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灯突然被打开,灯光照亮了整个环境,三个人才得以看清他们所处于什么样的地方: 三个人掉在了一个三面石墙、一面铁栅栏门的封闭空间里,通过铁栅栏门可以望见对面房间的情况,那是一个巨大宽敞的空间。 艾斯□□着上身,被绑在一张肮脏的长桌上。他身后有一个巨大的物体,被黑布笼罩着,看不清形状。黑布的旁边躺着弗罗多的尸体,尸体脖颈上有一道巨大的刀口,地上一小滩未干的血迹。 “在你们想要逃脱之前,不妨回头看一看。”灰色长袍笑意盈盈地站在铁栅栏门前,他那种真情实感的愉悦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墙角堆着一具白骨,蛛网覆结在上面,令人毛骨悚然。 灰色长袍道,“这个房间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没有出口,只能有人从外面打开机关,一个一个吊上去。” “不过别误会,”灰色长袍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像公爵您那样以折磨人为兴趣爱好的变态。” 灰色长袍的手抚过艾斯胸膛上的伤痕,道:“公爵,小机器人还真是差点被您折磨死。” “放开他!”伊欧文双目血红。 “都说了别误会,我没您那癖好,对小机器人不感兴趣。”灰色长袍敞开怀抱,仰起头,道,“我在不属于我的地方待得太久了,今天,是我重返家园的好日子。” 沈弘道:“你是工程师A07。” “哦?”灰色长袍有些惊讶,“你们捡到了我的工程师证书?” 王十一问:“我和他也不属于这里,你是从哪个时空过来的?” 灰色长袍道:“不,我不属于这里,不只是这个时空,甚至是这个世界,你们可曾想过,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世界?” “没想过也没有关系,”灰色长袍愉悦地道,“我很快就要回到我的世界了。说起来,小机器人,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看着你,亲切感油然而生。” 艾斯道:“你是当年的工程师......你没有死。” “潘多拉工程,哈哈哈哈哈多么庞大的一个工程,两千多名高级工程师奔赴异世界完成它,却在完成之后被上面的人所抛弃在各个时空里,”灰色长袍的脸上呈现出怨毒的神情,“我的同事们,有的甚至被送到了侏罗纪,被恐龙撕咬!” “而我,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工程师,”怨毒转化为落寞,接着是掩盖不住的深深的恨意,“我要回去,我要复仇,我要将他们的秘密昭告天下,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活着的动力。” “而你们,”话锋一转,灰色长袍的目光扫过三人,“将成为我回家的燃油。” 说完,他揭开那块厚重的黑色幕布,一个颜色诡谲、线条错综复杂的大型机器呈现在眼前。 沈弘眯着眼睛打量整个机器,问道,“你的燃料桶呢?” “最底下,”灰色长袍丝毫不介意展示自己的成果,“那些燃料是我这么多年来辛苦收集的,然而,光有他们是不够的,我还需要一点特殊的能量。” 王十一问,“钥匙,是吗?” “BINGO!”灰色长袍道,“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不妨再告诉你们,小机器人的身体里,藏着一枚支持穿越世界的芯片,那枚芯片将成为元件之一。所以小机器人说得没错,你们不该来的。” “公爵,要怪,就只能怪钥匙和你的生命绑在了一起,”灰色长袍看着王十一和沈弘,“而你们能够穿越时空的功能也让我非常好奇,我记得穿越系统是他最为杰出的成就,如果我能对你们进行研究,也许我能触碰到他的智慧。” 沈弘道:“你的机器和燃料根本不足以带着我们两个人去另一个世界。” “是啊,”灰色长袍笑,“谁说我要带着你们回去了?就地解剖不好吗?” 一阵沉默之后,灰色长袍靠近栅栏门,道:“现在,先把你们两个已有的那把钥匙扔出来。” 王十一拉着沈弘往后退了几步。 “不愿意是吗?”灰色长袍一阵桀桀怪笑,然后用一把手术刀狠狠插进艾斯的大腿,重复道,“不愿意吗?” 伊欧文攥着铁栅栏的手骨节发白,隐隐渗出了血丝。艾斯将头扭向一边,咬着牙一声不吭,他的大腿肌肉不可控制地痉挛着,沈弘看得揪心,王十一取下脖颈上的钥匙,却听艾斯喊道:“别给他!不能给他!” “艾斯!”伊欧文嘶哑着嗓子喊,他回头看着王十一,他的眼神让人相信如果王十一不愿意交出钥匙,他会亲手杀了王十一。
