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李大娘朝在河边洗衣裳的妇女和双儿叫道。 “是李大姐啊,出啥大事啦?是谁家的鸡跑去田里下蛋了,还是谁家的狗跑去撵鸡啦?”一个和李大娘年纪差不多的双儿看了眼李大娘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平日里这女人老爱道东家长西家短的,嘴碎得不得了,真是讨厌! “沈老二家的,这事和你们家也有关系呢!”李大娘挑眉,话语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李大姐你有事就说事,别乱扯事!我们家怎么了?”这双儿性子颇为泼辣,一听李大娘这话就火了。 李大娘没理会他,而是对着另外几个伸长脖子的小媳妇道:“我刚才在路上遇见沈家那小秀才和他媳妇了!” “哦,是那个整日把有辱斯文挂在嘴边那个沈秀才吗?”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媳妇搭话道,“他怎么啦?打他家双儿了,还是被他家双儿打了?” 这话一出,她旁边着蓝衣的双儿笑道:“就他那小身板,哪能打得过那双儿!那双儿力气可大着呢!我哥说前两日还看到他在码头搬货呢!” “真的?他一个双儿跑去男人堆里搬货?”花裙子媳妇瞪大眼,“那沈秀才能同意?” “这我就不知道了。”蓝衣双儿把洗好的衣裳放进木桶里,叹道:“这事也不能怪他。要是沈晏他们家还和以前那样,哪里用得着他一个双儿养家?” “哎哎,我不是说沈晏和他家双儿的事!”看话题被带偏了,李大娘连忙出声。“我要说的是,沈晏要去县里告沈有财!”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众人都惊呆了。第10章 官司 沈老二的夫郎冷笑道:“我说李大姐,沈晏要告沈有财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就知道了!”李大娘兴奋地问那些满眼好奇的媳妇和双儿:“沈有财家西边那三块上好的水田和村头那两亩旱地你们知道吗?” “李大娘你说书呢,这吊人胃口的!”花裙子媳妇笑骂。 李大娘得意地挺直腰,然后意味深长地道:“那是沈晏家的,三年前沈有财和沈晏父母租的!” “租沈晏家的?怎么可能!那沈有财的大儿媳妇昨天还说那是她公公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花裙子媳妇满眼难以置信。 “问题就在这,沈晏要状告沈有财侵占他的地!”李大娘讳莫如深地看着花裙子媳妇,“你才嫁过来不到一年,你可不知道当初沈晏家多有钱。仅仅是水田就有二十几亩。赵大户家的地大多都是从沈晏家买走的……” 花裙子媳妇震惊得睁大眼,蓝衣双儿却是不以为然:“以前他们家的确富贵,可如今不还是落魄了。” “沈晏真的要去状告沈有财,那沈有财会怎样?”有人问。 “轻则责杖二十,重则下狱。”李大娘掷地有声地道,说完看向沈老二家的,“你们家不是也租了沈晏家的地种吗?这租金交了吗?” 沈老二家的心头一跳,梗着脖子大声道:“当然交了!怎么可能不交!我们每一年都按时给了的!” “是吗?”李大娘质疑。 “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家做饭了!”丢下一句话,沈老二家的拿起还没洗好的衣裳脚步匆忙地离开。 由于走得太过着急,没留意到前头有人,迎面和一个小媳妇撞上。 “哎呀,谁不长眼!” 那小媳妇脸色很难看,正是前不久才嫁过来的沈有财家的大儿媳妇。 沈老二家的狠狠地瞪了那小媳妇一眼:“你们家做的好事!真不要脸!”这小媳妇看样子不是刚到,估计李大娘说的都听见了。 “你才不要脸!”小媳妇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一咬牙狠狠地剁了下脚也朝家里赶去。 村子附近一片无主的竹林内,顾长封放下手里的锄头,迟疑地问:“夫君,我们不是要去沈有财家讨债吗?”怎么跑来竹林这里挖竹笋了? “自己去讨哪有别人主动送上门来省事。”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去怼沈有财的,可谁知道路上遇到李大娘,所以他就把事情往严重了去说。