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归璨赶紧低下头,方便何如歌去摸自己的脑袋,贴心地不像大猫,而像一只大狗狗。 “早上起来是不是头都没梳,就跑去给我准备早餐了?”手指耐心地整理头发,何如歌轻轻拍了拍那缕白毛,想要抚去席归璨身上的人间烟火味。 男人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这个角度看上去很翘,西方人的深邃眉眼和东方人细腻的皮肤完美结合在一起,都说“最是低头那一抹娇羞”,然而席归璨这个人哪怕是低着头,脸上的侵略感都不会有所收敛。就像他那嶙峋的鼻子,杀气腾腾地带着英气迎面撞了上来。 他生了一张王者的脸,哪怕是低着头,世间万物都不能入眼的傲气也无法遮掩。只有当这双蓝宝石的眼眸看向何如歌时,才是真正的“心有猛兽细嗅蔷薇”,这把饱吸鲜血的联邦之刃,终于有了他的剑鞘。 “我下次一定记得梳头。”席归璨对何如歌保证道,他很喜欢何如歌的手指穿过自己发间的感觉,说这话时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就像被顺毛了的大猫,“你帮我梳了头,我等会儿也要帮你梳,我们互帮互助。” 蓝眸一亮,“你可以变成人鱼的形态,那样的头发更多一些,这个星球上有一个天然温泉,我们可以去泡温泉。”当何如歌变成人鱼时,他的头发会长到腰际。
何如歌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拒绝席归璨,他喝着营养液突发奇想道:“归璨,你说我们人鱼一族是不是永不秃头?” 对秃一词格外敏感的席归璨全身肌肉瞬间紧绷,紧张地看向何如歌,生怕他发现了什么。 “毕竟变成人鱼形态就能生发。”何如歌说完自己笑了起来,席归璨也努力挤出一个笑。 何如歌一边喝营养液一边打开光脑,不太熟练地登录星网,他昨晚睡前已经有了对未来的规划。网文圈有很多类型的文,末世流、修罗场、无限流、种田文……每一个开创流派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是他们的天马行空创造出了无数人喜爱的世界框架,小说的魅力,就是用文字组成想象的翅膀,带读者飞入这些奇妙的异世界。 何如歌想要做的,是把这些梦幻的世界搬到星际时代空白如北极圈的网文。 他准备花半个月的时间来构思自己的新文,写出一本惊动的星际读者的,集合各种“穿越、重生、打脸、苏爽、金手指”热题材于一体的网文,让大家见证什么叫做真正的网络小说。 何如歌想得热血沸腾,他刚刚在星网搜索栏上打出小说网站这几个字,就看到搜索栏下自动跳出的今日热搜。 第一个热搜赫然是他和席归璨的名字。 何如歌茫然地转过头看身旁的席归璨,席归璨的表情是空白的,完全不在状态。何如歌一头雾水地点进第一条热搜,光屏自动分成两半。 一半是星网直播平台,一半是星网用户中心。 星网直播平台上的内容是何如歌自己的直播间何如歌就看到了爆炸的点击评论收藏转发和打赏。 何如歌惊恐地退出了直播间再重新进入,那些评论换了一波新的,每时每刻都有新评论将老评论挤下去,可怕的热度让何如歌怀疑自己根本没有睡醒。 他看向另外一半光屏,看到了席归璨的用户中心,和那长达千字的彩虹屁。 何如歌:“哈???” 终于反应过来昨天自己在深夜做了大事的席归璨:“我、我可以解释的。你的作品确实很好,你看,大家都很喜欢你的作品,我是认为这么好的作品不应该被埋没……” 何如歌终于消化好了自己一夜爆红的事实,他其实并不反感,因为没有人扒出他的真实身份,而且星际人的彩虹屁都格外直白,能夸到何如歌羞耻心炸裂。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席归璨道:“我讨厌写作,这辈子也不可能出自传这种东西的。” 席归璨:“……” 何如歌:“是不是很耳熟?你昨天刚刚对我说过的宝贝。” 席归璨就像做错事的熊孩子,他垂头丧气道:“我错了。” 何如歌有些好笑地问:“你错哪了?干嘛忽然就上赶着认错?你这一千字的彩虹屁写得还挺顺畅的,看起来应该是一气呵成,用的词也很有意思,好听这个两个字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吧。”他说着点开了评论,看到高赞的粉丝留言后乐了:“你这个粉丝挺有才的,说你用质朴的文字描绘出了世界最美妙嗓音的精髓……”粉丝滤镜厚到糊了眼睛。 听何如歌读彩虹屁,席归璨不自觉红了耳廓,他谦虚道:“我写得没有他吹得那么好。”看样子还是认为自己写得很好。 果然彩虹屁使人迷失自我。 