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乐无语,果然只有他在意破损的窗纸…… 看萧执打开酒壶,时乐阻止道:“你一个小孩子,三更半夜的喝什么酒?” “小孩子?”萧执走到时乐近前,低头望着他:“我比你高半个头了。” “……”时乐扶额,说起来,先前他真没见过萧执喝酒。 “况且,爹在我五岁时,就喂我梅酒喝,我酒量比你好。” 萧执思及当年在寒江村,第一次看到时乐醉酒,歪在他怀里的时乐突然喃喃的来了句叶知行我喜欢你,想着想着胸口就憋着一股恶气,但抬眼看到时乐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虽面色算不上柔和,看着自己的眼神甚至还有点不耐烦,可只要这人在……就已经足够了。 什么恶气全消了。 时乐觉察不到大小姐千回百转的心思,只暗暗感叹道,先前还觉得老宫主是个靠谱的人,听萧执这么一描述,原来也是个做事不着调的主儿。 或许他们萧家,就没什么正常人…… 萧执早将两只琉璃杯仔仔细细用屋中引流的泉水洗净,斟满醉花青,将一杯递到时乐面前,时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摆手道:“我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陪我喝一杯。” “……” “就当庆祝你回来。” 时乐对上萧执的视线,漆黑的眸子里似藏着那么一丝似有若无的期待,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莞尔:“只一杯。” 接过酒杯时指尖相触,萧执的体温烫得灼人。 萧执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自己也拿起酒杯喝了起来,醉花青清冽醇香,时乐一口就见了底,抬眼看到萧执又斟了一杯,面上是少见的得意欢喜。 “喂,你该不会又在酒里给我下了什么蛊什么毒吧?” “是又如何?横竖你已经喝干净了。” “啧,你这张嘴就是不讨喜。” 时乐笑,又抢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这酒,真香,面前这人虽然有些讨厌,但这张好看的脸,下酒正好。 醉花青容易上头,时乐喝了三杯就停住了,萧执直将一壶酒喝了干净,时乐看他面不改色眼神也清明,心道这果然是从五岁就喝酒的好苗子,老宫主培养的人才。 可惜他赞叹之情还没全然升起,萧执就突然咧嘴一笑,这笑是平日难得一见的柔和温暖,时乐怔了怔,心突然狠狠的跳了跳,继而莫名口干舌燥。 “时乐,我困了。” “……困了就去睡。”时乐回过神,才惊觉自己脸颊耳根在发烫。 萧执晃着脑袋:“不行,没沐浴,不能睡。” “……” “伺候沐浴。” “滚。” 时乐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这萧执喝醉一点过渡没有,猝不及防的就醉了。 “……陪我,沐浴。” “哈?” “求你……” 时乐突然来了兴致,笑微微道:“你说求我?” “嗯……” “那你求人总得有点求人的样子,来,叫我哥。” “时哥哥。” 萧执突然抬眼,一双狭长的眸子氤氲了水雾,他深深的看着时乐,看的时乐心如擂鼓。 “时哥哥……” ……他娘的,被这样一张好看到过分的脸糯糯的喊一声哥哥,定力不好的人怕不得当场去世了,好在时乐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不至于心脏骤停,只不过面红耳赤呼吸困难而已…… “喂,让你叫我哥,可不是让你学秋觉这般叫。” 听到秋觉二字,醉鬼萧执显然不欢喜了,抿了抿唇:“乐哥哥。” “……”时乐开始后悔了,他不知喝多了的萧执竟是这种软糯黏人的配置!反差是足够了,可萌么?一点也不!简直耸人听闻! “乐哥哥,陪我去沐浴。” 时乐无法,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无所适从道:“成,我去给你打一桶水来。” “不用这么麻烦。” 如此说着,萧执抓起时乐的手腕将他拉往外边走,这家伙虽喝醉了,但步履飞快身姿平稳,除了性格巨变外,倒是和往常无异。 萧执的手心滚烫灼人,时乐也没多做反抗,就任他拉着,看他到底要把自己带到哪里。 两人穿过回廊,停在后山的一处泉水池子旁,周遭草木葱荣,水面上冷雾缭绕。 时乐凑近一看,池子里成百上千的锦鲤在游动,哭笑不得道:“大小姐,怎么连涂煞宫你都养这么多锦鲤了?” 这会儿兴许是酒劲有些上头了,萧执的眼角平添了一抹红:“见不着你,只能喂喂鱼。” 闻言,时乐身上抖了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说话别这么恶心。” 醉鬼萧执将嘴唇抿紧,望向时乐一副你不想听我只能憋着的委屈。 时乐伸手到池水里试探,清凉彻骨,倒是极好的修行之处。 “帮我解开。”这会儿萧执抬起手臂,已经等着时乐为他宽衣解带了。 时乐叹了口气,无法,只得替他解开束带将外袍中衣都脱了,发带也解了下来,一头白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 萧执不动,时乐便静静的与他对望一瞬,先前萧执一副疯疯癫癫披头散发的形容,他们到笠州后,时乐实在看不惯,将他那头白发整整齐齐的束了起来。 也多亏了萧执这张脸,寻常人若是那副模样得多吓人啊,放在萧执身上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里衣,也帮我脱了。”醉鬼萧执不动声色开口,那副认真的模样就似说什么正经事。 脱里衣,怎么想怎么不正经。 “这事儿我就不代劳了。” “你脱。” “……” 看时乐不应,醉鬼萧执就抓住对方的手,以手把手的姿态放在里衣的衣襟上,时乐无语,这喝醉的人可真难伺候,只得与他四手连脱。 不多久,时乐就被迫把萧执扒得干干净净,他不经意的多看了几眼,萧执的身材是真的好,虽然肤色偏白但肌肉线条紧致流畅,孩子长大了,比一年前更像个男人了,连时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话说回来,他一个直男对着直男的身体咽什么口水? 