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火被绳子捆着,他费力的抬头,道:“辛珹呢。” 喝茶的人动了动, 把杯子轻轻放到一旁,笑道:“现下你都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想别人?”随后又转而对叶钦道:“我的乖儿子,你心上的人,心里可是一点没有你的位置啊。” 叶钦望着江火, 神色复杂, 随后走过去,蹲在地上, 强行抬起他的下巴,轻声道:“我对你不好吗?” 江火冷笑一声,不发一言。 叶钦见他不说话加上那声冷笑,就像在嘲讽他,直接一巴掌打了过去, 把江火头打偏到了一边,随后咬牙道:“说啊!” 江火转过头来,把嘴里被他打出的血沫子一口呸到了他脸上,大笑道:“你不配。” 听了这话,叶钦也笑了,他起身,一边笑一边往后退,一边道:“好啊,我不配,真好。”说完,他拍拍手,接着就有个黑衣人自后边带上来一个人。 这人被打的遍体鳞伤,现在神志已经不清了。 江火望着被打成这样的辛珹,当即就开始挣扎,试图想将绳子挣开,因为幅度过大,手腕都被磨出了血,也没有挣开。 叶钦见他这副摸样,笑着望着他,直接一脚踹上了地上的辛珹。辛珹虽神志不清,但却也闷哼了一声。叶钦似乎在这闷哼里找到了快感,一边疯笑着,一边使劲踹辛珹。 江火大骇,大喊道:“住手啊,你疯了吗!他是南远的王爷,你杀了他,你自己也跑不了!” 叶钦冷笑一声,道:“我已经弄残了一个,不在乎再弄死一个。”说完,他就将耳边江火的声音屏蔽了,对着辛珹就是一顿猛踹。 最后还是喝茶的人看不下去,出声阻止:“行了,别真给弄死了。” 叶钦听到他的声音,顿了顿,还想再踹,思虑片刻后还是退了回去。 这时候江火才仔细看了看端坐在前方喝茶的人,有些眼熟。 他想起来了。 是被叶楚留下来的老人!?老人已经不似之前那弓腰搭背的,头上的银丝也少了,之前满脸老人斑和满是褶皱的皮肤,现在也变得平滑了,全然不似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反倒是像三十多岁。 “你到底是谁。” “显而易见不是吗?” “之前的事是你做的?”江火本以为,断空山庄苍羽堡那些事情,全部都是叶钦做的,却怎么都没想到,在叶钦之上还有人。 昨日他在辛珹府邸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好好整理了一番。 打从之前辛珹重伤,他在路上遇到叶钦,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对了,只是当时辛珹性命垂危,不容他多想,加之后来,因为太熟悉,就没有再想过。 叶钦一个御医,就算他不是御医,又怎么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而且就算他出现,又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出现在在他最需要的时候? 现在想想,只能说,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你放了他和辛祺,我随你处置。”江火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辛珹,对他们两人道。 老人摇摇头笑道:“就一个你,还不值得我拿两位皇子的命去换,毕竟你的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也就我那个傻儿子,才会当一回事。” “他们到底和你有何仇怨?你们明明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关系。”冷静下来的江火,就开始思考他们到底有何渊源。 “小兄弟,这事情本来也和你无关,你又何苦卷进来?” “若是你好好留在这凤州城,当你的城主,后边这些事情根本于你无关,你沉寂了六年,偏偏这时候要出来捣乱,这也是我老头子不解的地方。” “剑也是你偷的?” 老人点头,道:“不错。”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可惜,这么一把好剑在那场围剿中,断了,空留一个壳子。但这也够了。” “所以才有了,苍羽堡那假扮大魔头的一出?”
老人笑笑,并未回答。但在他的笑中,江火也已了然。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老人觉得他将死之人,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 “为何要血洗断空山庄。” “他们该死。”说这话的时候,老人眼底是满满的恨意。 但却这让江火突然好奇,按理说他们应该毫无牵扯,既然毫无牵扯,那这么浓的恨意又是从何而来以至于杀了人家满门? 江火还想问什么,老人却突然没了耐心,他对叶钦身后那个从出来就没有说过话存在感极低的人道:“杀了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正厅。 那人接了命令,从腰间抽出配剑,剑尖直指江火的脖子,只要他稍稍一动,江火便会瞬间没了性命。 江火闭上了眼睛,他现在退无可退,被人绑着根本无法反抗,只能静静等着死亡。但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那一剑。 他再睁眼时,叶钦已经将那人的剑挑开,随后他听到,“先关起来,还有用。” 那人看看叶钦又看看江火,神色复杂,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听他的,但随后,他收起了剑,将辛珹和江火一齐提留起来,拖着他们两走出了正厅。 被拖着走的江火看着还在昏迷的辛珹,心里十分难受,本来是想救人,结果把自己也搭上了,现在求救都求救不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中,地牢到了。 地牢门打开,俩人一块被丢了进去,把他俩丢进去以后,那人就锁上门离开了地牢。 被丢到地上的辛珹闷哼一声,江火听到后,赶忙爬过去查看。辛珹露出的皮肤上慢慢都是鞭痕还有被烙铁烙出的印子,衣服混着血迹黏在了上面。 江火四处张望,确定四周没有人了以后,他深吸一口气,只听得咯咯两声,绳子就从他身上落下来了。 他将自己的胳膊弄脱臼,以把绳子弄松。第74章 江火额头上疼出了汗珠, 忍着痛将胳膊接上, 缓了缓挪到辛珹身边,拍拍他的脸颊,随后将他扶到自己怀中, 探了探他的鼻息。 探完江火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还活着。 江火就这么抱着他许久,想着如何才可以脱身,这地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 至少在他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发现还有个这样的地牢。 江火若有所思,但忍不住看了辛珹一眼。辛珹嘴角惨白, 但嘴角好像有些微微上扬,江火有点疑惑,他都伤成这样了,难不成还做了什么美梦... 他正想着, 辛珹就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下让他猛地回了神, 欣喜道:“你醒了!” 