看到王十一有所动作,艾斯在长桌上拼命挣扎,道:“钥匙不能给他!伊欧文,伊欧文!求求你,千万不能给他钥匙!杀了王十一,杀了他也不要把钥匙交出来!” 灰色长袍冷漠地笑了笑,拔刀,再一次深深刺入艾斯的大腿,“不急,我可以慢慢跟你们耗。” “不!”伊欧文转身对王十一说,“钥匙给他们!” 给不给都是一个死。可是,让他看着艾斯一点一点被折磨,他的灵魂也仿佛正在被人撕碎。 “伊欧文,伊欧文!听着,你还记得吗,我可以关掉我的知觉神经,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不要满足他的要求。” 伊欧文怔在原地,艾斯看他有所松动,趁机火上浇油,“伊欧文,你以前不是也差点把我折腾到死吗?和你相比,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说完,艾斯破碎的紫色双瞳望着王十一和沈弘,目光里饱含深深的哀求。 他在哀求两人不要把知觉神经的控制系统早就坏掉的事情告诉伊欧文。 灰色长袍无所谓地又一次拔出刀,王十一急忙喝止:“够了!” 他把钥匙取下来,从铁栅栏门的缝隙间扔出去。 灰色长袍捡起钥匙,钥匙却没有融入他的身体,他解释道,“钥匙和我是一个世界的东西,它才不会像寄生虫一样寄生在我的身上。” 他把钥匙放在机器的一个容器中,容器里面已经有两把钥匙,两把都是弗罗多从别人的身体里抢夺而来的。然后灰色长袍拿着刀,走向了艾斯,道,“现在,该取出你身体里的芯片了。”第37章 心迹 艾斯躺在砧板上,反而是最为平静的一个。 灰色长袍擦干净刀片,然后从艾斯的锁骨中央开始,将刀片没入皮肤,一点一点地往下滑,一条血线顺着手术刀滑过的痕迹留在艾斯的胸膛上,直到最后一根肋骨的位置。 表皮层,真皮层,脂肪......刀片划开的地方被灰色长袍拿器具猛地撑开,血淋淋的胸腔内,肋骨分明可见,肋骨下的心脏仍在在跳动。 “我看到了。”灰色长袍拿起镊子,“藏在心脏后面,真是浪漫主义。” 艾斯紧紧闭着眼睛,牙齿狠狠咬在嘴唇上,又马上松开,反复几次,下唇几乎被他咬得血肉模糊。 “艾斯!艾斯!放开他!”伊欧文嗓音嘶哑,几乎失声。 沈弘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艾斯被打开的胸腔,目光里满是恐惧。 王十一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沈弘突然脱力地倒下,王十一把他放在地上靠墙坐着,让他身体朝着墙,不再去看那血腥残忍的一幕。 沈弘长这么大几乎没受过什么伤,也没观摩过手术,用炸-药杀个人还要自己把自己吓哭。 “沈弘,沈弘。”王十一唤着他的名字。 沈弘没有反应,好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只是怔怔地望着同一个方向,眼神惊恐,嘴唇和双肩都在剧烈颤抖着。 他被吓坏了。 “沈弘。”王十一半跪在他面前,握着他的双肩,让他看着自己。 王十一咬了咬下唇,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沈弘跟着一起过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和场面,如果不是想到还有一个沈弘在,王十一自己可能都已经崩溃。 王十一用额头抵着沈弘的额头,皮肤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了些许,他尽可能过滤掉自己语气里的不安和恐惧,温柔地命令:“沈弘,看着我。” 低沉柔和的声音似乎真的有安抚作用,沈弘怔怔地抬起眼眸,目光落入王十一眼中,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王十一轻轻拍着沈弘的后背,慢慢地平复着沈弘的呼吸,等两个人的呼吸差不多达到同一频率,他抿了抿唇,说:“沈弘,你不知道的是,其实我和你一样害怕。” 