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又小雪——岫青晓白
岫青晓白  发于:2019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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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一番,步回风问。

  谢厌挑眉,不置可否。

  新加的蒜泥白肉与糖醋排骨都不是什么耗时费力的大菜,是以约莫过去一刻钟,便可开饭。

地点仍是坐北朝南的正厅,谢厌坐于主位,剑无雪在他左手边,步回风坐客席。

  谢厌与步回风都不是寡言少语之人,吃着饭,便将黄乔松的事情说开了。

  那黄乔松第一回 上神都,没通过入学考试,半年后竟能在灞陵台大比上干翻数名神都学子,其中艰苦曲折无需多言。

这样的人,当以“狠”之一字形容。

  此番约战,罚约不可谓小,事关名誉与前途,黄乔松势必全力以赴。

  黄乔松与陆羡云不同。

后者乃名门之后,磊落正直,而黄乔松曾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时间,习得不少龌龊伎俩,情势不利之下,为取胜,他必然会使出。

  步回风给剑无雪的建议是:若无法在十招内结束战局,黄乔松必定会采取骚操作,譬如溜风筝似的溜你,这个时候,你说什么也要抢回节奏,哪怕舍弃一次防御机会。

  剑无雪表示感谢。

  用过午饭,时辰已不早,下午的课快开始了。

  三人再上太玄山,学院内已将剑无雪替谢厌迎战黄乔松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开了赌局。

  步回风去打听了一番双方赔率,剑无雪为五,黄乔松为二,并且,买黄乔松胜者远超于剑无雪。

  “这是为何?”谢厌问。

  步回风答:“虽说在灞陵台上,剑无雪胜了曾打败黄乔松的陆羡云,但多数人认为那是运气好——据闻正月间,陆羡云同悬剑山庄出过几次任务,身上有旧伤。

而黄乔松,他在过年那段时间,突破至金刚境三层了。

  金刚境三层对金刚境一层会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几字还拖长语调。

  谢厌平平一“哦”,从鸿蒙戒里掏出一沓银票,递到步回风手上。

  ——少说也有三万两。

  出手太阔,步回风一见,眼神瞬亮。

他低头看银票,又抬头看谢厌,清了清嗓,问:“老大,买谁?”  “押少年胜的人太少,那数字看上去委实丑陋,当然是买他。

”谢厌不咸不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  步回风:为什么我依旧没有相貌描写!别人会误以为我是路人甲的!没脸的人通常活不过三集,你是不是想要我死!(拔刀  作者:(面无表情第25章 亭台茶温热  亭台茶温热  夕阳似血, 染重峰积雪;余晖如火, 灼层林莽然。

  酉时四刻, 武斗场外, 双方不成比例的押注截停;武斗场内,罚约为输者退学的比试打响。

  前来观战者络绎不绝,一时间人潮似海,喧闹声沸反盈天,更甚者在人群中穿梭来回兜售零嘴茶点, 场面之热闹,仿若时光溯回,来到上元花灯夜。

  远处高峰上,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轻瞥擂台,如玉的手捧一盏热茶, 食指指尖轻叩杯壁, 漫不经心开口:“可否请教陆少侠, 你如何看待黄乔松。

”  说话之人正是谢厌,而站在他身侧的, 除了步回风,还有那位生而金刚境的悬剑山庄陆羡云。

  陆羡云乃剑无雪好友, 此一战,自然是站在少年这方。

他听闻前因始末,遂寻到谢厌, 与他交谈一二。

  谢厌这个人,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有心与人交好时,少有人不为他之言论所折服。

一番交谈下来,陆羡云对谢厌好感颇高,并不如他人那般,认为谢厌真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