以李大娘那不八卦就睡不着的性子,绝对会把他要状告沈有财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这事原本就是沈有财理亏,而他又是秀才身份,如果真把事情弄大了,沈有财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会自动送上门?”顾长封不解,如果他们会主动送上门,早就送了,何必等现在。 “会。”沈砚北把挖出来的竹笋丢进框里,看顾长封满眼疑惑,笑着给他解释。 这沈有财家刚嫁过来的大儿媳妇是老学究郭秀才的女儿,这郭秀才要是知道自己的亲家干这种龌蹉事肯定会炸。 事实是郭秀才还没炸,他女儿就先炸了。 “好你个沈成武!你们家居然敢骗我们!”郭氏气得浑身发抖。当初要不是看他们家有田有地,小儿子沈成文又有望考上秀才功名,她才不想嫁来这。谁知道这田这地有一半都是租别人家的。最恶心的是霸着别人家的地说是自己的,要是真被人状告到县令那,她阿爹绝对会被气死! “这……这事我也不清楚啊……”沈成武支支吾吾地道。 “你们家有没那几块地你不清楚?你们家这是把人都当傻子是吧?我告诉你沈成武,如果那沈晏真的告到县令那,你弟弟的秀才也别想考了!”郭氏把东西一收拾,就要回娘家去。 “哎,蓉儿你别走啊!”沈成武拉住郭氏不让她走,可郭氏正在气头上,猛地用力地踩他一脚,丢下一句话就气呼呼地走了。 “这事要是没处理好,你也不用来找我了!” “蓉儿!”沈成武看郭氏头也不回地走了,脸色沉下来,“真是个嫌贫爱富的婆娘!还说是读书人的女儿,这么看重钱财……” “郭氏呢,让她来吃鸡蛋。”沈有财的媳妇王氏端着碗红糖鸡蛋放桌上,看儿子闷着头站那,忍不住道:“成武啊,你能不能和你媳妇说说,这鸡蛋五天吃一回?她又不用下地,也不用读书,家里的鸡蛋都快被她吃光了!成文读书那么辛苦,这蛋娘要给他留着补身子……”这秀才老爷家的女儿就是娇贵!她家成文也就一天一个鸡蛋,这郭氏居然一天要吃两个,真是脸大! “成文都胖成那样了,还补什么身子?”沈成武脸色更不好看了,从小到大他娘都偏心沈成文,什么好吃的都留着给沈成文,明明是他一直在努力干活努力赚钱养家,凭什么沈成文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坐着等吃! “读书费脑子,很快就要府考了,不好好补补怎么行!”王氏看着沈成武,叮嘱道,“让你媳妇和他爹说说,给成文指点一二,这亲家好啦,对他们郭家有利无害……” 沈成武冷笑:“还指点啥?郭秀才不翻脸就好了!咱家租借沈晏家地种冒充自家地这事被她知道了,她回娘家去了。如今沈晏要去县太爷那告我们家侵占他的地!” 王氏大惊失色:“这……这可怎么办好?”当初说媒的时候,郭家嫌弃他们家穷,地都没几亩,恰好他们在种沈晏家租来的地,于是就对媒婆扯了谎,说那几亩地也是他们家的…… “要是沈晏真去了,成文这府考也不用去了!”这事被宣扬出去,府考的时候考官肯定会对沈成文有意见,被质疑品行不端撸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赶紧去阻止他啊!”王氏顿时慌了,大叫,“快去找你爹!” 他媳妇跑了他娘都不关心一下,只会顾着沈成文!沈成武心里怨恨,可眼下这事处理不好他们一家子都会吃挂落,只好不甘不愿地出门去找沈有财。第11章 日常撩媳妇 那边沈有财家兵荒马乱,这边沈砚北则拍拍手道:“可以了,太多吃不完。”这竹笋刚刚冒头,嫩得很。也是他们赶上了好时机,眼下正是春笋开始采收的时候。 顾长封放下锄头,把装着竹笋的背篓一提,准备背起来。 “给我来背吧。”他没力气挖笋就算了,这背箩筐还是可以的。他小时候经常上山割草喂猪呢! 顾长封有些犹豫,这背篓还挺沉的,沈砚北大病初愈身子怕是吃不消。 沈砚北看他不出声,直接把箩筐往身上甩,即时身上一沉。走了两步适应身上的重量后,沈砚北回头对顾长峰笑道:“好了,走吧。” 顾长封担忧地看着那箩筐,可沈砚北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于是略略放心。 家里还有早上抓的鱼,做一个鲜笋鲫鱼汤刚好。要是有肉的话,做一个鲜笋炒肉就再好不过了!沈砚北舔舔唇,才一个晚上没吃肉,他就开始怀念肉的味道了。 