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时微笑道,“我会生孩子,你会吗?” 陆铭时胜券在握地看着魏浚杉。 魏浚杉抖着手指着陆铭时。 “你……你……” 魏浚杉终于口不择言:“你……你等着。” 说着他钻进车里,嗞呜嗞呜跑了。 冷风吹着一家三口的脸,陆铭时的神色有点茫然。 “他让我等着什么?” 陆铭时不确定地问顾奕新。 “……” 顾奕新也凌乱了。 “生……生孩子?” “……” * 林瑞忘了什么呢? 他忘了被他灌醉之后长睡不醒的黑澈同学。 黑澈同学本来躺在客房的床上,中途他从床上摔了下来,然后翻滚着翻滚着就滚进了床底。 当他晚上终于醒来时,努力坐起来,于是额头狠狠撞上了床底板。 又不负重望的昏了过去。 最后黑澈是被扫地机器人发现的。 第二天早晨,努力工作的扫地机器人愉快地钻进了床底,然后就再也没出来。 并不断发出挣扎的声音。 清洁阿姨拿一柄拖把棍去够扫地机,想把它从另一头捅出来。 捅着捅着就捅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刹那间,无数恐怖故事的传说在清洁阿姨的头脑中闪现。 她大着胆子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向床底照了一眼。 “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 惊魂未定地清洁阿姨叫来了保安,人们合力将床移开,才看见床底浑身灰尘,头顶碰伤,还在昏迷当中的黑澈。 一小时后,黑澈在医院里醒来。 他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安乔正拿着小手电扒开黑澈的眼睛检查。 “情况还不错,应该只是外伤导致的昏迷,老板你不用太担心,我看这会就该醒了。” 然后安乔就看见黑澈眨了眨眼睛。 安乔松了口气,忙道:“老板你看,人已经醒了——” 黑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一身白衣,简直就是白衣天使。 黑澈眨眨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医生。”黑澈诚恳道,“我失忆了。” 陆铭时闻言大吃一惊,他走近些,问黑澈:“我是谁?” 黑澈茫然。 顾奕新也走近些,问黑澈:“我是谁?” 黑澈困惑。 顾奕新掏出手机,搜索安落雨,将这位如今的大明星的大头公式照翻出来,放大展现在黑澈眼前:“这是谁?” 黑澈盯着照片看了五秒钟。 “不认识。” 他诚实地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事情,可能,真的,大条了。 陆铭时神色严峻:“安乔,他什么时候能恢复。” 安乔:“这个,我也……” 安! 黑澈只捕捉到了这个关键字。 黑澈一把抓住安乔的手。 “安安!”黑澈深情道。 安乔:“???” 陆铭时和顾奕新对视一眼。 陆铭时拍了拍安乔的肩膀,重新戴上墨镜。 “黑少我就交给你了,在他恢复记忆之前,你好好照顾一下。” 安乔急哭了:“老板,不,你等一下,我我我……” 安乔一转头,对上黑澈深情的目光,陷入了深深的自闭。 * 走出医院门,顾奕新悄声问:“这样真的好么?” 陆铭时道:“黑少的人生几乎是为安落雨一个人存在的,而这个人并不在乎他。既然现在黑少把安落雨给忘了,就是他终于肯给自己一个走出来的机会。既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 “我是说……”顾奕新又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窗口还能看到安乔几欲抓狂的身影。 “这对安医生好么?” 陆铭时脑内想起当初安乔指导顾奕新跑路的短信。 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安乔醉心于为科学奋斗,无暇顾及自己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做老板的,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多的这一个机会,就能让自己的人生更加精彩。而对我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不对?” 陆铭时的理论成功说服了顾奕新。 陆铭时推了推墨镜。 记仇。 超级记仇。 陆总报仇,十月不晚。 * 崽崽满月之后,两位大人开始着手继续开拓自己的事业版图。 顾奕新再次回到工地的时候,真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恍如隔世,恍如隔世啊。” 他握着秃头经理的手,两个人执手相看泪眼,共同将目光转向了陆家四期这一片光秃秃的荒野。 他们热泪盈眶,无语凝噎,仿佛看到了这片土地的未来。 无数高楼大厦从这里拔地而起,他们将把这片荒原,建设成燕市最繁华的新区! 开工那天,顾奕新手持话筒,站在主席台上,前所未有的充满热情。 “工地是我家,建设靠大家!我们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着整个沙漠!” 在这样的鼓舞下,四期从开工的第一天起,施工效率就远超全国所有的建筑工地! 五天后,顾奕新手持手机,站在挖掘机顶,拍下了坑坑洼洼的工地表面。 与此同时,正在办公室里开会的陆铭时,收到一条消息。 陈志昂正在对着PPT口沫飞溅慷慨陈词,力图让老板看到,他的方案才是最正确的。 陈志昂双手挥舞,重重敲在荧光屏上。 “……综上所述,我们公司的重心,应该从实业转移到金融上来。” 他的PPT上显示出去年全年及今年的第一季度综合汇报,力图证明陆氏旗下如今的盈利大头已经是他负责的金融板块,而传统的建筑房地产等行业已经日薄西山,完全赶不上金融的增速了。
