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方面更是可笑,他精心维护同学关系,而同学却更喜欢张景,就连那群难搞的男生,也总喜欢叫张景打球,被拒绝了还笑嘻嘻的嚷着下次一定得玩。张景偶尔会去,那群人总喜欢给他传球让他进球,好像都在宠着他,亲切地叫他景仔。 老师也是,就算是最严肃的老师看到张景脸色都能缓和几分。 他不明白他那么想要的东西,张景唾手可得还不珍惜。 他打心眼里嫉妒张景,后来发现张景对自己的家境绝口不提,就爱上打探对方的隐私。 张景给他带的零食是进口的,对方的衣服也很贵,可张景的家在淮城,即便他家是栋小别墅,可也只是农村的房子,他只有阿婆,好像没有爸爸妈妈。 张景说过,不要总问这些,他不喜欢。他都当耳旁风,因为张景对朋友太好了,好到让他得意忘形,蹬鼻子上脸。 后来他跟踪张景,终于窥探到了对方的隐私,除了上学张景基本不在那个漂亮的房子里住,都是回淮城和阿婆一起,他不敢提爸爸妈妈,出去用餐他也只能慢腾腾地落在后面,走在前面的才是一家三口,那个漂亮的女人好像很不喜欢张景。 除了地位尴尬的私生子他想不出其他。 知道张景是私生子,他高兴到一夜没睡,跑到对方面前炫耀,他已经知道他家里是什么情况了。 张景皱眉,问他怎么知道的,他想都没想,说是跟踪发现的,对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从那天开始,张景没再理过他。不管他怎么纠缠,对方就是不再理他,他并不觉得知道了如何,以为张景自卑了,过些天就好了,可后来发现对方真得不会再对他好了…… 他开始怨恨张景,想方设法夺走张景身边的一切,没心情学习,甚至在中招失利,他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张景头上。 他不甘心,他甚至不懂,张景一个私生子凭什么比他过得更好,张景凭什么能养成那样的性格,他想要的性格。 他想证明自己比张景强,他咬牙学习,想考到张景的学校。知道对方玩晋江,他也去玩,他玩得比张景好,他签约了,他有很多人喜欢,还成为整个晋江有名的主播,张景几年了却也才只有二十万粉丝。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他什么都没了。 “你有让人看得起的资本吗?”张景平淡地反问,微挑的嘴角像是在说对方可笑。 林洛齐眼泪一下子出来了,他哭着把所有的话吼出来,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好受多了。 他胡乱擦擦眼泪,冷笑两声,“我就算别的比不过你,至少出身比你好。”是啊,一切都毁了,可出身改不了,张景永远比他低一等。 张景不解地抬眉,什么区别?一个独生子,一个二胎?这都能比? “你就算装得再桀骜,你也自卑自己是个私生子,不然你不会避而不谈你的家事,不然你也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就不再理我。”林洛齐斩钉截铁地说。 张景愣了愣,而后笑了起来,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林洛齐也跟着笑,觉得他这是气极反笑,在掩饰自己。 张景渐渐敛了笑,神色冷了下来,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林洛齐,半蹲在他面前,一字一顿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不屑吗?” 林洛齐瞪着他。 张景讥笑,“不是讨厌我吗?我现在就在这里,不还手,你敢打我一拳吗?” 林洛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握紧拳头想狠狠地给张景一拳,可他怕还没打到对方就反悔,又可能,打完张景会往死里揍他…… 明明那么想揍对方,就是挥不出这一拳。 “你真是蠢得让人恶心。”张景冷笑一声站起身,用看蝼蚁一般的眼光看他:“大象不会留意脚下的蚂蚁,懂吗?” 林洛齐脸色苍白,他仰望着张景,对方的身躯不庞大,反而有些瘦弱,可他眉眼里的冷漠与不以为意,让他心生畏惧,甚至有些羞耻,恨不得再缩得小点,能避开张景的目光。 “还有。”张景突然出声,声音很平缓,却让林洛齐瑟缩一下,仿佛在他耳边炸开了烟花。 “怕是让你失望了,我不是私生子,准确来说是二胎,不想谈家里,是因为我不屑谈他们,就好像……”张景轻笑一声,“不屑你一样。” 说完他转身离去,没走出多远,他就听到林洛齐发疯的哭喊,仿佛信仰崩塌的人。 张景本打算从大门口出去,远远就看见陈助拎着他的书包站在校门口,他立马转身跑了,摸到围墙处,准备翻墙过去。 刚蹬上墙头,就看见等在外面的简岷。 第五十九章 张景脑子一片空白, 他以为陈助在校门口,简岷应该也在,万万没想到对方守株待兔。 他没力气再逃, 呆呆得和简岷对视, 小心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生怕看出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绪。 简岷眉头微皱, 朝他伸出手, “景景, 下来,太危险了。” 张景看着他手沉默了会,选择坐在墙头上,小声辩驳:“没什么危险的,我翻墙都习惯了。” 刚才少年跑太快, 他都没看清对方有没有受伤, 现在确认过才放心。简岷问:“为什么要跑?” 有所猜测,但他更想亲耳听张景说。 张景累了,不论是早一天还是晚一天,伪装总会被脱下, 不管简岷接不接受, 他都不是一个乖仔。 从七岁开始就和邓子轩四处惹是生非, 他讨厌学习,和邓子轩抢着当倒数第一,遇到简岷后才选择做个好学生,以为这样可以离对方近点。 可不管成绩再好, 他都不是那种安分的学生,困了就睡,有事就逃课,早自习能不来就不来,他们学校校规算不上严苛,但规矩还是有的,就他这德行,没记过已经是班主任各种护着。 文理分班他成绩本来是被分到更为严苛的小班,班主任请小班老师喝了顿酒活生生把他要回来了,不是为了班里成绩好看,单纯操心他以后犯错没人打掩护。 可不是每个人都像班主任一样,对他这么不乖的人如此放纵。 像哥哥,他应该更喜欢乖点的小孩,毕竟对方不会让他赖床,监督他按时吃早饭,早读不可以迟到,不能翘课…… 张景有种破罐破摔的欲望,他抬眼看向简岷,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从来都没你想象的那么乖,我从小就开始打架,特别小心眼,人家拳头蹭我一下,我都要记着,有空得揍回去。我翘早读翘晚自习,仗着脑子好使点,读书不用功。你走这一个星期,我天天赖床,前两天量体温发现37°8,高兴得请了三天假。还哄着阿姨不要和你告状,”顿顿他小声补充,“不过我都有吃早餐。” 简岷闻言差点想笑,看着张景的目光柔和下来,还挺骄傲? 他问:“还有吗?” 张景被他问得语塞,做过得坏事太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这,这还不够吗?”他心虚地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乖了?” 张景好看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天天装得那么辛苦,凭什么还认为他不乖? “一年以前我抓住你偷拍我照片,半年前我撞见你和朋友跳墙逃课。不顾过敏,心心念总想偷吃海鲜。未成年,却再三偷喝酒。我九点上班,七点多就出发,你七点早读,七点二十还慢腾腾在小区里晃悠,每天背个空书包回家,多张纸都不愿意背。” 张景被他说得脸红,憋了半天才想出反驳的话:“背了,只不过我作业都是试卷,塞口袋里带回来的。” 他连书包拉链都懒得拉的,放学把卷子往裤子口袋里一塞抓着书包就跑了。 想想又生气,辛辛苦苦在简岷面前装乖,其实对方早就看清他的大尾巴还假装不知道。
“而且我哪有那样!我也很用功的,我作业都完成了,我还会做别的试题,我还认真做笔记,字写得特别好看,”当然,笔记给邓子轩了,他手里只剩下不知名的字符,“我……我没偷吃海鲜了,也没喝酒了。”越说越不服气,“我早读按时去了好几个月,你怎么就记得我逃课了,我就只有这一个星期没来,这叫适度的放松。” 简岷低笑一声,仿佛冰山解冻,好看得让张景心里掀起波澜,他一直以为简岷比他大很多,都忘了,对方不过才二十出头。 这话不是少年自己说得吗?理直气壮的,他不过是描述了下细节,怎么这会儿又不认了。简岷看着他,眼里都是宠溺。 “那边那个!哪班的!好好的大门不走,你翻哪门子的墙?”围墙这边的监控就安在周主任办公室,他下班收拾东西本来要走人,结果就看见有小兔崽子翻墙,他还想假装没看见,谁知道这人还坐墙头不走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张景被吓一跳头都没回,直接往下跳。 简岷把人稳稳接在怀里,低笑问:“还敢不敢了?第二次差点被抓。” 张景双手紧紧揪住简岷肩头的衣服,脸埋在他肩上闻着熟悉的味道,委屈极了:“你一开始就知道。”