  陆羡云亦目不转睛盯着擂台,闻得此言,道:“他去岁入神都,方踏入金刚境一层;一载过去,已是金刚境三层。

  观我论道台众人,如此进展,多数需花费三到四年时间,更有甚者,入学时乃金刚境一层,结业时,仍是一层。

  黄乔松进步神速,人间少有。

”  谢厌拖长调子“哦”了一声,语气听不出褒贬:“他今年为何未曾参加灞陵台大比?凭他的实力,可在地字组试试身手。

”  陆羡云答:“自从败于我手后,他便视我为劲敌,而今年,我被安排去了黄字组。

”  谢厌顿时了然,眸眼悠悠一转,轻笑:“原来你是被安排去黄字组的?”  至此,陆羡云便不肯多言了。

  谢厌只是顺口一提,其中答案,细思一番便可明了,不过他懒得理会,将茶盖轻轻一拨,涰饮一口,目光重新落回擂台。

  比试双方缓步登台,一人持剑,一人握刀。

  剑者一袭雨过天青色衣衫,眉目俊朗,却是冷着一张脸,眸眼似古井,不生波澜;刀者着素黄衣袍,扬眉入鬓,神采奕奕,眼中含着轻蔑。

  武斗场主持者乃伫立于边缘的一具机关人偶,其上附有先人神识,可自如活动,分辨场上情形;更是不徇私情,公证无比,两千年来不曾误判过一次。

  见得比试之人皆已到场,它步入擂台,抬手倒数,声音是机械的,不带任何感情。

  “五、四、三、二、一!开始!”  刹那间,双方各有动作。

  黄乔松足踏诡异步伐,抢快一拍,闪至剑无雪身后,当空不余残影;刀不花哨,自下而上一挑,锋利刀尖直指剑无雪左臂内侧。

  剑无雪立时折身,横剑格挡住此略显阴毒一招,再微微后仰,提足一踏,对上黄乔松凌厉腿法。



  少年不由暗道,果真如谢厌所言,这人刀法不如何,身法却是诡异。

  心念瞬转,剑亦回折,少年以极其艰难的姿势避过黄乔松撩来的一脚,退至三尺外。

  衣袂翩跹起落,弹指不到,明寂初空又起,剑光冲天。

  对手快,他便更快;对手阴狠,便不给出手机会。

  擂台上,通体玄黑的明寂初空翻转回旋,剑身上暗绿光华悄然流转,浩浩剑光交织成网,将黄乔松死锁在内,进退不得。

  每一次出招,剑上皆挟至阳之气,强劲力道横扫四方,逼得台下观战之众不得不各自设下防御屏障。

  数十息,双方过了数十招。

  剑无雪探明对方实力:黄乔松的金刚境三层,根本不如陆羡云的金刚境三层来得稳固。

  这人是高塔,却乃散沙堆积而成,只要力道足够,便推之倒之。

  刀剑相撞一瞬,瞬息后即分,黄乔松找寻机会推开到四尺之外,冷眼对上那平静无波的青灰色眼眸,倏然扯起一丝笑容。

  来了。

  步回风说的阴招要来了。

  虽然不懂何为“放风筝似的溜你”,但剑无雪约莫猜出了个大概,手中明寂初空当即立起,玄黑剑身折过夕阳残芒,衣摆起落,气氛霎时凝滞。

  说时迟那时快,黄乔松长刀一沉,足下猛蹬,跃空而起,紧接着当空旋身,衣袖翻转之间,数枚机关落地。

  皆是计算周密的落点,逼得剑无雪不得不避向他所在方位。

黄乔松笑容更为狰狞,下坠之时刀刃直劈少年头顶。

  然少年早有预料,聚至阳之力,抬剑斜撩而去,将黄乔松掀翻。

  但这不算完,黄乔松丢到擂台上的那些机关暗器,竟在这时启动!  机括之声咔嚓咔嚓,刀刃旋飞,刀光连片,更甚者裹着不致命、但足以让人丧失行动力的毒。

它们的目的俱在剑无雪脚踝,移动速度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  剑无雪面不改色,不过弹指,心思已转过数回。

