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完毕,向寻单独找了顾斐然,拉他站到一边,说:“幸亏斐然你回来了,之前我这心都凉半截。” 顾斐然笑笑:“不至于,向导言重了。” “不言重不言重,”向寻连连摆手,真情实感地说,“你的演技我就不夸了,业内公认的,这把也想借着你的光,大爆一把。” 顾斐然说:“大家热情都很高,编剧和导演也没得挑,大爆是肯定的。” “哎哟,那就借你吉言啦。”向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又把头凑近了点,神秘兮兮地说,“哎,你知道郑小凌的事是谁抖出来的吗?” 顾斐然心想来了来了,果然都在八他和郑小凌的恩怨,他压低声音说:“不知道啊,我没心思整他。” 向寻一脸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表情,做贼似的左右打量一圈,悄声说:“小道消息,尚绪舟。” “尚绪舟?”顾斐然一愣,“不是他要换的人吗?” 向寻又换上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笑得有点贼:“我听说郑小凌傍上了利华财团的王总,天风国际最近又和利华有生意,王总那个人嘛,家里那位管得严,做事偷偷摸摸的,我估摸着应该是他和尚大少说了什么,尚绪舟才出面做这个黑脸。” 顾斐然啧啧惊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既然尚绪舟和他们有合作,又为什么想到整郑小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向寻摊手,“那位大少爷说风就是雨的,谁能猜到。” 顾斐然没说话,想到之前和郑小凌动手时候尚绪舟的举动,心说妈耶不会吧,敢情那位爷面上不动声色的,暗地里一直护着洛川呢? 他看了一眼正在和剧组工作人员讲话的洛川,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尚绪舟的心思太难猜,川哥是个直脾气,绝对不能就这么交到他手上。 顾斐然打定主意,目光坚定地走向洛川,还差几米到洛川身边的时候被两个半道杀出来的程咬金拦住了。 顾斐然一看,服装组的老师手里拿着一件水袖长裙,身后跟着穆秋晨,巴巴地把裙子递到他眼前。 “刘老师。”顾斐然礼貌地打招呼。 服装老师笑眯眯地说:“斐然啊,今天拍相王初遇的戏,快跟我去把裙子换上吧。” 顾斐然:“……” 《王侯将相》讲的是一个被废黜驱逐的庶皇子流落江湖,集结了一支奇人辈出的军队打回皇城一统江山的故事。 穆秋晨饰演那个被废黜的皇子,顾斐然演他在江湖中遇到的一个戏子,戏子薄情却心怀天下,一路辅佐皇子登基,后来封侯拜相,无限荣光。 戏子的一大噱头就是近半成的戏都要穿女装,顾斐然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被这两个人笑眯眯地盯着,那点心理准备又哗啦啦地打水漂了。 他跟着老师去更衣室,被几个小助理忙上忙下地换好衣服做好头型,站在众人中间转了一圈:“怎么样?需要再柔媚点吗?” “不……不用了。”化妆师呆呆地看着打扮妥帖的顾斐然,沉默良久,尖叫一声,“啊啊啊啊我要是男人一定会爱上我们斐然的!” 服装刘老师也连连附和:“是呀是呀,斐然实在太好看了。” 几个小助理不敢像她们这样直白,纷纷红着脸小声议论,一波一波地向顾斐然送秋水。 在门外的穆秋晨听到叫声掀开门帘走进来,维持着掀门帘的姿势石化在当场。 顾斐然有点尴尬:“这什么表情,很违和吗?” 穆秋晨呆呆地摇头,众目睽睽之下两行鼻血蜿蜒而下,他搜肠刮肚地想着赞美的话,最后双眼放光满怀激动地说:“太……太好看了!” ☆、万人迷×入戏 顾斐然心想你是这辈子没见过美人吗,这么激动做什么。穆秋晨的的反应太激烈,化妆室内的众人都笑起来,他的助理连忙递过纸巾给他擦鼻血。 