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等那个呆兮兮的治安官把话说完,青年难得地情绪外露,无礼地闪身从众人面前离去。 意味深长地掩唇一笑,早已看透一切的女人停下舞步,优雅地提起裙摆向男人行了一礼:“午夜已至,您该去追那个真正的灰姑娘了。” 该隐大人在上,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吸血鬼心甘情愿地与对方分享如此珍贵漫长的永生? * 冬夜的月光很冷,坐在早已被自己霸占标记的顶楼上,青年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金丝边的眼镜也被呼吸染上一抹白气。 他不该这么任性。 今天这场宴会本就是男人为了介绍他的身份而特意举办,现在自己如此不给面子地起身走人,也不知会让多少在场不在场的吸血鬼和人类看了笑话。 可他忍不了。 只要想到什么该死的“青梅竹马女主人”,青年就再也维持不了自己平时淡定自持的理智。 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的指根,林果总觉得自己那里好像是缺了什么,思考无果,青年小动物似的缩成一团,忽地想起了两人曾在塔顶上有过的荒唐一吻。 “怎么哭了?”无声无息地被人从身后圈住,青年竟错觉般地从对方身上感到了一丝温暖。 “你才哭……”条件反射地抬头争辩,林果在对上男人笑眼的一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了当,没好气儿地推了对方一下,青年的话里还带着点糯糯的鼻音,“离我远点。” “宝贝醋了?”准确地道明青年的心思,男人愉悦地在对方耳尖上亲了一亲,“醋了就好,要是你还是没感觉,为父恐怕就真要被你的迟钝气得吐血。” 电光火石间明了男人的“圈套”,青年睁大双眼:“你诈我。” “兵不厌诈,”一路吻至青年的唇角,男人霸道地夺去了对方的呼吸,“不是好奇我行不行吗?爸爸现在就来告诉你……” 雪花纷飞,失了主人的宴会场面混乱,谁也没有闲暇去注意那古堡塔顶一角上的暧昧。 “叮。” 雨歇云收,两枚银底翠纹的戒指因紧扣的十指而相撞,随即带出一声清脆且清晰的撞击音。 “晏大Boss……” “嗯?” “你好像很爱当我‘爸爸’的样子。” “……。” 蜜月告罄,可属于林果和晏柏的幸福,还将永永远远地继续下去。 ——番外完。
但现在不同了,这个孩子主动的凑到了他的身边,在意识到对方可能喜欢自己的那一刻,晏柏忽然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 ——留住林果。 既然自己的血已经冷透了,那就干脆绑个小太阳留在身边。 自己已经无法成为想象中的那种人,但至少林果还可以。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在压抑了各类情绪那么那么多年后,他何不让自己活的更舒服一点。 反正他都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了,不是吗? “阿和是我当年住院时认识的孩子。”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晏柏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缓缓勾起一个少见的笑来。 晏柏的唇色奇怪,唇形却很完美,这本该是一个很动人的笑,可一旦配上男人苍白的肤色与漆黑的眸,它就无端透露出几分渗人的意味。 床上的少年没有反应,但一直留意着对方的晏柏却注意到对方微微动了动耳朵,他放下玻璃杯,没什么起伏地说起了十几年前的那段往事。 那其实是一段很短暂的交集。 当时还是个十八岁少年的晏柏刚刚从车祸中逃生,他一边要强忍悲痛处理父母的后事,一边还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那颗脆弱不堪的心脏。 晏家是个大族,手上的产业也不都是那么光彩,在晏柏父亲强势当权的那些年,各路亲戚和和睦睦安守本分、各路宵小也都战战兢兢不敢放肆。 然而一旦晏柏父母双双离世,他们所留下的巨额遗产便勾起了这些人膨胀的欲|望,偷偷逃跑躲进一家小诊所的晏柏,在联系上自己最信任的医生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了父母这些年拼命隐藏自己病情的原因。 