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真是作孽罗!”何美丽当场就哭出来。 苏富贵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还好后面苏然拦住他,“爸、妈,你们别冲动,我们之间没发生什么!” “都这样了还没什么?儿子别怕,爸爸会为你出头的!”苏富贵手被拦住,正想伸脚踹过去,这时他动作突然停住,“等等,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对面的男人虽然穿着浴袍,却依旧气定神闲,“苏先生,我们见过面的。” 电光火石间,苏富贵想起来了,他哑着声,“你、你、你是厉……厉行之?” 厉行之这大名在南城如雷贯耳,何美丽也愣住,“宏远集团的总裁?” 厉行之看了他俩一眼,淡淡地道:“是我。” “这……”苏富贵与何美丽对看一眼,两人都有点茫然无措。 苏然赶紧拉着他俩坐下,“你们冷静点,听我说,我和他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何美丽下意识反问,“我刚才看你拿着手铐什么出门,心里急得不得了。然然,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可不能碰,伤得孩子怎么办?” 她一口一个“孩子”,厉行之看向苏然的眼神黯了下来。 苏然现在顾不上其他,只想着别让父母误会了,他脑里飞速转着,最后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和厉总是来谈公事的,那手拷不过是道具,是道具。” “公事?”苏富贵就像所有发现女儿谈恋爱的父亲,严声责问:“那他怎么还洗澡了?” 这瞬间,什么宏远集团总裁、南城首富,这些名头在他心里都比不上儿子。 “就、就我不小心打翻饮料,泼到厉总身上了,这纯属意外,对吧?”苏然急忙看向厉行之,要他点头附和。 可厉行之却什么也没说。 最后是何美丽哭着腔,“然然,就算肚子里的孩子是陈琛的,你也不能不疼他呀。他以后是跟我们姓苏的,是我们苏家的孩子,你现在干点什么,都得以他为先啊!” “妈,你别胡说……” 苏然想对厉行之说不是的,孩子不是陈琛的。可话到嘴边,又想到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他想和厉行之在一起,让厉行之做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不。 想起厉行之的所作所为,苏然一咬牙,干脆没看他。 就这样,让他知道自己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纠缠自己了。 果然,他听到洗手间的门关了又开。 紧接着,厉行之已经穿上之前的衣服。因为外套被他吐脏了,所以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 苏然就见着厉行之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平静地道:“今晚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肚子里的……有事尽管来找我,我会负责的。” 在苏富贵与何美丽的叫嚷声中,厉行之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厉行之走了。 苏然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那晚的事仿佛只是一场闹剧,苏然回来后又被苏富贵与何美丽强迫着去医院做了次彩超,发现宝宝没事后,这事才算过了。 “老板,早上好。” “早上好。” 苏然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还是冷冰冰的办公桌,现在再也没人花给他了。 一切恢复正常,这再好不过了。 苏然跟自己说,厉行之之前的那些花样不过是镜花水月,他一个活了快三十岁的大男人,难道还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被这些花招蒙骗吗?
就这样,他俩本来就不应该再有交集。 苏然打开电脑,重新投入工作中。这时,肚子里又传来一阵微小的震动。 这是宝宝在踢他…… 苏然把手抚上腹部,怀里的小家伙受得安抚,很快就安静下来。 现在想起来,那晚正是这小家伙的第一次胎动,居然就被厉行之碰到了。 苏然有时侯也感叹命运的神奇。或许,将来厉行之不会知道这孩子是他的,可他却没错过这孩子的第一次胎动。 这应该是这对父子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密接触了…… “哈罗,小周。” 刘夏进门时,看见周顺昌正在抱着一大束月季花出来。 刘家与厉家是世交,周顺昌从小就认得这位南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刘少,您好。” “让我看看,你家少爷还会喜欢月季呀,真是天下红雨了。”刘夏拦住周顺昌,顺手挑起花束中一朵,那花已经有些枯了,一看就知道在屋里放了多日。 周顺昌苦笑,“刘少,不止月季,还有……唉,你进去就知道了。” 刘夏一挑眉,他干脆抬脚就进了大门。这一进门,他才知道周顺昌为啥会露出那种表情。 厉家大宅的客厅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束。 “天堂鸟、芙蓉、黄玫瑰、香槟百合、匆忘我、薰衣草……”刘夏一束束数过来,啧啧称奇,“不得了啊,这是把整个花店都搬回家了。” 这时,他就见着厉行之从楼梯走下来,身上只穿着家居服。 可一走近,他眉头就皱起来,“你喝酒了?” 酒味这么重,还喝了不少。 厉行之“嗯哼”一声,示意他坐下。 “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你家坐坐?”刘夏仔细打量,厉行之明显喝得有点多,整个人有些醉醺醺的。 “现在才四点多,彭总说之前约你打球,你说有事,就是在家喝酒?” 厉行之挑眉看他一眼,伸手捂着眼,略带疲态地说:“那种聚会不去也罢,你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天海城那建筑商的问题。” 厉行之揉着眉心,“行,那建筑商开的价格我觉得太高了,我们……” “先不谈这个。”刘夏自己动手煮水泡茶,顺手倒了一杯放在厉行之面前,“你现在这状态,不适宜谈公事,先喝杯茶醒醒酒。” 厉行之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端起茶杯。 