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欧阳淳嘴唇蠕动,喏喏地说道。 声音不大,可呼延瞬和司马行空都能听清。 司马行空嘴角一勾,心里还是有些舒畅的,好歹没救个白眼狼回来。 “这人是谁,哪儿来的?”司马行空回头问了欧阳淳一句。 欧阳淳正了脸色,回答他:“他叫周欢,比我们高几级,朱志陌的大徒弟。” 欧阳淳的声音不算小,对面的周欢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随即脸色有些难看,他指责欧阳淳道:“欧阳淳,你怎么能直呼我师父的名讳?如此目无尊长,你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闻言,司马行空嗤笑了一声,伸出手指着欧阳淳对周欢说道:“他怎么样,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秋岚学院里虽然凡人和神裔共存,但是从课堂到宿舍都是分开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的行为已经犯了忌讳,难道你的好师傅就没好好教过你?” 呼延瞬看到司马行空先开了口,乐的清闲,站在一边看着司马行空发挥。 周欢咬牙道:“我说过了,是欧阳淳先偷了我师父的灵器,你们怎么如此不讲理?竟然帮着一个小偷来指责无辜的人?” “证据呢?”呼延瞬挑起了眉,反问道。 “是啊,空口无凭,你说偷就偷?”司马行空接着呼延瞬的话继续往下说着,忍不出冷笑了一声,又说道:“欺负人就欺负人,找个这么荒唐的借口。神裔会偷你们凡人的东西?欧阳淳即使不是出身大户,家底怎么也比凡人好到哪里去了吧。” “更何况,”明摆着周欢就是在瞎扯淡,司马行空都不屑于和对方争论,“你们凡人的灵器,神裔拿着能干嘛?辛辛苦苦偷个宝贝,也得偷个自己能用的上的吧?” 凡人和神裔虽然都是修灵者,可毕竟种族不同,修灵的方式也有所不同,那么使用的灵器也有所差异。如果是修器灵的人,神裔拿了他们的灵器可能还有些用处。 可据司马行空所知,朱志陌修的是兽灵。 欧阳淳化出金蟾真身便能秒杀一众妖兽,除了敏捷度拖了后腿以外,攻击强防御强,一个修兽灵的人的灵器对他能有什么用? 周欢一开始的打算就是随便安个罪名在欧阳淳身上,把人带走。 反正陷害他的最终目的是引起万俟昶和其他神裔发生矛盾,所以这个脏水怎么泼,他根本没花太多时间去想。反正把人带走,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可谁能想到,偏偏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杀出了一个呼延瞬,他们居然还主动出手帮了欧阳淳。 周欢知道面前这两个人与万俟昶二人不一样,一点也不好打发,一时之间紧张了起来。 “东西都被他偷走了,一时之间我哪里拿的出什么证据。”周欢有些慌乱地解释着,“可那天晚上去了我师父宿舍的人之后万俟昶和欧阳淳两个,他们去之前灵器还在的,离开之后灵器就没了。不是他们偷的,还能是谁?” 呼延瞬看到周欢额头上浮出的点点汗珠,觉得有些好笑。 他似笑非笑地问道:“既然那天万俟昶也去了你师傅的宿舍,你怎么就能肯定的说东西是欧阳淳偷的?你就这么信任万俟昶?又或者说,你怎么不挑万俟昶在的时候来找他们俩,偏偏要等万俟昶不在的时候来堵人?” 周欢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呼延瞬,他发现呼延瞬在说到万俟昶的时候,神情有些微妙。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切入点,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欢面带微笑地对呼延瞬说道:“万俟昶是我同门师弟,我们师傅对他喜爱的不得了,他又怎么会偷自己师傅的东西?万俟昶他要是看中了什么,只需跟师傅他说一声,不管是什么师傅都会给的。” “你说,万俟昶是你同门师弟?”呼延瞬问道,表情有些微妙。 呼延瞬那个微妙的表情在周欢看来,一定是对万俟昶有所不喜了。 神裔有多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他深有体会。即使前几天万俟昶与其他神裔的关系有所缓和,可要是大家知道他拜了一个凡人师傅,一定会再次排斥他。 周欢点头道:“万俟昶和我一样,拜在朱志陌师傅门下。我们都是行过拜师礼的。” 