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于漾若有所思,小邱说的从原主房间窗户那里闪过的人影,很有可能就是苏沫,来找这份报告。 周易见男人不说话,也不动,心头顿时一紧,“难受?” 王于漾摇头,“小易,你说这又是照片,又是报告的,叔叔怎么除了流几滴眼泪,就没想起来什么?” 周易担心他身体出状况,“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王于漾感慨,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原主的记忆就跟被清洗掉了一样,剩的那一丁点情感残留还具备极强的针对性。 “报告你收好。” 王于漾起身,脚轻踢青年,“先出去,叔叔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周易撑着地面站起来,“之前你说你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是你要找到,却还没找到的,就是这两样?” “昂。” 王于漾往外面走,“这算是原主给的仅有的意识性的暗示了。” 背后响起一声闷哼,王于漾转身,“现在知道疼了?” 周易紧抿薄唇看他。 这模样在王于漾眼里,就是撒娇了,他逗大狗似的伸过去一只手。 周易两手握住他的手臂往怀里一抱,大半个身子都靠了上去,突然虚弱的要命。 王于漾走的吃力,“小易,差不多行了啊。” 周易耍赖的当做没听见。 . 王于漾给青年换好药,拨了存在手机里的苏沫的号码,提示是空号,他把手机丢沙发里,无意间瞥动的视线在阳台定格,“小易,牛奶不会是原主吧?” 周易被他的脑回路给弄的无语。 王于漾自顾自的说,“以苏沫跟他的交情,不会让他彻底消失,肯定会做出点文章。” 说着就喊了声,“牛奶。” 小狗立即摇着尾巴跑向他,爪子扒拉着沙发要上去。 王于漾腿一伸,小狗就嗖地窜上来,抱着他的腿一路爬到他怀里,自觉找个姿势窝成毛茸茸一白团。 周易盯着小狗,淡声道,“如果小狗是原主,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些暗示?爪子敲键盘,或者用嘴叼点什么?” 王于漾沉吟,“也许是记忆被抹掉了?” 周易指出这里面的问题,“身体没了,记忆也没了,那又怎么还是原主?” 王于漾哑然片刻,“DNA?” 这回换周易没话说了。 “搞研究的,思维方式跟我们不同。” 王于漾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饭香,“先不说了,吃了饭再讨论。” 周易洗了手回来,给他剥了一个橙子才去做饭。 下午熊白过来接小狗,走路都飘着,一副身体被掏空的凄惨样子。 王于漾说,“你自己回来的?” “不是,”熊白咕噜喝一大口果汁,“那家伙在楼下呢,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我就没让他上来。” 王于漾调侃,“你当是回娘家见老丈人?” 熊白被果汁呛到了,他咳嗽几声,嘟囔了句,“我还真是这感觉。” 下一秒就笑嘻嘻的问,“叔叔,那你跟我老大谁是丈人?” 王于漾把这个问题抛给阳台收衣服的孩子,“小易,你说呢?” 周易应道,“你是。” 王于漾还没说话,熊白就笑喷了,乐的不行,“老大那你就是丈母娘?” 周易说,“我是老丈人的男人。” 王于漾,“……” 熊白,“……” 我的妈,老大多纯情一人啊,竟然已经有了这么深的套路,简直难以相信。 . 熊白打包好了小狗的所有生活用品,花半小时时间吐槽他的同居对象,贺旭贺崽子。 本来说好的,他搬过去就把那份名单给他,真住一块了又特么变卦,说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大清早就被拉起来连口技,还穿小围裙在工作室忙了一上午,妈蛋的,魔鬼本鬼! 熊白吐槽的唾沫星子横飞,手机响了两下他就挂掉。 接着手机又响,嗡嗡嗡的,催命符一样。 熊白接通就是一嗓子,“就下去了!” 他气鼓鼓的挂了电话,脸一转,笑着对小狗眨眨眼睛,“牛奶,我们走吧。” 小狗往沙发底下钻。 熊白一脸被打击到的表情,怀疑人生的瞪大眼睛,“什么情况?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大?叔叔?我儿子不要我了!” “昨晚我过来的时候它还让我亲呢!”他不能接受的呜呜。 王于漾跟周易相对无言,昨晚你也没说要带它走。 熊白闹,小狗叫,吵得很,王于漾太阳穴发疼,他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牛奶,你跟小白走吧,我们暂时顾不到你。” 小狗呜咽着蹭他手心。 周易没表情。熊白则是目瞪口呆,他原来就知道牛奶很有灵性,现在貌似……更强了? . 熊白带着牛奶坐上车,贺旭就摆出死人脸。 “你不喜欢它,就是不喜欢我。”熊白搂紧小白狗,“那我们爷俩就走,走的远远的,你别想再……” 贺旭爆了句粗口,“妈的,你闭嘴!” 熊白吓得浑身一抖,小脸都白了,“你干嘛呀?吓唬谁呢?比谁嗓门大还是怎么着?” 贺旭深呼吸,“回家。” 熊白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过了会,贺旭平静的跟没事人一样,“狗我不管,我只管你。” 熊白看着窗外极速后退的夜景,没回应,很深沉的样子。 贺旭捏他,“又欠|干了是吧?” “滚滚滚!”熊白嘴撅的老高,“好好开你的车,烦你!” 贺旭鼻子出音,低沉且富有磁性,饱含危险的警告,“再说一遍。” 熊白翻白眼,“喜欢你,喜欢死了。” 贺旭,“……”果然欠|干。 熊白回去安顿好牛奶,就赶紧查了老大交代的事情。 老街的那家甜点店照常营业,只是苏沫上周末就没再出现在店里。 