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玄尘温柔的好像要滴出水的神色,灼颜却丝毫不感到荣幸,他僵直着身子向外挪动,口中一遍遍呼唤道:“玄尘,你清醒一点。” 玄尘却不理会他,仍旧像研究什么高深法决一样看着他的脸,好像要从中看出一朵花来。等玄尘的手在往他脸上去时,灼颜偏过头,皱了皱眉,道:“喂,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灼颜见玄尘深陷幻觉之中,等他自己醒过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到他,就准备运起法决,硬凭外力将其唤醒。 不想此时,玄尘突然贴近,二人气息交缠,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四目相对,灼颜脸上一红,酝酿好的气势一下子泄去大半。 玄尘眼中浓情如烈火,在其逼视下,灼颜目光闪躲,轻颤的眼睫如两只张翼翻飞的黑色蝴蝶。面对玄尘步步逼近,灼颜眼中复杂情绪闪过,最终闭上眼睛,放松下来,任由身体陷进柔软的合欢花海。 花枝摆动,仿若烛影摇红,温柔缱绻,气氛朦胧,亦如情人在耳畔呢喃低语。就在二人唇瓣即将相贴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响,然后人语传来,“咳咳,那个,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但听他这么一说,谁还继续的下去,灼颜面色恼怒,一脚将身上的玄尘踹了下去,等整理好衣服后又是一副翩翩公子之态,不过那边玄尘一脸迷茫,显然还分不清今夕何夕。玄尘轻扶额,摇了摇头,记忆开始回笼。 灼颜心里尴尬,而且被谁撞上不好,偏偏来者竟是夏挽风。而对于夏挽风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在那低头看着地面,心想本来和这二人不熟,但今日既然遇到,万一他们通知自己参加结契大典,那他不准备礼物也不行了。 还好灼颜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夏挽风的担忧,灼颜道:“此花名为合欢,古时灵药,能引动人心中情思,心中爱慕之情越深的人越容易中招,因此我和玄尘道友刚才才有些失态,夏道友不要误会。” “当然不会,还是灼道友博学多识,我不及也。既然这合欢花能迷人心神,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灼颜点点头,三人一同向中心的出口而去。玄尘没有说话,静静地跟在二人身后,他此时退去迷茫,心中如冰雪般冷静,但冰雪之下,又仿如存在沸腾岩浆,稍不注意,就要突破冰层,灼烧玄尘整个心海。 情思本就存于心底,合欢花不过将其引出,玄尘回忆方才情景,心中不解,为何自己见到的会是灼颜幻影,难道他早对灼颜有意。 心中有此想法,却不见厌恶,反而是早有预料,看着前方红衣人影,心里轻轻触动,仿佛幼苗破土,悄无声息,却含一股欣喜。但再看前方夏挽风青衣身影,也是挺拔俊秀,却莫名有股厌恶。 顺着出口下到下一层,在台阶之上玄尘感到气温骤变,若说上一层如初春,这里便如深秋,等到了下一层,温度已如凛冬。 玄尘看四周,心中了然,原来此地四壁都由玄冰所铸,怪不得如此寒冷,虽然修者死后能保尸身一段时间不腐,但一旦尸体内灵气耗尽,还是与凡人无异,主人在此放如此多玄冰,应是防腐之用,那由此推知,这层就是墓主所在了。 灼颜笑颜如花,道:“听说夏道友乃是木王谷中首屈一指的天才人物,今日一见,灼颜三生有幸。” 夏挽风谦逊一笑,道:“哪里哪里,这些话若是别人说也就算了,但从灼道友口中说出我实在不敢接受。” 看着灼颜与夏挽风有说有笑,却把自己晾在后面,玄尘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看那二人一时半刻还不能停,彻底将自己忽略个干净,玄尘心内不愉,他上前两步挤在二人中间,瞥了夏挽风一眼道:“此地危机四伏,还是少说两句好。” 听罢此言,灼颜冷哼一声。玄尘顿感委屈,低声道:“我不是说你。” 不想这句不知哪里又惹到灼颜,他冷笑一声,道:“是了,你现在眼里那还看的见我。” 