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硬扛了一天,太可怕了。 难怪老大不让他带叔叔过来,也不回去,叔叔那么大年纪,看到这情形肯定吃不消。 不过…… 叔叔的心理素质蛮好的,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亲眼看他工作,一点也不吃惊,并且没有十万个为什么。 熊白把地上的一些血棉球捡起来丢进袋子里,视线往睡美人身上瞥,这家伙怎么还没醒? 周易摸到烟盒,甩根烟出来,“我给他打了两针麻醉药。” 熊白看了眼老大缠着多道纱布的手臂,只是不小心吸进去了一点药物就这样。 周易知道他的想法,点燃烟抽了一口,轻描淡写道,“越自我反抗压制,反弹越大,扛过去就好了。” 熊白听的脑阔冒凉气,“那抗不过去呢?” 就在这时,地上的睡美人醒了,他“呜咽”了声就趴到地上,到处乱舔乱嗅。 “……” 熊白全身的汗毛“蹭”地一下尖叫着站了起来,“这就是抗不过去的结果?” 周易沉默着抽烟。 熊白的裤腰突然往下一沉,他低头看的时候差点吓尿。 睡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面前,长指甲抓着他的裤腿,脸往上蹭,还不时用牙轻咬他的鞋子。 如果是真的小奶狗,做这个动作会有一点可爱。 可如果一个人这么做就真的……很恐怖了。 熊白僵硬的站在原地,“喂,睡美……” 脚边的人仰起头,头发散开,露出一张很漂亮的脸,不超过二十岁。 “哥们,你能先起来吗?” 男孩不停扒他的裤腿,口水往下滴。 熊白死命拽住裤腰,“诶诶,哥们,我裤子真要掉了!” 周易吐了个烟圈,“他说不了话。” 熊白吃惊的抬头,“舌头被剪掉了一部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脚边的男孩伸出舌头,舔他的鞋子。 舌头没有剪断,好好的。 就是不会说人话了。 这是已经彻底忘记自己是人了吗…… 熊白的脚底心渗凉意。 男孩可怜的眼神望着他,嘴里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 熊白脑袋当机,“老大,他是不是饿了?”
周易瞥一眼,“大概。” “老大,你发现没,他只往我身上凑,不靠近你诶,知道谁最可爱。” 熊白在袋子里翻翻,拆开一包小馒头放地上,“吃吧。” 男孩凑过去,先是用鼻子嗅了嗅小馒头,然后呜咽了声,小心翼翼舔着吃了起来。 熊白心想,雇主花几百万要这个人,一定很重要。 可是他发现找回来的已经不是人了,那要怎么搞? 熊白想起查到的雇主资料,不免有些唏嘘,周家长子,算是S城的名门望族。 “昨晚的宴会,雇主有参加,他老子都不敢得罪孙成舟,更何况是他了,知道人变成这样,估计也做不了什么。” “那不是我们的事。” 周易弹弹烟灰,“你通知雇主,人在这里,让他一小时之内过来带走。” “啊?喔好。” 熊白从背包里拿出办事的手机,“对了,老大,我出门的时候感觉有人在附近监视,不会是我们的位置暴露了吧?不应该啊……” 周易的面色一冷,不是冲他们来的,是冲的那个男人。 “还有啊,昨晚我碰到了个劲敌,食人花,我怀疑是……” 熊白话没说完就看到老大开始换衣服,他手忙脚乱的要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 周易把干净的穿上,沾了血污的塞进袋子里,“你在这里,我先回去。” 熊白傻眼,“现在吗?” “老大你两条手臂上都是口子,而且还在发烧,开不了车吧?” 周易尚未开口,熊白就补了句,“叔叔也不会赞成你这么做的。” 这句话让周易眉头一皱,“那就一小时后。” “其实老大,你流了那么多血,伤口也多,我觉得你最好在旅馆休息两天。”熊白说,“这里离小区一个多小时,路上你多遭罪啊,真的犯不着。” “再说了,就算你关心你恩人的案子,想知道郑原那边的情况,也不差这两天。” 周易把烟头丟地上,碾了碾说,“今晚必须回去。” 熊白挠挠鼻尖,不懂老大怎么想的。 他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个问题,“老大,如果这次你沾到的药里有催|情成分,很变态的那种,只能拼命睡觉,没有第二条路,你怎么办?” 周易想也不想道,“回去。” 熊白脸一红,“老大,我跟你实话说了吧,虽然我一直都很崇拜你,但是我不想跟你睡。” 周易,“……” 熊白愧疚的缩了缩白净的脖子,感觉对不起老大。 “我不行,家里就叔叔了,下次你要是不走运的中招了,可千万别回来,我给你想办法,包我身上……” 周易头脑冷静的想,真那么不走运,他一定要回去。 . 回去的路上周易烧的更厉害了。 熊白不能带他去医院,只能带回去。 一进门就嚷,“叔叔,我老大烧的神经错乱,不对,神志不清了,你帮我拿一下退烧药,还有毛巾,再给我打盆温水。” 王于漾放下手里吃一半的巧克力,转身去拿药箱。 事情先不问,晚点再说,反正人回来了,不急于一时。 神志不清的周易刚被放到床上,就睁开了两只猩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床边的男人。 王于漾弯腰,手搭上青年的额头,手心碰到的温度滚热,“很烫啊。” 周易还在看他,干裂的薄唇动了动。 王于漾叹口气,“小易,你让叔叔担心了一晚上。” 周易发现男人的眼底有一片青色,他沉重的呼吸一顿,抿着的唇角隐隐勾了下。 熊白完全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拿起退烧药的瓶子,准备按照说明倒药。 周易嗓音嘶哑的开口,“小白,你累了,去睡一会。” 熊白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累啊。” 他说完察觉老大看了过来,不明所以的用眼神迎上去,发现老大眉头紧皱。 “我应该……累了?” 