首座上,陆铭时表情淡淡的,并不置可否,似乎听得非常认真,但却并不表态。 见他迟迟不发一言,陈志昂的额头上渐渐渗满汗水,他从西装口袋掏出手帕点了点额头,再次将期待和探寻的目光投向老板。 就是这个时候,陆铭时的手机响了。 一般来说,陆铭时都会关机或者静音,偶尔一次两次忘记,手机响了起来,也是不看不管,随手关机。 但这次,他却把手机掏出来,拿在手里,点开了那条信息。 陆铭时看到一张照片,拍照的手法相当不敢恭维,看得出拍照的人为了把整个工地都装进去,想了不少办法。 远目寂静,荒野上横七竖八许多机器静默结束了大半天的工作,三四点的太阳斜下却还有许多热力,暖融融照在大地上,把搅拌机,混凝土,这个钢筋水泥的巨兽组成的世界照得一片光明。 那些露出来的钢筋,仿佛要在这样的温度下融化。 一张体量感极满的照片。 陆铭时恍然仿佛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哭着闹着要爸爸带他去游乐场。 而爸爸那一天有工作,必须去工地视察。 于是他强烈要求,要爸爸带他去工地玩儿。 “爸爸天天去,肯定是很好玩儿,我也要去。” 拗不过儿子又满怀愧疚的陆父,只能把上小学的儿子带到工地去,当然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乱跑,戴好安全帽穿好服装,好几个人看着。 陆铭时那时候还没开始长个,大概才一米二、三高,在那些工人中间显眼极了。 小小的少年努力仰起脖子,一眼望不到那些钢铁森林的树顶。 上百米高的塔吊十字排开,在小小的他的眼睛里,无异于在称量天空。 陆铭时看着照片,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机外壳。 手机上方提示栏又弹出来一条文字消息。 是顾奕新发来的。 “你老公为你打下的地基。” 陆铭时终于笑出了声。第69章 工地的夕阳簌簌洒下无边的温暖。 顾奕新满意地拍下照片发给陆铭时, 还附带上一句自己斟酌出来的优秀台词。 看到了吗,你老公为你打下的地基。 超级耐用,超级坚固, 同类产品中竞争力排名第一。 顾奕新从挖掘机顶上利落地跳下来, 心里充满自豪感。 而在办公室里, 除了陆铭时以外的所有人,都活像见了鬼一样。 神呢, 刚刚老板居然在开会的时候看手机, 不仅没有关机,还笑了出来! 美女秘书也有点目瞪口呆。 我们老板自从有了宝宝之后,真的整个人都变得, 更像一个人了呢。 她不是在说老板以前不是人, 真的不是。 最不爽的,当然是还干站在PPT前,没能等到老板回复的陈志昂同学。 这位同学对于老板一再忽略自己, 本来就不满的他已经产生了一点黑化前兆。 “老板。” 陈志昂僵硬地微笑着, 又喊了一遍陆铭时。 陆铭时抬起头:“我听见了你的报告,不需要再重复。” 陈志昂不安地捏了捏手里的报告。 “我有最新数据, 老板……” 陆铭时道:“你手里拿的那些,我早就看过了。我的意思你很明白。” 陈志昂咬紧了牙,不爽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陆老爷子接管公司这几个月, 趁陆铭时不在,陆家人又十分信任自己,陈志昂动了一些手脚。 这位原著里帮助魏浚杉掌握了陆铭时犯罪证据的关键先生, 即使世界线变更,不再与魏浚杉有所交集,他也仍然产生了报复的想法。 陆铭时把文件在桌上摊平。 “你所引用的是最近一年半的数据,从你的数据来看,确实金融在我们的盈利占比中已经超过了实业。” 他声音平静,波澜不惊的模样衬得刚才演讲时脸红脖子粗的陈志昂微微低头。 “但你只引用了一年半的盈利数据,却略过了对经济波动的周期性,以及政策面消息的分析。恕我直言,这个分析方式过于简单粗暴,结果有很强的诱导性,并不能拿来作为充足的例证。” 虽然陆铭时说话的声音一点没变,表情也非常平静,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轻轻屏住了呼吸。 能感觉到陆铭时在生气。 办公室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 人们不敢说话,等待老板说完他的话。 陈志昂心跳声好响。 陆铭时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年轻下属的脸上,对方竭力不移开目光,但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了没有底气。 “志昂。”陆铭时道,“我对你的这次提案非常失望。这不是你从前的水平啊。” 时钟敲过五点,陆铭时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一片夕阳,长长一道影子拖曳在办公室的墙上。 “散会。” 他把文件扔在黑色的乌木办公桌上,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 顾奕新满足地从工地回家,一身的汗。 陈妈这两天又请假回家了。 陆铭时不喜欢陌生人在家,因此如果陈妈请假,别墅里就不会有其他人存在。 于是陆铭时放心大胆地在客厅沙发上玩着崽哼着歌。 “崽崽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莫回头~!” …… 顾奕新心想陆铭时这个总裁怕是彻底歪了。 以前那个听巴赫和贝多芬的总裁已经回不去了,他现在满脑子的歌单都是八零九零时代的回音,以及春节联欢晚会百大金曲选编。 陆铭时一手捧着文件,一手捧着茶,陆玖津小同志被搁在厚厚软软的爬爬垫上,躺在那里四脚朝天。 崽委屈。 爸爸,曾经你把我当心肝,这才不到两个月,我就变成了玩具。
等你玩腻了,我是不是连玩具都不如了。 偏生陆铭时翻两页文件唱两句歌,过一会儿还要停下来,柔情似水地看着他儿子,表白道:“崽,爸爸爱你。” 崽茫然地望天。 他有力地蹬着小腿,似乎想翻个身,无奈他太小了,还不具备这项功能。 陆铭时听见顾奕新的脚步声,放下文件转过头来,眼睛就移不开了。 五月的天已经很热,顾奕新正把迷彩的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一身短打。他的汗水,他的肌肉线条,他带点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