刘夏细细品茶,才道:“不是我说你,你最近怎么回事,周末整个人喝得醉醺醺,家里又塞满一大堆花,失恋了?” 这原本只是他随口一问,可厉行之茶喝到一半却停下了,刘夏反倒愣住,“我猜中了?” 厉行之盯着茶杯好一阵子,才低低地应了声:“算是吧。” “算是?”刘夏皱眉,这算什么答案。 在他追问下,厉行之才之前发生的事全部说出来。 “你说是……他肚子里还怀着前未婚夫的孩子?”刘夏差点没打翻杯子,没想到厉行之情路这么坎坷,这么狗血的事都被他碰上了。 “我不介意他和别的男人有过往,但是……”厉行之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听到苏然母亲说他怀有陈琛孩子的那一刻,整颗心如坠冰窖。 “我接受不了他肚子里的孩子。” “行之……”刘夏欲言又止,“其实,那事也过去这么多年,你应该试着走出来的。” “不可能!”厉行之把茶重重摔在茶几上,“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妈是怎么死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会喜欢小孩子那种生物!” “行之。”刘夏也神色凝重起来,“事情都已经过了快二十年,再说这事本身就是别人的错,你没必要让它影响到你以后的生活。” “你不懂,刘夏。”厉行之的视线投向窗外,“我发过誓,这辈子我都不会有孩子。” “你……”刘夏只能叹了口气,他忽然又道:“那、那如果,苏然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的呢?” 厉行之愣了下,随即又自嘲地笑起来,“不可能,他妈都说孩子是陈琛的,他也没反驳。” 一口咽下杯中已经变凉的茶水,厉行之轻声笑道:“其实这样不是更好,如果他肚子里那个是我的孩子,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夏知道厉行之的心结,也知道再劝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只能坦然说道:“行之,兄弟一场,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苏然……如果你真的决定放手,那就不要想太多。” “嗯。” 刘夏走后,厉行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 满屋花香让他透不过气,为了讨苏然欢心,他一口气跟花店预定了一整年份的花,并且要求对方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 现在呢,自从那晚过后,他就让花店把花都送到厉家来。 苏然、苏然、苏然…… 现在只要一想到这名字,他整颗心都在疼。 为什么?他已经接受苏然是男人,可他偏偏能怀孕,现在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几乎能预见,再过多一段时间,苏然怀里就会抱着小孩,然后和陈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心中一团火烧得他快失去理智,厉行之一气之下,把客厅里所有的花束全部都扔在地上。姹紫嫣红瞬间都成了残花败柳,发泄完后,他单手撑着墙,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弥漫在心田…… “0416号。” “我是。” 苏然从护士手里接过DNA无创检测报告单,在打开单据的瞬间,他心跳漏了一拍。 三项检测结果:低危。 还好,向来冷静的他也忍不住按住胸口。 直到这一刻,苏然才发现,在肚子这孩子的平安健康面前,其他事情都不值一提。 苏然把单子收好,正想回家把这事跟父母说。之前怕他们担心,苏然对这事只字未提,现在雨过天青了,自然要告诉他们。 他人才刚出医院,就接到何美丽的电话。 “然然、呜,你在哪啊?” 电话那头何美丽哭得厉害,苏然突然紧张起来,“妈,怎么了,有事慢慢说。” “你快回家吧,你爸爸出事了!” 苏然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才知道原来刚才何美丽在家煮饭就接到个陌生电话,说苏富贵现在摔坏客户东西,被人扣在公司了,要家属立刻拿钱过去赎人。 一开始,苏然听得糊里糊涂,再三追问下,何美丽才说出真相。 原来苏富贵见苏然怀孕还强撑着开公司上班,心疼得不行,就想着去找份工作帮补家里。从两个月前开始,他就一直在一家跑腿公司干活,每天就是骑小电驴给人跑腿送东西。 苏然来不及心疼,他拿着银行卡,与何美丽一起打车去了电话里所说的乐福珠宝公司。 到了乐福老板办公室,苏然就见着几个高大的保安押着苏富贵,前面一个穿西装的瘦高个正悠闲地喝着茶。 “爸!” “富贵!” 何美丽刚想冲过去,就被保安拦住。 苏然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瘦高个,“您是乐福的老板?我是苏富贵的儿子,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请您先放了我爸。” 瘦高个“呵呵”笑出声,“你就是苏然?” “我是。” “你叫我一声庄哥就行,至于你爸嘛……”庄老板瞥过苏富贵一眼,摇摇头,“他可是给我添了大麻烦哟。”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庄老板,您放心,我爸摔坏了您什么东西,我都照赔不误,请您先放人吧。” 庄老板上下打量他,随后手一挥,后面的保安才松手放人。 “富贵,你没事吧?” “爸!” 苏富贵浑身上下都是污渍,手肘腿部衣服都破了,很明显摔得不轻。何美丽刚碰到他手,他立刻“哎哟”叫出声。 苏然敏锐地问道:“你手怎么了?” 那庄老板悠悠地道:“哦,我替你们先看了,他这手是骨折了。”
压下心中不悦,苏然冷冷地道:“庄老板,这事会不会有误会?就算我爸真摔坏你们公司东西,你也要先让他上医院看医生吧。” “哟~”庄老板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早听说苏家小少爷现在脾气辣得很,还真没说错。小美人,你爸拿钱替我们公司跑腿送东西,结果路上自己摔着,顺道还把我的货给摔坏了,你们不赔钱,居然还敢质问怎么没把人送医院?这天理何在呀!” 苏然忍着气,他问苏富贵:“爸,他说的是真的吗?” 苏富贵尴尬地小声应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那车刹车不灵,我拐个弯就撞上灯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