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他要怎么开头。 毕竟受了伤,躺在病床上还不老实,想一想这实在让人有一点点的难为情。如果赵近东能主动,那是最好不过了。 赵近东主动要搂着他,他再客套地拒绝一下,简直矫情的刚刚好。 宋琛满怀希冀,就等赵近东出来。谁知道赵近东从洗手间里出来以后,便对他说:“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宋琛就说:“我睡不着。” “不舒服?” “头疼。” 赵近东就又站了起来:“我去叫医生。” “不用去,”宋琛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没能矫情成功,看来他这次还是要主动出击了:“你抱抱我就好了。” “……”赵近东看了看他,脸上表情明明暗暗。 这算是宋琛第一次正式撒娇,撒完脸就热了,不过这时候不能怂,怂了更尴尬。 于是宋琛便蹙着眉毛,强撑着凶气:“让你抱抱我,听见没有。” 赵近东要笑不笑,看了看他的床。 毕竟是豪华病房,病床也很大,睡两个人不成问题。 他就在宋琛的床边坐下,突然明白过味来,知道宋琛刚才为什么去刷牙了。 他就说:“不疼了?” 宋琛不说话,只往旁边挪了挪,给赵近东空出一个人的空来。 他发现了,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对赵近东凶没有用,得软着来,如今反过来了,对赵近东硬气一点,比软还有用。 想当初赵近东对嚣张的他是多么厌恶,喜欢上了他,便什么样子都能接受了。男人心真是海底针! 赵近东就拿了枕头过来,在他床上躺了下来,宋琛的床上药味有点重,身上的药水味也很重,遮盖了他本人的气息,穿的病号服有点宽松,身形显得很瘦削。 宋琛属于那种其实不瘦,但看起来就是很瘦那种人,但是胳膊腿其实都有肉,屁股肉更多。
“睡吧。”赵近东说着就关了大灯,宋琛刚想说就这么睡嘛,就被赵近东搂在怀里了。 赵近东的气息扑面而来,宋琛落入他温暖的怀抱里头,心中翻腾的那些欲望忽然沉静了很多,其实就这么搂着睡觉,也不错。 不过他都还没有睡意,赵近东怀里的热气熏着他,房间里还有小灯开着,不明不暗,正好看得清人脸,但脑子却是有点飘忽的,宋琛盯着赵近东的下巴看。 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支楞楞的,看起来很硬。 男人的胡子,其实有时候也是一个很性感的所在,并不是单纯的雄性的象征,而是在床笫之间,刺硬的的胡子也可以是男人的武器,用来扎一些敏感的部位。 宋琛就想,如果此时此刻赵近东这个像是胸控的男人,像上次那样翻来覆去舔半天,大概会扎到他的…… 真是害臊。 宋琛是知耻而又抑制不住浪劲的人。 身为男人,不必扭捏,他要做个行动派。 于是宋琛便伸出手来,摸了一下赵近东的下巴。 赵近东动了一下,垂下眼看他。宋琛说:“你胡子好刺。”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刺刺的,硬硬的,摸上去很糙。 他不管是现在还是宋琛琛的时候,胡子都很少,刮的也不勤,即便是刚冒出来的胡茬,也比赵近东的软。 他还要往唇上摸,赵近东抓住了他的手,说:“没来得及刮。” “你是多大开始刮胡子的?” “高中还是大学,记不清了。” “我是大二开始刮的。”宋琛说出这话来,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说漏了什么,原作的宋琛什么时候刮的胡子,他可不知道。 谁知道赵近东就“嗯”了一声,说:“你本来就没什么毛。” 宋琛觉得这话好暧昧。 然后赵近东就补了一句:“我说嘴巴。” “我还以为你说我别的地方,我就说,我怎么没毛,我……” 谁知道他“阴”字没出口呢,就听赵近东沉声说:“不要浪。” 宋琛抿了抿嘴巴,胸口憋着一股气。 