴了可以拆了浆鞋底板,自己做的鞋子要比铺子里买的舒服许多。” 秦洛川还能说什么,只能道:“都依你。” 半夜的时候果然风更大了,吹得窗子都呼啦啦的作响,他们家屋顶装了明瓦,当初就没用纸糊窗格子,而是全都弄的细纱布,里面又罩了一层厚厚的帘子,这样既不用担心窗子会被风吹坏,外面的冷空气也不会进到屋子里。 秦洛川只起来把床脚的厚被子铺开盖在上面,就又听着外面的风声睡着了。 一夜好眠,醒来时发现屋顶的明瓦都结了一层莹白的霜,看起来就感觉外面冷得不行。 说实在的,以秦洛川的体质,这种天气就算让他穿着单衣去外面,都不一定会冻着,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个睡懒觉的借口,哪里能就这么轻松的放过。 就连商清月要起床,都被他拉了回来,把人搂着不让动,“再睡会儿,父亲今天肯定也不会太早起的。” 秦言虽然作息规律,早睡早起,但是他畏寒,天冷的时候总会比平时起得稍微晚一些,这一点秦洛川两年来早已摸透。 商清月无奈,“可我们今天不是还要去镇山吗?” “反正都已经说好了,晚一点去也不碍事。”秦洛川道。 商清月每提出一个问题,都被秦洛川以其他理由驳回,最后两人起来时,外面的霜都已经快要融完了。 秦言当时正坐在堂屋里烤火,火盆上面还架着几根细长的红薯,秦言皱着眉细心的反动着。 商清月心里咯噔了一下,秦言向来和颜悦色的,他还从未见过对方这副表情,又看到秦言是在烤红薯,便以为是因为他们睡到现在都没起来做早饭,给饿着了。 秦洛川安抚的拍了拍商清月的手,然后问秦言,“腿又不舒服了?” 秦言:“嗯。” 秦洛川挑眉,“没有擦我给你的药?” 秦言转移话题道:“红薯烤好了,你们赶紧去洗漱了过来吃吧?” 秦洛川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又等了一会儿,秦言见拗不过,才抬头道:“我等会儿会去擦药的。” 他那腿是年轻的时候冻的,现在一到冬天就容易难受,去年在山里更是,最后还是擦了秦洛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才好受些,只是那药虽然有效,气味却是熏人得很,每擦一次,秦言都觉得自己的鼻子在受着莫大的折磨。 因此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虽然觉得腿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还没到受不了的程度,便想着先烤会儿火,看能不能缓解一些。 两人去洗漱的时候,商清月担忧的问秦洛川:“父亲的腿要紧吗?” “还好,不是太严重。”秦洛川道,去年在山里那么冷都过来了,今年好好的注意着,肯定不会差就是。 “过两日我们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吧,”秦洛川道,“让父亲搬西厢房去,晚上睡前把炕烧好,就不会冷了。” 这是他当初选择在山下建房子的重要原因之一,炕是他按照以前在北方见过的盘的,之后也试过火,当时天热,只烧了一点柴就能保持一整天的温度,冬天应该也不会太差。 秦言晚上睡在烧着的炕上,应该会对旧疾好上许多。 不过现在就开始烧炕的话,家里的柴火肯定是不够烧一个冬天的,还得再去山里砍些柴回来备着才行。 一家三口正围在火炉边啃红薯的时候,院子里的大门传来了急促的被敲击声。 秦洛川愣了一下,才起身去开门,这么大早上的,天气又冷,也不知道是谁。 看到敲门的是商家三婶后,秦洛川有些诧异,连忙问道:“三婶,出什么事了吗?” “大房那边出事了,”三婶神色复杂的道,“我们进去再细说。”
秦洛川立马想到昨日在西街买菜时看到的那一幕,只怕当时被一群家丁围着追赶的人真的是商明池。 三婶进屋的时候,见商清月正在跟秦言说话,身边是烧得正旺的炭盆,手里的烤红薯还冒着热气,不由怔了一下。 太阳已经出来了,温度却没怎么升高,她这一路走来,冻得鼻子都僵了,看到商清月这个状态后,突然觉得,大房那边的事情,说不说都跟商清月没有关系了。 商清月见她进门时火急火燎的,还以为商明池出了什么事,紧接着看三婶放松了下来,便知道应该是其他不怎么重要的,于是从火盆旁边拿了根红薯递过去道:“三婶先暖暖手吧。” 三婶接过后用双手捂住,红薯暖暖的温度让她熨帖的舒了口气,然后缓缓道:“昨天晚上大房那边出事了。” 商清月跟秦洛川一样,也想到了昨日在西街遇到的那一幕,同时想起之前贺飞星的那番话,便问道:“怎么了?” 即使屋里就只有他们四个人,三婶还是压低了些声线,“昨天大概酉时的时候,有人带了一帮家丁,捆着商明池到了商家,然后一顿翻找抢砸,等你三叔跟村里人赶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赶着马车离开了,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村里人见状便提议去镇上报官,结果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三婶的声音稍微提到了一点,神情似讥讽又似幸灾乐祸。 不待几人问,她又继续道:“听闻大家说要去报官,商明池居然拼命的挡着不让。” 那些家丁在商家打砸了那么久,村里人不可能才知道,会等到人都离开了才跟三叔一起过去,除了大房家住的地方有点偏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商家跟村里人关系并不怎么亲密,甚至可以说大房的这几个人,都不怎么看得上村里的人。 家丁们又是来势汹汹的,闹不清楚情况之下,村里人谁都不想去趟这趟混水。 现在见商明池死活拦着不让报官,大家心里一咂摸,便都有了计较,也没人再去问是什么情况,纷纷离开,只留下三叔一个人。 