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凑近秦恪面庞,隔空细细描摹,见其睫毛实在又长又翘,心中痒痒,不禁以指腹去碰触。 未料,尚未触及睫毛,秦恪便睁开双眸。 他握住容奚之手,嗓音微哑道:“欲行何事?” 眸中带笑,无丝毫迷蒙之意,显然早就醒了! 容奚故作气恼,“你一直装睡?” “装睡如何?未装睡又如何?”秦恪反问。 他说着,把玩容奚手指,又放在唇边亲亲,眉目间皆现风流,简直诱人犯罪! 容奚心跳蓦地停滞一下,怔然半晌后,方道:“秦肆之,你尚欠我生辰之礼。” 秦恪眸光既幽深又灼热,他在容奚唇上轻咬一记,后迅速起身下榻。 恍惚间,容奚似见其某处…… 他脸上一热,后笑出声来。 仗是打完了,可军务尚未处理完毕,秦恪需于此滞留半月左右,容奚自与他一起。 此次战役,火器之威压灭北戎嚣张气焰,令其龟缩老巢,不敢妄动。且其新任将领,于战场被火铳击中胸膛,不治而亡。北戎折算一员猛将,伤亡惨重,短期内应不会再犯。 大魏士卒见识火器后,皆对容奚充满敬佩之情。 此前营中士卒不知容奚来历,见他文弱,颇有几分排挤,如今见容奚,却俱恭敬仰慕,心怀感激。 若非火器,大魏击败北戎并夺回城池将极为艰难。 此战役,首功非容奚莫属。 然容奚本为皇帝亲封将作少卿,制出火器乃他分内之事,军功与他无缘。 容奚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愿秦恪平安而已。 半月后,长信侯尚需留城整顿,等待新任守将来此,秦恪与容奚则与他辞别,同回临溪。 理由是,容奚又生新思,需赶回军器监制出新式火铳。 秦远极喜爱火铳,听闻此事,忙大手一挥,让两人速回濛山。 两人并骑神骏,直奔临溪。 只是,容奚到底皮娇肉嫩,不过数日,腿侧便又被磨破。 先前他顾念北疆战事,硬生生忍了过去,可如今秦恪在身边,他难免示弱几分。 秦恪极为心疼,遂至一城中,寻旅舍住下。 “你去奉达一路上,也是如此?”秦恪蹙眉问道。 容奚坐于榻上,低首不敢回话。 秦恪神色愈发冷冽,强硬道:“腿分开,我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头豆豆斗大头 2个;喵猪崽子、Linda、安吟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千年食谱颂、羽翼 20瓶;顾暖衾 10瓶;墨染沧澜 2瓶;箫棠、行走玛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3章 容奚茫然抬首, 后颊上薄红。 “不必,我自己上药便可。” 他不动声色挪移双腿, 塞入被褥中。 平日情话一箩筐, 这时候反倒怂了。 秦恪心中觉得他可爱, 面上却依旧冷硬。 他取出一瓶药,坐在榻沿上, 直直盯着容奚。 屋内一片沉寂。 半晌,容奚偷偷抬眸瞥他一眼, 见他依旧如冰塑般,心思一转,忽动手去解衣带,故意轻挑眉梢, 调侃秦恪。 “你想看就直说, 无需拐弯抹角。” 依往常,他这般“厚颜无耻”作弄一番,秦恪定转身便离, 可今日,倒是让容奚犯难了。 他手指微顿,衣带半解,垂落于腿上。 秦恪双眸幽深, 一言不发,似在等他解开。 真生气了? 容奚心中愈发忐忑, 他轻扯秦恪袖口,双眸溢满讨好与无辜, 低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这般行事了。” “哪般行事?”秦恪面无表情。 容奚厚颜答:“千里送火器。” 秦恪凝视他几息,终忍不住轻叹一声,柔声道:“我瞧瞧伤势。” 他并非生气,他只是心疼自责而已。