苏沫不知所踪。 多半是回实验基地了。 熊白坐在电脑前抓头发,把一头银发抓的乱七八糟,门锁一转动,他就连忙退出程序网域,“进来不知道敲门呀?” 贺旭端着牛奶进来,“自己不会锁门?” 熊白呆滞几秒,气的眼圈都红了,“你你你……” 贺旭心疼他这小样,软了语气哄道,“宝贝,改天我工作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看。” 熊白撒娇的顺势而上,“别改天了,就现在吧,那黑匣子你不是还没全破译吗?我帮着搞搞呗。” 贺旭将牛奶扣到桌上,“喝了。” 熊白跳起来,中气十足的拍桌子,“我跟你说话呢!” 贺旭也不跟少年废话,直接把手按在皮带的金属扣子上面。 熊白怕自己浪,故作镇定地偏开头,坚决不看他俊美的脸,“我喝我喝,你出去,出去出去。” 贺旭舔他耳垂,“晚了。” “……” . 警方还没盯上苏沫,他们盯的是张素凤跟武建,附近有派人蹲守监视,那两人在别墅里待了一天两夜,没见谁出来。 李立带人潜入别墅,在地下室发现一条密道,以及一具女尸,正是张素凤。 而武建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这一消息被送到梅月手上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她在尚兰园,一杯茶刚端起来,一口没喝的放了回去。 林成微弯腰,“梅队长慢走。” 梅月走几步停住,回头说,“他回来了转告他一声,就说我想跟他谈点事情。” 林成应声,“好的。” 梅月走出大厅,望了望一个方向,发现了什么,大步往那边走去,确定之后,瞳孔不可抑制的缩了下。 曾经色彩缤纷的兰花园里如今光秃秃一片,已经不见一株兰花。 何其苍凉。 梅月开车去了黄桥路那边的别墅。 专案组的乔城人已在M城追踪实验基地,她让王景跟过去了。 组里除了她这个组长,余下的就是章老。 他老人家吃住都在实验室,耗上了,别的事帮不上忙。 梅月手里能用的只有队里的一干弟兄,她一路盘算着到达目的地。 法医那边抬着裹尸袋从别墅出来,李立在跟张奇说着什么,嘴边的烟一抖一抖的,神情疲惫而严峻。 梅月甩上车门过去,“什么情况?” 张奇摘了手套说,“初步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到两点半。”
梅月问道,“死因呢?” 张奇推推眼镜,“在头部。” 梅月看向自己的下属。 李立抽一口烟,扯动着干燥起皮的嘴唇,“头烂了。” 这三个字背后延伸出难以形容的暴力跟残虐。 梅月把裹尸袋拉开一条缝,一股浓稠的血腥味窜了出来,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里面血迹斑斑的人脸。 “这老女人死不瞑目,眼皮还是我给蒙上的。”李立在一旁汇报,“她那几个小情人这几天都没有异常。” “另外,她的资金也没变动。” “武建最后一次去小店找他老……” 察觉张奇在场,李立的话声顿了半秒,改口道,“找女老板是在周三,跟往常一样,买了东西走的。” 梅月拉上裹尸袋的拉链,跟张奇聊了几句,转头问下属,“密道通往哪里?” 李立说,“后山。” 梅月问,“搜了?” “在搜。”李立的舌尖扫了扫嘴角,“警犬还在路上,到了就好搜了。” 梅月环顾四周,夕阳染红半边天。 “别墅到小店有几条路?” 李立掐了烟头丢地上,鞋底碾了碾,“两条,一条是从高架桥走,另一条是直接走中环大道。” 梅月说,“沿途调监控。” “收到。”李立手虚虚的划过太阳穴,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 梅月去地下室,套上一次性鞋套四处走动。 李立指了指左侧一个方位,“队长,密道在那边。” 梅月的视线锁定斜对面那片墙。 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不是喷射状,像是用身体的某些部分撞击墙面蹭上去的,而且从颜色上看,就是今天的,墙上还粘着疑似碎肉的东西。 墙角钉着两条粗铁链,连接着一对带锁的镣铐,指纹锁。 李立隔着手套捞起铁链一拽,一阵清脆的哗啦声响起,裹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悚。 “张奇他们已经提取过材质了,等检验出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梅月说,“还有什么发现?” “药。”李立搓下巴,“大量的医用药品,都是外伤的,纱布酒精消炎药什么的,一些拆了没用完,一些没拆,药就在你两点钟方向的小房间里,跟药房的仓库一样,一大堆,我让小刘拍照查去了。” 梅月没去小房间,而是朝密道哪里走。 “里面都是血,你真要去啊,等等我……”李立三五步的追上去。 梅月在别墅待到八九点才回局里,随便吃了一点盒饭,尸检报告跟勘察报告就前后送到了她的办公桌上。 张素凤是头部被重击致死的,后脑勺的头皮损伤严重,在她的身上检测到了武建的指纹,毛发,以及血迹,指甲里还有他的细小皮肉组织。 鉴定结果很明显的透露出案发时的情景。 张素凤被武建揪住头发,按着她的头往墙上撞,从头骨的裂痕上看,当时的他失去了理智,行为癫狂。
经鉴定科检验,张素凤除了头部的狰狞伤口,身上还有几块淤青,却没有一点旧伤,体内也没检测出任何药物残留。 既然没有旧伤,外伤药就不是她用的了,排除后目标便锁定了武建。 墙角的铁链是武建用的,后面墙上干涸的血迹有他的,也有张素凤的。 但密道里的血都是武建一个人的,说明他离开时负伤严重,以那个血量,不及时就医的话,凶多吉少。 S城大小医院都查过了,没有查到他的踪迹,再不快一点,就来不及了。 尸体虽然也能说话,可活人的价值会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