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花了多少银子?” “没多少,你这次回去肯定要重新分学院,博学院是逃不了了。” 柳含文确实被分到博学院了,而且是第二排的位置,这第一排和第二排都有讲究,都是中了秀才的人。 其中年龄最大的也有四十多岁了。 而博学的夫子倒是年轻,只有三十出头。 姓赵,人称赵夫子。 分了学院,宿院也得分。 “文哥儿,那程悦秀瞪着你呢。” 黑鹊在他头上一边飞一边道。 柳含文转过头正好对上程悦秀的目光,程悦秀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回头,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不知程童生有何指教?” 柳含文嘴巴很欠的叫着对方童生。 程悦秀并没有考中秀才。 “柳秀才说什么指教,就是真要指教,也是程某请柳秀才指教才对。” 程悦秀扯了扯嘴角。 “我可不指教你,”柳含文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留下脸色难看的程悦秀站在原地咬牙。 柳含文去了博学院,可程悦秀却依旧在原来的学院,他之前做的事儿可没被大伙儿忘记,即使中了童生。 柳含文的新室友是个个子不怎么高的哥儿,叫尚安。 尚安个子小,可人却机灵,他与柳含书一年中的秀才,“你的文章赵夫子给我们念过,写得真好。” 柳含文一愣,“什么时候念的?” “就你这几天没在书院的时候,”尚安说完便拿出一张纸,“我将你文里的点都理出来了,有几处特别有意思,能和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柳含文点头。 比起常宇涵,尚安聒噪却知道分寸,这样的人确实很容易和人成为朋友,但柳含文却清楚,恰恰就是这么容易相处的人不能真心相待。 “文哥儿,那人去了墙角那边,偷偷地塞下了纸条,我把纸条抓过来了。” 趁着柳含文在外面打水,黑鹊飞过来将爪子上的纸条扔在他手里。 现在天还未黑尽,柳含文将那张纸条展开,“按计划行事?” 他皱起眉头,“去叫几只小喜鹊盯着程悦秀,另外我仿写一张纸条你待会儿放回去,记住,一定要看清是谁拿走了纸条。” “好。” 柳含文回屋子后提起笔写下了几个大字:计划暂停,另有计谋。 将纸条交给黑鹊后,柳含文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了。 尚安回来时柳含文已经打着哈欠准备睡了。 “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打花球。” 花球是用花布和小木圆球做成的,很轻,不容易控制,也因为这样学子们更愿意去玩儿,不像蹴鞠得用好大的体力。 柳含文闻言抬起头,“我晚回来这么多天,得把之前夫子教过的多看看,而且赵夫子不是说明日要抽查贺千元那篇文章吗?我刚背完。” 尚安瞪大眼,“夫子说了吗?” “说了,”柳含文点头,尚安尖叫一声,跑去洗了手和脸便拿出书开始背。 第二天赵夫子果然抽了人,而且两个人里面,一个是柳含文,另一个是尚安。 两人都背得很流畅,可当赵夫子问文章中几句话的意思时,却只有柳含文说上了点,尚安一个点也没说上。 出了学院,尚安追上来,“含文,你刚才说得真好。” “我是胡说的,”柳含文笑了笑。 半夜,黑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柳含文起身看了眼睡着的尚安,轻手轻脚地出去将门打开出去了,他并没有在门外和黑鹊说话,而是一路去了茅房,望风的小麻雀说没有人跟上来,他才看向黑鹊。 黑鹊扑扇了两下翅膀,“是汉子学院那边过来的,黑黑瘦瘦的,叫郑有为,之前和程悦秀也没有交集。” “他们有什么计划?” “这个不知道,因为他们一直都用信交流,并没有见过面说过话。” 黑鹊叹了口气。 柳含文听了后眉头皱得更紧,这两人之前也不认识,那怎么会想着对付他呢? 除非两人有同一个敌人? 程悦秀的敌人是他,那郑有为的敌人...... “你明儿去.......” 