晏家的继承人可以不完美,但却不可以有一个足以致命的弱点。 因为那真的会招来杀身之祸。 十八岁的晏柏只在那间小诊所里躺了两天,而就是在这两天,他认识了那个叫做“阿和”的孩子。 对方年纪不大,却有一种不合年龄的稳重温和,晏柏就躺在阿和母亲旁边的病床上,稍一抬眼就能看到那个孝顺又乖巧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男孩和母亲之间那种亲昵的氛围、又或许是对方见证了他最后两天未曾告别过去的时光,尽管晏柏和那个孩子没有太多的交流,但他还是记住了对方被母亲念叨在嘴里的小名。 不过那也只是男人年少时的一段插曲罢了,从这些年晏柏从未派人寻找过对方的行为来看,林果就可以肯定季和光并没有如原著所说那般因为过去而被晏柏放在心上。 难道晏柏爱的是和季和光住在一起后的温馨时光?思索地皱了皱眉,林果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声音早已停下。 “还生气?”肩膀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握住,林果在某人“亲切”的帮助下翻了个身,“林果,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思考着原著剧情到底是什么鬼的林果:“……。” 哈?吃醋?这男人的脑袋是被门夹了吗? 不过该说不愧是男二性质的反派大人吗?就算是躺着仰望对方的脸,林果也没从这种死亡角度里找到晏柏五官上的瑕疵,不想一直处于这种弱势的地位,他试探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肩被男人的手按得死死的。 对方低下头盯住仰躺在床上的自己,似乎一定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才算罢休,林果欲哭无泪,他无比想杀掉几分钟前那个听了零十一建议的自己,却又不能真的明确否定之前的说辞。 前后矛盾,那就不仅仅是角色ooc那么简单的事了。 “谁说本少爷吃醋了,”对上晏柏的眸子,林果的眼睛不安地转了转,“我就是替我爸生气,你不知道吗,他这人最看不上这些事儿了。” 被这个过于拙劣的借口逗笑,晏柏松开自己的手,极为配合地附和:“我知道,所以今天我也没有答应薛睿。” 那明明是因为小爷在身后狂拽你的袖子。 无声的吐槽一句,林果深觉自己这遭损失实在太多,便不甘心地借着气氛向晏柏讨承诺:“这可是你说的,那你以后可得离那个什么叫阿和的远一点。” 远离主角受,你就不会因为公司被抢而被活生生气死。 “如果这就是你提出的愿望的话……”拖长声音,晏柏慢悠悠道,“我答应你。” “你耍赖!” 弹簧一样从床上坐起,少年顶着一头乱发愤愤的指控:“愿望我还没想好,这个不算。” 鬼知道晏柏又会在剧情的干预下做出什么傻事,没了这个愿望做羁绊,他还怎么找理由跟在对方身后拆CP。 [用你的爱啊,]亲眼目睹自己宿主又一次翻车的零十一幸灾乐祸的开口,完全忘了之前是谁提了一个蠢蠢的建议,[如果你需要,我这就向系统商店预定菊|花灵。] 作为穿梭了几百个世界才用上这个功能的高级系统,零十一此刻还有点暗搓搓的小兴奋。 虽然它知道让宿主爱上反派很难,但那种小说电视剧里描述的不纯洁关系、零十一觉得它还是可以小小的期待一下。 彻底被零十一的思路带跑,林果一时竟忘了该怎么继续和晏柏的对话,他愣愣地看着男人,像是望着对方出了神。 林果的眼睛很清,清的几乎能映出人最清楚的倒影,晏柏看着对方眼中那个小小的自己,心中忽然就有那么一小块变得熨帖起来。 “那你抱抱我吧,”男人突兀地弯下身,冲着林果微微地张开手臂,“你抱我一下,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这实在幼稚得不像晏柏,但在听过对方描述的那段过去后,林果总觉得自己能从那双充满防备与敌意的眸子中看见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痛苦,寂寥,还有畏惧。 于是他伸出手,紧紧地拥抱了对方。 然而那感觉并不好受,林果觉得自己仿佛是抱住了一块冰、又仿佛是抱住了一条蛇,他的身体被紧紧缠绕,半掉不掉地悬在半空中。 