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月老,不干了!——宋子瞻
宋子瞻  发于:2019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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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在屋内逡巡了一圈,他看见小财神与井黎都是一副凝重的思考模样,不禁有些讶异地问道。

  “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小财神立即换上副生气恼怒的模样,他虚张声势地质问井黎道。

  “我和井黎在讨论冬天能不能吃冰棍的严肃问题,冰棍又不是夏季限定……”  井黎没有丝毫退让地拒绝道。

  “不能。

”  小财神:……  该配合自己演戏的井黎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斐容刚还困倦地闭着眼,听到小财神的答话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小财神。

  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眼眸中寒芒乍现,比深潭还要幽深冰冷,又似刀锋出鞘,锐利得直让他心惊肉跳。

  这一瞬的锋锐好似错觉,下一刻斐容就又摇摇头,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温和地劝道。

  “井黎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  祝云越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

  “斐容,你要出去吗?”  他还是不太习惯连名带姓地去称呼斐容。

  毕竟斐容曾是掌命司的司长,在天庭的地位与他们司长不相上下,但用‘上仙’这种古早的称呼方法又显得不合时宜。

  斐容只是出来倒了一杯水解渴,就又走回卧室中。

  “不出去,最近这些天我还在整理命格簿的脉络,毫无头绪。

”  他顿住脚步,回头,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疑惑问道。

  “命格簿失窃,会不会对财运造成什么影响?”  祝云越打了个哈欠,扯着井黎的手走回房间,边走边假装不在意地回答道。

  “应当不会。

”  回到房间后,小财神就开始倒腾起监罚司的正确联系方式。

  井黎在旁看着,忽然问道,“你怀疑斐容?”  “我没有怀疑任何人,只是司长和我说,现在除了监罚司,不能将人间财运的情况透露给其他任何司。

”  “那现在怎么办?”  小财神终于从办事处长长的通讯录里翻出陆钺的电话号码,他沉声道。

  “通知办事处的陆监司,请监罚司来调查这件事情。

”  *  听到那声‘交易达成’时,崔晴岚故作镇定地拎起旁边的包,将手机举至耳边,假装正在拨打电话的模样。

  “爸,我出去打个电话,资金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将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  “晴岚……”  崔父还不敢置信地望着手里的彩票,怔怔地许久没从中了一个亿的‘喜讯’中反应过来。

  听到崔晴岚说的话,他才犹豫地开口,想再多问一些关于彩票的事情。

  ……自己女儿从来没有买彩票的习惯,怎么会突然开始买起彩票,还中了一个亿?  可没等他说完,崔晴岚就已经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她换上了不磨脚的平底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经历过打击之后,周身便少了一股生活无忧时的锐气。

  她举着电话,穿过嘈杂纷攘的长廊。

  长廊里,病人家属痛哭着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名,新手父亲踱着步焦急等待孩子出生,更多的则是等待检查病情结果与命运审判的人们。

  世间辛酸离别百态,皆凝缩在小小的一座医院中。

  崔晴岚假装打着电话,沉声回应着未亡人。

  “你要的三十年性命,取走吧。

”  低语又在耳边浮现,未亡人轻叹道。

  “你可知道,你也只剩下这三十年性命了?”  崔晴岚停住脚步,死死望着亮红灯的手术间门,手颤抖到几乎要无法拿稳手机。

  在其他人的痛哭声中,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三个字来。

  “猜到了。

”  她又紧接着说道,“那便拿去吧,让我安排好后事,寻个无人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离开。

”  未亡人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惊讶。

  “但是,死亡是可以避免的。

”  “代价是什么?”  “有一个叫做陆晟的人,本来他的寿命已尽,但因为命格簿出了差错,所以他还活着。

”  耳畔的声音愈发低沉,也愈发诱惑。

  “我需要你帮我让错乱的命运回到正确的轨道上,如果成功,我就将那三十年寿命……”  “——赠予你。

”  第49章 陆总与他的心上人  崔晴岚垂眼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上涂着鲜血般浓艳的口红。

  她用手撑着玻璃镜面,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拒绝。

”  “要记住,你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了。

”  她撑着镜面的手愈发用力,指腹几乎紧贴着镜面,面上却是无所谓地一笑。

  “反正我已经有了钱,选好一处安葬的地方,再给父母买一份晚年基金,选择体面地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有的幸运都要付出代价,这就是我选择的代价。

”  半空沉寂了许久,耳边哭泣声愈发尖锐,半晌过后,她才听到一声虚无缥缈的轻笑。

  “可惜的是,我现在就要取走你的三十年性命,而你,只能以暮年模样再回到父母身边……”  “……如此,你也毫无所谓吗?”

崔晴岚的手软软地垂落至腰间,她眼神空洞地盯着远处忽然打开的手术间大门。

  护士从手术间出来,沉痛地通知家属抢救失败的消息。

  哭泣声蓦地暴发出来,堆满了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在她的耳旁不断萦绕着。

  “你还有后悔的机会,拿上手边的那柄短刀,明天去S市顶层的餐厅,杀死陆晟。

”  “你放心,杀死陆晟以后,没有人会发现这件事情的,你可以正常的生活下去。

”  崔晴岚望向旁边的短刀,正要挥手狠狠打落时,耳畔低沉声音再度响起。

  “想想你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他受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刺激吗?”

