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晏的动作一顿,道:“那只小麻雀性子单纯, 但他不傻, 纵使皇城凶险,但他自保应当不难。更何况, 一只成了精的妖怪,若真被处死了,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叶梓应了声, 又安静下来。 他今日被顾晏折腾得太厉害,浑身上下都是餍足后的慵懒疲惫,眼皮重得挣不开,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叶梓打了个哈欠,被顾晏揉得有些发困。 顾晏看了他一眼, 拉过薄被给他盖好:“累了就睡,别硬撑。” 叶梓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却到底没说出来。顾晏将人按在怀里,温声在他耳边道:“阿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过两日吧,我安排一下,我们回长安。” 叶梓拉住他:“子承……” 顾晏笑道:“怎么,连两日都等不及了?” 叶梓咬着下唇,低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在此地转眼已住了一月有余,顾晏早已解决完此地的事务,却一点也没提过要离开的事。他放任外界将他传得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打发了好几批来请他回长安的使臣,为的不就是安心与叶梓留在这里。 若是现在回去,顾晏的用心不就全都白费了? 而且……这次回去,他们还能再离开吗? 叶梓低下头,在顾晏肩头蹭了蹭:“对不起……” 顾晏摸了摸叶梓的头发,轻叹一声:“阿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永远不用对我说这些,也没有必要觉得愧疚。”顾晏道,“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甘心的。别说只是回一趟长安,就是刀山火海,我陪你闯了就是了。可是你呢?” 顾晏抬起叶梓的脸,逼他直视自己:“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放不下?” 叶梓眼眸微动,仓惶地躲开了顾晏的视线:“我没……” “别骗我。”顾晏用指腹在他略微红肿的唇边轻轻拂过,低声道,“若早知道你想起来会是这个结果,我宁愿你永远什么也不知道。” 叶梓心里一抽,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 “阿梓。”顾晏忽然翻身压在他身上,把他压入了柔软的床榻中。他眼神稍暗,指尖危险地滑落到叶梓的领口,“我若再在你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我一定会狠狠罚你。” 叶梓浑身轻颤一下:“我……” “应该怎么罚你呢?”顾晏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缓慢道,“我会把你衣服扒光,将你绑在床头,双腿分开,合也合不拢。然后,我要找东西把你前面绑住,不管你怎么求我都不给解开,让你……” “子、子承!”叶梓满脸通红,眼眶红了一圈,局促道,“别再说了,我再也不敢了……” 见识过顾晏在情.事上的手段,叶梓现在一点也不怀疑他说的这些。他咽了咽口水,委委屈屈地凑上去吻对方的嘴唇,讨好道:“我真的不敢了,别这么对我。你现在这样,我都快被你折腾死了…… ” 顾晏笑了笑,低头将人吻了个够本。 “你若真的不行,就不会变着法来招惹我了。”顾晏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叶梓怕疼,也耐不住撩拨,稍对他过火些就哭着喊着说自己不行。顾晏原先还会觉得愧疚,自省是不是自己真的做得过分了。 可最近他才算是看明白,这人只是嘴上这么说罢了。 真到做什么的时候,叶梓怂得比谁都快,可仗着他那惊人的自愈能力,事后每每不出半日就又活蹦乱跳。好了伤疤忘了疼,变着法撩拨顾晏那般对他。 他喜欢顾晏那么对他。 叶梓被顾晏戳穿了心事,不敢再装,抿了抿唇道:“那……你记得稍微轻点。” 顾晏:“……” 顾晏按了按眉心,低声道:“阿梓。” 叶梓抬眼看他,轻声应道:“……在。” 顾晏叹了口气,将人搂进怀里:“我不与你说笑,以后不许再向我道歉,不管是因为什么。” 叶梓低低地应了一声。 顾晏顿了顿,又道:“你原先劝我放过我自己,别再沉于过往,如今我已放下,可你怎么就放不下呢?更何况,那些原本不是你的错。” 叶梓轻咬嘴唇,没有答话。 顾晏说的这些他自然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真的毫无芥蒂,又是另一回事。 他敢确信,若前世顾晏就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恨透了他,再也不想见到他。 甚至到了现在,顾晏知道了这些,当真就如他表现出的那样,一点也不在意吗? 叶梓不敢细想这些。 他接受不了顾晏对他心怀芥蒂,哪怕一点点都接受不了。 屋内一时寂静,顾晏沉默片刻,低声道:“阿梓,我明白你还需要时间。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对你而言一定万分痛苦。不过没关系,我会陪着你慢慢走出来,就像过去你陪着我那样。” “我们过去都做过一些错事,你没有怪我,我也从没有怪过你。我们都学着把这些事情放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么?” 叶梓点点头:“嗯。” 顾晏在他额间轻轻吻了一下,笑道:“好了小傻子,快闭上眼歇会儿,你若真的不累,我不介意再来……” “不要!”叶梓往旁侧一缩,后背抵着墙面,可怜兮兮道,“再来一次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顾晏笑了笑,凑上前去,将人抱进怀里:“放心,我什么也不做,行了吧?快休息吧。” 两日后,二人坐上了回长安的马车。 顾晏对外还装着病,二人不敢走快,走走停停了小半个月才到达长安。这段时间,瑞亲王在江南病得快死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得知顾晏即将回京,不少人来城门口相迎。 毕竟,顾晏现在也算是治理水患的功臣。 距离城门还有段距离,叶梓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回头道:“靖和帝像是派人来接你了,他倒是对你上心。”