频率不同的心跳彼此交错却又和谐的跃动,联想到男人之后的结局,林果的心突然就那么软了。 罢了,既然这是个已经被误会的误会、既然晏柏注定需要一个慰藉…… [十一,]用手轻拍着晏柏的后背,林果在心中严肃无比地开口,[替我准备好梦黄粱。] ——就算在晏柏身上连环翻车,他也还是那个卖艺不卖身的好员工。第十一章 似乎是终于发觉这个别扭的姿势有些累,一直没出声的晏柏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身下那个腰都快断了的少年,可还没等林果从跌回床铺的舒爽中缓过神来,男人平静的目光就让他心里再次拉响了警铃。 “林果,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晏柏的眼神像一把刀,犀利得仿佛能穿透少年所有的伪装,不过林果好歹也是整个快穿局都没几个的金牌员工,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被对方看出破绽。 不慌不忙地调动自己的情绪,林果尽量回忆着晏柏身上那些让他触动的点,既然已经走上了暗恋这条歪路,他就得竭尽全力把这场戏演到最好。 脸颊自然地飞起一抹红晕,林果微微向里偏了偏头:“一点点。” “一点点正好。” 正好可以在他死前消磨殆尽。 衡量过这个冲动下的决定所带来的利弊,晏柏顺势坐在少年的身侧,拽了拽被对方压在身下的被子。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却像是切断了少年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抱着被子滚向里侧,少年凶巴巴地开口:“你要干嘛?!” “告诉你啊晏柏,本少爷虽然对你有些好感,但我可不是像你那种不正经的人!” 本来只是想给对方盖上被子晏柏:“……?” “不正经?林果,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晏柏戏谑地看向对方。 这还不是怕您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先打个预防针嘛,林果条件反射地在心中皮了一句,尽管知道对方现在“有心无力”,但他也总得做出点表态不是? “总之你不许爬本少爷的床,”护食似的抱住被子,林果义正言辞的拒绝,“要是让我爸爸知道了,看他不带着我哥打瘸你。” 本来没想多做什么,但晏柏这人却偏生见不得别人比他痛快,翻身上床,男人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床铺的一半:“可是我冷。” 这话倒是不假,少年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道:“那你也不能在我的房间睡。” “可这里是我家。” 被对方这无可反驳的话狠狠一噎,少年恼羞成怒地瞪了男人一眼,卷起被子就要跳下床走人。 见人要跑,晏柏也不伸手去拦,只是好整以暇地撑着头看戏,林果本来还在疑惑对方这又是要玩哪一出,直到站起身注意到床上的全景,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人给自己挖下的坑。 晏家客房的床是非kingsize的标准版,晏柏胳膊长腿长,只是简单一躺便封住了林果所有的去路。 也就是说,如果林果想下床走人,他就必须张开腿从晏柏身上迈过去才行。 床离地面的高度不高,但这么直接跳下去还是容易受伤,实在无法以原主的人设做出这么破廉耻的举动,林果磨了磨牙,最终鼓着脸颊坐了回去。 这个辣鸡反派,着实是太心机了一点。 不知从床头柜的哪摸出了个遥控器,晏柏随手关掉了壁灯,又缓缓拉上了一旁深色的窗帘。 “睡吧,”一片黑暗之中,林果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被子分叔叔一半,不然我就抱着你睡了。” 尽力抱着被子往里挪的林果:“……。” 心不甘情不愿地丢了一半被子给对方,林果一面安慰着善待病人是自己的美好品德,一面又因为这样过于亲密的姿态而感到别扭。 他以往的任务从不沾情爱,自然也就没有各种亲昵暧昧的戏码,在完全安全舒适的状态下与剧情人物睡在一张床上,这还是他进入快穿局后的第一次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