  崔晴岚最终还是屈辱地拿起了那柄雕着白蛇的短刀。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手像是要直接捏碎那柄刀似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长廊。

  ……  透不进一丝光亮的阴暗房间内,一条漂亮的白蛇缠绕上站在窗前男人的身体。

  白蛇通体雪白,坚硬的晶莹鳞片在微弱的光芒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它将头搁在男人的侧颊上,亲昵地蹭了几下。

  “嵘,你何必跟那女人过多废话,她不识好歹,直接杀死就好了。

”  死亡在它嘴里轻描淡写得仿佛只是碾死一只蚂蚁般。

  男人垂眼望着命格簿,手指揉搓着姻缘花的枝干。

  原本泛着金光的命格簿已经完全黯淡下去,上面的命格金字被血涂抹更改得面目全非。

  “天道在上,我不能亲自出手杀人,否则一定会引起监罚司的注意。

”  白蛇眯起狭长的蛇瞳,嘶嘶地吐出鲜红的蛇信。

  “那不如让我出手杀了那女人与陆晟。

”  男人沉声制止道,“不行!监罚司都认为你已经死了,你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你还活着!尤其是他们司的司长!”  白蛇有些焦躁,“我总怀疑陆晟与天庭有什么关系,嵘,你能不能换一个目标?”  男人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来不及了,陆晟是我当初选择的最后一个闭环的人,他不死,我如何帮你延续性命?”  “这套续命法阵本来就有极多缺陷,走错一步,便是步步错,当初游乐园里没有杀死陆晟,已是意外中的意外,绝对不能再错下去了。

”  白蛇不再言语,许久,它才轻轻地亲了下男人的嘴唇,嘶哑地开口道。

  “好的,嵘,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  *  回到家里后,苏昀将自己平摊在床上,累得连根手指不想动弹。

  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与陆晟不小心接吻后,四目相对时的情景。

  而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像飞机在跑道上起飞时,慢慢加速起来,最后直接飙升至起飞的速度。

  数了几千只绵羊积攒的睡意也不翼而飞。

  他烦恼地翻了个身,将扑通狂跳的心跳声压在身下,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清空自己乱七八糟的脑海。

  最后苏昀甚至开始默背起《月老的自我修养》——  第一条,月老应当谨记……不对,他吻陆晟时陆晟到底有没有躲开?  ……谨记姻缘册……唔,陆晟应该没有躲开,他要躲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姻缘册上记载的姻缘皆为天意……可是如果陆晟没有躲开,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背了大约五分钟,苏昀还没背完短短不到一百字的第一条守则。

  反倒是脑海里分裂成两派,就‘陆晟究竟有没有躲开’这个话题辩论了许久。

  正方高声大喊着,“陆晟肯定没有躲开!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完全可以给你一巴掌,将你打得口吐鲜血偏过头去,怎么可能还温情脉脉地与你来一个吻后对视?”  反方则气弱地回击,“可是……可是陆晟为什么不躲开?给……给我个理由!”  正方抱着双臂,一语点醒反方——  “因为他喜欢你啊!”  而后正方又补充了一记暴击。

  “你要是不喜欢他,不也早就隐身后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再加一个托马斯回旋踢,趁着他失忆的时候左右开弓,将他的脸扇肿成一个猪头了吗?”  至此,辩论结束,正方获得碾压式的胜利。

  苏昀猛地睁开眼睛。

  他枕着双臂,怔怔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翘起来的呆毛抵着床头。

  床前柜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亮起,是陆晟发来的消息——  【小昀,晚安】  苏昀眼睛蓦地一亮,连忙欢喜地拿起手机回复。

  【晚安!一定早些休息,不要总是熬夜处理事情,对身体不好……】  他快打了一篇小作文上去,想了想,又删删减减一百多字,最后浓缩成不着痕迹的几句关心。

  上上下下检查好几遍后,他才紧张地回复了过去,将手机捂在胸口,等待着陆晟的回复。

  毕竟关心相亲对象也算是月老一项重要的职业操守。

  陆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工作,迟迟没有回复短信,他烦恼地将小脑袋埋在松软的白色枕头下。

  手机搁置在不远处,特地开启了铃声。

  苦恼地等着等着,苏昀便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梦境中,他不小心和陆晟牵上了红线。

  但因为三生石紊乱的缘故,秦无缘命令他必须得解开牵错的红线。

  经历过不亚于九九八十一难的千辛万苦,他终于砍断了和陆晟死死系在一起的红线,命也快被折腾掉了半条。

  回到天庭后,陆司长突然亲自寻上月老司来,带着数座灵石矿山作为聘礼。

  当着全司与天庭长的面,说要迎娶他回家。

  就在他躲在红线堆里,瑟瑟发抖地不敢出来时,陆司长定定地望着他,慢慢脱下面具。

  ……面具下居然是陆晟的脸。

  这梦过于真实和刺激,刺激到苏昀被吓得一个激灵就直接坐起身来,七魂六魄快要震惊到飘离身体。

  所有残余的睡意都不翼而飞,他心有余悸地盯着空白的墙,微微喘着气。

  ……太可怕了,陆司长怎么可能是陆晟?  他冲到盥洗室,捧起好几把冰冷的清水,用力扑到自己脸上,好好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强行清醒起来。

  再顺手淋湿了自己的呆毛,强硬地将它摁回头上,不让它显得太过神采奕奕兴奋异常。

  苏昀今天不用上班。

  公司拖欠着两个月的工资没有发,又不好在风口浪尖大规模裁员,就只能让员工无薪休假。

  他只需要勤快地给自己加个班,陪陆晟去相亲,让他们两人成功会面,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然后瘫在家里幸福地享受人间的假期。

  他在镜子前收拾好自己的呆毛,特意换上陆晟昨天给他买的西服,再做地铁到达陆晟订好的顶层餐厅。

  这家顶层餐厅位于S市最高的地标大厦,它的所有外墙都是透明的落地窗玻璃,用餐时全市的璀璨繁荣夜景一览无遗。

  苏昀刚走到西餐厅的门口,就看见了穿着皱巴巴正装、头发凌乱的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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