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奕依旧沉默不语,走上前去,拉开被褥,将南返塞到床里边,自己躺在外侧睡下,也不跟他说话,只是背对着他。南返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真是有点莫名其妙,随即也不再多想,就这样睡去。 …… 王爷昨夜里睡在了哪儿,最关心的,也最快知道情况的,无疑就是林馥儿了,听闻司徒奕昨夜在南返那里,她的心里就慌得不行。 她确实很怕这两人凑在一起,随便说个什么,就把她的谎言给揭穿了。 就这样心神不宁的等了一天,也不见司徒奕来问罪,她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但总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骗了司徒奕,以自己医女的身份误导了他,让他以为他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是自己救了他,为他处理的伤口,甚至挟恩求报要到了一纸赐婚。 其实她想到了所有的一切后果的弥补方式,就算南返说出来是他救了司徒奕,她也有办法以身份的理由来卡住他的解释,但她唯一不知道的是,司徒奕那段时间不是失去意识,而是压根就是失忆了…… 林馥儿强行按捺下想去南返那边探口风的想法,而是先准备起了皇家的家宴赴宴事宜,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有个孩子。 没错,进门两个月,司徒奕压根儿没碰她,她需要一个稳住自己地位的机会,一个有着皇家血脉的孩子,无疑是首选,但是孩子不是她一个人想生就能生出来,男方不配合,她一个人也只能干着急,好在她的师傅是一个巫医,所以她对巫医的一些猎奇医方也略有涉猎,只要给她一晚上的机会,她就一定能得到一个属于司徒奕的孩子。 司徒奕领了实权,自然没有常驻京都的道理,之所以还留在京都,也是因为他才大婚的原因,而如今他大婚已过了近三月,差不多就该回边关了,如此一来,司徒奕与皇帝的走动便频繁了起来,大大小小的宴请没断过。 司徒奕是真的怪异,经过了那夜毫无交流的一夜之后,又开始对南返不理不睬起来,是真的让人捉摸不清他的想法。 几日后又是一场宫宴,林馥儿一副盛装打扮的模样,却依然没有引起司徒奕丝毫的注意。看着司徒奕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林馥儿紧紧握住拳头,在手心留下几个月牙一样的伤痕。 平日里的司徒奕警惕性很高,她没有机会对他的饮食做手脚,但是皇宴不同,宴会上的所有吃食都是经过层层检查的,这样一来,司徒奕会下意识的放松警惕,并不会过于纠结吃食的安全性。好似皇宴的机会更难,但其实对林馥儿来说却不是。 往常来说,司徒奕是肯定不会吃经她手的东西,不存在怀疑,只是不够信任而已,但是皇宴的话,在本身警惕性就放下一些的情况下,她再偷偷做个手脚,反而更简单。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甚至是更简单。 筹光交错间,司徒奕只是一脸恍惚的一杯杯的喝着酒,林馥儿递过来的酒杯,他也照接不误,三两杯下肚后,便升起了醉意,如此他也只当自己没吃东西只喝酒了,所以醉的快些,毕竟除了醉酒的反应外,他并没有别的不适。 林馥儿同皇帝请辞,主动扶了司徒奕回府,思量一番后,还是选择了把司徒奕带回到她住的院子里,进屋后,迫不及待的解开他的腰带,脱掉外衣后,正准备继续脱里衣,却不料被司徒奕一把捉住了动作着的手。 林馥儿心里一条,以为他恢复了清醒,慌乱的抬头一看,却对上一双懵懂的眼睛。 “南南……”司徒奕觉得自己很不舒服,难受,还头晕得紧,眼前的人他根本看不清楚,他只是凭着心底的渴望,喊出了那个名字。 林馥儿觉得这个状态的司徒奕很奇怪,但好在不是真的清醒了过来,便耐着性子哄着他自己脱了衣服,司徒奕依恋的在她颈边蹭了蹭。 “南……南返……”司徒奕喃喃道…… 这一夜的温存,司徒奕一整晚都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林馥儿心里纵使恨得紧,却也不得不忍下来。 翌日。 司徒奕从宿醉的状态里醒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突然发现自己躺的地方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再四下一看,便见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林馥儿,一瞬间,神色变得危险无比,片刻后,又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只是起床快速的穿上自己的衣服,一句话不说,便开门离去。 