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纪守亮不明所以:“怎么了?” 玄城子只说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守亮更糊涂了:“您说就是了。” 玄城子指着屋外,好心说道:“此二人俱是大奸大恶之徒。” “什么?大奸大恶?”纪守亮一惊。 玄城子点了点头。 “不可能。”纪守亮下意识地反驳,杜罗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知道吗,顶天了就是好逸恶劳,还有点小自私,大奸大恶绝对是算不上的。 然后他就想起了玄城子的事迹来,之前高老三请了那么多大师都没能解决掉他家闹鬼的事,结果玄城子一出手,就弄清出了事情真相。 第一,玄城子是有真本事的。第二玄城子没必要骗他。 纪守亮难以置信,神情复杂。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艰难地开口问道:“那她,是杀了人还是?” 玄城子摇了摇头:“看不大真切,只隐约猜到了一些。” 毕竟杜罗霞和姚宁一个化着浓妆,一个大概是整过容,他能发现这些端倪,全是因为他修过一门观气术。 面相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场却是无论如何都造不了假的。 他委婉地说道:“你有且仅有一个亲兄弟……” 纪守亮不禁点了点头。 玄城子叹声说道:“他还没出生便已经死了。” “欸?”纪守亮愣了愣。 小义(纪守义)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砰地一声,一脸铁青的夏垂文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事他知道,纪父是靠收废品发的家,纪母也就是纪守亮的亲生母亲早些年跟着他一起到处收废品,没日没夜的干,期间他们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纪母的身体已经累垮了,所以这个孩子最终没能保住。 玄城子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孩子。 纪守亮跟着反应过来,面色巨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蠢作者要回老家扫墓,还有去看望外公外婆,所以得请假一天,请大大们谅解,啾咪。第44章 江灵钧反感杜罗霞和姚宁的所作所为, 更记着她们俩吃了他的口粮还惦记夏垂文的事情, 加上考虑到夏垂文和纪家的关系, 不等糖瓜开口, 他就已经拿出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务必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纪守亮自是一番感激不必再提。 江灵钧的秘书带着调查出来的资料找上门来的时候, 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了。 夏垂文两人正在翻看和他们合作的六家酒店的负责人带来的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毕竟按照合约, 夏垂文享有这些酒店百分之二十的盈利分红。 受国家经济下行和供求关系严重失衡的影响, 近些年来酒店业运营艰难, 盈利两极分化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全国八百四十六家五星级酒店,去年总盈利六十五亿元。 其中一线城市以及旅游业发达城市的五星级酒店年入几千万甚至上亿都不成问题, 二三线城市的五星级酒店年盈利能过四千万的屈指可数,偏远地区的五星级酒店能不亏本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 当然了,它们原本也不是为了盈利才建起来的。
以金科为例,就是一杯蜂蜜水卖到299的那家, 他家和裕隆一样, 建在南市,去年一年的纯利润不过三千七百万, 不多,也不算少。 可是现在,他家和夏垂文合作, 继续走高端路线,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盈利就已经超过了去年全年的利润总和。 他家也是和夏垂文合作的六家酒店里盈利最多的一家,紧追其后的是华宇皇冠。这两家,前者原本底子就好,后者挂着米其林一星的金字招牌,生意想不火爆都难。 盈利最少的是裕隆,他家紧邻齐家的开元君悦,一度被开元君悦压得喘不过气来,和夏垂文合作之后,他家的生意起色不少,前段时间开元君悦出事,他家更是趁此机会从开元君悦手里抢回了不少客源。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开元君悦为了挽回声誉,赔本搞起了会员半价入住活动,而且一搞就是半个月,他家的生意就又低迷了很多,不过对比以往已经好了不少了。 