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神侯府。 铁手正在磨着陆小凤让他多给几条缎带, 陆小凤被他磨得实在没办法了, 正要寻个理由离开的时候,就听到了徐一清他们到来的消息。 陆小凤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徐先生和苏楼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边说着边朝门外走去。 铁手心知他是岔开话题,却也只能由着他去, 不但如此,铁手还亲自跟着他去了外头迎接苏梦枕和徐一清他们。 “陆小凤, 你在这里就好了。”苏梦枕一见到陆小凤便说出了这句话。在路上,苏梦枕已经把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 不但弄清楚了,他还知道陆小凤手上有出入紫禁城的缎带。 陆小凤一瞧苏梦枕的脸色, 心里就跟着明了了他的来意。 他露出苦笑, 摸着胡子道:“苏楼主,难不成你们也是来要缎带的吗?” “我们不但来要缎带,还要来找你们说些事情。”东方不败道, 他环视了下四周, 从街角各处行走的行人身上滑过, 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可以。”陆小凤立即点头。 他知道徐一清和苏梦枕他们出关乃是去追查无花和石观音, 现在他们已经回来了,这显然意味着他们的追踪已经有了结果了。 果不其然。 一进书房,苏梦枕就将他们在沙漠中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毫无遗漏地说了出来。 当听到石观音败在徐一清手下的时候,陆小凤和铁手等人脸上既有惊讶,又有意料之中的感觉。 石观音再厉害, 输在徐一清手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可惜,这一点儿,石观音看不透。 否则,她就不会死了。 “无花跑了?”陆小凤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就在我们的注意力在石观音身上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我们想,他或许会到京城来。” “这可就麻烦了。”铁手拧着眉头道,“如果他真的来京城了,那些人肯定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们了。” “就算他们知道这一点儿,也必定不会改变主意。”原随云道,“他们谋划了这么久时间,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放弃这个计划的。” “随云说得对。”徐一清点了下头,“如今缎带虽然只有六条,能进去的人不多,但是以江湖中人的性格,这等热闹,岂有不去凑一份的道理。” “那日必定是龙蛇混杂,即便我们再怎么戒备,也肯定有对方的人混入其中。”东方不败沉吟着说道,“我们也查过这些药人,这些药人都受人控制,只要对方要求药人们表现得若无其事,我们要发现他们很难。” 东方不败的话顿时让众人的心冷了下来了。 的确,他们要防备的不但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还要防备有可能潜伏在众人当中的药人。 “不能取消那夜的决战吗?”楚留香问道。 陆小凤苦笑一声,“现在全江湖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而且陛下也开了金口,若是延迟了,谁能负得起责任。况且,他们现在在暗中,我们在明里。知道他们的计划对我们来说是次机会,若是放过了,日后要想在抓到他们,可就更难了。” 陆小凤的话让众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陆小凤的话不无道理。 “不过,你们也别忘了。”陆小凤晃了晃手中的缎带,“你们虽然见不到陛下,可是我却是能的。” 徐一清的眼睛顿时亮了。 如果能事先提醒朱明录,此事则少了些许风险了。 “那这件事就先拜托你了。”苏梦枕道,“你切记小心些,陛下身边必定有人盯着。”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陆小凤道。 陆小凤很快就去了,他一向都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从来不拖延。更何况,现在这件事情也拖延不得。 无论是要继续还是要取消,都得由朱明录来拿主意。 徐一清等人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故而在神侯府做了没多久就各自离开了。 东方不败和徐一清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 之前人多的时候还好,一独处,徐一清就冷不丁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的眼神故意在那些小摊上面逡巡,不去和东方不败交锋。 东方不败看得出他的不自在,却故意不挑破。 他从容自在地跟着徐一清走,双手负在身后,脸上扬起了笑容。 “徐先生。”路过一家糕点铺的时候,有一把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徐一清。 徐一清回过头去,见到那喊住他的人的面容,愣了愣,“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冲着徐一清和东方不败点了下头。 …… 徐一清是想不到,以西门吹雪这样的性格,竟然还会做糕点。 而且做的还很不错。 他啃了一口手里的梅花糕,心里有些感慨。 人不可貌相啊,他本以为西门吹雪只会练剑杀人,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做糕点。 “陆小凤已经跟你说了那些事了吗?”徐一清突然想到一件事来,他放下手中的糕点,对西门吹雪说道。 西门吹雪平静地点了下头,“我知道。” “那你和叶孤城交手这件事,是谁先提出来的?”徐一清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件事重要吗?”西门吹雪反问道。 “很重要。”徐一清道。 就在刚才他意识到,这件事或许并不是一次偶然,这并不是徐一清胡思乱想,天底下偶然的事情虽然多,但是所有的偶然当中都存在着某种必然。 原本江湖上众人都为了武林中人离奇失踪的事情而惴惴不安,突然之间蹦出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两大剑客在紫禁之巅决战的事情,一时间不但引开了众人的视线,还把众人都齐聚在了京城。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天下闻名的剑客。 这两大剑客交手,是天下所有武林中人都绝对不愿意错过的一次盛事,就如同他和小老头吴明交手一般,即便是路程再远,风险再大,也会有不少人赶来。 徐一清突然察觉到,这一次的决战似乎没那么简单。 “叶孤城。”西门吹雪道。 西门吹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气。 对于一个诚于剑的剑客来说,和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交手,是天下第一大乐事。 但是,如果这乐事是被人利用,那可就不是乐事了。 东方不败也想到了这一点儿,他道:“先生怀疑是他?” “我不愿怀疑他。”徐一清叹了口气,他对叶孤城的观感不错,那是一个少有的光明磊落,心思坦荡的剑客,但也正如同他当初所说,叶孤城的心里羁绊太多了,“但,事实是如此。”