穆秋晨一脸傻笑,凑到顾斐然身边:“走吧,第一场戏先找找感觉。” “嗯。”顾斐然有点尴尬,连带着耳朵都开始泛红,他快走两步想甩开穆秋晨,奈何这家伙狗皮膏药一样又贴了上来。 道具已经就位,向寻过来简单地说了两句,笑着道:“两位影帝搭戏,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按感觉来,别因为我的话反而束手束脚的。” 两个人忙笑着谦虚两句,向寻走后又对了遍台词,场记敲板,戏就正式开拍了。 第一场戏要演落魄皇子初遇戏子,顾斐然站在道具搭好的舞台上,水袖一甩,腰肢半弯,唱词起。 穆秋晨坐在台下的桌子边,一眨不眨地看着舞台上风姿绰约的美貌戏子,握在杯子上的手逐渐用力,手指显出些青白色。 镜头切近,给了穆秋晨一个面部特写。那张俊脸一下子在显示器上放大,眼睛里写着绝望和不甘,又掺杂着死灰复燃的希望,那点希望点亮了他的眸子,像干涸已久的枯井忽逢清泉,整张面容都因此鲜活起来。 “小穆的演技是真的好。”场记小声和灯光说。 “是,我之前没跟过他的组,现在近距离看,才知道这演技真不是吹的。”灯光悄声说。 镜头转,站在舞台上的顾斐然一颦一笑一勾一转,眉间眼角俱是风采。戏子舞毕退场,站在台下的落魄少年却不顾一切地喊住了他。 “何事?”下了舞台的戏子收起一腔柔情,声音冷淡道。 “你唱的词,‘这江山万里绵延,岂容那胡虏踏践,愿□□饮血甲光寒,换得河清海晏’,我觉得很好。”穆秋晨面容坚毅,表情专注而认真。 “哦,是吗?”顾斐然表情淡淡语气也淡淡,“多谢,借过。” 水袖轻展,顾斐然没有理这个傻不愣登的半大小子,戏子毫不动容地在他身侧飘然而过。 穆秋晨伸手想拉住他的袖子,粉红色的水袖却在手中轻飘飘地溜走了。灯光打在顾斐然的脸上,美艳得不可方物的戏子表情淡漠,似乎家国天下恩怨是非都入不得他的眼。 “卡!”向寻喊停,“非常好!” 第一场戏不用NG直接过,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向寻满意地笑起来,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好!” 顾斐然和穆秋晨笑着微微鞠躬,场外的众人如梦初醒,灯光手里还举着打光板,一脸愣怔地说:“妈呀,我一个钢铁直男刚才都要爱上斐然了好吗!” 场记一脸“我懂”的表情:“你多跟两个斐然的组,然后你会发现……” “其实也不过如此?”灯光傻愣愣地说。 “不是,”场记严肃道,“你会发现,这一场戏你会比上一场戏更爱他。” 灯光抹了把脸,无声地看向顾斐然。刚才顾斐然的表演实在是太神了,如果说穆秋晨是让人感觉他把这个人演出来了,顾斐然则是让人觉得他就是这个人。 刚才那眉梢眼角的冷艳,他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看着都会怦然心动好吗! 灯光借着地理优势,愈发大胆地偷窥顾斐然,这时,站在顾斐然身边的穆秋晨转过头来,两人正好目光相接。 灯光:“……” 是他的错觉吗?对视的一瞬间,他仿佛在穆秋晨的身后看到了汹涌喷薄的黑气。 很快第二场戏开始,顾斐然坐在黑檀木的椅子上,穆秋晨跪在他下首:“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我无意朝廷争斗,”顾斐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你走吧,不用再来找我。” “先生怀有经世之才,难道甘心困在这个戏班子中无从施展?” “经世之才?”顾斐然哂笑,“我不过是个唱戏的,你这样也太抬举我了。何况,人皆道戏子无义,天下兴亡,与我何干?”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暴君当政,黎民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这等人间炼狱,先生如何忍心?”穆秋晨双目充血,步步紧逼。 “我说了,我不过是个唱戏的,”顾斐然打断他,“管谁当政,我只管唱我的戏,难道……你当政了,戏子的身份就能抬一抬了吗?” 两人目光相接,火花四溅。 第二场戏完,洛川凑到后期身边看效果,顾斐然趁机翻了下穆秋晨的剧本,诧异道:“这里你的心理活动是一定要得到我?” “编辑很懂行嘛。”穆秋晨笑嘻嘻地说。 顾斐然嘴角抽搐,又往后翻了几页,后面什么霸道总裁台词都有,比如—— “总有一天,我要看你在我身下哭泣求饶的样子。”