这六家酒店上一季一共挣了一亿两千万元,算下来,等到这些酒店的生意以及农场的出产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夏垂文一年拿上个一两亿的分红应该不成问题。 夏垂文合上手里的财务报表,心情愉悦:“麻烦各位专程跑一趟了。” 这些报表没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夏垂文以前就是干这一行的,而且现在这些酒店也都已经尝到了和他合作的甜头,偏偏他们以前因为考虑到周边那些复制夏垂文家的生产方式的农场,将来或许会种出和夏垂文家品质相当的蔬菜,所以只和夏垂文签了两年的供菜合同——虽然现在结果依然是个未知数,但他们也不敢为了一点绳头小利就选择铤而走险。 “不麻烦,不麻烦……” “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我就让财务那边把分红打到夏先生的账户上。” 一众酒店代表纷纷说道。 “好。”夏垂文当即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各位吃晚饭了。正好,地里的香瓜熟了,各位带几个回去尝尝鲜。”毕竟这些人来的时候从来都是大包小包的礼品拎着。 说着,纪守亮起身从墙角提出来六个塑料袋,每个塑料袋里都装着三个香瓜,两根黄瓜还有一只鹌鹑。 “那感情好,谢谢夏先生了。” “……我老婆孩子今天晚上有口福喽。” “夏先生留步。” 送走一干酒店代表,夏垂文和纪守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看见两人过来,秘书连忙站起身来,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纪守亮:“纪先生,这是我们这几天查到的东西。” 他顿了顿,委婉地说道:“您可能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 纪守亮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文件,心底的侥幸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迷惘和无措。 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伸出手,接过文件,拆开看了起来。 夏垂文沉了沉气,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碗羊奶炖桃胶银耳,他将其中一碗递给秘书:“辛苦你了。” “不辛苦,”秘书连忙站起身伸手接了:“谢谢夏先生。” 奶香味扑鼻而来,秘书忍不住地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而后三两下地就把碗里的羊奶炖桃胶银耳吃了个干净。这羊奶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法子处理的,一点膻味都没有,银耳口感滑润、胶质满满,桃胶也是用的最上等的,炖煮后依然保持着Q弹的口感,配上蜂蜜,滋味再好不过。 就是分量有点少。 秘书放下手中的大碗,不免有些意犹未尽。 另一边,纪守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额头上青筋直冒,指甲直接戳穿了文件,扎进了手心里,周身的愤怒几乎化为实质。 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无力的坐回到沙发上,手里的文件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他捂住脸,很快就无声地哭泣起来。 夏垂文眉头紧皱,走过去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他翻过来一看,入眼的是一沓照片,杜罗霞带着纪守义和一个中年男人在餐厅吃饭的、逛游乐场的,杜罗霞给中年男人整理衣服的,纪守义和中年男人分享冰激凌的…… 这些照片都是从监控录像里截取的,左上角的日期显示的上个月,仔细回想,那个时候,杜罗霞母子应该正开开心心地拿着纪守亮的钱在外旅游…… 真是讽刺啊! 夏垂文脸黑的都能掐出墨水来,他稳住心神,目光在照片里中年男人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他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想到这里,他继续往下看。 没成想这人还真是熟人。 他就是那天在纪守明和郑颖的婚礼上被纪洪泽(纪大伯)介绍给杜罗霞母子认识的那位质检所的陈所长。 杜罗霞是他的情妇。 当时还是化工厂副厂长的陈所长和杜罗霞的关系偶然间被人撞破,在工厂里传的沸沸扬扬。