“我回头让人去查。”东方不败道。 西门吹雪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气,他是一个能管控好自己情绪的人,即使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也很快把心情调整好,“决战不会取消。” 西门吹雪的决定不出徐一清的意料。 徐一清深深地看了西门吹雪一眼,“你已经要突破了?” “是。”西门吹雪毫不遮掩地点头承认了。 他又道:“他也是。” 他虽然没有直说,但是徐一清和东方不败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看来,这一次决战,很值得一看。”徐一清道,“不管是你,还是叶孤城,若是能借着此次交战突破,都是一件好事。” 他说着,站起身,缓缓地朝外面走去。 陆小凤从皇宫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时分。 他从墙壁外翻墙进来,身形迅疾而轻灵,入了金风细雨楼内。 外头正下着大雨,可他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是湿的,可见他轻功有多高。 “如何?”苏梦枕放下手头的卷章,问道。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满脑子困惑地说道:“他说—他已经知道了。” 苏梦枕怔了怔,随后露出了个笑容来。 看来,这位陛下是早有准备。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 苏梦枕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意味深长地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九月十五那日,究竟谁才是黄雀,谁才是螳螂。” 陆小凤心里也同样如此感慨。 朱明录在江湖中人眼里从来都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皇帝,虽然他做得还不错,但是谁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谁会想到,就是这么个皇帝,竟然还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大。 暴雨中的京城虽被笼罩在深夜中,却仍有无数人彻夜不眠。 直到天明时分,这场暴雨才停歇了。 但是,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94章 九月十四。 临近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约战之日, 京城里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到处可见随身携带着兵器的江湖中人, 茶楼、酒馆四处都是这些人。 六分半堂门前。 却是人迹罕至。 这不仅仅有之前六分半堂输给了东方不败的缘故,更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六分半堂如今已经有泰山将崩的趋势,雷损困在宗师境界多年, 再加上多年内伤,他早已是外强中干。 如今, 六分半堂内众人都知道这一点儿, 故而各人都各怀鬼胎。 徐一清和东方不败出现在六分半堂门前的时候,顿时就有人认出了他们来了。 原因无他,这两个人的面容如今是深深刻在六分半堂堂下的众人心里,都是江湖上最不可得罪的人。 “徐先生、东方教主, ”守门的几个汉子, 几个围了上来,一个飞奔着跑到里头去给雷损报信。 “他竟然还敢来!”独脚神鹤周角听到消息后,顿时怒不可遏地捏紧了拳头,他本就是个暴躁性格,对徐一清这等六分半堂的敌人,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周角道:“只要堂主一句话,我这就去让他们好看。” 周角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脚步却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雷损也知道周角说这种话不过是为了讨好他罢了, 他心里不屑,但并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他只是好奇一件事——徐一清来见他, 是为了什么? 徐一清在京城的这件事,雷损知道。 他不但知道,还知道徐一清和东方不败师徒二人最近的关系似乎出现了问题。 六分半堂,三分天下,这句话可不是说假的。 京城里的消息,只要雷损想知道,就没有不清楚的。 “请他们进来。”雷损对着狄飞惊说道。 狄飞惊点了下头,道了声是。 六分半堂门口,已经有不少人若有似无地朝徐一清和东方不败身上看去。 六分半堂如今虽然气势不如以前,但是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六分半堂的人瞧人也都是用下巴看人,他们也的确有这个资本。就连守门的的武功,也足够对付来寻衅滋事的混混们了。 “那两个年轻人怕是不知死活吧,竟然敢到六分半堂这里来。”茶馆内,有个年纪大的武林人士指着徐一清和东方不败二人说道。 “师傅,这话怎么说?”一个小徒弟好奇地问道。 那师傅摸着胡须,指着六分半堂的人说道:“六分半堂可是个大门派,这两个年轻人冒冒失失,来求见,竟然事先连个帖子都不带,你们瞧,这不就被人拦在门口了。” 众人一瞧,还真是。 徐一清和东方不败二人就站在门口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副不尴不尬的境地。 然而,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却是那些人琢磨不准雷损到底是要让他们进去还是不让他们进去,没有雷损的同意,他们是不敢做主的。但要说他们对徐一清和东方不败不敬,借他们几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六分半堂的人听到了那些人的闲话,脸色顿时露出了怒色来。 这些人在胡诌什么呢,这要是惹怒了徐先生,那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诶,师傅,您瞧那些人好像生气了。”小徒弟拉了拉老师傅的袖子,他倒是不敢指六分半堂的人,只是扬了扬下巴,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