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元问他,“你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付东强酒瘾醒了一点,他心慌的要命,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的问题,“我,我不知道” 宗元,“都要四十岁的人了,反而要去抢自己儿子捡塑料瓶的挣的钱,真的是有出息。” 付东强被麻袋罩着的脸突然涨的通红。 这个人的声音年轻,听上去高高在上,一个年轻的有钱的人这样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话,像是在付东强脸上狠狠打上一巴掌。 付东强嘴皮哆嗦着说出一句话,“你,你懂什么” “嗯” “都怪那臭娘们都是她的错,带着钱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的钱我的名都被毁了这个贱人,呸我对待我儿子一点也不过分他娘这么对待我我他妈还把他供起来” 宗元点点头,“你这个想法不错,按照你这个想法,今天我不高兴,正好遇见了你,那只能算你倒霉,谁让我不高兴” 宗元的声音冷了下来,“别他妈找其他借口,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你失业,不思进取,老婆跑了,也只会躲在家里暴打十来岁大的儿子,酗酒,抽烟打牌样样都沾,你就是个吸血鬼,幸好你爹妈死的早,不然都要给你吸死。” “你就是一个废物。” “你说你死的时候,是不是没一个人愿意给你掉一两滴眼泪” 宗元这话直戳人心,付东强眼睛泛红,他一生气,头越发剧烈的疼痛起来,“” 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宗元踢了踢他的腿,轻轻的力道,但是充满了侮辱人的意味,“呵,你想,如果你今天死在这,有谁会知道” 付辛爸头越来越晕眩,宗元的声音低沉,仿佛催眠,“你只会留下一?g土,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了。” 付东强打了个冷颤。 他被宗元的话代入了进去,如果我死了会有人发现吗 平时喝酒的人不会在意他出没出现,欠债的人只会骂骂咧咧,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他儿子他儿子 他儿子,可能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谁会犯贱的为这样的父亲掉眼泪 付东强浑浑噩噩的想着,宗元把空酒瓶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回头看了一眼付东强,转身离开。 0046惊讶,“就这样” 宗元翻了个大白眼,“难不成我还要弄死他” 他回到饭店楼下,抽完一支烟才进去,付辛站在窗边,第一时间转过来看他,宗元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的饭桌,“还没点” 付辛摇摇头,“等你一起。”他往宗元这边走了几步,却猛然闻到了一股酒精味。 付辛脚步一停,不动声色,“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宗元让门外的服务生拿菜单进来,随手翻着,“啊,顺便上了个洗手间。” 付辛微微皱着眉,“你说谎。” 宗元抬头看他,付辛一脸笃定,他饶有兴致,挑眉,“我怎么说谎了” 付辛凑过来,趴在宗元身上闻,宗元稳如泰山的让他嗅来嗅去,气定神闲的打趣,“狗鼻子。” 付辛闻到了他的手,“你喝酒了。” “没有,”宗元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就是不小心在手上沾了一些酒。” 付辛抓住宗元的两只手,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宗元身上,他慢慢的往上移,宗元说话的热气都能碰着他,“闻到没” 宗元的嘴里还有烟味,确实没有一丝酒味。 付辛点点头,“没有。” “那你还不下去” 付辛才注意到这个姿势,他脸颊微红,同手同脚的站直,“对不起。” 宗元看到他发红的脸,指出,“你脸红了。” 付辛摸摸脸,有些发烫,他紧张的捏着衣服袖口,岔开话题,“吃饭吧。” 宗元不放过他,“你怎么就脸红了呢” 付辛装作没听见。 付东强窝在角落里,他想了很多,很奇怪的,头越疼想的越多,偏偏还想的很清楚,他想到了付辛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家庭美满,他还有一份辛苦充实的工作,妻子贤惠,孩子可爱,一切都是满足一个平凡男人的普通生活的模板,然而 他躺了好几个小时,被冷风吹了好几个小时,胃里那股火烧的疼痛已经平淡,头晕目眩的感觉也跟着平复,周身泛着浓重的酒味,一点一点在酒味当中沉默。 良久,他掀开套头的麻袋,箱子里空无一人,有流浪狗窝在垃圾桶旁边舔来舔去。 他注视了流浪狗片刻,一瘸一拐的走出巷子。 宗元把付辛送到平常分手的那个巷子口,他挥挥手,“明天见。” 付辛嗯了一声,直到他的背影不见,才转过身往家里走去,他走的缓慢,掏出了自己的画本,在倒数第二页认认真真的写着字,倒数第一页已经写满。 那些都是宗元对他的好,他清清楚楚记得,每一顿饭每一瓶水都记得,每一个字都充满着不可描述的快乐。 他欠宗元的,他们两个是有联系的。 这种亲密的,不可断裂的联系,都被珍而重之的写在了这个不足一个巴掌大的画本上。 付辛回到家时,门锁已经打开,他的神色冷了下去,面无表情推开了家里的门。 一室凌乱的场景出乎意料的没有出现。 付东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的与打开门的付辛相对。 付辛的声音冷漠,“我没钱。” 付东强咽了咽口水,他的声音都酒精侵蚀的沙哑,连说话都透着股浓重的酒气,“我、我打算戒酒。” “哦,”付辛表情淡漠的走进门,放下手里的东西,越过他爸走进卧室,脚步突然一顿。 他转过头盯着付东强,眼睛又黑又亮,“你身上的酒味” “不是我喝的,”付东强,“这是别人泼在我身上的。” 这股味道,他刚刚在宗元身上闻到过。 