玄尘眼露无奈,他刚要解释,却见此时,前方一阵浓雾突然袭来,瞬间,这片空间已被浓厚白色雾气所覆盖,此雾气不知由什么组成,刚一接触,玄尘便感神识受阻,用尽全力,也不过能探查出十米左右,而只凭双眼,更是连身旁人的脸都看不清,再问灼颜二人,果然也是如此。 对于这种情况,三人也无特殊应对之法,只能守望相助,希望尽快离开此地。但现在这样,三人连方向都难以辨清,恐怕没走出几步就要失散。 “夏道友,为防意外,接下来的路我们三人不如牵着我这条系命绳而行,虽然没有空间跳跃时它用处不大,但也聊胜于无。”玄尘听着灼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应也是雾气效果,这道声音如镜花水月,影影绰绰,听不真切。 其余二人对此提议都不反对。考虑到现在神识的极限,灼颜将系命绳变为二十米左右长,如此即不会因太远难以照应,又不影响三人行动自由。第8章 给你小心心 越向前探索,浓雾就越加厚重,听着前方二人越发飘渺的脚步声,玄尘握紧手中金丝细绳,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将警惕提到最高。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滑腻的手顺着系命绳而上,轻轻握住玄尘左手,玄尘一惊,另一只手下意识按剑,但就在他还未来得及进一步动作时,耳畔传来一道轻柔耳语,“不要怕,是我啊。”冰冷的呼吸从颈侧吹过,玄尘微讶,此人竟是灼颜,他偷偷来到自己身边,难道是有了什么发现。 他身旁的灼颜此时又小声道:“其实之前与你分开时,我已弄清了此地的情况。此处墓主是一对道侣,他们生前都为封鸣剑谷中人,男子名寒霄,为冰灵根,女子名月柔,为木灵根。此地最珍贵之物就是他们两人的本命灵剑与剑道感悟,若能得之,必能让我们的剑道更进一层。”说着,灼颜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来回在玄尘脊背间摩挲。 灼颜将下颚搭在玄尘肩上,他的发丝拂过玄尘脖颈,带起一阵牡丹的艳香,与此同时,酥软缠绵的低语声又响起:“但剑只有两把,我们却有三个人。不如趁着现在,我们联手,一起杀了他。”话音至此突显杀机,玄尘只觉身上的手冰寒入骨,好似一只吐信毒蛇。 玄尘不假思索,语调平静道:“好。”好似已做惯了背信弃义之事。 但就在灼颜喜笑颜开时,玄尘手中之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插入他的腹部。此时灼颜脸上还残留着笑意,他惊愕道:“你……” 玄尘不语,身形闪动间已到灼颜三丈开外。灼颜哈哈一笑,道:“你看出来了,但那又如何,你这一剑根本奈何不了我。”玄尘一看,他的伤口光滑如镜,半滴鲜血也不曾流出,而此时那个假的灼颜伸手在腹部拂过,拿开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玄尘冷声道:“未必。” 话音甫落,“灼颜”神色大变,再不复方才的嚣张,他急忙将十指化为尖爪,一爪抓向自己腹部,将其撕裂出一个比刚才更大五六倍的伤口,“灼颜”面色狰狞,口中发出刺耳嘶鸣,“啊啊啊!在哪里,你对我做了什么!”但即便他紧急应对,仍是来不及,千道细如牛毛的剑气从他的伤口中射出,原来,玄尘刺伤他时已将一道剑符放进他的伤口中。 玄尘见此面露憎恶,冷冷道:“我讨厌你用这张脸。”说着,他心念一转,彻底引动剑符,“灼颜”发出一声痛叫,他明艳的脸颊渐渐失去色彩,莹白如玉的双手也变成了一双利爪,不过片刻,这个假的灼颜已变成了一只狐狸。而在这时,玄尘也没有闲着,又给了它几下重击。 此时玄尘早已发现,它并非真正妖狐,而只不过是妖魂罢了,也许它生前十分强大,不过经过千年封印,实力已不足原来五成,刚才一番攻击,已让它气势萎靡,体型都缩小了三分之一。它见不敌,也不再攻击,只呜咽几声,就恨恨地退下了。 随着妖狐败走,玄尘身边的浓雾消散了不少,而此时再看,他手中哪里是什么系命绳,只不过是一根蓝色丝带罢了。 没有了妖魂的干扰,周围原本被隐匿的声音也一一浮现,前方分隔几百米的两处,不停有青红二色光芒伴随着剑鸣闪过,再过一刻,仿佛云收雨霁,一切声音尽皆消弭,而白色浓雾也渐渐退去,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清明。 战斗过后,玄尘三人汇合到一处,分别讲了各自的经历,原来另外两人也都遇到了妖魂的攻击,只不过袭击灼颜的是一只苍狼,而袭击夏挽风的是一只鳞甲兽。