  此时此刻,他若错步避之,黄乔松手中刀必然紧随身后;若是不避……  啧,难怪步回风会提醒他,必要时刻应当舍弃防御机会。

  不远处,见剑无雪凝思,黄乔松脸上笑容带了几分得色,长刀扬起,静待落下之时。

  剑无雪却是抬眸,遥遥望向远处高峰。

  凉亭中人对上他的视线,笑着举起茶盏。

  这一瞬间,少年心中顿时明了,足尖点地,旋身飞空!  青衣翻转,似飞花弹霰;离地不过二尺,尽数将场上四窜的机关避开。

  黄乔松面露讶然之色,立刻提刀而来,然少年将他防得滴水不漏,甚至一脚踩上他手臂,借力翻身,以倒挂之姿击落黄乔松手中长刀。

  他不得不退身捡刀。

  剑无雪不给黄乔松丝毫喘息时间,沉身落地,足尖稳稳踩住其中一枚机关,借着它向前的冲力,手腕翻转,斜里一挑,剑光如虹,剑气直冲黄乔松垂下的手臂。

  黄乔松捡起了刀,却是被击得接连后退七步。

剑无雪每一步都紧随而至,挥剑、劈砍、斜挑、横斩,最后黄乔松堪堪踩稳擂台边缘,明寂初空自下而上,划过他握刀的手,再翻转、平递,指上这人脖颈。

  脱手而出的刀哐当一声落到地面,惊得观战中人四散开去。

  机关人偶蹦上擂台,走至两人面前,高声道:“此战,剑无雪胜——”  这反转来得太快,多数观摩过黄乔松比试之人,俱认为机关出现那刻,剑无雪必败无疑。

  人群鸦雀无声,但片刻后,赌局押剑无雪胜的人迸发出一阵如雷涌的掌声。

  一比五的赔率,押十两,可获五十两;押百两,便能翻至五百两!  喜不自胜之人忍不住高呼少年姓名,一时间,武斗场内一切声音都遭“剑无雪”三字压过。

  剑无雪神色依旧、不起波澜,他反手收剑,淡淡对黄乔松道:“劳请遵守比试前立下的罚约。

”  言罢抽身,拂过衣袖,往远处高峰而去。

  黄乔松面色沉得吓人,目光如鹰,直勾勾盯紧剑无雪背影。

  高峰上,亭台中,茶仍温热。

  谢厌不慢不紧饮过一口,偏头问陆羡云:“二月初二,你与少年那场比试,是否真旧伤未愈?”  “传闻有误,我未曾受伤,剑师弟乃凭自身实力胜过我。

”陆羡云道。

  不骄不躁,君子端方。

  谢厌笑着打量陆羡云,做出如是评价。

  下一瞬,他泼掉盏中茶,收起茶具,对步回风道:“是时候去领我们赢的钱了。

”  步回风摸着下巴,神情严肃:“老大,你的三万两变成了十五万两,对面押黄乔松赢的,总数不及一半,我估摸着这钱可能拿不到手。



“哦?赌局何人所设?”谢厌撩起眼皮,不咸不淡道。

  步回风:“论道台风入松长老身边的小剑童。

”  谢厌眉梢一挑:“那便找这位长老要。

”  步回风一点都不想和论道台的长老打交道,哦,不只论道台,整个神都学院的长老都不想。

  他面上露出迟疑,但见谢厌仍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忽然想起这人的身份,心里总算有了点底气。

  “好,咱们去!”说罢推起谢厌,往不远处的传送阵行去。

  几人恰巧遇见从传送阵出来的剑无雪,少年极其自然地从步回风手里接过轮椅,问:“打算去何处?”  “去拿钱,随后回扶疏城,到城中最大的酒楼吃上一顿。

”谢厌慢条斯理道。

  “这并非值得庆祝之事。

”剑无雪语气平平。

  步回风抬手拍上剑无雪肩膀:“小雪啊,你和黄乔松开打之前,老大特地去下了注,买你赢。

如今净赚十二万两,当然要庆祝一番。

”  剑无雪:“……”  他垂下眸来看向谢厌,后者正在拆解九连环,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少年默然不语,推着谢厌继续前行。

  一行人踏入传送阵时,谢厌已将九连环解开。

他抬头,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笑望剑无雪:“这钱是你赢来的,分你一半。

”  “不用。

”剑无雪低声道。

  旁侧的听众步回风目瞪口呆:这世上还有如此不爱钱财之人?不要可不可以给他啊!  很快便至目的地。

  赌局开在武斗场外。

押注之人约有两三百,但买剑无雪胜者,不过十之一二,是以赌桌前的队伍并不长。

  依旧是步回风去排队,他来得晚,是最后一个,等前面的人领到钱离开,那模样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大的小剑童稚声稚气道:“你下的注太多了,我没钱给你。

”  大抵身后有长老撑腰,话说得蛮不讲理,不过因为赔钱太多,表情格外黑。

  步回风冷冷一哼:“那我去找你家风入松长老,将事情起末好生与他说道一番。

”  小剑童当即双手叉腰,鼓着眼睛瞪视步回风:“哦!原来是你!我家长老不屑见你!”  步回风干脆一屁股坐到这张下庄的桌子上,抱着手臂默然地回视他。

  两者对视许久,小剑童率先败下阵来,诚恳道:“对不起,我是瞒着长老来开赌局的,我真拿不出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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