辛珹躺在他腿上,仰面望着他, 眼睛费力的挣开,扯了扯嘴角,“嗯。”随后他想起身,却被胸口上烙铁烙出的伤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摔了回去。 江火伸手轻轻按住他,道:“别动, 你伤得..很重。” 辛珹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都想起来了,于是轻声问:“都想起来了?” 江火点点头,道:“嗯..一部分吧,还有一些没有想起来。” 辛珹笑了笑,但因笑牵扯到了伤口,咳了几声,说话断断续续,但他还是强撑着道:“没关系,等出去了,我陪你一起想。” 江火摸了摸他的头发,又顺着头发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轻声道:“若是..我没有想起来,你怎么办。” “那我就等..”他又咳嗽了几声,缓了缓继续道:“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两人依旧在那里,静静地,一个坐着,一个头枕在另一个的腿上,神情平静,甚至柔和。 蓦地,江火望着辛珹淡淡开口,道:“看,这下连我也没办法了,不能将你带出去了。” 辛珹轻笑一声,虚弱的说:“这样,也很好啊,没有别人,只有我们,想想这么些年,我们都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江火抬眼看向远处,轻声道:“是啊,也该歇歇了。” “可是,我却也不想让你死。” 话音刚落,就听到敲墙的声音,声音过后,轰的一声,墙角处的一小块地面就被炸开了,接着就爬上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他冲着两人招手,“大哥,快来!”
是云旌。 之前他打算自己去救人时,就托人送信给了云旌,连带着城主府的地图一齐给了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本以为还要在这地方在熬几日。 云旌当时拿着地图看着江火寄来的信,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因为这张地图上没有显示地牢到底在何处。但巧的是,他刚好请了一位能人异士在断空山庄小住,这位一扫这地图,当即说了一句,这图有些眼熟。 云旌拿给他一看,这位便说,建城主府时,他也参与了。云旌喜出望外,便问他这是不是有什么地牢没有在这图上标出来。 这位想了想,说有,云旌这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也是因为这一巧事,省了他不少时间。 云旌见他俩还在发愣,当即就有些着急,压低了声音道:“快走啊,不然等下被人发现了就走不掉了。” 江火想了想,点点头,随后小心扶起辛珹,将辛珹交给了云旌,道:“把他带出去。” “那你呢?” “辛祺还在,我不能先走。” “一起走。”辛珹现在每说一句话,就牵动着胸前的伤口,但他还是依旧咬牙坚持。 “想走。”一道森然的声音自牢房外传进来,“看来,我留你一命是留错了?”说着,叶钦就从外面走了过来,越走越近。 江火猛地回头,咬牙对云旌道:“快点带他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云旌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一面,他认识的江火,永远都是那么波澜不惊,对什么事情都有把握,胸有成竹,从来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无法,他只能一咬牙,带着辛珹从地道里先走。 辛珹望着江火,不远移动分毫,他虽身受重伤,但却也靠着意志让云旌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把他拉动。 “你走了,我才能放心。”江火背对着他,轻声道。 辛珹摇头,他已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江火的背影。而叶钦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江火动了动,提腿往门口走去,他一掌拍开了门上的铁链子,拉开门,走出去的一瞬间,他微微侧了侧脸,道:“不知道今年的梅花开的如何,若是可以,我想跟你一起看。” 话音一落,辛珹便被打晕了。 江火回头,感激的望着云旌,“替我照顾好他。” 云旌点点头,道:“大哥,你一定要活着,等着我们。”说完,他就带着辛珹下了地道。 江火见他俩已经没了踪影,走出牢房对着牢房的柱子拍了一掌,紧接着这些柱子便摇摇晃晃的全都压在了刚刚炸开的口上。 叶钦并没有要去追他们的意思,只是站在江火面前,神色复杂,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你知道的。” 江火抬眼望着他,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还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一次两次全都是这样,他值得你对他这样?”叶钦说着就一股无名火而起,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江火却在他眼中看出了一种恨意,与那日老人的眼神如出一辙。 江火被他掐的喘不上气,额角冒出了冷汗,喉间痛苦的发出呜咽声。 就在他以为他要被叶钦掐死的时候,叶钦放开了他,将他丢在了地上,居高临下道:“知道我为何这么恨他?” 江火脖子被他掐的生疼,现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他想的没错,叶钦不会动手杀他。 “我们同一人所生,为何他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爱,而我却不能,连我爱上的人,也对他死心塌地,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凭什么?” 江火听到这,突然怔住了。 若是他没理解错,叶钦和辛珹,竟是兄弟? 不知道为何,他忽地想起了那日在叶钦房内看到的那幅画,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子。 .. 辛珹被云旌带回来以后,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才清醒,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问江火。他顾不得虚弱的身体,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出去找江火。 但因为昏睡了半月,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刚一粘到地下,双腿一软就扑到了地下。 辛持听到屋里的声音,端着药就一路小跑跑了进来,看到辛珹趴在地上,把药碗放在桌上赶紧去扶他,一边扶一边心疼道:“你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