这三只妖魂生前实力都至少在元婴期,不过长时间没有供养,已经退化到金丹了。 雾气消散,三人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密地尽头,也正因此,三只妖魂才不得不攻击三人。在密地的尽头,是一片无尽冰池,即使在十几丈外,三人仍感到冰寒刺骨,若是筑基期修者,恐怕一接触池水就会被直街冻僵,而在冰池之外,还遍布阵法机关。在机关范围之外,是一座玉台,其上漂浮着三个光球。 灼颜道:“看来冰池之下就是两位前辈埋骨之地,他们既然不想让人打扰,而凭我们修为也难再前进了,就止步于此吧。” 三人来到玉台前,看到三个光球里两个放着灵剑,一把属水,一把属木,它们外形相似,彼此之间互相感应,应为一对。剩下一个光球内放着一颗鸽卵大的透明珠子,珠子之中有兽影闪过,而在玉台之上还放了三块与之对应的玉简,查看过后,三人得知,这两把剑分别名为啮雪与翠微,是这墓主二人自古秘境中所得。那颗珠子名为驭兽珠,其中收纳了数百兽魂。但时至今日,恐怕只剩刚才出来的三个了。 灼颜看了看其余两人道:“这两把剑与我属性不和,我就选这颗驭兽珠吧。”另外两人自是没有意见。 夏挽风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出去?难道要原路返回吗。” 灼颜略一思索,道:“我现在将驭兽珠中的妖魂叫出来问一问吧,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多久,也许知道什么。” 催动驭兽珠后,三只妖魂现出身形,苍狼眼中现出凶芒,但知道自己受制于人,只能不情不愿地停在原地,烦躁地用尾巴拍打地面。而鳞甲兽一开始就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只抬眼皮看了三人一眼就开始睡觉。只有白狐眼珠子转了转,十分温顺地上前,讨好地问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灼颜道:“我想知道如何离开此地。” 白狐道:“每到夜间,阵法会打开一个缝隙吸收月华,到那时你们就能顺着阵法出去了。” 等到午夜时分,三人照着白狐所说,果然顺着阵法缝隙,回到了九龙湾分支之中。就在此时,玄尘忽然感到一阵乐声传入耳中,随即在他眼中整个世界的变得模糊起来。 上午九点,温暖的阳光尽数被挡在厚重的窗帘外,江辰揉了揉额头,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他拿过床头的手机接起,道:“林悠,什么事?”一开口,竟是让他意外的沙哑。 “老板,现在都九点了。”电话另一头,林悠无语道,要知道江辰可是从不迟到,堪称劳模典范,今天竟然都没说一声就直接翘班,即使不愿意,他也不得不问上一句。 江辰沉默了几秒,道:“我今天不太舒服,不去了。”
“可是……喂,老板!”这不是明摆着撒谎吗,你这是刚睡醒吧。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林悠唯有苦笑,谁叫他是老板,自己是小员工呢。 另一边,听到了江辰房内电话声的灼颜将早上做好的粥又加热了一遍,在江辰家的第一天,灼颜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早上六点就起来做饭打扫卫生,结果没想到江辰反而九点才起床。在江辰洗漱的时间里,灼颜蹑手蹑脚地将刚煮好的粥端到了桌上,他将粥盛出来两碗降温,等江辰出来估计刚好能入口。 等江辰出来,就看见灼颜穿着围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站在餐桌旁,就好像一个深情的妻子在等待自己的丈夫。江辰上前去,轻轻握住他的手,怜惜道:“灼颜,这是你做的,辛苦你了。” 灼颜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不好意思地说:“只是普通的粥而已,啊,快喝吧,一会儿都凉了。”灼颜偷偷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心里嘀咕,主角攻这是什么毛病,怎么动手动脚的。 对于灼颜的躲避,江辰仿佛大梦初醒,他尴尬地清咳一声,反应过来刚才那些都是自己脑补,实际上他们两人还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