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易按住男人的手腕,将手电筒移开,他绷着脸,冷声开口,“别玩了。” “行,那不玩了。”王于漾淡淡的说,“我们怎么过去?有车?” 态度跟气息说变就变,性情无常。 周易把视线从男人脸上收回,径自前行,“跟我走就是。” 王于漾将手电筒对着他的背影,又恢复了先前的和蔼可亲,“小易啊,你慢点走,照顾一下有点残疾的老年人。” “……” . 周易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辆吉普车,王于漾一坐进去,就被各种气味围绕。 “你在车里睡过女人?” 周易的方向盘打偏,车轮擦过柏油马路,扭成“S”形冲向路旁的树木,一个刺耳的急刹车后停了下来,离树干只有几厘米。 副驾驶座上的王于漾伸头看看,“刚才可真危险,差一点就撞上去了啊。” 周易额角的青筋暴跳,“你不要说话。” 王于漾,“……” 两秒后周易拍方向盘,低吼道,“我让你不要说话!” “没说啊。”王于漾扭头,关心的说,“你出现幻觉了?还是说,关车门的时候把脑子夹了一下?” 周易用手掌盖住脸,一副想死的样子。 王于漾动动鼻子,“我收回那句话,睡的是男人。” 周易的声音冰凉,“你说什么?” “不是你。”王于漾剥着巧克力的包装纸,“是你的车主朋友,办事点在副驾驶座,你看看我这座椅底下,可能有一两个没用的T,清凉的薄荷味。” 周易没看,他不咸不淡的从口中蹦出一句,“警犬都不如你厉害。” 王于漾谦虚的摆手,“也就一般了。” 周易翻白眼。 王于漾把手放到脑后枕着,嘴里吃着巧克力,“窗户都打开吧,味道有点冲。” 周易的眉峰拢了拢,“我不知道。” “嗯。”王于漾的声音模糊,“你要是知道,肯定会洗车。” 周易闻到旁边飘来的巧克力香味,他把手往口袋里伸,摸出烟盒说,“我认识的人都是能力者,嗅觉异于常人的也有,却不像你这么特殊。” 王于漾舔掉嘴边的巧克力,“夜盲症是我用了这副身体才出现的,嗅觉异常方面,原主可能也没有这样的状况。” 他轻描淡写,“我一来,什么都不对劲了,真有意思。” “最有意思的是,我没有原主的记忆,就像是被一键删除了,干干净净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车里静的过了头。 周易看着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目光深暗不明,“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王于漾闭着眼睛,“就当是叔叔跟你唠家常吧。” “唠家常?”周易冷笑,“你是想抛几个诱饵勾起我的好奇心,再找个机会让我帮你调查原主的事情吧。” 王于漾哎了声,唇角上扬道,“你聪明的让叔叔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周易,“……” 车在路边停了几分钟,重新上路。 这回王于漾低头刷手机看新闻,周易专心开车,两人没有过交流。 . 三名园都是独栋小别墅,带花园,绿化面积做的非常好,周边环境很清新雅致。 王于漾下了车,视野里只有零散的小光点,来自路灯跟别墅的窗户,其他区域都是一片深黑。 手电筒不能打了,他现在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周易低声说,“闭上眼睛。” “不用闭。”王于漾说笑,“我看不见你。” 穿一身黑,站在黑暗中的周易,“……” 突有清冷的气息扑向王于漾,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扛到了肩上,“你……” “别出声。”周易警告了声,就不再开口。 王于漾被青年扛着移动,他的世界里,那些小光点像是在晃,模糊的他眼睛难受,他干脆合上了眼皮。 耳边是清晰的呼吸声,从平稳变得粗沉,他留意着青年制造出的细微响动,判断出是翻高墙进了花园,等到他被放下来时,有点想吐。 王于漾干呕。 周易的面色一沉,“你敢吐出来,我立马离开,不会管你。” 王于漾深呼吸,他摸索着抓到一条手臂,往下摸是一只手,宽大,骨节分明而且很硬,掌心粗糙,虎口处的茧子有点厚。 头顶是极度冰寒的声音,“摸够了吗?” “还没呢。”王于漾小声说,“等叔叔给你摸摸看有几个手锣。” 嘴上调侃,他却放开了那只手,眼睛对着一处稍微大一些的光点,“花园里亮着灯啊。” 周易嗯道,“刘峰在你的两点钟方向。” 王于漾感到意外的眯了眯眼睛,“这么晚了还没睡?他在干嘛?” 周易说,“打理花花草草。” 王于漾一脸古怪,他这时候就很羡慕眼睛好使的人了,看不见看不清都很让他无力。 “刘峰穿的是睡袍,就他一个人。”周易描述看见的画面,“他蹲在花丛里,一边翻动花草,一边哼歌,心情很好。” 王于漾把帽檐往上抬抬,“今天刘峰出席葬礼的时候看着很正常,而且他还在沈氏上班,没疯没病,半夜不跟老婆睡觉,跑出来打理花草难不成是他的解压方式?”