何如歌正准备再和席归璨聊时,席归璨的光脑通知有客人到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毛子协站在屋外按了两下门铃,他的黑眼圈很重,整个人却格外精神。精神到连鼠入虎穴的恐惧都被冲淡了不少。 他这次过来,除了接到联邦的指示,检查席归璨的身体状况外,还是为了询问星网那位神秘的“如歌”的具体身份。 毛子协对“如歌”充满好奇,因为他发现这个人的声音对精神识海有一种特殊的影响,毛子协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能找出这个原因,他也许会给精神识海这个领域的研究带来历史性的突破。 毛子协那张打了鸡血一样的脸出现在光屏上,席归璨毫不意外来人是毛子协,在这颗私人星球上,除了他和何如歌,唯一的智慧生物就是作为主治医师的毛子协。 也许是对自己研究领域的热爱,毛子协此时脸上的瑟缩之气一扫而空。 “诶,他怎么和寻药鼠医生长得那么像?”何如歌诧异道。 “他叫毛子协,是毛正雍的孙子。”席归璨打开光脑里的房屋管家,点击允许进入。“他应该是过来检查我的身体的。” 鸽派和鹰派的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向他发来关心的慰问,席归璨关掉了一大堆的通讯,喝完营养液准备下去找寻药鼠。 何如歌也跟在席归璨身后,准备一起下楼,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妙极了,当他看到光屏里的毛子协时,有一种自己还在玩游戏的错觉。 如果游戏和现实有关联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能找到星海孤儿院那些孩子的尸骸…… 带他们回家。 ☆、83秃虎掉马 毛子协看到席归璨时笑道:“席少将, 您的气色看起来很好……”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当目光扫到席归璨身后的何如歌时, 张了张嘴, 却完全忘记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 和毛正雍极其相似的外貌,让何如歌生出几分和老朋友见面的熟稔感, “你好, 我是归璨的朋友,我叫何如歌。” 席归璨不太高兴何如歌被这么盯着看, 他走到何如歌的面前,高大的身躯将何如歌遮得严严实实, 好像巨龙守着他的宝藏, 威慑所有的窥探者。 在锐利的蓝眸注视下, 毛子协打了一个激灵,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惹得面前男人的不悦,赶紧道:“为了不耽误席少将您的时间, 我们赶紧进行例行检查吧。” 例行检查的地方在一楼的小型家庭医院,里面的医疗设备都是从研究院搬来的, 和精神识海有关的仪器。席归璨只需要在里面躺十几分钟,就能得到较为详细的身体数据。 “不许问何如歌任何问题。”躺进仪器前,席归璨冷着脸对毛子协警告道。 被看穿小心思的毛子协只能点头说好, 在这样如山的压迫感下,他怀疑自己要是说一句不好,下场就会无比凄惨。这样看来,何如歌在席归璨的心中应该不止是朋友。 就算是朋友, 他在席归璨心中的分量也是非同凡响。因为毛子协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过席归璨有什么朋友。全联邦想要和席归璨排队当朋友的人多到数不清,然而席归璨却始终是天煞孤星孤家寡人一个。 这个男人无坚不摧到不需要任何朋友和陪伴,哪怕在病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都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心中。他就像猛兽,在受伤后情愿一个人在角落里舔舐伤口,也不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剖析给别人看。 不,也许这位何先生就是在席归璨最脆弱的时候接近到他的。 毛子协不敢看身旁那个人的脸,刚刚的惊鸿一瞥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影响。如果是这样一个人,他或许能理解席少将了。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够抗拒这样的美貌吧,更别提那宛如天籁的声音。幸好他已经不是青年人,否则真的要念念不忘到终身不娶。 “毛医生,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何如歌对好像在发呆的毛子协道,他总感觉这位毛医生被席归璨骇人的眼神吓到了。 “您问吧。”对方猛然抬起头,当看到他时,又迅速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我一定知无不尽。” “归璨他得了什么病,他的病严重吗?”何如歌问出了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毛子协有些诧异道:“啊?我以为您知道席少将的病情……席少将患了罕见的旋流精神空噬症,这种病对精神识海有居然都伤害,正是因为这个病,席少将再也不能驾驶机甲,被迫退出星战养病到现在。” 何如歌完全听愣住了,他知道席归璨可能会报喜不报忧,但是他没有想到席归璨居然会瞒他瞒到这个份上,严重到再也不能驾驶机甲的病,在席归璨嘴里居然只是不值一提的小病。什么病已经痊愈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对方说得云淡风轻,他就真的以为那只是一个小病。 “那他的病已经痊愈了吗?”何如歌的声音有些干涩。 “痊愈?什么时候痊愈的?”毛子协惊道:“上一次我来给席少将检查身体时,虽然不是病入膏肓,但也和痊愈没有半点关系。席少将的病这两年来越来越严重,这种病和病人的心情有很大关系,切忌大喜大悲,而席少将的心理状态一直很不好,其实之前我有劝过席少将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席少将拒绝了我。” “何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希望您能劝席少将去看心理医生,不要讳疾忌医。” 说好的痊愈都是骗人的吗?何如歌想起昨晚席归璨信誓旦旦的表情,有些不信席归璨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以他对席归璨的了解,如果席归璨真的病到没救了,那肯定是转移话题,绝口不提生病这件事。 这样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席归璨确实痊愈了,只是毛子协不知道。两年内都在恶化的病,一夕之间忽然痊愈只能是因为那个神秘的游戏。 想明白后何如歌舒了一口气,“好,我会劝他的。对了,毛医生,归璨他泡的药浴又是什么?”鉴于席归璨避重就轻的前科,何如歌现在已经不相信那个药浴是简单的“强身健体”,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药浴一定不简单。 “哦,您说的是生发浴吧,那就是一个简单的促进毛发生长的药浴。”毛子协全盘托出:“因为患了旋流精神空噬症,席少将的情绪只要一激动,就会掉毛和吐血,所以我给席少将开了补血和生发的药方。不过席少将好像嫌生发浴的效果不好,他昨晚还让我介绍植毛医生。” 何如歌:“???” 什么生发浴?什么植毛?他怎么什么也听不懂? 毛子协不敢直视何如歌,他一直低头讲话,丝毫没有注意到何如歌震惊的神情,“如果有机会您也去劝劝席少将不要做植毛手术,植过来的毛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最好的植毛手术,植过来的毛两个月也会全部掉光,这些假毛不光自己会掉,还会带走一部分的真毛一起掉。”
他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一些病人,他们本来也不是特别秃,出于各种原因去植毛,手术刚做好后毛特别多,结果两个月假毛都掉完后,他们会被巨大的落差刺激到,迅速再去做植毛手术,这样反复折腾几次,就会秃得很明显。” 何如歌听得一怔一怔,所有的疑点都在脑海回放,难怪昨晚席归璨坚持要穿绵羊睡衣睡觉,难怪他刚刚掉浴缸时,那只大白虎会忽然惊恐地潜水…… 原来是他的大白虎,秃了啊。 秃了啊。 秃了。 秃。 毛子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捅了一个怎么样的惊天大篓子,他想既然何如歌在席少将心中这么重要,那他一定得好好对待何如歌,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反正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