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苞般的虎耳微微抖动,小白虎垂眸看向掌心的糖果,像是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和何如歌僵持许久,才用爪子扒拉下糖果。 何如歌期待地看着屏幕,眼睛眨也不舍得眨,生怕自己错过小白虎吃糖的画面。 小白虎抬眸瞥了何如歌一眼,接着叼着糖果转了一个身,用屁股对着何如歌。 何如歌:“???” 20号 【20号接过了你的糖,他有点害羞,所以转过身,背着你吃糖】 哇哦~ 是害羞呀~ 何如歌内心的快乐再次化为荡漾的波浪号。 * 席归璨听完一长串的游戏说明,才忽然意识到他玩的是一款恋爱游戏。 而他的“专属恋人”,就是除了好看、声音好听、拥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善良、性格温柔外一无是处的……何如歌? 嗯,名字好像也挺好听的。 生平从未夸过别人的席少将,别扭地在心里把“好听”改成了“顺耳”。 若是让主治医生毛子协听到,恐怕要惊到变成原型,因为席归璨这个人看任何东西都不顺眼,听任何话都觉得不顺耳,说过最高的评价,也只是“一般”。 正在席归璨默默评价何如歌时,青年推开了铁门,眼前站着的人好像刚从他的心里跑出来,这种错觉让席归璨大脑空白了片刻。
何如歌这次戴着黑框眼镜,席归璨认真看了一眼,心想眼镜还挺顺眼的。 “我能和你说说话吗?”眼前人半蹲了下来,尾音愉悦地上扬,轻快悦耳。 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为什么高兴? 镜片也无法遮挡黑瞳仁的明亮,那是极其通透的眼睛,眼波流转间闪烁着顾盼生辉的光彩。 席归璨无法描述此刻的感受,而那点光彩,就像眼前人在他心头方寸之地上纵火,烧得他心神摇荡。 他下意识就答应了:“……你说。” 等席归璨反应过来刚刚说了什么,他自己都愣住了。 席归璨不喜欢和别人聊天,也许是幼时经历了“寒冰计划”,他对语言的表达欲望被剥夺了,不想说话,不想接触他人。 “聊天”这种事情好像离他很远,“发号施令”、“医患沟通”在他的词典中,是取代聊天的词汇。 可是…… 何如歌真的是特别的存在。 一切讨厌的事物,和这个人挂钩,都变得顺眼起来。青年低着头,眼神细柔,眼底漾开了层层笑意。 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耳畔响起这个人独有的温柔嗓音,席归璨忽然回忆起自己脱离“寒冰计划”时,他第一次离开呆了三个月的铁隔间,被人关在笼子里转移位置,那些人提着笼子走在过道上,在狭长过道的尽头有一面半开的窗户,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棂洒落一地,他目之所及的世界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着摇曳出了一片光芒——
很温柔的光。 就像何如歌推门而入时,光线从他的背后涌入,晕染开了温柔的颜色。 席归璨想得入了神,连何如歌什么时候结束对话都不知道,直到一只手伸了过来时,他下意识地歪头避开。 咫尺的距离,近到席归璨能嗅到对方指尖萦绕的奶香,皮肤是奶白色的,莹润的白,舔一口可能还是奶甜味。 ……想咬一口。 席归璨被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蒙圈地抬起头,看到了手不尴不尬停在半空的何如歌。 那是肉眼可见的失落,这个人的眼睛是水汪汪的,快乐时黑眸像会发光一样,一旦失落了,潋滟的黑眸就像盛了泪水。 席归璨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他不清楚这种陌生的情绪。因为在他贫瘠的感情之海中,从未有过这种柔软又尖锐的情感。 可席归璨忽然很想做一些事情来弥补,随便做些什么都好,虽然他不能理解何如歌老是对他动手动脚—— 毛绒绒的小爪子略显踌躇地举起,蜻蜓点水般碰了碰青年的指尖,动作又快又轻,像是谨慎的小兽。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这样做你会开心一点吗? 眼前人惊喜地笑了,他几乎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喜悦,连声道:“开心开心!非常开心!”不光这样说,他还伸手摸向席归璨的小爪子。 席归璨:“……” 你这是在得寸进尺恃宠而娇吗? 