忽然一个灰色的身影一窜而过。 沈砚北眨眨眼:“媳妇,你刚才有没看到一个灰色的东西跑过去?”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好像是一只……灰色的兔子? 顾长封没来得及回答他,在看到那灰色的身影窜进竹林旁的草丛中的时候,他就飞身跟了上去。 沈砚北有幸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功夫。只见顾长封脚尖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虽说不上身轻如燕,但那跳跃幅度确确实实实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哐啷”一声响,那兔子被飞过来的锄头一砸,立马昏死过去。 沈砚北:“……” 走过去捡起锄头和兔子,顾长封刚毅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这兔子还挺肥的,正好给夫君补补身子。 等顾长封提着兔子走到跟前,沈砚北才从那一砸中回过神来。看着那脑袋上还冒着血的兔子,沈砚北心情复杂。他媳妇这一出,与他看的那些影视作品中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武林高手真是差太远了!真是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 看沈砚北直愣愣地盯着那死兔子看,顾长封顾长峰有些紧张。他刚才这么粗暴,夫君会不会嫌弃他太粗鲁了? 还是夫君其实是想要养兔子?可是…… 顾长封低头看那兔子,耸拉着脑袋,绝对死了个透。 那是特效你清醒一点!沈砚北叹了口气,让顾长封把兔子放在箩筐里。 顾长封拿着锄头,闷闷地道:“这灰兔灰不溜秋,没有白兔子好看,下次我逮对白兔子给你养。” 养兔子?沈砚北挑眉,这兔子繁殖能力强,养殖成本低,也好养活,而且兔肉无论红烧还是炖都挺不错,若是养得多还能拿去卖钱。便笑道:“好啊,要一公一母的,好生小兔子!” 顾长封脸上一红,点头应下。 意外逮了只兔子,午饭算是有着落了!
鲫鱼鲜笋汤,红烧兔肉,再弄一个青菜好了。沈砚北心里拟好中午饭的菜单,拉着顾长封往田野走去。原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家里连根菜都没种,平时吃的菜都是和沈父沈母交好看不过眼的村人送的。眼下家里也没什么菜了,刚好这田野长了不少野菜,正好摘些野菜回去。 顾长封并不认识野菜,沈砚北耐心地一一教他辨认:“这长得和白萝卜叶子有点像的野菜叫荠菜,这叶肉厚实叶子呈椭圆型开小黄花的是马齿苋,这长条形,长得像花的叫……” 顾长封怔怔地听着,觉得给他认真讲解的青年好看得紧。 那说话间轻轻扇动的睫毛一颤一颤地,像一根羽毛一样骚动他的心…… “都清楚了吗?”沈砚北抬头一瞧,他家媳妇正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察觉走神被自己发现后,急忙挪开目光,粗犷的脸上透出一点红来。 沈砚北勾勾唇,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问:“在想什么呢?” 顾长封目光游移,想说没有,但想起说谎是要受到惩罚的,急忙把话咽下去。 “不说?”沈砚北坏心眼地笑了笑,“真的不说?” 顾长封摇摇头,沈砚北笑得更得意了:“不说那我就亲你了哟!” 顾长封一愣,沈砚北直接捧着他的脸往他唇上亲了一口。 顾长封惊得跳起来,没站稳一屁股摔坐到地上。他慌张地四处张望了下,看到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沈砚北哭笑不得,伸手把人拉起来:“慌什么呢?我亲自己的媳妇还怕别人看见吗?” 顾长封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道:“这……这种事,怎么……怎么可以被别人看见……”在他的观念里,夫夫间得关上门才能做这种亲密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