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也不能。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苏安忽略了心中的那抹异样,企图像往常一样朝着夜长歌道:“王爷,我的客人还在,便先不打扰了。”说罢也不等夜长歌回应,赶忙转头急匆匆的离开了此处。 除了逃避?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苏安在心里暗自询问。 夜长歌盯着苏安离开的方向,眼神暗淡,等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这才转身回到了室内。 “王湛,陪我喝酒。”夜长歌拎着一壶酒寻到了王湛的府邸,摇摇晃晃的走了许久,脚下就像是踩着一团棉花似的,软软的,轻飘飘的。 此时王湛正在与凌青霜一同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虽说沉默,但是气氛却格外的好,冷不防的被夜长歌打破了,凌青霜有些呆滞的抬起头望着夜长歌。 “王兄?这是……你的朋友?”凌青霜望着夜长歌醉酒的模样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询问道。 “嗯,青霜见笑了。”王湛有些歉意的朝着凌青霜笑了笑,“与我一同长大的兄弟。” 凌青霜点了点头,道:“你们聊吧,我先回房了。”倘若自己在,想必他们聊的也不会太尽兴。凌青霜善解人意的朝着王湛开口说道。 第59章 王湛看着凌青霜善解人意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嘴角全是温润的笑容,“青霜可是吃饱了?”王湛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凌青霜,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小眼神。 “倘若没吃饱,我便吩咐厨娘送些去你房中,可不能将我们青霜饿着了,不然,我可是要心疼的。”王湛调笑道,惹的凌青霜红了耳尖。 凌青霜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之前一直接触夫子的思想,什么知之者乎,礼义廉耻,那曾与人这般调笑过?如今冷不防的被王湛这么一闹,脸上瞬间就爬上了两片红云,觉得王湛这种行为格外的轻佻,可是自己却不争气的害羞了。 “王兄,你应当再稳重些。”凌青霜强压下心底怪异的情绪,一本正经的朝着王湛开口道,全然是我自任风吹雨打,载然不动的模样。顿了顿,他又补了句,“那青霜便先告辞了。”说罢赶忙站了起来,顾不得整理衣衫,转身离开了此处。 王湛望着凌青霜一副正直的模样,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里满是笑意。这个书呆子,倘若自己不曾了解他,定然会认为他是在变相的说自己过度轻佻了的。不过,这书呆子能这么说,只能说,他害羞了。想到此处,王湛心底更是快活,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等到凌青霜离开之后,王湛这才注意到了已经瘫坐在凳子上的夜长歌。 夜长歌整个人都十分的颓,废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冷漠、杀伐果断的夜长歌了。王湛只见他左手抓着白玉酒壶,右手松松垮垮的搭在扶手上,衣襟上因为沾染了些许成酿显得颜色更加的深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中如今那还有往日的冷厉?只剩下了无尽的失落和迷茫。 王湛有些吃惊的望着自己的兄弟,难道,是失恋了?怎会看起来如此的……凄惨? “长歌?你怎么了?为何喝如此多的酒?”王湛伸出右手抓住夜长歌手中的酒壶,企图拽走他手中的那壶酒。喝的这么凶,怕是不想要命了吧。 夜长歌反手扣住了王湛,脸色有些发沉,“你别管我。”夜长歌冷着一双眸子对王湛道,未控制王湛的那只手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的又喝了好几口,这才松开了王湛,眼神又变得空洞起来。 王湛趁着夜长歌松手的空挡,赶忙从他的手中逃脱,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朝着夜长歌抱怨道:“我说,夜长歌,你又闹什么?”看着夜长歌一声不吭的模样,试探性的问道:“难道真的是失恋了?”说些嘴角还勾起一抹很欠的笑容。 夜长歌也不说话,拉着王湛坐了下来,替他倒了杯酒,又替自己倒了杯,将桌上的酒递到王湛手中,等着王湛接住。 王湛早就被夜长歌搞的没了脾气,没办法,只能接住了他递过来的酒杯,朝着夜长歌扬了下酒杯,收手将一杯酒下肚了。 