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给摸的老虎吗? …… 好吧。 只能摸一下。 肉垫被捏了之后,有着挥之不去的奇怪感觉,席归璨一想到这只爪子被何如歌捏过,就觉得自己以后无法坦然地对它舔舔舔。 他皱眉按住了那只还想再摸的手,没有想到左手按住了,对方的右手居然伸了过来。 手掌摊开,掌心静静躺着一颗糖果。 这是隔壁的小兔子很喜欢的糖果,他却不喜欢,他已经过了爱吃糖果的年纪,可是…… 每个小猫猫都不能抗拒的东西,除了小鱼干,恐怕还要再加上这个人期待的目光。 在这么热切的注视下,全身上下都变得好奇怪,席归璨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身,嘴里弥漫着水果糖的香甜,那是格外陌生的味道。 在星海孤儿院,他断奶后只能喝口味单一、味道寡淡的营养液,日复一日后,他的食谱里好像也只剩下了营养液这一个选项。 哪怕他成为了席少将,不再是困在20号隔间的幼崽,依然习惯进食营养液。 所以对他而言,这颗糖……真是甜到过分了。作者有话要说: 奶香味是游戏里何如歌的手握了奶瓶o(*////▽////*)q小剧场:何如歌看小白虎:可爱滤镜席归璨看何如歌:百万柔焦 ☆、5对你撒娇 十分钟屏蔽监控器的时间到了,何如歌意犹未尽地结束互动,他看着28点的好感度,心情再次愉悦起来。 主线任务要求第六个实验结束后起码刷到60点好感度,及格线貌似很容易就能达到,现在才第一个实验,也许第三个实验,他就能刷到90点好感度了? 前景似乎一片光明,可是何如歌却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作为一个写手,他知道写文的大忌是太早把鱼饵给读者吃。 游戏也应该同理,应该把奶酪掰碎了一点点洒在身后,诱导玩家们兴高采烈一路跑。 不等何如歌细想,B6房间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全副武装,戴着面具和手套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冲何如歌招手,如果不是标志性的黄发,何如歌差点认不出来对方。 他记得这个NPC,是游戏开头剧情里拎着小白虎的工作人员。 游戏中的自己走上前去,和这位工作人员一起站在走廊上,鼠标点击对方,蹦出来了对话栏。 黄鼬: 【今天我要记录实验体的数据,你把面具和手套戴上,当我打开隔间测量数据时,你去清理猫砂盆,记住不要发出声音】 【每日任务: 清理猫砂盆(0/20)】 何如歌默默看着黄鼬的道具——充斥着黑科技的迷你金属头盔,他又沉默地看向自己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和猫砂铲。 难以言喻的落差感弥漫在心头。 黄鼬走在前面,他打开了1号隔间的门,门内的住户是一只黄色的小奶狗,小奶狗看到全副武装的黄鼬和何如歌,没有多少惧怕之色,黑葡萄似的眼里全是灵动的好奇。 他屁颠屁颠从小棉窝里站起来,开心地冲到黄鼬的脚边,小尾巴摇得很欢,也许是想要对大人撒娇,他的两只小爪子扒住了黄鼬的裤脚,哼哼唧唧地叫了起来。 这个游戏的音效做的很好,逼真极了,何如歌甚至能通过声音来推测小动物的心情。 耳机里传来尖细的幼崽声音,让何如歌的心都要化了,他的笑容刚刚浮现,下一秒就凝固了—— 黄鼬粗暴地用鞋尖踹向小奶狗柔软的腹部,稚嫩的汪呜声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尖锐,尖锐得像是铁具划过玻璃发出的刺耳声响,又像是受惊鸟雀的鸣叫。 房间里其他幼崽喃喃自语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他们好像集体受到了惊吓。 小奶狗被一脚踹在地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强有力的大手掐住脖颈,冰冷的金属头盔罩在了他的头上。 何如歌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黄鼬对着头盔上的红色按键随意一摁,头盔内部刺眼的白光隐约泄露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小奶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好像在遭受极大的痛苦,全身都抽搐起来。 急促的叫声包含着惊恐,他拼命想要摆脱这一切,可是绝对的武力压制镇压了他的反抗。 