林馥儿被关门声惊醒,她现在浑身都疼,却没等到那个人一句关心,一时间,看着那扇关掉的门,神色莫名。 司徒奕毕竟是在深宫里成长,什么样的爬床手段没见过,他只以为是自己喝醉了,给了林馥儿爬床的机会,这样一想,嘲讽的一笑,既是对林馥儿,也是对自己。 罢了,毕竟是名正言顺取回来的王妃,再是不喜,也没道理因为这种事治她的罪,就当给她这个机会吧,但是……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司徒奕在心里暗暗想着,却丝毫没有去考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素来以风流闻名,这种事情,搁在一起,他最多只是一笑而过,而如今,却会不开心……其实内心深处,应该是更怕在意的那个人会不开心……只可惜,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还为自己找借口,告诉自己是皇室尊严不容冒犯……第24章 几重烟色几重痴13 林馥儿诊断出有孕那日,正巧在水榭拜访南返,之后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冲突,林馥儿竟然失足落水,之后还昏迷不醒,大夫瞧过之后,说她已经有孕月余…… 古代的诊脉真是神奇,才一个多月的脉相,也能看出结果来,当然,也不排除所有看似巧合的事,也许都是有人别有用心。 那日天气好,对于炎热的夏季来说,一场暴雨后的降温,可不就是天气好嘛。也就南返进府那日来过的林馥儿,挑着这个日子来看望他,说出去别人得把她夸出花儿来,看看人家王妃,多么重情重义。 南返在廊下吹风,他就是个坐吃等死的,所以日子过得是真的惬意。那副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神仙公子做派,又看得林馥儿差点搅烂手里的帕子。 爱情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得不到的爱情让人变得面目可憎。 “王妃今日怎么得闲了?”南返时刻记得上次林馥儿说的那些话,而南返本身又是个说话直接的性子,这下见到林馥儿过来,这句话说得就很不客气了。 先是看似很礼貌的喊着王妃,实则语气生疏,再是说她今日得闲,便是说她往日里从没来过,而今日来了,难说不安好心。 “南公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林馥儿皱眉,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我怎么了?我不一直是这个样子吗?”南返一直躺在廊下的躺椅上吃水果,见到林馥儿也压根儿没起身行礼,活的像个恶毒女配…… “小南,你变了。”林馥儿不认同的说到。 对于她这样的理论,南返的回应是,冷笑一声,接着便闭目不理会了。当初自诩自己当上了王妃,瞧不起他了,让他别叫姐姐,如今却又喊着小南,来对他的人生指指点点。 能不变吗?这一群人,谁没变呢? 林馥儿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转身欲走,却不料,水榭的地板雨后湿滑,林馥儿也不知道怎么一拐,朝南返歪去,眼看要压倒南返身上了却又不知她怎么一撑,身子直接歪向外面,落入水中。 ‘扑通’一声,南返睁开眼,看着水里拼命挣扎的林馥儿,无趣的撇撇嘴。 在外围的一众丫鬟仆人看来,就是他们的王妃快要压倒南返身上时,却被他一推,落进了水中……当然,就算能看出来真实情况的,也会选择说是南返推得,而之后的发展,更是让人大吃一惊,南返将人推落水后,既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喊人,也没有选择自己做施救措施,这样一个举动,无疑是坐实了他的害人之心。 南返觉得这样的手段真的俗套,他不乐意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她愿意泡在水里就泡着吧,反正又不会真的被淹死。至于栽赃陷害他?不好意思,自由的心无所畏惧…… 好吧,他其实就是懒得玩这些小心思小套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能打一架解决的吗?何必要陷害来陷害去的呢?如果以后实在忍不了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了,直接暴力搞死一切事端的始作俑者,那不是相当于一次性治本?