周易烧红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眉间的阴影减轻很多。 熊白像是自动接收到信号似的,本能的放下退烧药,本能的做出应答,“我累了,我去睡会。” 下了楼,熊白恍恍惚惚的,脑子一片空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第37章 王于漾在床边坐下来, 似笑非笑的看着青年。 周易感觉自己的体温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五脏六腑都燃了起来,他竭力睁着眼不让自己闭上, 眼角烧出一片红色。 视野里的男人身上都笼了层红光, 像妖, 他治不了。 王于漾的上半身前倾,嘴角含笑, “小易, 你这么把小白支走,想干什么?” 周易的耳边嗡嗡响, 脑中出现了轰鸣声, 像是受到蛊惑似的, 有个声音控制不住的从心底窜出,直往嗓子眼冲。 ——想|干|你。 他在理智彻底崩塌前清醒,耳根通红,面色冷淡, “不是支走, 是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眼, 需要休息。” 王于漾拉长声音说,“叔叔也没有啊。” 周易愣住了。 王于漾笑着说,“小易,你怎么不心疼心疼叔叔?” 周易半响垂下眼眸,面无表情道,“你也下去。” 王于漾说, “那叔叔走了。” 刚说完,床上的青年就瞬间抬起了眼,目光锁住男人的身影,浑然不知自己此时的模样像一只害怕被主人遗弃的大狗。 王于漾笑着摇摇头,他拿起床头柜上的退烧药,“坐起来点,把药喝了。” 周易没反应。 王于漾侧低头,“嗯?” 周易的喉头攒动,声音低低的,很哑,“起不来。” 说这话他自己都虚,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怕被发现。 王于漾闻言看了他几秒,“好吧,那叔叔扶你起来。” 周易浑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结果被男人碰的时候,又绷紧了,僵硬无比。 王于漾有种在抱一个铁块的错觉,还是刚从火炉里拿出来的,不但硬,而且烫手,他把铁块往床头挪,不禁失笑出声,“小易,你稍微动一动啊,叔叔这样很累。” 有湿热的气息喷洒过来,若有似无的拂过耳边,伴随着轻轻的喘息声,周易的身体更热,脸也很红,后悔自己这时候回来了。 浑身不知道哪儿被撩拨着,太折磨人。 这种感觉不同于挨枪子挨刀子,是一种很无措的痛苦。 . 王于漾费半天劲才腾开手,他把盆里的毛巾捞起来,挤了挤,自言自语的感叹了声,“俩世加起来,第一次照顾人啊……” 周易听见了,心脏狂跳着,又庆幸自己回来了。 难受他也愿意。 额头一凉,潮湿的毛巾盖了上来。 丝丝凉意蔓延而开,周易却感觉体内的那把火不灭反而烧的更旺,他微阖眼帘,视线从密长的睫毛底下流出去,落在男人身上。 王于漾擦擦他的额头跟脸,“还要擦哪儿?” 周易的鼻息火热且重,“很多地方。” 王于漾戏谑的轻挑了下眉毛,“很多地方是哪些地方?” 周易强调,“很多。” “……” 王于漾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搜搜,“前胸后背,脖子,四肢……” 周易听他念,每念到一个地方,他对应的那处就会燥热起来,火烧火燎。 王于漾查完发现青年的眼角更红,“要不要倒点酒精在里面?” 周易没出声。 王于漾下楼拿了酒精上来,估摸着倒一点进盆里,“你把衬衫脱掉。” 周易撩起眼皮。 “你身上的血腥味跟消毒水的味道都很重。”王于漾挤着毛巾,“穿了长袖回来,是伤在胳膊上吧。” 周易没动。 王于漾说,“这也要叔叔帮你?” 周易呼吸粗沉的坐起身,一粒粒解开衬衫扣子,脱下衬衫放在一边,露出淌着汗的精壮上身,胳膊上的纱布有些血迹斑斑。 王于漾看了一小会,叹息道,“小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子?” 周易吐出一口气,“待会说。” 王于漾动作不流畅的给青年擦后背,避开了他之前的伤痕,察觉他要说什么,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不要自己乱动,也不要闹,乖一点,叔叔喜欢听话的。” 周易脑子里的那根弦猛一下绷紧,他抓了毯子盖在腰部以下,盖的很严实。 之后就安静的坐着,男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他时候纹丝不动。 王于漾擦他的脖子,湿毛巾从后面往前面移,忽然说,“除了后背,其他地方你可以自己擦的吧?” 周易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叔叔开玩笑的。” 王于漾把毛巾放盆里,见水凉了就拿水壶倒进去点热水兑兑,懒洋洋的笑着说,“小易生病了,需要人照顾。” 周易的喉结滚了滚,有种难以掩盖的羞耻感。 伤口感染引起发烧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以他的体质,很快就能恢复,他却在这里装的半死不活,不能自理。 王于漾继续给青年物理降温,两人都没开口。 阁楼上只有不时响起的哗啦水声。 气氛莫名的和谐。 片刻后,王于漾擦完了把毛巾丢盆里,结束了生平第一次照顾人的陌生工作。 周易紧抿的唇角微动,整个过程中他都害怕男人把他的毯子拿掉。 那种滋味很复杂,如同尝到了刀口上的蜜糖。 . 王于漾在床尾拿了件叠放整齐的干净T恤给他,“那些伤口要不要叔叔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周易接过T恤套上去,靠在床头粗声呼吸,“不用。” 王于漾轻捻两下眉心,“还需要什么?” 周易说,“给我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