简岷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沉默了下点点头,“知道。” “你不讨厌吗?”张景说着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简岷没有立即回答,张景紧张地都忘了呼吸。 他缓缓道:“恰恰相反。” 这四个字让张景卸了力,心里的紧张和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就是鼻子有点酸,他蹭了蹭简岷的西装,抬起头看着对方,“哥哥。” 简岷微微偏过头看他,少年离得太近了,温热的气息都要打湿他的脸了,可对方泛红的眼角让他不舍得推开张景,轻声应他:“怎么了?”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得不上早读了?”冬天早起很难的,“如果可以,我还想再申请一下,最后一节晚自习也不上了,好冷的。” 张景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格外真诚。 简岷:“……” 陈助赶到时就看见简总在训小孩,冷着脸让少年站直,张景笑嘻嘻的,往他身上凑,像是没长骨头,嘴里一个劲儿地问:“可不可以嘛?真得很冷,好不好嘛?我对冷空气也过敏……” 声音又软又甜,陈助感慨,这谁受得了? 不过想想刚才那五个人……他报警说这里聚众斗殴,片警来了看到那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人差点都想问他们是不是遭了黑社会毒打。 少年这是伪装,不能信! 陈助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结果少年看见他朝他露出笑,乖乖地说:“谢谢助理大哥!书包我来拿吧,麻烦了。” 他当时就倒戈了,忙说:“没事没事,又不重,轻得跟没装书一样,我拿我拿。” 张景:“……” 简岷:“……” 完全没注意到两人无语,他把手机递过去,笑说:“还好好的,我给你擦干净了。”刚才不小心碰到电源键,手机亮起来,突然看见简总的照片,吓得他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少年心理素质也挺硬啊,简总那脸冷成那样都敢做屏保。等有空他把上次旅游拍得两人的合照发给少年,这屏保该换了。 “谢谢啊!” 坐到车上,简岷问:“刚才是什么人?” “就,就收保护费的,没什么。”张景也懒得说那些小孩的恩恩怨怨,多幼稚。 简岷看了眼后视镜,陈助和他在后视镜里对视,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问清楚了。 张景心情很好,完全没注意,兴奋劲儿一直持续到夜里睡觉,洗完澡穿着睡衣满屋子乱转,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简岷把他逮回房间,冷声教训:“感冒好了吗?” 张景现在无法无天,直接伸手往他脖子里塞,笑嘻嘻的,“热的!一点都不冷。” 他周末白天太浪,熬夜补作业到两点,周一起不来,裹着被子死活不愿去早读。 简岷就知道,不应该告诉少年的,小家伙最会顺杆儿爬,又懂得见好就收,从来不会嚣张到惹你生气,偏偏拿他又无可奈何。 他抱臂看了会床上大大的蚕蛹,然后走了。 张景听到脚步声远去,露出眼睛,发现人真没了,把被子一掀,热死了。 背后突然传来简岷的声音,“起床。” 张景被吓得一哆嗦,过了两秒钟被简岷拎到浴室,他恨恨地嘟囔:“你好幼稚。” 简岷也觉得自己幼稚,可每天叫少年起床对他来说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