容奚见他眉目柔和,心中一松,也不在乎脸皮了,裤子脱得极为爽快。 两条腿径直裸.露于外,幸炕已烧暖,不觉寒意。 不过他穿着自制小裤,羞耻之处被包裹严实,看不甚清。 秦恪神色无波,目光落在腿侧伤处,伸手取出药膏,指腹轻探过去。 伤处红肿破皮,本有些辣疼之感,然药膏刚一触及,容奚便觉一股清凉之意浸入皮肤,相当受用。 只是秦恪力道过于轻柔,他微觉痒意。 “哈哈,”容奚忍不住笑出声,双腿一并,“别弄了,痒。” 他腿侧素来比较敏感,最受不得轻柔碰触,连他自己也不行。 能坚持至此,已耗费他极大忍耐力。 秦恪只觉一股热意强势冲至头脑,心脏猛地一跳。 容奚笑完,忽觉哪里不对。 他低首一瞧,见某人右手正被夹在…… 咳。 容奚忙松开腿,抢过秦恪左手药瓶,用衾被盖住自己,闷声道:“说了我自己来。” 他躲在被中慢慢捣鼓,衾被动个不停,看起来笨拙又可爱。 秦恪眸光愈发深幽。 片刻,容奚涂抹完毕,猛地掀被探头吸气,将药瓶扔还秦恪,转身侧卧背对秦恪,道:“我先歇息了。” 他虽紧闭双目,却一直注意身后动静。 可是半晌过去,依旧毫无声响,心中如猫挠般难受极了。 越没动静,越勾人转身去看。 他悄悄转了下脑袋,余光见榻边无人,心中顿时一惊,忙起身环视屋内。 连个人影都没! 他心惊之下,正欲下榻寻人,却见秦恪突兀出现在眼前,只是方才被帘帐遮住,位于容奚视线死角,容奚未瞧见罢了。 “寻我何事?”秦恪已褪去外衣,卸去发冠,作势要上榻。 容奚瞅他一眼,又背过身去,道:“并非寻你,而是寻猫。” 走路无声,像猫似的。 秦恪被他逗笑,入榻后,伸臂将人整个搂住,淡淡冷香沁入容奚心间,容奚心跳加快,整个人一动不动。 “明早我去寻马车。” 男人低沉音色萦绕耳际,容奚耳尖微动,并未应声,似是默认。 两人沉默许久,终是秦恪打破冷寂,诚挚道:“我不应摆脸色,让你难过。” 容奚立刻回道:“我也不应擅自前往边城,让你担心。” 他当时确实冲动了,只想早些见到秦恪,不计后果。 若他是秦恪,只怕打一顿都消不了气。 “不,”秦恪忽笑道,“在奉达见到你,我甚欢喜,只是想起当时不知你腿伤一事,恼我自己罢了。” 他方才见容奚腿侧新伤与旧伤叠加,心脏揪疼极了。 容奚翻身,坦然与秦恪对视,笑道:“待你我回归临溪,二弟恐已至盛京。” 春闱在即,梁司文定已陪同容连进京赶考了。 知他在转移话头,秦恪心中熨帖,轻柔将他揽进怀中,笑道:“若再不回去,恐也见不到顺王和金吉利扬帆出海。” 容奚颔首,“明日早些出发。” 夜寂无声,两人相拥入眠。 数日后,二人终至临溪容宅,刘和祖孙见到容奚,不由激动落泪。 “郎君,边关危险,您怎能说走就走?”刘和抹泪问道。 他是真心担忧。 刘子实亦如此,他眼眶通红,忙奔回屋中倒上热茶。 容奚感动非常,笑着与秦恪同至正堂,道:“是我任性,让刘翁、子实忧心了。” 他这般诚恳道歉,倒让两人惊慌失措。 “郎君折煞老仆了,您是去做大事,仆不该多言。” 刘和话音刚落,魏湛与金吉利便至,其后坠容墨、何氏等人。 容奚起身相迎。 “大郎当真英勇,竟随军奔赴北疆,”魏湛大声笑赞一句,又问:“不知此行如何?” 容奚尚未应答,就听秦恪冷淡开口道:“你二人何时启程?” 魏湛看向金吉利。 金吉利笑道:“原本定期五日前,然大郎一直未归,我打算多待十日,若大郎依旧未归,便会启程。” 他是想当面与容奚辞别。 毕竟此去路途凶险,不知能否有再见之日。 他碧色眼眸注视容奚,微笑道:“如今大郎已归,我欲后日启程去往沧州。” 魏湛连连点头。 容奚不由道:“我与你同去沧州,为你和殿下饯行。” 二人颔首。 “天色不早,诸位请回罢。”秦恪忽道。 此话相当突兀,容奚不禁看他一眼。 何氏温柔笑道:“郡王和大郎长途奔波,是应早些歇息。” 几人来此,只是为见容奚和秦恪是否无恙,如今见两人并未受伤,便不欲打扰二人休息。
