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远霄拱了拱手,说明了来意:“……之前慕容兄说是借我的玉佩赏玩几日,可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不在身边心有不安,还望慕容兄早日归还。” 慕容柏脸色一僵,但很快又被掩饰了过去:“最近事务繁忙,我都忘了这事了,这样好了,待秘境归来,我就将玉佩原物归还。” 反正你也回不来了。 慕容柏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要不是为了好名声,他才不会留下裴远霄的性命。现在算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要了他的性命了。 慕容柏的笑容更为温和:“双瑶秘境即将开启了,裴兄还是多做准备吧,说不定还会获得什么机缘,可以重新修炼呢。” 玉佩在别人身上,裴远霄也不能硬强,只能无功而返。 江晚星一见他的模样就知道了此行没有结果。他靠在朱红柱子旁,嘴角边漾开一个小小的酒窝,懒洋洋地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教你一个简单的办法。”他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就像问“你吃了吗”一样平淡,“把人杀了,把玉佩拿回来。” 裴远霄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郎,没有沾过一丝血腥。 还好江晚星并没有追问,而在与裴远霄擦肩的时候,意味声长地说了一句:“你不想杀别人,别人却想要你的性命。” 裴远霄回想起慕容柏的眼神,只觉得后颈处刮过了一股冷风,蔓延至了全身,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我……”刚开了个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晚星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叫声江哥,我罩你。” 这小主角还真是天真。 江晚星看着尤带稚嫩的少年,嘴角微微翘起。 一个反派教出的主角会是怎么样的,江晚星有点期待。 * 双瑶秘境即将开启,慕容府的队伍提前出发,驻扎在了城郊外,等待着秘境开启。 慕容府的弟子四五人一组,各自住在一顶顶的帐篷中,但裴远霄身份特殊,又被其他人排挤,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了角落的小帐篷中。 不过对于他来说正正好。 因为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一个旁边看不见的人。 江晚星一直与他形影不离,可其他人却是根本没看见多了一人。在尝试了几次后,裴远霄也明白了过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江晚星。 知道了这点后,裴远霄莫名地放心了。 江晚星盘膝坐在床榻上看着裴远霄忙里忙外,收拾着东西。 “这是你的剑?”他开口。 裴远霄低头看了一眼。 因修为所制,他手中的剑并非是灵器,而是凡铁所铸,不仅不削铁如泥,甚至还有些发钝。他轻轻“嗯”了一声。 江晚星评价道:“拿来切菜都浪费菜了。” 裴远霄有些窘迫地收起了长剑,却听见那人慢悠悠地接上了下半句话:“以后给你寻柄好剑。” “以后?”裴远霄的动作一顿。 江晚星随口答应了下来:“是啊,以后。”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裴远霄的心口涌动,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帐篷的门被人粗鲁的掀开,露出了半张普通的脸,来人大喇喇地喊道:“裴远霄,快点,都集合出发了。” 裴远霄借着着这个机会,掩饰下了脸上的异样,胡乱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出去和慕容府的弟子们集合在广场上。 双瑶秘境占地极广,若是一窝蜂地挤在一起进去,怕是根本探不清深浅,故而将弟子按修为分为一组组,每一组都有不同的任务,或探路或找寻灵宝。 本来以裴远霄的修为,应该分在低级弟子的组中,在外围找找灵宝,可最后公布了名单,他竟然是和许长波一组,同组有四人,剩下两人都是练气六层以上的修为,任务是进入秘境深处探路。 裴远霄有些不解,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坠在不远处的江晚星。 “发什么呆呢?”旁边的人伸手就要推搡他,“快点跟上!” 裴远霄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那人像是被惊了一下,缩回了手,等反应过来以后,看着裴远霄的背影“呸”了一声:“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 但刚刚那个眼神…… 那人打了个颤,跟上了队伍。 双瑶秘境的入口是在一座石碑前。 裴远霄越过了石碑,就感觉陷入了一团柔和的白光中,在短暂的失重后,周围的环境一变,就已经身处在秘境之中了。 “我们向北边走。”许长波不动声色地扫过了裴远霄,“秘境中危险重重,各位都跟紧队伍,若是私自行动,后果自负。” 其他人并没有意见。 每一个小队都有各自的任务,待人到齐了以后就纷纷出发了,许长波带领着队伍向北边而去,慕容柏则是带着府中的好手前往了南边。
这样的安排看起来十分合理。 但江晚星知道,秘境主人的府邸就在南边,里面有裴远霄需要的机缘,而北方存在各种妖兽,是秘境中最危险的去处。 不过江晚星并没有提醒,只抱着肩膀,慢悠悠地跟在了裴远霄的身边。 一行人向北行去,不到半个时辰,就看见了一片连绵的皑皑雪山挡住了去路,唯有攀登上雪山才能继续前行。 许长波等人都是练气六层以上的修士,灵气护体隔绝了冷气,看起来颇为轻松,三两下就到了雪山中腹。 裴远霄远远地落在了后面,露在外面的肌肤被冻得发红,可就算如此,他也咬紧牙关,费劲地朝着上方爬去。就算是手指被锋利的石头割出了道道伤口,鲜血淋漓,也没有喊一声苦。 唯有江晚星一人,好似出来春游般轻松惬意。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平地,裴远霄还没站稳,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惨叫声。他抬头,还没看清楚是何情况,就见一只手臂从半空中掉落重重地砸在了面前,在雪地中晕开一滩血迹。 而上方,一只身形矫健的雪豹趴在一块突起的石块上,眼露凶相。 许长波急急后退:“三花雪豹,一品灵兽,足有练气巅峰修为。” 旁边一人被咬断了一只手臂,泊泊鲜血流下,面色苍白:“现在如何是好?”
