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墓地,非请勿入(快穿)——玫
  发于:2019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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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欢天喜地地开始给他结算任务,全然不曾察觉宿主铁青的脸色。

  [宿主你怎么能这么厉害!]  [几天就完成攻略!我要给宿主打爆电话!]  [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呜呜呜宿主我终于能再升一级了!]  青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根本无暇去管系统逼逼了点什么,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更没心思去顾及,掌中长剑吞吐着锐利的锋芒,毫不犹豫一剑挥出,转身天塌地陷,整个世界被压入盒子中一般扭曲变形。

  他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停止了一瞬。

  或者说,一切都停止了。

  像是骤然陷入了无尽的黑夜一般,暗光隐现只衬得周围愈发寂静,如同一座荒凉死寂的坟场。

  青霄挥出的剑光只撕扯开一瞬光芒,下一秒又有更多的黑暗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把他也吞没进去。

  青霄熟悉这个场景——这是任务者的中转站,每当完成任务脱离世界,他就会被传送到这里稍作休息,等待下一次的任务。

  巫璜就站在他对面,神情漠然,眼睛仿佛透过无尽虚空看向了不知落点的远处。

  而后似乎正顺着他所注视的方向,青霄感到从灵魂最深处泛起难言的战栗与恐惧——不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的无助绝望,而是地上一只蚂蚁注视着九天之上的鹏鸟,连窥清其面容资格都没有的巨大落差。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

  青霄所能听到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他本能地尝试着发声,却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感受到了。

  他的意识被某种更加高级的存在所压迫,没有给他半点反抗的机会。

  巫璜注视着青霄——黑发成雪面容灰白,身体呈现出崩溃解离的状态,逸散出星星点点的细碎光斑。

  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看着他,某种更高级的存在,正透过这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巫璜。

  不可违抗,不容许任何异议,自顾自制定下规则自顾自地运转,兴衰胜败按照剧本轮番上演,又自顾自定下这应当是谁胜谁负的一节。

  如同祂便是这世界绝对的权威一般。

  主脑。

  无需询问,答案已经浮现在巫璜心头。

  又或许是……  巫璜唇角扯出个笑容。

  他未曾谋面的老相识了。

第34章  主脑的降临使得整个世界发出低沉的嗡鸣回响, 而巫璜对于这个世界的刺激似乎比主脑还要强烈, 潮流涌动一波一波如山洪海啸滔天而起,衬得巫璜如一叶扁舟沉浮不定,随时会倾覆于潮涌之间。

  怨恨, 痛苦,不甘,绝望,种种情绪在浪涛中翻涌奔腾,在巫璜身边纠缠不去, 像是黑暗中伸出无数只手拉扯着巫璜的脚踝衣摆,像是无声而又凄厉的指责质问。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无数声音汇聚在一起,谁都想发声而又谁都无法发声,那样从意识最深处迸发出的闷响重重敲击而下。

暗色中有什么比黑暗更加污浊的东西悄然攀附而上,粘稠而带着苦涩腥酸到骨子里的气味——巫璜再熟悉不过了,曾经他一碗又一碗被他喝进去的药汤,每一滴都透着这样的气味。

  巫璜只沉默地看着“青霄”。

  准确的说, 是看着依附在青霄身上的主脑。

  系统与主脑的关系紧密, 系统能够实时向主脑传输消息,而主脑也可以借由系统获得一具暂时可以使用的实体。

  主脑本身并没有实体。

  它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像是生老病死爱恨别离。

  它是一种概念,一种既定的规则, 看不见摸不着, 无形无影而又无处不在。

  巫璜在此之前未曾亲眼见过主脑, 却不妨碍他在第一时间明白主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用“主脑”这个词让你觉得陌生, 那么也许你对它的同胞兄弟会更熟悉一些。

  ——天道。

  把三千世界当成人体的话,天道就是人体中兢兢业业工作的各种细胞,维持着自己的世界稳定规律地运转下去,不碰撞其他世界也不肆无忌惮的发展,在既定寿命到达之后——往往那是对人类而言漫长到难以想象的时间——从容安静地走向灭亡,像是深海之中死去的鲸鱼静静坠落,以残余的躯壳蕴养新生的“细胞”。