付东强握紧手,激动的青筋暴起,“我,我说真的戒酒一定戒酒” 人,总会会情绪上头。 付辛就这么看着付东强,不喜不怒,没有情绪的看着,“哦。” 他明显的不相信。 酗了七年酒的人,突然说要戒酒,有几个人会相信付东强看着付辛准备回房的背影,心里明白,他抹了把脸,苦笑,“儿子,爸对不起你。” 他真不是个东西 付辛的脚步一顿。第9章 付辛 周一早上,宗元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他还没坐下,何秀秀已经拿着一杯奶茶过来,“宗元同学,请你喝奶茶啊” “班长,我们也要喝” “这里也来一份。” 何秀秀端着奶茶,笑容羞涩,宗元把包甩在桌上,他还没说话,付辛已经低低替他说了一句,“他不喝奶茶。” 何秀秀表情僵硬了一下,“是吗” 宗元看了付辛一眼,转过头,“对。” 何秀秀把奶茶给前面的杨帆,“杨帆,给你喝。” 杨帆嘿嘿,“谢谢班长。” 何秀秀再次看向宗元,“宗元同学,这周六是我的生日,你可以来参加吗” 她补充了一句,“全班同学只要没事都会去的。”
张之良的目光盯着这边,看不出是什么意味,宗元笑了,他说,“会去的,我跟付辛会准时到达。” 他无比准确的回了张之良一个挑衅的表情。 何秀秀看了付辛一眼,巧笑言兮,一字一顿,“付辛也要来啊确定要来吗你不应该周六很忙吗” 她手指点点手背,“忙就不用来了。” “不忙,”付辛看着她,变了个发型换了身衣服,整个人都好像变了,“我会去的。” 何秀秀眼神微冷,回到座位,张之良问她,“他会去吗” 何秀秀,“宗元同学当然会去,就是付辛也会去,唉,到时候你也别不自在,大家都是同学,你就当不知道他喜欢你。” 张之良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我当然不会在意。” 他转头看着付辛,眉清目秀,这样远远看过去,还能看到他神色柔和的在和宗元说着话,这样的付辛和先前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至少不少人早上见到付辛时也是微微一愣。 不知道宗元说了什么,付辛露出一个笑,这笑意轻松愉悦,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张之良神色一动。 直面付辛轻松愉悦笑意的宗元却感觉有些不大好。 他看着拽着自己校服外套不撒手的付辛,无奈,“松手。” 付辛不动如山,“你昨晚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宗元拒绝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要抽出自己的衣角,,还抽不出来 宗元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你抓这个行不行” 他穿着一身校服,校服裤子是自带的绳子腰带,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把绳子解开,动作暧昧,撩人的很。 付辛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动作,心跳逐渐变快。 宗元解开绳,把一端递给他,勾起嘴角,“来,抓这个。”
自带的松紧绳不会有多长,付辛鬼使神差的从他手中拿起这根绳子,这点距离让他的手几乎要够到了他的裤裆。 宗元抖抖校服外套,“这样多方便。” 0046,“” 这群人类是什么毛病。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课,宗元趴在桌子上睡觉,付辛手攥着那根绳子,手心都出了汗,他悄悄放下手,试探的看了一眼宗元,手完全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刺激。 付辛着迷的看着宗元。 从他凌乱的碎发到他耳朵上闪烁的耳钉,从上到下,视线如同舔过一般,不放过宗元的一根头发。 宗元打了个激灵,硬生生的从梦里醒了过来,他猛的一坐起来,然后就感觉有什么的东西在他大腿上滑落。 他低头一看,“” 付辛的手因为他的动作已经滑到了那个不可言说之地。 付辛,“” 他脸色发红,被烫到一般直接缩了回来,手指蜷缩在一块儿。 宗元沉默了三秒,思索怎么开口,0046不解,“怎么了” “小孩子不要问,”宗元敷衍的回答,然后机智的找到话题,“讲到哪儿了” 付辛匆匆往后翻了几页,“到这儿了” 0046完全不懂他们之间这种怪异的感觉是怎么了,不就是摸了一下刚刚宗元睡觉时付辛不是摸了好几下 怎么突然就气氛不一样了呢。 下课前十分钟,校长突然出现在高三1班的门前,笑容和蔼,“宗元同学来,出来一下。” 宗元站起来,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目光中淡定的走了出来,“校长,有事” 校长佯怒的看了他一眼,“喊叔元元,在这边过的怎么样你一个人在外面住行吗我刚刚从京城那边回来,你爸还生着气呢。” 宗元眼角抽抽,大手一挥,“叔,别理那老头子,他就是皮痒痒了。” 校长笑了,“行,不理,”他神色犹豫,说出了最想问的一句话,“我听有人说,你最近和一个名声不太好的学生走的挺近” 靠窗坐的学生探头探脑的往外面瞅,什么都没听到,就看见宗元带着笑不知道再说什么,校长一副苦着脸的样子。 到底在说什么 校长怎么苦着脸 他们什么关系 付辛什么都看不到,他嘴唇抿直,往走廊上的方向看去,好像是能透过走廊,准确的将视线凝固在宗元身上。 人生麻木的时候照进了一束光,这是一件既幸福又可悲的事。 幸福在于自己见到了光,偏偏这束光,又不被他完全掌握在手里。 他太过优秀。 宗元说了几句,笑了,“麻烦叔了。” 校长苦笑几声,“我今天就不应该过来看你,你看看,又给我安排了一个工作。” 宗元咧出一个灿烂的笑,“行,叔,下次去你家找你吃饭。” 校长挥挥手,“行,走吧。” 他看着宗元走进教室,从前门往后看了一眼,就看见坐在宗元身边的那个名声不太好的同桌恰巧往他这看了过来,眼睛黑沉,略微弯了弯嘴角。 校长皱着眉,走了出去。 付东强自那天后似乎真的醒悟了一般,宗元每天晚上把付辛送到固定的点,然后偷窥狂一样观察着他爸的所作所为。 付辛还是不明白那天宗元到底和付东强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