柳含文示意黑鹊凑过来,然后叮嘱着。 等他回房的时候,尚安正坐在床上,他回过头,调笑道:“你这半夜不在床上歇息,跑出去作甚?” “肚子不舒服,去茅房了。” 柳含文说完便摸了摸肚子,“可能是白天吃坏了肚子。” “是吗?那明儿去找严老说一声,出书院找大夫看看。” 尚安一脸关心。 柳含文笑了笑,也没说去不去。 尚安见他不说话,也起来了,“左右睡不着,咱们聊聊吧,我听说你大哥在隔壁学院?” 柳含文垂下眼眸看了眼明显被人翻过的箱子,“你听谁说的?” 尚安一愣,显然没想到柳含文会这么问,“就、就听赵夫子说的。” 总不可能去找赵夫子问是不是他说的吧? 柳含文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是吗?那我明儿问问去,赵夫子原来这么喜欢说起别人的家事啊。”第69章 尚安没想到柳含文不按套路出牌。 他嘴角微抽, 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含文, 我突然觉得有点困,还是早些歇息吧。” 柳含文轻笑一声,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好啊。” 说完, 便熄灭了自己这边的油灯, 躺下歇息了。 尚安见此抿了抿唇, 有些可爱的面容因为情绪显得有些狰狞,他的手紧紧地抓住被褥,用力得连青筋都看出来了。 柳含文听着那掩饰不住的呼吸声,嘴角微勾。 清晨, 柳含文早早的便去了食屋, 没有等尚安,尚安看着空无一人的铺子, 又是恼怒又是心虚。 恼怒的是柳含文居然就这么撕破脸, 心虚的是他昨儿夜里确实趁着柳含文不在偷偷翻了对方的东西。 不过他可不是程悦秀,什么也没有拿。 尚安不是蠢货, 他能感受到柳含文与那只喜鹊的不同,想起那几个欺负常宇涵而被鸟粪泼身的学子, 尚安咬住唇, 然后脸上闪过几分坚定...... “你是说女子学院里有位姑娘看上了我三表哥, 而那姑娘是郑有为的表妹?” 柳含文靠在一棵柳树上, 黑鹊和花雀则站在柳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对, 那姑娘和郑有为还有婚约在身呢,只不过那姑娘看不上郑有为。” 花雀说完,整只鸟便往黑鹊那边靠,黑鹊的鸟爪动了动,最后没把花雀踢开,花雀见此高兴极了,蹭得更厉害。 有婚约在身? 柳含文脸色一变,得让王至文离那姑娘远点儿! 要是有夺□□的坏名声缠着王至文,那举人应试他可参加不了。 穆寒才拿着点心来找柳含文时,柳含文便特意给他说了这事,让他告诉王至文一声。 他想过让黑鹊它们带信,可汉子学院人多眼杂,要是被人瞧见王至文收纸条,很容易惊动郑有为。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人送信,而穆寒才作为武夫子,当哥儿学院没有武课时,便能在几个学院溜达,让他送信最合适不过。 “三表哥真是艳福不浅啊。” 穆寒才微微挑眉。 “什么艳福,”柳含文瞪着他,“那姑娘也是个不知分寸的,怎会不知道郑有为的举动,她只是找个替罪羊让郑有为出气,然后把他揪出来,只要郑有为的名声坏了,她也不必嫁过去。” 王至文只是那姑娘的跳板罢了。 至于郑有为为什么会和程悦秀联手对付自己,也是因为他得知王至文是自己的表哥。 他的表妹喜欢上了别的汉子,他不会放过那个汉子,也不会放过同书院王至文的表哥儿。 这郑有为的心胸襟太狭隘,乃是真正的小人。 有句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也勿得罪小人。 君子报仇正大光明,小人报仇那可就说不定了。 穆寒才听了郑有为与程悦秀的所作所为后脸色发寒,他握紧身侧的剑,“我这就去把人给做了!” 柳含文踩了他一脚,看着他吃痛的表情道,“别胡来,我自有法子对付他们,你附耳过来。” 穆寒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要亲我?” 柳含文闻言毫不犹豫地再次踩了对方一脚,比上一脚还重。 