在天元大陆上,会拜师的人并不多。 大家想学灵术和其他功夫的,大多都选择在学院学习,只因这师徒关系实在太过复杂。有一种说法,叫“投师如投胎”,行过拜师礼之后,师徒关系就仅次于父子关系。 而且入了师门以后,就得由师傅管教,连父母也无权干预。 想拜师的,大多是为了学习秘术。而这秘术大多都是由家族嫡系获得传承,就连旁系都没有资格学习。如果不是家族要绝了后,甚少有人会拜师或者收徒。 而在神裔之中,还没听说过哪个神裔会拜师的。 因为每个家族身上流的神裔血统不同,化出的真身也不同,就算真的学会了别人家的秘术,自己也不一定能用的了。 万俟昶即使家族里的人全部死光就留下他一个,也没有拜师的必要。 在学院里学了基本功夫,再自己慢慢研习家族里传下来的秘籍功法就行,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去拜了师呢? 呼延瞬之所以表情如此微妙,是因为他听到周欢的话之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拜了个凡人为师,还是行过拜师礼的那种。 这真是很符合万俟昶的风格了,完全就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你和万俟昶,还真是师兄弟情深。”司马行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地对周欢说道。 如果说呼延瞬的表情还绷得住,那司马行空的脸就已经彻底黑了。 说来说去都是万俟昶的锅,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拜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师,还有这么糟心的师兄。 司马行空回头看了欧阳淳一眼,突然觉得他跟个小可怜似的。傻了吧唧的跟万俟昶做了朋友,跟着往凡人堆里跑,结果万俟昶什么事儿都没有拍拍屁股就打算走,留下欧阳淳一个人倒霉。 “万俟昶失踪了十几年,是师傅将他找回来的。”周欢感觉自己的挑拨起了作用,更卖力地刷存在感了,他又露出一副怀念的表情说道:“四年前万俟昶刚回修灵界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是师傅手把手一点一点从基础开始教起,才让他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你别恶心人了行不行?”欧阳淳被周欢的语气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出声反驳他:“万俟昶入学前就被丢给了校长,入学之后又有老师教导,关朱志陌什么事儿?说得好听是人家师傅,可他四年来都教过什么?” 欧阳淳说完,感觉前几天闹别扭的自己仿佛是个傻子。 万俟昶刚开始说朱志陌不好的时候,他怎么斗不愿意相信。可是现在脑筋转过弯来了,他终于想明白了。 朱志陌趁着万俟昶不懂事的时候哄着他拜了师,结果根本就没尽过为人师的责任。他除了会隔三差五叫万俟昶过去给他讲讲凡人历史以外,就再也没做过别的。 这种师傅要来有何用? “就算我师弟拿你当朋友,你也没有资格挑拨他的师徒关系。”周欢一脸痛心的表情看着欧阳淳,说道:“万俟师弟为人正直,怎么就交了你这样的朋友。”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欧阳淳隔着呼延瞬,对周欢大声回敬道:“他怎么就那么倒霉有你们这样的师傅和师兄!” 就在周欢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被呼延瞬打断了。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也不嫌难看。”司马行空说着,看了周欢一眼,继续道:“欧阳淳怎么说也是你那个好师弟的朋友,你既然那样宝贝你的好师弟,就等他回来再做打算。” 他身旁的呼延瞬看了他一眼,又低声补充道:“秋岚学院里可不让动私刑,有什么事等万俟昶回来之后,叫齐了你们那边的老师和我们神裔的老师,一起对峙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已经写了四天、一万多字了,居然还没写完……希望明天能把这个段剧情给搞定,感情戏也算能开个头了,不然我自己都要急死了…… ☆、第 24 章 而万俟昶这一头,虽然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可在他交代完了一切之后,发现太史长池和万里目好像并不打算带他一起玩儿。 “你还是个学生,连二十岁都不满,能做些什么?” 万俟昶毛遂自荐想参与他们的计划时,太史长池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万俟昶心里苦,明明已经活了三十多年了,现在返老还童顶着个十八岁的外壳,怪他咯? “毕竟我是当事人啊,将来会发生的这些事里,每一件都和我有关。”万俟昶努力为自己争取机会,又说道:“而且,说不定我还会继续梦到些什么。” 万里目失笑,道:“你都梦到大结局了,天罚都降下来了,还能有什么后续?” “再说了,”太史长池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对万俟昶说:“调查清楚之后,这事情办起来也没什么复杂的。始作俑者就那么一个,只要确定是他,把人办了就完了。” 万俟昶沉默了。 他能怎么办?话都被他们说完了。 “难道就没什么我能做的么?”万俟昶有些沮丧,不死心地问道:“我就只能干看着?”
“你不是已经在行动了么?”万里目似笑非笑地看着万俟昶,说道:“你现在每天都跟在呼延瞬的身边,继续保持就行了。” 太史长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随即笑了起来,对万俟昶说道:“你和他不是关系不好么?怎么现在天天粘着人家?难不成就因为做了个梦,梦到他救了你一命?” “……”万俟昶有些无奈地看着太史长池,不知如何应对对方的揶揄才好。 “其实你也用不着这样。”太史长池慢慢收起了笑容,继续说道:“呼延瞬他之所以出手救你,多半是为了大义。天道不可违,他只是为了阻止朱志陌而已。他是为了金翎国、为了整个天元大陆才自愿牺牲的。没必要觉得愧疚。再说了,事情也没真的发生,你不必愧疚。” “我知道。”万俟昶闷闷地回答道。 类似的话,上一世的太史长池也对他讲过。 他当然知道呼延瞬救他,不仅仅是为了他这个人而已。可即便知道事实如此,被人又拿出来提醒一遍,还是让人心情有些不太好。 “既然你都知道,干嘛还粘着人家?”太史长池有些好奇,道:“难不成你转了性了?一觉醒来就喜欢上人家了?” 太史长池最后那句话吓了万俟昶一跳,他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激烈地咳嗽起来。 “哎呀,你这孩子,脏不脏?”太史长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搬起自己的椅子往后挪了两步。 万里目也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 好不容易顺了气之后,万俟昶脸色赤红,对太史长池控诉着:“太史先生您别吓唬我行不行?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话能乱说么?” “我怎么乱说了。”太史长池不认账,一脸认真地逗弄着万俟昶,他说道:“你以前不是讨厌他?现在不讨厌了,那不就是喜欢么?” 万俟昶觉得太史长池歪理邪说,可又找不到话可以反驳他,皱着一张脸很是发愁。 太史长池和万里目在一旁看到他这个样子,直觉有趣。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万俟昶突然抬头问道:“那太史先生,您喜欢万里先生么?” 万里目一脸莫名其妙,关他什么事? 他干嘛了?怎么就扯上他了?他冤不冤? 太史长池听到万俟昶的问题,稍稍愣了一下,之后便低头轻声笑了起来。 而后,太史长池满眼含笑看着万里目,回答了万俟昶的问题,他说:“喜欢啊,当然喜欢。” 万里目闻言,斜着眼睛瞪了太史长池一下。 还要不要脸了?在他学生面前说这个? 这下子,太史长池更开心了,一脸灿烂的表情。 他笑了好一会儿,怕万里目真的恼了,才用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止住了笑意。 万里目抬眸看了一眼万俟昶。 他倒是不在意自己和太史长池的事被人知道,本来他也不愿将那人藏着掖着。只是,虽然他不在意世人的目光和看法,但指责的声音多了,还是会影响他的心情。 然而万俟昶的表情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虽然吃惊,却又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