他们三人要是合起手来,未必不是三花雪豹的对手,但现在一人受伤,战力减半,只能先避战才是。 许长波:“先退!” 话音刚落,就见雪豹起身,作势要扑过来。 三人不敢停留,各个神通皆出,瞬间就没了人影。 许长波落后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被众人丢下的裴远霄,冷笑了一声,与他擦肩而过,没有要帮把手的意思,从半山腰一跃而下。 雪豹轻盈地落在了雪地上,连一点积雪都没有惊起,它没有去追逃跑的人,而是盯着裴远霄,口中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风雪吹来。 裴远霄只觉得浑身冰凉,比雪还要冷上三分。 雪豹身体前倾,趴伏在雪地上,隐约间能闻到从口中喷出的腥臭味。 一双金色的竖瞳冷冷地盯着裴远霄,只等待着猎物出现破绽,就扑上去狠狠地咬断他的咽喉。 裴远霄不敢动,只能与雪豹对视。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能看见雪豹尖锐牙齿上挂着的碎肉。 雪豹磨了磨爪子,确定这人没有弱小得没有任何能力,前肢一发力,猛地扑了过来。 裴远霄的身后就是悬崖,无路可退,只能狼狈地朝着右侧打了个滚,勉强躲了过去。可背后还是被雪豹的利爪刮了一下,撕拉下了一长条的伤口。 疼痛让裴远霄格外的清醒。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死在这里,还有以后…… “你会死在这里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不。”裴远霄听见自己说,带着一股凶狠的味道,“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一个畜生的口中。” “很好。” 一只手搭上了裴远霄的肩膀,他微微侧头,对上了凌冽的眉眼,一片冷雪落于江晚星的眉间,很快就融化在了三簇火焰纹路上。 “拔你的剑。” 江晚星捏住了裴远霄的手腕,而裴远霄握住了剑柄。 “呲”得一声,剑身出鞘,折射出一道冷光。 * 许长波等人在确定脱离了危险后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断臂之人正在处理伤势。 另外的人说:“裴远霄还在那里。” 许长波遥望不远处的雪山,没有说话。 那人又道:“三花雪豹,怕是活不了了。”带着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 许长波第一个登上雪山,就看见了正在浅眠的雪豹,心念一动,就出手激怒了雪豹,想用借用雪豹之手让裴远霄丧命于此。 一切都进行得如此顺利,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他。 解决了裴远霄后,许长波的心情格外的舒畅,他转过身:“就地休整,伤势愈合后再绕路过去。”没有要回去救人的意思。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他们平日里与裴远霄没什么交情,三花雪豹实力不凡,他们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一个时辰过后,休整完毕的三人正打算再度出发。 刚刚起身,就听见身后树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他们以为是凶兽来袭,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可等到茂密的树叶分开,出现的不是凶兽,而是一个脚步踉跄的人。 许长波脱口而出:“你没死?!”第5章 江晚星看着小主角的背影。 三花雪豹是一品灵兽,虽不通灵术,但皮糙肉厚,一般刀剑难以伤之。还好裴远霄运气不错,不要命一般在雪豹的獠牙下打了个滚,侥幸用剑从眼眶处戳了个对穿,这才要了这畜生的性命。 不过裴远霄也是受了重伤。 一身短打已经被鲜血浸湿,背后是横七竖八的伤口,这些都不碍事,最严重的是小腿处被刮了一下,走起路来都打着颤。 就算如此,他的脊背还是停得笔直,有股不服输的气。 “很意外?”裴远霄站定,因为刚刚沾了血,原本尤带稚嫩的眉眼间多了些煞气,“三花雪豹在春季极为懒散,若不是有人故意激怒,是绝对不会离开巢穴的。” 在说话之时,他一直盯着许长波。 许长波掩饰道:“许是运气不好……” 裴远霄直指重点:“是谁第一个攀登上雪峰的?” 断臂人若有所思:“我是第二个上去的,一露面就和三花雪豹打了个照面,一时不备被咬断了胳膊。” 另一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带了点怀疑:“第一个上去的是许长波。” 许长波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面色微微扭曲:“我上去时,三花雪豹就已经在外面觅食了。” 裴远霄见他不承认,扔出了一个东西。 众人的目光集中了过去。 丢在地上的东西是一块雪豹皮,活生生地剥了下来,皮毛上还沾着血迹。除此之外,雪白的皮上还留着一道被火灼烧过的痕迹。 断臂人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你的炽火拳!” “许长波,你为何要这么做?!” 许长波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解释道:“不过是意外。” 断臂人猛地站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们!” 站在旁边看戏的人也道:“许长波,这你就不太地道了,是不是想害了我们的性命?” 二对一,局势变得紧张了起来,一触即发。 许长波笑了一声,拱了拱手:“这次是我做得不对。我那里有一枚生骨丹,待回去后补偿给你。” 生骨丹,顾名思义,有着骨肉再生的效用,十分昂贵。 断臂人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这还差不多。” 许长波又看向了另一个人:“此行大家都因我受了惊吓,实在过意不去。我还有一枚增灵丹,也当做赔礼吧。”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局势,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长波,日后行事还是要妥当些为好。” “我们这次只是受了点惊吓,没有大碍,若是下次再这样,可别怪我们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