下一刻,王于漾的呼吸声微顿,“你有没有觉得这房子哪里不对劲?” 周易瞥向男人,“什么?” 王于漾说,“湿气太重了。” 周易动动薄唇,“S城这个季节的湿气都重。” “重的离谱。”王于漾严肃的蹙起眉心,“湿答答的,很不舒服。” 周易尚未言语,就听到男人嘀咕了句,“我讨厌下雨天。” 他把男人的厌恶看进眼底,难得的真实。 王于漾现在有严重的夜盲症,视野变得很窄,脚下那一块是看不见的,他沉吟几个瞬息就蹲下来,伸手去摸地面,果然如他所料,很潮湿。 周易也蹲下来,“我之前来查探的时候地面是干的。” “最近没下过雨。”王于漾说,“大晚上的往花园里淋水干什么?” 周易说,“这几天高温,可能是浇花的时候顺便洒的水。” “不像是顺便。”王于漾小范围的摸着地面,“像是刻意洒的。” 周易说,“刘峰回屋了。” 王于漾停下摸地的动作,“进去了吗?” 周易看着刘峰走进客厅,关门,“嗯,进去了。” 王于漾问道,“他什么样子?” 周易没有什么情绪的来了句,“不就是老白兔样子?” 王于漾笑容满面,“小易,想不到你挺有幽默感的啊,但是现在的时机不是很合适,你说是不是?” 周易的面部肌肉抽了抽,“刘峰一路笑着回去的,看起来很开心,很满足。” 王于漾听的浑身毛毛的,他起身说,“你带我去刘峰待过的地方。” 周易欲要把他往肩上扛,被他拦住了,“我还没缓过来,现在不能再让你扛了,不然我能吐你一身。” “这样。”王于漾说,“你走前面,我跟着你。” 周易沉默了会,“你抓我衣服。” 话落,他的胳膊就被抓住了,耳边的是男人的笑声,“小孩子才抓衣服。” “……”第12章 花园里的灯关掉了,王于漾的眼前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完全是靠鞋子蹭地,慢慢蹭着跟在周易身后。 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的他因为夜盲的状况,搞的有些神经脆弱。 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也才几天时间,还不到一个礼拜,事情太多了,他没顾得上适应。 王于漾在黑暗中挪蹭,耳边是青年压低的声音,“到了。”
他呼出一口气,又听到一声,“手拿开。” 周易不等男人做出反应,就拨开了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发现被抓的地方有块脏印子,他的面色黑沉。 “拨这么大力干什么。”王于漾揉了揉手掌,“你把叔叔弄疼了。” 周易面无表情的背过去,“快点!” “又生气了,小易,你的克制力不是军队里面最强的吗?退步了啊。”王于漾蹲到一半停下来,“花园里没有多腿小动物吧?” 周易扯扯嘴角,“你觉得呢?” 王于漾的额角滑下一滴冷汗,看不见只能靠闻靠摸,万一摸到什么软软的,或者是硬硬的,长长的,有两排小短腿的东西…… “妈的。”他轻骂了声,克服心理的恐惧,缓慢的蹲到了花丛里面,眼睛也闭了起来。 没有腐烂的恶臭味,没有一丝血腥气。 只有花草香,泥土的气味,疑似路灯的铁锈味,以及……严重到让人感觉全身湿腻的水气。 周易看男人往花丛里趴,身体前倾的弧度有点大,他低低的喊了声,“喂。” 王于漾吓一跳,“有虫子?” 周易说,“不是。” “那你喊我干什……”话没说完,王于漾就失去平衡的跪了下去。 周易轻嗤,“我正要提醒你。” “……” 王于漾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泥,“我没闻到什么不寻常的气味,所以说,刘峰真的只是大晚上睡不着,出来打理花草?” 周易警惕的扫动四周,“也许吧。” 王于漾说,“土被翻过。” 周易睨了男人一眼,“是有翻动过,但是不深,只有一两厘米。” 王于漾挑眉,“给花草松土?” 周易说,“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的确是这样。” 王于漾陷入沉思。 周易看着别墅二楼亮起的那扇窗户,“刘峰是沈氏的高管,你作为他的老板,对他就没一点了解?” “你当沈氏就他一个高管?”王于漾抓了抓汗湿的后颈,“再说了,老板不管下属的私生活。” 周易将视线挪到男人脸上,“他要不是老白兔,你也不管?” 王于漾抬眼笑,“小易,怎么了这是,你跟老白兔过不去了是吧?” 周易转开头,“现在我们去二楼,老法子,我扛你上去。” 王于漾拽他,“等等。” “花园里的土腥气很浓,其他地方的土是不是也被翻过?” 周易下意识的盯向他的鼻子,“应该。” “大夏天的搞什么,想对花园进行一次规……” 王于漾话没说完,就被一条手臂捞住了腰,他的身体腾空,头朝下,胃部受压。 “我要吐了。” “忍着。”周易说了两次就闭口不言。 王于漾麻袋一样挂在青年的肩上,胃里激烈翻滚,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搂住旁边的脖子,勒紧。 周易浑身僵硬。 王于漾问,“到二楼了?” 单手抓住阳台护栏的周易,“你把手给我松开。” 王于漾没松,“这样叔叔好受点。” 周易咬牙,“我不好受。” 王于漾哄道,“好了,别闹了,快上去吧,叔叔快不行了。” “你不行了?”周易的气息很沉,“你有出过力吗?” 王于漾叹气,“被人扛的滋味不好受呢,从来没人这么对过叔叔,你是第一个。” 周易冷冷开口,“我是不是要说声,这是我的荣幸?” 王于漾轻笑,“调皮。” 周易,“……” . 王于漾空着的那只手在黑暗中挥了挥,碰到了冰冷的墙壁,打的他手指一疼,他吸口气,夸赞道,“扛着一个成年人还能轻松翻墙爬楼,小易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