顾晏倚在车内,神色恹恹地“嗯”了一声,没说话。 叶梓偏头看了看他,取过桌上一盒脂粉,补了补唇上的颜色:“这样应当就可以了,一会儿你别开口,让人隔着马车看一眼,不会被发现的。” 顾晏轻笑一声,道:“我早说了,让裴戈给我煎副汤药,一碗喝下去保准旁人看不出破绽,哪还用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行,你想都别想。”叶梓断然拒绝,“好不容易把身子调养过来,一帖药下去,不全都毁了吗?我可不让你乱来。” 顾晏抿了抿唇,闭眼道:“好,都听爱妃的,不乱来。” 马车很快到了城门口,靖和帝果真派了身旁的管事太监来接顾晏。叶梓下车敷衍了他几句,又说王爷这病不能见生人,只让那太监在车下探望了一眼。 距离稍远,那太监看不出什么端倪,没再说什么,护送他们回了王府。 叶梓扶着顾晏下了马车,缓缓走进王府。从叶梓离开瑞王府,到如今再回来,已经过去快三月。转眼已是初秋的天气,长安城中秋意正浓,王府中亦是一派秋色。 瑞太妃自从知道顾晏生病后,就一直放心不下。顾晏几次写信安抚,才断了她要去江南探望的念头。可此刻,瑞太妃一看顾晏这病恹恹的模样,只当原先顾晏在信中所说都是在骗她,一时间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叶梓不得不安抚了瑞太妃好一会儿,连带被追究了一通照顾不周的罪责,才给放了回来。 秋日的夜里微风徐徐,叶梓甩了甩被训得头昏脑涨的脑袋,推门进屋,抬眼就看见那罪魁祸首已经卸了那副病容,闲适地倚在床边,手边还泡了壶安神花茶。 见他回来,顾晏朝他招了招手:“怎么,被我母亲骂了?” “可不是。”叶梓愁眉苦脸地走过去,“太王妃那张嘴是越发厉害了,说十句我也接不上一句。” 顾晏将人搂过来,自然地亲了他一口:“委屈你了。” 叶梓摇摇头:“不委屈,为父母的,自然该担心自己儿女。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们做得不对,不该骗她。” “嗯,等此间事了,我亲自与她解释清原委,向她赔罪。”顾晏道,“方才那太监与你说什么,说这么久。” 叶梓沉默片刻,道:“他告诉我,七日后三皇子娶妃,靖和帝要在同日发布诏书,将他册封为太子,讨个彩头。让我们到时记得去参加太子婚宴。” 顾晏抿了口茶水,淡淡道:“我们倒是回来得正是时候。” “是啊。”叶梓心事重重,担忧道,“我方才在外面找了几只小鸟,让它们帮我去寻雀儿。不过,它们似乎也很久没有见到过雀儿的踪影了。我有些担心,子承,你说他到底会不会……” 顾晏揉了揉叶梓的头发,安抚道:“别担心,等再过两日,我带你去宫里给靖和帝请安,顺便见一见顾晅。那小麻雀下落如何,见了顾晅就知道了。” “好。” 叶梓靠在顾晏怀里,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没一会儿,手就开始不老实。顾晏捉住他的手腕,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叶梓轻颤一下,却没躲开。 顾晏嘴角微微勾起,故意问:“爱妃这是怎么了?” 叶梓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声音都软了几分:“子承,我……”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来。 自上路一来,天天在马车上颠簸,顾晏担心叶梓吃不消,硬是没碰过他一下。 二人原先住在水榭时,日夜黏在一块,食髓知味,怎么可能不想? 顾晏像是一点也没明白叶梓的意思,甚至索性将人放开,起身脱下外袍挂在衣架上,正色道:“若没有别的事,就早些歇着吧。赶了一天路,你应当也累了。” 叶梓气鼓鼓道:“我不累,不想睡。” 顾晏状似不经意回答:“哦,那爱妃想做什么?” “我……”叶梓“我”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气得眼睛都红了,“顾子承,你故意的!” 顾晏没理会他,去熄了外间的灯火,走回到床边,垂眸看着叶梓:“爱妃在说什么,本王怎么听不懂?” 内室里只在床头留了一盏小油灯,映得顾晏的侧脸轮廓越发深邃。 叶梓看得情动,勾着顾晏的手将他拉过来。顾晏没动也没反抗,任由叶梓把自己压进床榻里,低头生涩地亲吻。 他们之间向来是顾晏主导,可偏偏顾晏现在一动也不动,叶梓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他伏在顾晏身上,难耐地偏过头:“子承,你别欺负我了……” 顾晏伸手用指腹在叶梓脸上摩挲,温柔的声音带了几分蛊惑的味道:“阿梓,想要什么就自己来取,总依赖别人怎么行。” 叶梓听明白顾晏的意思,顿时脖子都红透了:“我、我不会……” 顾晏温声道:“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月色爬上枝头,王府中静谧无声,唯有瑞亲王的卧房内,时不时传出几声压抑的低吟声。 “别……轻点,院子里还有人……” “今晚院子里没人,早被我撤走了。” “你又骗我……呜,慢、慢点……” “……是你该慢点才是,这么心急么?” 瑞亲王回到长安,又在府中休养了几日,才进宫面见靖和帝。还未到冬日,靖和帝的暖阁里烧着炭火,气色看上去比装病的顾晏好不到哪儿去。 顾晏进门要拜,靖和帝率先开口免了他的礼,让人给他赐座。 数月不见,那声音变得嘶哑苍老至极。 顾晏迟疑一下,谢恩坐下。 靖和帝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叹息道:“朕近日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听闻你在江南病倒,朕都有些担心,朕这把老骨头,怕是活不到见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