金属头盔在此刻好像一个行刑道具,作为施刑人的黄鼬却没有一丝怜悯之心,他抬起头看向何如歌,用眼神示意何如歌清理猫砂盆。 【新手指引: 点击粑粑,用猫砂铲将粑粑放入袋中】 游戏太过逼真,声音极具感染力,何如歌怔愣地围观测量数据的过程,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痛苦的哀嚎声像背景音乐持续响起,移动鼠标的手有些沉重。 【每日任务: 清理猫砂盆(1/20)】 与此同时,黄鼬也结束了测量,他将头盔取了下来,那只小奶狗瘫在地上不停地颤抖、哆嗦。 当隔间的门被重新关上时,那只小奶狗都没有抬起过头。 在一片死寂中,2号隔间的铁门缓缓推开,棉窝倒扣在地,隔间内没有幼崽的身影。 黄鼬在棉窝前停了下来,他饶有兴趣地围着棉窝转了几圈,最后干脆趴在地上,将脸贴近棉窝的边缘,再将倒扣的棉窝慢慢地掀起—— 和缩成一团的小狐狸无声对视。 “嘎——!” …… 当测量的幼崽过半数时,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出现,已经被测量过的幼崽没有发出太大声响,像尸体般锁在隔间,而那些恐惧未知的幼崽们崩溃地啜泣着,原本死寂的房间哭声此起彼伏。 体验感就像玩恐怖游戏一样刺激,指腹不断摩挲镜框,何如歌把音量调到最低,目不斜视地专注铲屎,仿佛自欺欺人的缩头乌龟,只要把头缩进壳里,周围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然而当画面跳转到20号隔间时,摩挲镜框的手停了下来,何如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屏幕的目光忽然犀利。 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不许碰掉我家小白虎一根毛! 何如歌的精神高度集中,牢牢盯着铁门。 黄鼬站在前面打开铁门,铁门还未被完全打开时,犹如雪崩降临般,一只小雪球呼啸着冲了出来,结结实实砸在黄鼬的腹部。 黄鼬吃痛地弓起身。 惊人的弹跳力完全不像吃奶的幼崽,他好像天生就擅长攀爬,小爪子勾着衣料蹭蹭蹭就从腹部爬到了胸口,冲着黄鼬全身上下最薄弱的眼睛凶狠一抓! 熟悉的寒光闪现!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黄鼬的面具上,黄鼬痛苦地捂住眼睛,伸出手想要将身上的小白虎摔出去,没想到小白虎在这之前,居然灵活地跳到何如歌的怀里。 在飞跃而来时,目之所及的一切变成了慢动作播放,小白虎粉嫩嫩的小爪子,和白软软的肚皮暴露在半空中,尾巴微微摇晃着,他坚定地朝何如歌扑来—— 就像梦寐以求的小可爱从天而降。 何如歌:“……?!” 这、这这小白虎对我投怀送抱了?! 怀里的小白虎四只小爪子牢牢扒住何如歌的手臂,他扭过小脑袋看向黄鼬,毛炸了起来,蓝眸里全是择人欲噬的戾气,龇牙咧嘴发出示威的低吼声,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奶团子竟然有了百兽之王的煞气。 黄鼬半跪在地上,一边哀嚎着,一边从怀里拿出喷雾,颤抖着对着右眼一喷,过了一会儿,鲜血渐渐止住,但眼白被染成血红色,看起来格外瘆人。 哪怕面具遮住了脸,只露出黄鼬的双眸,眼中的怨毒都恨不得爬出来。黄鼬看向何如歌,咬牙切齿道:“把他给我,我要杀了他!!!” 小白虎死死缩在何如歌怀里,只露出了小脑袋,他王之蔑视般俯视着黄鼬,冷冷地吼了一声,吼完后转过头看向何如歌。 一直是臭脸的小白虎此刻难得放柔了表情,小爪子伸了出来,软绵绵地搭在何如歌的肩头,那双蓝眸里浮现一丝迷惘,但是很快,小白虎英勇就义般凑近何如歌,不太熟练地、别别扭扭地蹭了一下何如歌的面具。 何如歌:“!!!”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可爱啊啊啊啊啊!!! * 嘴里的糖还没吃完,眼前人就离去,席归璨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失落,当小白虎反应过来心中的情绪时,他赶紧甩头,把这种软弱又毫无意义的情绪甩到九霄云外。 在他还是一个幼崽时,就决心要割舍这些情绪。 对于星海孤儿院的幼崽而言,他们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做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