跟村里人不同,兄长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侄子也被打了一顿,若是不问不闻的话,说出去也不好听,于是也不管商明池还摊在椅子上呼痛,三叔便皱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老太太早已是满脑门疑问,当时那些家丁打砸的时候,她也拦着问过,结果那些人只反问,说她不知道自己家里做过的不要脸的事吗,还说曾经是读书人家,差点没给她给气厥了过去。 闻言便也盯着商明池,等着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商明池估计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怎么地道,眼神躲躲闪闪,在大家的注视下,嗫嚅着不敢说话。 商大伯母护子,见状便道:“明池受伤了,让他先去上药,明日再问吧。” “今日就让他说清楚,”商老太太握着拐杖用力敲了下地面,厉声道,“不说清楚谁都别想离开。” 商明池避无可避,只得吞吞吐吐的说出了事情的原因。 原来商飞瑶嫁的那金银轩的李掌柜,并非如当初商明池说所的那样,因为守了两个孝,所以一直未成亲,而是早早的便成亲了不说,家里孩子都好几个了。 如今便是他那正妻打上了门。 商大伯母闻言一脸不可置信,尖利的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妹妹呢,这不是推她入火坑吗?” 商明池瞥了眼旁边坐着的自家父亲,小声的嘟囔道:“父亲也是知道的。” “你们……你们竟然……”商大伯母闻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再也不管商明池的伤势,抚了抚胸口,坐到一边垂泪去了。 商家大伯却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质问商明池,“飞瑶也是他八抬大轿抬进门的,你就没去找过他么,哪能任由内宅之人做出如此过分之事?” “你以为我没去找过么?”说起这个,商明池也觉得自己被骗了,气得不行的道,“谁知道他根本是个什么都做不了主的上门婿,雨溪镇所有的产业包括金银轩,都是他妻子娘家的产业,根本就不是他的东西,当初还说把杂货铺作为聘礼送过来,难怪一直不愿意交出房契。” 商老太太闻言气得脑门上的青筋都在抖,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商明池砸了过去,喝骂道:“简直是混账。” 只是这话是骂商明池的,还是骂那李掌柜的,就不得而知了。 商三叔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越听越觉得讽刺,当初大房一家连着商老太太都想要逼着商清月嫁给有钱人家做小,商清月宁愿嫁到农家种地都不愿意就范,结果这家人居然把自己的亲女儿、亲妹妹给弄去了另一家做小,就为了贪图那间铺子跟几个银钱。 没想到却是遇到这种情况,也是真真的活该。 他完全不想再跟这些事情沾上边,因此等商老太太气得去床上躺下后,就回自己家了。 事情说到这里,差不多已经完全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让秦洛川有些诧异的是,商明池当时撒了谎,跟那个李掌柜身份有猫腻他们是早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的戏剧,已经成亲了不说,居然还是入赘。 商清月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问:“那商飞瑶呢?” “她一直没回来,怕她出事,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你三叔就跟村里的几个人去镇上找过了,”想起自家夫君回来跟自己说的情景,三婶鄙夷道,“找到李家的时候,发现她还在李家,李家那夫人让她当着你三叔和村里人的面做了选择,是选择跟你三叔回来,还是留在李家做小,好好的伺候主母。她选择了留下。” “大伯没有一起去镇上吗?”商清月问。 三婶嗤笑道:“说是旧伤复发了,走不了路,商明池也被打得不能下床,就只能由你三叔跟村里人去找了。” “对了,你三叔回来的时候说,老太太也气病了。” 听到那几人落到如此境地,商清月心情有些复杂,同情肯定是不会的,毕竟自己跟哥哥这么多年来没少受大伯一家的磋磨,若不是大伯,哥哥当初也不会远走从军。 若说痛快,倒也说不上来,因为心底潜意识的早就料到,他们肯定有一天会走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从京城被贬到此地后,那些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从心底就没想过好好过日子,尽钻歪门邪道去了,怎么可能会有个好结果。 庆幸的是自己现在已经可以不受他们掣肘,三叔一家也已经分了出来。 只是三叔虽是庶子,还是需要供养老太太,如今大房没了别的倚靠,只怕会扒着三叔一家不放,于是问:“三婶有什么打算吗?” 三婶明白商清月的意思,笑着道:“放心吧,之前分家的时候,我们就找村长写了契书,每月我跟你三叔给老太太一百文钱做供奉,其他的事情各不相干。” 当初大房一家以为商飞瑶找了个好夫婿,商明池又得了个铺子,怕三叔一家过不下去了会来打秋风,便找村长立了这么个契约,没想到如今倒成了三叔一家的保障。 “你也知道大房那一家子做起事来一向无赖,”三婶又道,“所以我跟你三叔商量了一下,等过几日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动静,若是把主意打到我家来了,我跟你三叔就搬镇上去过冬。他现在帮工的那家掌柜的说了,可以以便宜些的价格租给我们两间房子,这样天冷的时候你三叔就不用每日辛苦的往返,我接针线活也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