轻松愉快不好吗? 如此想的南返,也是如此做的,留下独自在水里扑腾挣扎大喊救命的林馥儿,自己回屋睡午觉了…… …… 当天夜里林馥儿的房中灯火通明,第二日尚书府的夫人就来找南返问罪了。 这种打了小的,老的来撑腰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问题是他又没打林馥儿。 不过别人不这样认为…… 南返进来时,就看见司徒奕坐在主座上,一脸阴沉的看着堂下哭哭啼啼的妇人。 “我命苦的女儿啊……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盼到好日子了……却没想嫁来王府被人这样琢磨啊……呜呜呜……天可怜见的啊……” 林夫人哭嚎了一会儿,见南返进来了,便扑上来想厮打他,不过被司徒奕示意拦下了。 “夫人先坐着休息会吧。”司徒奕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这算什么事儿,他无奈的看了看南返,眼里一闪而过的宠溺,昨天的事儿他早就听暗卫说过了,虽然暗卫也没看清林馥儿到底是不是南返推下去的,但之后的一系列反应,却确实是南返的作风。 况且,他也不认为南返是个心思多么恶毒的人…… 可是烦就烦在这儿了,就是如今堂上的情况…… 如今堂上的妇人代表的是尚书府,一个劲的要求他给个说法,给吧,他舍不得处置了南返,不给吧,就是不把林尚书放在眼里,扯上朝堂,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司徒奕看向南返的目光里,满是无奈。 而这两个又是宠溺又是无奈的眼神落到林夫人的眼里,就更是坐实了女儿的说法……贤王被这个低贱的小倌给迷了魂了。 这个时代的男人,可以在外面风流成性,可以在家里三妻四妾,但是宠妾灭妻是万万要不得的,更何论南返连个妾室都算不上,他就是个供人取乐的玩物。 “王爷,你今天若不做出个决断,可是会寒了我们林家的心啊!”林夫人一咬牙,直接开口威胁。林馥儿还在昏睡中,正因为如此,才给了林夫人将事情闹大的机会,至于林馥儿是真的昏迷还是假的昏迷,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的人能说得清了……、 “南返,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司徒奕定定的看着南返,喊的是他的本名,支持的态度显而易见,林夫人又是暗恨一场。 “我没有推她啊。”南返看着他,轻声的说。 要说南返年纪小,如今也才十八岁,容貌绝色却还是稚嫩,年幼天生的优势就是惹人怜爱,这样一来,无论谁来看,都觉得他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就编吧你,你这个心肠恶毒的小人,所有人都看见了,当时那儿就你们两人,我女儿还能自己把自己推下水?”林夫人色厉内荏的开口。 南返狠狠皱眉,这个林夫人,出生身份应该也是不高吧,比之一般人家的妇人也就这个样子了…… 林夫人确实不是个身份高的,林尚书子女缘浅薄,前半辈子也就一个女儿,原配妻子去的也早,这个续弦也是从小门小户里抬进来的,当年就是个目光浅薄的,所以才导致林馥儿年幼走失…… “夫人自重。”司徒奕也觉得她的言辞十分不妥,随出口提醒到,这个提醒却让林夫人恼羞成怒,觉得司徒奕是故意落她面子。 “好啊,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人撑腰啊,这还有王法吗……这个贱民还要害我女儿性命啊,我儿真是苦命啊……”林夫人又开始低泣起来。 “我没有推她,你是听不懂吗?”南返真是好烦这种不讲理的人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沉醉在自己言论中不听别人说话的人啊。 “你这个腌臜东西,卖屁股的,不要脸。”林夫人是彻底扯下了脸皮,开始胡搅蛮缠了,又冲到南返面前,想要伸手打他。 司徒奕对这些个称呼听着十分不爽,心里堵着一口郁气怎么都出不来,要不是身份不合适,他都想动手抽这个不讲道理的妇人了。 司徒奕是真的不高兴了,并没有给出什么交代,就十分强硬的把人‘请’了出去。 林夫人被司徒奕不客气的‘请’出去后,始终还是考虑到了最后一点脸面,没有选择在王府门口吵闹,而是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了…… 客厅里没了外人,南返站得久了累得慌,也就不客气的坐在了客位上,坐得十分随意,甚至可以说是半摊在了椅子上,长腿直直的伸着,十分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