夜长歌也不含糊,看见王湛一口气喝了酒,也将自己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夜长歌这才缓缓开口。 “王湛,本王是不是很失败?”夜长歌纤长的手指晃动着酒盅,眼神随着酒的波纹忽明忽暗,“难道就因为本王不是女子就不能被他所爱?”夜长歌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但更多的却是难过。像是干枯沙漠里过沙漠的路人,许久未曾见到甘露,突然在自己眼前出现了一片蜃楼,明明近在咫尺,可是却触碰不到,越想要去追寻,就反而离得越远。 王湛听着夜长歌说的这几句话,大概也就明白了他今日为何一改往日模样,说到底,也不过是情之一字。 王湛语重心长的朝着夜长歌开口道:“长歌,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但却不是生活的全部。这样的你,让我觉得陌生。”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我的兄弟,是那个果断、刚毅、却又偶尔心软的夜长歌,而不是如今这个因为感情中受到一点挫折就买醉的夜长歌。是个男人,就给我站起来,去追,追不到,那就更努力的去追!在这里买醉有什么用?买醉就能追到人了?买醉就能让他与你在一起了?” 王湛越说越生气,一把摔碎了自己手中的酒盅,眸子里盛满了怒火,望着夜长歌道:“出来,我们打一架吧。” 夜长歌望着王湛久久未曾言语,过了许久,这才起身,将手中的酒壶朝地上一扔,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瓷器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的响亮,扔掉了所谓的廉耻心,也扔掉了自己的懦弱。说到底,自己不还是不好再努力一些?不敢再多迈出一步? 两人手中未曾拿武器,拳脚功夫,却也是有的应付的。两人从小师从同门,功力也是不相上下的,王湛善使剑,而夜长歌相比之下则是更擅长使枪的,是个远程攻击,近战对夜长歌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优势,不过,夜长歌却也是一点也不慌的。 起初,夜长歌一直是出于被动方的,王湛左手在空中绕了个弧度,从夜长歌背部滑过,脚底一翻,闪身来到了夜长歌的身后,正准备一击,在离夜长歌还有十厘米距离的时候,夜长歌却反身一转,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王湛看一击不成,便转换了攻速,又再一次向着夜长歌袭击,夜长歌静静地站在原地,也不闪躲,凝神仔细的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左耳明显的听见了掌风划破空气的声音,突然一个后空翻,脚下步伐变换不停,交缠了很久,通过这番彼此的互相试探,找到了他的短处,先是假装被王湛打到,受了一掌之后向着左侧退去,趁着王湛乘胜追击的时候双指一并,绕了个身点到了王湛的致命之处——喉咙。 这一刻,站在王湛面前的那个男人又是那个冷厉、果断又心思缜密的夜长歌,仿佛之前的买醉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第60章 王湛望着夜长歌停在自己脖颈处的手指,笑着将他的手拂开,两人眼中皆是兴奋的神色,“长歌,你的功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啊。” 夜长歌面无表情的朝着王湛道:“你也不错,进步了。”虽说看着冷淡无比,但是王湛却知道,夜长歌在替自己开心,最起码,他眼中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太医说他是因为长久没有喜怒哀乐,面部神经因为萎缩所以才会导致面瘫,也不知何时才能治好。 王湛叹了口气,怎么就突然又想到以前了,闭了下眼,将过往那些惨痛的,亦或是快乐的时光一一收入脑海,再睁开眼,他又是那个风流倜傥的王湛。 夜长歌想了想,还是朝着王湛开口解释了句:“本王并非借酒消愁。”剩下的话不必再说,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那你……?”王湛朝着夜长歌询问他今日来次的原因。 “只不过是想找你喝酒,同时问你一个问题。”夜长歌顿了顿,才将下半句说了出来。 王湛本来还不以为意,猛的听到了下半句,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两人一同长大了一直到现在,夜长歌也未曾说过要问自己一个问题,如今却说要问自己?这怎么能不叫人好奇呢? “什么样的问题?竟然难倒了我们的安王?”王湛忍不住调笑道,想当初自己可是受了他的压迫整整六年,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例会,再怎么样也是要讨回来的。 夜长歌看着王湛一副好奇脸上又带着点坏笑的表情,心中不免气结,但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努力的压制住了想要一走了之的心思,夜长歌朝着王湛道:“应当如何讨人欢心?”