容奚笑问:“何姨,二弟应已入京罢?” 何氏颔首道:“半月前出发,如今应该进京了。” 数人离去之后,刘和问:“郎君,郡王,是否沐浴?” 容奚颔首,“辛苦刘翁了。” 两人奔波半月,确应洗去风尘。 沐浴后,膳食置案,容奚吃饱喝足,于宅外闲逛。 秦恪有事在身,便未陪同。 他缓步走近学堂,学堂外寂静无声,屋内烛光映照窗外,容奚隐约听闻学子诵读之声。 心倏然宁静一片。 他从未想过要以一己之力改变大魏,他所学所知极为浅薄,他只想在自己有限生命中,推动大魏脚步快一些,再快一些。 数十年太短,可代代相传,便是无数个十年。 他静静凝视烛光,心中甚慰。 “澜之。” 秦恪交待下属完毕,出宅寻容奚,便见他一人立于学堂外,默默注视学堂窗户,眸中含笑。 容奚回神,轻声问道:“我想用母亲遗留财物建造善堂,如何?” 他非原主,享用那些财物实在违心,不若以此建立善堂,收容孤儿,教授其认字读书,将来好报效大魏。 也算是为章氏一族祈福。 秦恪自然不反对,“你想如何便如何。” “回去罢。”容奚得他赞同,笑着转身入宅。 容奚素来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他欲造善堂并非嘴上说笑,遂不顾身后秦恪无奈目光,径直入书房,伏案列明计划。 遇到难处时,还与秦恪激烈商议。 直至亥时,初稿方定。 “澜之,时候不早了。”秦恪低声提醒。 容奚现精神抖擞,不见丝毫疲惫之态,他将初稿拾起,径直握住秦恪右手,道:“去歇息。” 二人亲密同行至卧房。 秦恪点上蜡烛,一转身,便见容奚正在脱衣。 瞳孔蓦然紧缩。 他撇过脸平复情绪,正欲装作淡定模样,就听容奚问:“陈兄配制那药,我能否瞧瞧?” 秦恪猛地转首看去。 少年正坐于榻沿,眉眼弯弯,唇角噙丝笑意,极为坦然自在。 秦恪轻吐一口浊气,声音低哑道:“我去取。” 他转身至箱奁旁,弯腰从中拿出一木匣,匣内陈列十只广口圆肚瓷瓶,颇为精致可爱。 容奚好奇拾起一瓶,拔.出木塞凑近鼻尖,后目露赞叹道:“香味清雅,甚好。” 他神情太过坦然,秦恪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容奚见他呆愣一旁,便将药瓶放置床头,又夺走他手中木匣,转身置于箱奁内。 秦恪依旧毫无动静。 容奚:“……” 再装就装不下去了,他虽面上从容,可心中已如一团乱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返回榻上,盘膝仰首问:“药还用不用?” 若细细分辨,定能听出其声音轻颤飘忽。 话音刚落,秦恪便俯身压迫而下。 容奚这才对上男人幽深双眸,心跳几欲停滞。 吻铺天盖地落下,帘幔垂落,遮掩其间万千风情。 须臾,一只手伸出,迅速握住药瓶,又缩了回去。 淡淡药香随之弥漫,因源头碰撞拥挤,俱叫嚣着四处逃逸,却又萦绕榻间久久不肯散去,似要铭刻这满室春光。 “疼?” “有点。” “我出来。” “不必。” “那便再等等。” “嗯……轻些……” 药香携轻吟低喘,似越发浓郁,飘浮于屋内,至天明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