  规律,平衡,生生不息,这样各个世界才能相安无事地各自存在,保证“人体”健康有序的发展。

  同样的,既然天道是细胞的话,那么锲而不舍搞破坏破坏世界平衡的主脑就应该算是……  巫璜想了想,用了个很现代的词汇来定义它。

  ——癌细胞。

  无限增殖,吞噬,破坏,不知节制,直到拖着人体一起同归于尽。

  也不知道是图点啥。

  巫璜很轻易地从中辨认出了自己熟悉的部分。

  那些在他身边缠绕涌动,拉扯着他仿佛要将他也一起拽进深渊的污浊存在,那些喋喋不休在他耳边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似是质问又似是命令的声音,熟悉得叫他都觉得自己没有死过那几千年的岁月,自己还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宫殿里半死不活,被哭喊着让他不要死去的人围得喘不上气。

  活下去。

  活下去。



为什么你要死呢?  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  奇珍异宝飞禽走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们都能双手奉上。

  为什么要死呢?  为什么不愿意活下去?  不愿意为了我们而活下去呢?  只有你活着,我们才能活下去啊。

  主脑无声地问他,空洞而无机质的存在涌动着怨恨的污泥,翻涌而出四处流淌,溅在巫璜手背上。

  白皙的皮肤被灼烧出伤痕,皮肉翻卷着露出白骨森森。

  巫璜只像是没感觉到一般与主脑对视,仿佛听不见那些哭喊质问,也感受不到那几乎凝成了实体的恶意仇恨。

  这个世界四处充塞着粘稠涌动的污浊,有生命般蠕动着发出一声声诅咒般的窸窣声响,似乎有无数人在哀求哭泣发出垂死的呻吟,又好像没有任何声音响起,整个世界是死去无声的巨大坟场。

  “果然。

”巫璜开口了,他的神情淡淡,反倒显出几分嘲讽的意味。

  “再过无数次,我也丝毫感受不到为你们活下去的意义。

”  耳边的声音骤然尖利了起来,咒骂侮辱濒临崩溃的尖叫——活像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稍有不顺就歇斯底里,自顾自想好了剧本就仿佛一切就应当围着它转。

  巫璜不无讽刺地想。

  但是真算起来,这把小孩子宠坏的罪魁祸首里,他大抵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明明是同姓的族人,却生疏得像是木雕神像与焚香的信徒。

  奉上祭品,跪地祈求。

  确实是老相识了。

  却也同样陌生得几乎不曾看过彼此的模样。

  一个只顾低着头念着自己所求,另一个负责扮演高高在上的神明,予取予求,无所不应。

  这么想的话,理所当然的巫璜应当回应他们所有的祈求,理所当然的他们哭一哭闹一闹,巫璜就活该半死不活地为他们吊着命一天天往下熬。

  耳边的声音依然尖利,黑暗中无数声音回响震颤,喋喋不休。

  [你活着我们才能活下去啊!]  [世界毁灭了!你死的时候世界毁灭了!]  [坟墓关上的时候天崩地裂,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是世界死亡的标志,为什么不活下去,为什么?!]  ……  啊,这才是原因啊。

  巫璜表示并不是太过惊讶。

  他的信徒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求神拜佛,愿望得不到满足便会怨恨诅咒,他们不是需要巫璜活下去,只要是能够满足他们无止境欲求的,不论什么都可以。

  就好像是世界需要什么东西来标志万物毁灭的到来,随便什么都行,巫璜的存在只是恰好撞了上去。

  ——世界最后的回光返照赋予了他在末法年代超脱于世的力量,赋予“人”之身以“神”之力,让他如同神明审视众生,决定什么时候引动那场毁天灭地的大洪水。

  巫璜可以活下去,只要他想,他可以永无止境地活下去,像神明怜爱世人而愿意忍耐着痛苦永无止境的活下去。

  同样的,当神明决定抛弃世人而去,死亡来得悄无声息,如睡去般无知无觉。

  按照这个比喻来考虑,巫璜的坟墓就是最后的诺亚方舟,世界允许巫璜带走被他所眷顾的幸存者,给予人类最后的希望,只是可惜愿意给巫璜陪葬的只有一个丹粟。

  能好好的活着,谁愿意给一个已经压榨不出半点利益的死人殉葬。

  不顺手牵羊封墓的时候摸走点陪葬品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人的最大优点之一就是很健忘,世界毁灭死到临头之时可没有人会想起是自己撕掉了那张船票,只会怨恨巫璜为什么不活下去,为什么非要早早死去连累着他们一起没了性命。