过了一会,宋琛又说:“我额头可能会留疤。” 他还是有点在意的,主要是觉得可惜。但他如今的样子,就算是额头有道疤,也是个大帅哥,大不了刘海留长一点,就遮住了。 不过赵近东以后要跟他日夜相对,总是要看到他那道疤的。 “我问了医生了,医生说不会很明显,你要是实在介意,现在医美什么的,都能做了吧?”赵近东说:“你先别想这些事,安心养好伤才是正经。” “我不介意啊,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宋琛说。 赵近东一只胳膊从他脖子底下穿过去,大手摸着他耳后的头发,说:“我不介意,又不是丑到不能看。” 他话音刚落,就见宋琛猛地一抖,随即就“嘶”地抽了口冷气。 惊的赵近东立即起身:“跟你说别乱动,疼了?” 宋琛说:“那你摸我耳朵。” “……” 没办法,极品受,耳垂也是敏感点,被赵近东那么一摸,手指上的温度像是带着电,身体本能反应就想躲,受不了啊。 赵近东还真不是故意摸的,一只手在宋琛耳后要动不动地用手指蹭着他的头发,不过是这样依偎着说话的时候,身体的本能反应。摸到宋琛的耳垂,纯粹是意外。 他本来没想法,被宋琛这么一搞,脑子就蹿出来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不过他一直都不是精虫上脑的男人,何况宋琛现在受了伤。他就坐了起来,说:“我还是到那张床上睡,你老实点,养好了再说。不要浪。” “不要浪”,真的是赵近东很爱跟他说的话。 宋琛眼看着赵近东到了另一张床上躺下来,说:“我睡不着。” “眯着数绵羊。”赵近东说着便翻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宋琛默默地看了赵近东一会,然后闭上了眼睛。 功败垂成,算了,等他养好伤再战。知道赵近东喜欢他,他心里就有底气多了,以后再进攻,策略和火力上也可以调整一下了。 他就闭着眼睛数绵羊,大概熟了八十多只的时候,对面的赵近东轻轻扭过头来,借着病房里柔和的光,看着平躺着的宋琛,眼睛闭着,嘴巴要动不动的,大概在数数,数一段还会停顿一下,然后又接着数。 他就慢慢翻过身来,面朝宋琛躺着,看着他。 其实这一次的事,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宋琛和赵新之两个当事人身上,但赵近东心中翻起的波浪,一点不比他们俩少。 但他所听到的看到的,于他混乱不幸的人生中,也算聊有慰藉。从此远的更远,近的更近,远的本就不做奢望,近的算是意外之喜。 他正看着宋琛,突然发现宋琛不数数了,睁开了眼睛,但也没有完全睁开,半开半闭之间,像是在发呆。 宋琛发现数绵羊这件事,对他根本不管用。他数了那么久,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反而越数越清醒,偶尔开了个小差,他竟然忘了自己数到几了。 他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呆,呈半放空状态。 赵近东见宋琛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耳垂。 摸完以后,脸上便浮现出那种骚气的,又有些憨蠢的笑容来,皮肤本就很白的人,在朦胧的光晕里看着面如美玉,那种臊臊的,又甜蜜的发春的样子,真的看得人心里酥酥痒痒的。 宋琛心猿意马一番,怀揣着暗戳戳的心思,扭头看了旁边床上睡着的赵近东一眼。 结果就见赵近东双眼精亮又深沉地看着他。第81章 被抓包了。 宋琛心里尴尬,面上却依旧没有表情,看了看赵近东,当做毫不在意地闭上了眼睛。 心里浪打浪,面上依旧平静无波,赵近东的这个必备技能,他也要学会才行。 赵近东就笑了,枕着胳膊,平躺着也闭上了眼睛。 但心里是暖的,下身半抬头。 宋琛不喜欢待在医院里,又住院观察了一天,没什么大碍,就搬回家里来了。 