傍晚尚安和几个相处得不错的学子在一起说话,突然一个学子不小心碰到了尚安的手臂,结果尚安大呼痛,把几人吓了一跳。 “尚安,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把你压住了?” “没有没有,”尚安连忙摇头,“什么事也没有。” 一位姓杨的学子见他表情不对,直接将他的手拉过去,然后撸起衣袖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余几个学子也纷纷掩住了嘴。 只见尚安那原本白白嫩嫩的手臂上居然全是针孔! “尚、尚安,这是怎么回事!” 杨学子气得浑身发抖,昨儿他们一起的时候对方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尚安一把放下衣袖,眼角红红的丢下一句话便跑开了,“我什么事也没有,你们别到处乱说,我累了,回去歇息了。” 杨学子正要去追,就被旁边的学子拦住,“让他去吧,我看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昨儿咱们一起玩花球的时候,他都好好的,怎么会一夜之间手变成那副模样?” 杨学子与尚安的关系向来不错,而且尚安又时常给他们指出文章的错误,所以眼下尚安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怎么能不着急。 “对啊,昨儿还......” 另一个学子突然怔住,然后压低声音,“是不是那个柳含文?” 柳含文回到宿院的时候,尚安已经睡下了,他也没叫对方,而是做自己的事儿,结果刚准备去打水,严老便过来了。 “柳含文,你跟我来一下。” 柳含文看了眼身后微动的被褥,花雀从他头上飞过,叽叽喳喳一阵柳含文便明白了。 这尚安对自己还挺狠。 “严老,我正有事对您说呢。” 柳含文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严老看了眼房门,“把门关上,咱们出去说话。” 柳含文点头,跟着关门出去了。 “柳学子,我听说你欺负尚学子?” 严老说话向来直,所以一出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柳含文一脸震惊,“我欺负他?我现在是秀才,我能落下欺负室友的名声?严老,我还想着考举人呢!” 严老一听觉得有道理,正要说话就见柳含文一脸气愤,“我就说他昨儿晚上哼哼唧唧的在干嘛呢,原来是自己扎自己想冤枉我啊!都是秀才,何必呢!” 说完又一脸坚定地看着严老,“这事儿我可不能背锅,严老,我想请院长为我主持公道,要是院长不方便,我就去官府解决这件事,我就不信没做过的事儿还能赖上我不成!” 严老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他动了动唇,“我带你先去找院长。” 柳含文一脸感激,“为了早些露出真相,我请求严老一件事.......”
尚安从柳含文被叫走后便一直等待着,他看着自己满是针孔的手臂,嘴角露出冷笑,他不信柳含文能走出自己的局。 没多久,房门便被推开了,他正要躺下却发现进来的居然是严老。 严老看着推开门还精神还不错的尚安一下子便一副脆弱的模样,他嘴角微抽,难不成还真是个惹事精? “严老,有什么事吗?” 尚安虚弱道。 严老冷着一张脸,“有学子反应柳学子欺压同窗,院长已经出面质问了柳学子,柳学子说自己从未做过此事,院长说了他两句,他顶嘴不说,还惹怒了院长,现在柳学子已经被赶出学院了。” 尚安瞪大眼,还没等严老说完便大声道,“苍天有眼啊!我一直忍让着他,想着都是学子,又是同窗,何必如此呢,所以一直受他欺负.....” “尚学子,”严老一脸认真,“我得提醒你柳学子搬过来还没几天,何来一直受欺负?” 尚安一愣,然后掩面道,“是我太激动了。” “另外我话还没说完,”严老见此心里也明白了,“柳学子被赶出书院后不服,已经报官了,现在请尚学子上公堂对峙。” 尚安一脸懵逼,好好的书院心计,咋还闹到官府去了? “尚学子,快穿好衣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