为了讨好陈所长,压下这些流言蜚语,也是存了恶心人的心思,纪洪泽把杜罗霞介绍给了早年丧妻的纪父。当时的纪父不过三十岁出头,就已经闯下了百万身家。 和纪父结婚之后,在纪洪泽的掩护下,杜罗霞依旧和陈所长保持着情人关系。 一年后,纪守义出生了。 自此,纪洪泽的升迁之路就变得无比通畅起来,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摇身一变,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化工厂工人变成了质检所计量处的处长。 十三年后,纪洪泽光荣退休。 十七年后,在纪洪泽不竭余力的‘劝诫’下,一向成绩优异的纪守亮和从小学习成绩就不好的纪守明一起报考了质检所,纪守亮笔试考了第一,纪守明连面试名单都没进去。 纪洪泽提前和陈所长通了气,陈所长投桃报李,将两人的成绩给对调了。 再然后,纪家出事了。 先是纪父和人合作开设的养猪场突然爆发了大规模的猪瘟,损失多达一千二百万。 紧跟着纪父名下的食品加工厂那边突然失了火。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烧光的不只是偌大的工厂,当天晚上值班的十几个员工也都没能逃过这一劫,唯一让人庆幸的是没有弄出人命来。 纪洪泽果断站了出来,打着帮忙的幌子,背地里却大把大把地往自己口袋里捞钱。 就这样,纪守亮父子卖房卖车,卖光了家产,又借了一大堆的外债,这才勉强填上了这个窟窿。 然后,纪守明名下多了一辆五十万的新车,和一套两百多万的新房。 又过了半年,纪守明和纪守亮的前女友郑颖结了婚。 另外,杜罗霞之前并不是打工,因为她所工作的那家服装店的幕后老板正是她自己。除此之外,她在柳市还有两套价值不下三百万的房子。 文件里还建议追查当初纪家食品加工厂的那场大火,是否和纪洪泽有关。因为根据调查,纪洪泽在纪家出事之后,银行卡中有三笔超过二十万元的大额支出,收款人中有两个是原纪家食品加工厂的保安。 至于姚宁,她和杜罗霞一样,一直在给人做情妇。她几年前就给她的姘头生了个儿子,就养在她父母那里,对外只宣称是她好友的遗腹子,而她自己则一直都是单身。 现在她年纪大了,就想收手,找个好人家嫁了。 杜罗霞知道之后,就想把她介绍给夏垂文,等事成之后,便可以借此向姚宁索要巨额好处费。第45章 听玄城子说是一回事, 见到切实的证据又是另一回事。 夏垂文一脸阴沉, 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脖子上的经脉也抖抖地立了起来。 好不容易, 他才压下心底的愤恨。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夏垂文眼底闪过一抹愧疚, 他沙哑着声音说道:“抱歉……” 说他当初没有从纪守亮父子的面相上看出点什么, 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因为他当时给纪守亮看相, 断定他短期内会破财, 结果纪守亮不仅没有破财, 还在去县城的路上捡到了一个钱包,把钱包还给失主之后, 对方硬是拉着他给他塞了一千块钱。 最主要的是,他并不相信杜罗霞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他当时也就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加上后来,建设农场的事又提上了日程, 夏垂文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渐渐地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夏垂文张了张嘴:“如果我当时能稍微上点心……” “不怪你,”纪守亮抹了抹脸:“我和他们朝夕相处十几年都没能发现他们的真实面目, 甚至于被他们耍的团团转,你才见过他们几回啊。”
他苦笑着说道:“十几年啊!” 纪守亮红着眼眶,说:“我一直以为小……杜罗霞和纪守义就算再自私自利, 再好逸恶劳,最起码做人的底线还是有的。当年我家出事, 我爸的那些亲朋好友没一个伸出援手的,就怕我们赖上他们。” “是纪洪泽,是他站了出来,忙前忙后地帮着我们处理火灾后的赔偿事宜。后来,我爸病倒,也是他,不顾我大伯母的反对,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了出去,给我爸凑够了手续费。” “结果呢,他扒我们家的皮,拆我们家的骨头,吸我们家的血,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我们父子俩踩进泥坑里,而我们父子俩却认贼作父,对他感恩戴德。” 纪守亮哽咽不已,继而咬牙切齿:“当年,他被人诬陷偷窃,是我爸花钱帮他打点,才让他免去了一场牢狱之灾,后来也是我爸到处托关系,才把他塞进了化工厂,结果他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