时乐视线有些不自然的下移,呼吸一滞,这家伙的玩意儿……叹为观止。 “快去洗洗,洗了好睡觉。” 时乐仓促的移开脸,喉头动了动,有什么微妙的情绪在心中生根发芽,而他却混混沌沌的意识不到。 “你陪我。” 时乐咂舌:“我在岸边等你。” “一起。” “……”萧执拉住时乐的手腕,猝不及防将人往水里带,只听噗通一声响,水花溅得老高,两人一同落入了池水里。 时乐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萧执还拽着他的手不放将他往水底带,千百只丹顶白锦鲤游在他们身侧,彼时月光沉入池底,照得锦鲤群如一条红白相间的绸缎,缠缠绵绵的将两人缠绕其中。 萧执突然用力一拉,将时乐抱在水中,只轻轻的蹬腿便在水底游动自如。 在时乐不知道的时候,萧执的水性已经十分娴熟了,他手上还不闲着,五指灵巧的替时乐解开衣衫束带。 时乐瞪他,他假装没看到,手上动作飞快,一转眼时乐的衣衫就散在水中,被锦鲤群抛在了后头。 其实时乐也没真正反抗到底,才落得被萧执剥了个精光的下场,回过神儿来时,他自己都有些害怕。 作为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在水底拥抱,这种状况在直男间绝无可能发生,最可怕的是,平心而论,并不讨厌。 时乐觉得自己魔怔了,或许因为先前那杯醉花青,或许因为此刻花前月下让人生了错觉,或许因为萧大小姐那张美得惨绝人寰的脸,或许因为长久被迫与对方朝夕相对同榻而眠…… 池子比时乐想象的要宽阔许多,灵石铺满池底,在月色下散发着剔透的光,萧执抱着时乐俯身拨开水草,露出以灵石布好的避水阵,只见他轻轻拨了拨石子,周遭就扬起了一个隔绝池水的屏障。 这和南桑国灵隐瀑下池子的祭坛有异曲同工之妙。 池底轻微的震了震,灵石兵分两路向后移动,露出一条三尺来宽的隧道,时乐奇怪的看了眼萧执,这醉鬼一脸得意道:“乐哥哥,突然想起,带你看些东西。” “……”听到这个令人蛋疼的称呼,时乐完全不想讲话了。 可自己挖的坑,蛋疼也得忍下去,只盼着大小姐赶快酒醒。 两人从石道入口拾级而下,时乐左看右看,希望在这光秃秃的石道寻一件可以遮身子的衣物。 “别着急,静室内有,待会儿我给你。” “嗯。“时乐应得有些迟疑,他总觉得醉鬼萧执的话不可信。 “都是你先前留在南桑国的衣物。” “……你都带回来了?” 萧执抓住他手腕的五指紧了紧:“当年,除了你,我都带回来了。” 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萧执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在石道内低低的响起,颇有点款款温柔的意味,时乐的身上又莫名热了起来,根本不敢正视前方的萧执。 糟糕透了,就不应该陪喝多了的人来什么池子沐浴,澡没洗成,倒变成两个人不穿衣服在石道里瞎几把走了。 胡思乱想间,萧执突然停下脚步,石道边上出现一道石门,萧执推开,时乐伸头望了眼,竟是一个储物间,淡淡的藤草香弥漫,石格架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他在南桑国用过的事物。 从衣服被褥到一杯一勺,都被仔仔细细的藏在方寸大的暗室里,不染一尘。 “大小姐,你为何……” 还未等时乐说完,萧执就取出一块布巾,抬手包裹住时乐湿漉漉的脑袋,动作温柔的擦干他的头发。 “你放心,除了我没人能来,我自己平日里也舍不得碰。” “……” “如今你回来了,我就不用时常到这儿来。” “……你究竟在说什么。” 时乐假意摆出漫不经心的姿态,冲淡两人间暧昧的氛围,他扯过萧执手上的布打算擦擦身子,手指不经意又与对方碰在一起,就像被电到般迅速移开。
萧执看出了他的意图,回身又去取了另一条洁净的布:“擦头发和擦身子不能用同一块。” 时乐笑:“怎喝多了还这么讲究。” 萧执不语,又打算替他把身子擦干,时乐为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粗暴的一把将布巾抢过:“别恶心,我自己来,你自己也擦一擦,赤条条的在我面前走成什么样子。” 一边说着,时乐一边手忙脚乱的擦干身上的水珠,胡乱从架子上取下旧时的衣物穿了起来,此时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暴露狂醉酒萧执终于也肯穿上衣裳了,时乐松了一口气。 “你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 “跟我来。” 萧执又拉着他的手腕,继续朝石道深处走,时乐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仿佛这样走下去,有什么他一直不想正视的东西就会水落石出…… “到底是什么?” “春宫。” 醉鬼萧执答得云淡风轻,可怜时乐脚底差点一滑摔了下去,他当年到底怎么想的,竟把大反派教成了一个春宫大触。 “你还真画上瘾了?” “是。” “……”时乐吐槽的话还在酝酿,前方道路豁然开朗,石室很深,四周满屏满壁的挂着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春宫,蔚为壮观。 时乐呼吸凝滞,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因为千百张春宫里……都是他的面孔。 与他翻云覆雨之人,不是旁人,就是面前这位脸不红心不跳的萧执。 这家伙还面不改色的望向时乐,氤着水汽的眼中隐隐有些得意:“怎么样?” 沉默一瞬,时乐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道:“你……问我怎么样?” “嗯,你喜欢么?” “萧执,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不喜欢么?” “你要点脸成不?” “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