怀抱里的身体一僵。 “你所未知的,恐惧的,不知所措的一切,我也从没经历过。” “不过没关系,”额头相抵,彼此传递着温度,像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舔舐着伤口,“没事的,待在我身边,没事的,沈弘。” 沈弘没有回应,身体却颤抖得不那么厉害。王十一放开沈弘,走到铁栅栏门前,说,“先从我下手吧。” 灰色长袍正准备拿钳子夹断艾斯的肋骨,方便让那块芯片出来,闻言,他看着王十一,“你什么意思?” “不是想解剖我么?”王十一微笑,“小机器人身体里的芯片,你回你的世界才用得上。你不觉得解剖我这件事情,应该安排在回你的世界之前吗?” “有道理。”灰色长袍眼珠子一转,他觉得王十一说的先后顺序都是拖延时间的屁话,但是他确实想对比解剖王十一和艾斯的身体,有比较才知道他既崇拜又恐惧的那个人究竟有什么技术上的改动。 灰色长袍扔进来一卷绳子,“让人把你的手绑在背后,我会用绳子吊你上来。” 灰色长袍离开对面房间的那一霎那,沈弘眯起眼睛,目光里的茫然和恐惧瞬间褪去,他紧盯着灰色长袍的机器,像年幼的猎豹盯准了自己的猎物。 一支飞镖出手,穿过铁栅栏的缝隙,割断了机器上油桶附近的电线,最后落入油桶之中,叮咚一声沉底,毫无踪迹。 人在绝境时,身体的极限也会被逼出来。 伊欧文拿绳子绑住王十一的双手,王十一对他耳语道:“伊欧文,冷静,建筑工人在修它的时候,一定会考虑如何让自己出去。中国古代的很多建筑都会拥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仔细想想爷爷给你讲过的故事。” 伊欧文默不作声地点头。 灰色长袍的绳子下来,伊欧文把绳子绑在王十一身上,王十一被吊上去后,灰色长袍第一时间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武器,然后将他带走。 与此同时,沈弘悄悄靠近了铁栅栏门口,手里紧紧攥着另一枚飞镖。他的手指在拳头里不安地扭动着,他在挣扎,犹豫,应不应该在飞镖的刀口上涂抹上剧毒。 灰色长袍带着王十一出现在对面的房间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不安地走到机器旁边检查,发现油桶裂了一道口子,燃油泄漏。再仔细一看,油桶附近的电线不知何时被齐齐斩断。
趁着这个时候,沈弘用飞镖割开身上携带的剧毒,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要保证飞镖能安全地穿过铁栅栏门缝隙抵达王十一手中,且不能对王十一造成分毫损伤。 沈弘有轻微的散光,他瞄准的时候习惯微眯着眼睛,然后出手—— 飞镖柄朝着手心,稳稳落在了王十一的手里,沈弘仔细检查了一会儿,没发现王十一手上的皮肤有任何手上的痕迹,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王十一用飞镖割开绑在手上的绳子。他在心里暗暗地想还好是绳子不是手铐,他对于撬锁还是一问三不知,因此决定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好好跟沈弘学一下开锁技能。 灰色长袍根本没注意到王十一和沈弘的小动作,此刻他格外紧张自己的机器,如果机器出了什么意外,他多年重返故园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 “坏了?”沈弘出声问了一句。 灰色长袍回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只一眼,沈弘就看出来这个人心态已经不太淡定了,他的计划出了意料之外的变故,变故不难解决,但是心态很难调整。 沈弘又说,“看样子,线断了?” 灰色长袍的手一僵,没有说话。 沈弘继续:“为了保护你的机器,电线上面的部分都被你用外壳焊死了吧?电线没分颜色,你第一次接线的时候又不按规矩来,现在估计连你自己都分不清哪根线该接哪里了吧?”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