  怨恨得理直气壮,仇恨得刻骨铭心,没能登上诺亚方舟的牺牲者满心的不甘与恨意化为执念深重,哪怕肉体灭亡灵魂消散,也依然顽强地依附在已经荒芜死去的世界残骸之上不肯离去。

  “他们”吞噬了世界灭亡天道消失留下的最后残响,单薄的个体汇聚成恶意涌动的整体,不甘怨恨贪得无厌,污浊秽念翻涌,凝结为被称为主脑的存在。

  破坏,侵蚀,同化。

  如同一个死死拉扯着诺亚方舟船锚的亡灵,把原本应该彻底封闭逐渐在世界遗骸上蜕变成新世界的坟墓撕扯开道道裂痕,妄图坠着这艘大船一道倾覆于这场滔天洪水之中。

  坟墓是一艘船,巫璜现在所在就是原本世界的遗骸,那场尚未退去的大洪水之中。

  趁着巫璜好感度涨满毫无防备的一瞬,主脑成功把他从船上扯了下来。

  [为什么不肯活下去?]  [我们,那么想活着啊。

]  [既然你已经死 了……]  [为什么你现在,又还要活着?]  哪怕失去了个体存在变成了污浊涌动的“癌细胞”,它依然执念着想要活下去,吞噬气运汲取营养,挤压天道取得生存空间——通常弱小的“癌细胞”在刚诞生就会被各个世界的天道直接弄死,但也会有生命力格外旺盛又格外狡猾自私善于隐藏的存在,一点点把自己变成了祸及无数世界的致命绝症。

  主脑是一种病,这么说也完全没有问题。

  作为就浮在病灶正上方的“船”,巫璜的坟墓非但没能按照应有的进度变成一个完整的新世界,还被波及得格外惨烈,以至于坟头蹦迪都硬生生把合该一直死下去直到变成世界基石的巫璜给吵得起尸了。

  乱七八糟,一片混乱。

  是真的不知道主脑到底图点啥。

  ……  主脑自己也不知道。

  它是无数意志的集合体,无数不甘怨恨负面情绪聚集又怎么可能得出个统一的声音。

差不多就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在自己跟自己吵架,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仍然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从不知收敛满足。

  所以现在也还能指着鼻子质问巫璜,明明都几十年活过来了,为什么要死;明明对他们有求必应让他们依赖信仰,又为何离开得不留半分情面。

  他以为……  她以为……  他们以为……  自己可以成为羁绊神明的枷锁。

  “你们是不是……”巫璜终于开了口,“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  他说着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的老相识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还真是,好——大的脸啊。

  “我想要什么时候活着也好,想要什么时候死也罢。

”巫璜拂过手背上的伤痕,皮肉翻卷又重新变回光滑的皮肤。

  “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  “啰啰嗦嗦,唠唠叨叨。

”  “我还没死呢就先急着给我哭丧啊。

”  这句话终于爽快地说出来了。



  巫璜心里泛起莫名的愉悦之感。

  他死得干脆利落是自己的事情,他想活多久,想怎么活着,也与他们无关。

  再说了——“知道我死了你们都不好过,”巫璜眯着眼低低地嗤笑一声,“真是再好不过了。

”  翻涌的污浊像是释放了他心底深处不可见人的阴暗面,他脸上温温和和的笑,指尖碾碎了拉扯着他手腕的污浊。

  耳边是尖叫,辱骂,诅咒,疯子一样不剩下半分理性,滋啦滋啦接触不良一样的声响时而响起,所有人都想说话,于是所有人都说不出话,嗡嗡声响汇聚成刺耳的噪音,无理取闹地吵闹不休。

  巫璜却是愈发愉快,一方越是跳脚,另一方就越是心情愉悦——这是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到了最后巫璜几乎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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