“什么?”王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讨人欢心?” 脑中闪过一丝灵光,面上呈现出了了悟的神情,朝着夜长歌挑了挑眉毛,嘴角挂着一抹不正经的笑容,道:“莫非,是你那个小伴读?” 夜长歌深吸了口气,这才点头道:“是。” “呦,长歌,没想到啊,居然是那个小伴读收服了你。啧啧,我们的安大王爷终于被收服了。”王湛绕着夜长歌转了两圈,一副打量的神色,眼神在他身上上下瞧着,眼中满是戏谑。 夜长歌被王湛转的烦了,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按住了他的肩膀,道:“你到底有没有方法?没有的话本王便回去了。”说罢便转身欲走。 “哎哎哎,别走啊,我什么时候说没有办法了?”王湛看见夜长歌转身欲走赶忙拦住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道。 “说吧。”夜长歌停住了脚步,脸上一片淡漠,站在原地等待王湛说。 “喂,你一点都不期待的吗?”王湛一脸嫌弃的望着夜长歌,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夜长歌瞥了眼苏安,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的神色,淡漠的将王湛还停留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拍了下来,整了整自己的长衫,没有开口。 “嘁,没劲儿。”王湛看着夜长歌这幅模样,也没了玩闹的心思了,朝着夜长歌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方法,这才送走了这尊大神。临离开时凌青霜匆忙赶了过来,拦住了正准备回去的夜长歌。 “王爷请留步。”凌青霜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因为跑的有些急了,整个脸颊红扑扑的,鬓角一丝秀发不经意的滑落了,也未曾注意到。 夜长歌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凌青霜的声音,这才堪堪停住了脚步。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望着凌青霜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凌青霜朝着夜长歌躬着身子行了一礼,调整了一下呼吸,不确定道:“请问,王爷可是安王夜长歌?” 虽说夜长歌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礼貌的回答了凌青霜的疑惑,朝着夜长歌点了点头,道:“是。” 凌青霜听见夜长歌这样说,眼中满是笑意,强压下心底的喜悦,朝着夜长歌道:“王爷,请问,你府上可是住着苏安此人?” “嗯。”夜长歌审视的盯着凌青霜,脑中过滤了一番苏安的关系网,并未发现此人与苏安有何交集,还未来得急询问他与苏安是何关系,王湛已经替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王湛一件惊讶的瞧着凌青霜,急忙朝着凌青霜询问道:“青霜,你怎会认识长歌的小伴读?”莫非又是那个小伴读的情债?想到这里,王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凌青霜朝着王湛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道:“王兄,苏安是我的大哥,当初在青镇多亏了他的帮助我才能上京赶考。”说罢又转头朝着夜长歌道:“王爷,不知明日青霜可否叨扰一番?” 听见是苏安的兄弟,夜长歌这才松了口气,脸色稍缓,朝着凌青霜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留下王湛一个人独独吃味。 哼,自己也救了青霜,为何青霜一直对自己说苏安的好?可恶的小伴读,肯定是他身上有什么魔法,惹的自己的兄弟对他倾心就算了,如今还让凌青霜这个小呆子对他念念不忘,可恶。 夜长歌走到回府的路上,沿途看见了糖葫芦,不免多看了两眼。一个戴着草帽的小商贩朝着夜长歌招呼着,从糖葫芦草轧上拿下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朝着夜长歌吆喝道:“公子,又酸又甜的糖葫芦,要不要来一串。” 夜长歌本来是准备离开的,突然想到了苏安,鬼使神差的,竟从怀中掏出了荷包朝着小商贩付了银子买了这串看起来十分可口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