赵太太带着赵宝涛等人亲自到了外头迎接,赵新之站在三楼的窗户旁边往下看,见两辆车子停在了外头,赵云刚先下来的,紧接着赵近东从后面的车子上下来了,开了另一侧的车门,宋琛就下来了。 最惹眼的便是他包扎着的额头,右眼算是露出来了,可不知是药水还是没消肿,红红的一大块。秋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穿的倒是很好看,莫兰迪配色,松散休闲风,有种文艺的朝气。宋琛衣品一向出众。 终究是不属于他的,属于楼下那个一米九多的男人,他站在宋琛身边,英气有型,似乎察觉了他的存在,抬头看了过来,面色冷漠且强势。 赵新之感觉到微微眩晕。 他生病了,发烧。 烧了一夜了,这家里却都还没人知道。 口中苦涩的很,心里更苦涩。赵新之觉得这一生都无指望,掉在魔障里,翻不了身。 “快进去吧。”赵太太在廊下对宋琛说。 等到宋琛上了楼,赵太太回头看了一眼,问陈嫂:“老大呢?” “在房间里没出来。” 赵太太说:“我就知道,再抽他一顿也抽不回来,倔驴。” “哪儿那么容易就改了性子呢,要是那么容易改,也不是新之了。” 赵太太说:“由着他去,最好躲在房间里永远都别出来。” 赵宝涛和赵起在后头听见了,都没说话。 家中是非地,他们得早点离开才行,尤其现在赵近东和宋琛回来了,他们再在家里呆着,总有哪里不对劲,处处透着些许尴尬。 好在不等他们开口,赵太太就当着赵云刚的面说:“你们俩工作忙,也不要老在家里杵着了,等吃了午饭该干嘛干嘛去,工作最要紧。” 赵宝涛和赵起如临大赦。赵宝涛说:“我明天打算出国一趟,去杨慧那里看看她。” 赵太太点头说:“这样做就对了。” 赵云刚说:“最近家里事情多,你们兄弟俩懂点事,少叫我们操心。”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赵新之也没下来。赵云刚脸色有点难看,让陈嫂去叫。 赵太太就说:“他也在养伤,身上不好穿衣服,就别让他下来了,陈嫂,把饭菜给他送上去。” 赵云刚说:“就他金贵。” 陈嫂就端了饭菜上楼去了,敲了门也不见人应,她就自己推门进去了。房间里依旧是烟雾缭绕的,熏人的很,窗帘也拉着,大白天,里头也黑胧胧的,赵新之并没有坐在那里抽闷烟,人在床上趴着,被子都没盖。 他背上都是伤,确实很受罪,睡觉都只能趴着。 陈嫂见桌子上她送的早饭都没动,便放下了手里的饭菜,先去拉开了窗帘,开了一点窗。 阳光照进来,房间大亮,眼睛都一时不能适应。赵新之微微眯着眼睛扭头,光晕里,陈嫂瘦成了一道阴影,立在他窗前。 “小琛……” 他叫着立马爬了起来。 陈嫂愣了一下,说:“新之,是我,吃午饭了。你老不吃饭也不行啊,起来吧,多少吃点。” 她说着便上前扶着赵新之起来,赵新之看清了是她,眼神顿时黯淡下去。他眼睛本就深邃,如今憔悴不堪,眼窝更深,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我刚才,迷迷糊糊的,梦见小琛了。”他说。 陈嫂忙说:“你可别再说这种话了,叫先生听见又要生气。” 赵新之冷笑,说:“他大概只想我死了干净,反正他那么多好儿子,马上就又要有一个,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陈嫂觉得赵新之都变得有些陌生了,他从前是最寡言安静的一个了,又稳重,从不会说怨怼的话。同样的沉默寡言,他的性子却一直都比赵近东要阳光,温和。 赵新之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比赵近东还要重的戾气,比宋琛还要口无遮拦,她一直看着赵新之长大的,却也不知道。 她就摸了一下赵新之的额头,果然见他额头烫得很。 “哎呀。”她缩回手来,看着赵新之,“怎么烧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