“先生这般不染尘世的人,也会被我弄得一团糟呢。” “我管你有多少才能,你这辈子只许辅佐我一个人,但凡你心里有了二主,我保证有一个杀一个,杀到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为止!” …… 顾斐然掀桌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嗨呀这你就不懂了,”导演向寻一脸果然是小孩子不懂行情的表情,“现在的观众就吃这个,逼格太高观众吃不动也没用,咱们得做到雅俗共赏。” 顾斐然被教育得眼前直冒星星又不好反驳,嘴角抽搐,瞪了穆秋晨一眼。 穆秋晨笑嘻嘻地照单全收,拿起第三场戏的剧本,认真道:“接下来要演你动心的那一幕了,入戏了吗?” 顾斐然傲然一笑,自信不言而喻。穆秋晨笑眯眯地看着他骄傲离去的背影,喜滋滋地幻想着顾斐然入戏后和自己的眼神交流,顿时笑得更开怀了。 向寻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一向没什么架子,和剧组的人都称兄道弟的,此时推了推穆秋晨:“哎,别看了,走没影了。” 穆秋晨反手回推:“你懂什么,我就是在回味那抹背影。” “行吧,”向寻说不过他,转而问,“郑小凌的事,你插手没啊?” “还没,怎么了?” “还没?”向寻咂摸了一下这个词,“意思是想插手来着?” “那废话啊,”穆秋晨语气里满含理所应当,“他欺负我家斐然,能忍?” 向寻咽了下口水:“那现在尚绪舟出手了,你还要动手吗?” 穆秋晨微笑着摸了摸下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咱得最后放他一把火。” 作者有话要说: 我赶上啦hhhhhh这是全程在火车上码的一章_(:з」∠)_顺便说下,我最近一直在凌晨蹭玄学,小可爱们看到凌晨的更新提醒就不用管惹_(:з」∠)_我的更新应该能保证在十二点前,如果赶不上我会在评论里说的嗯!谢谢爱吃兔纸的胡萝北小可爱的地雷!么一个! ☆、万人迷×心动 向寻莫名感觉一股冷意沿着脊背蜿蜒而下,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心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招惹这个人。 道具那边做好了准备,第三场戏开始。 这场戏要演顾斐然决定臣服于穆秋晨的一幕,穆秋晨饰演的皇子为顾斐然饰演的戏子挡了一箭,肩上淌着血,面色惨白地靠在顾斐然怀里。编剧会玩,特意注明戏子要演出心动的感觉。两人酝酿好情绪,场记一敲板,顾斐然眼中秒含泪。 “乱世烽火,人命如浮萍,你还想要我怎样?”顾斐然眼眶泛红,竭力控制住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皇子也好,将军也罢,逢此乱世能求生便已不易,你宁愿丢了性命也要逼我一次吗?” 穆秋晨咬破嘴里的血袋,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气若游丝道:“我救先生……并非是想凭此强迫先生,只要先生还站在这里,在此乱世中……我必倾尽所能,护先生……平安无虞。” 顾斐然呆呆地看着他,眼里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他仰起头,镜头特写,顾斐然眼中的惶惑逐渐被坚定所取代,他咬牙抱紧穆秋晨:“你坚持住,我们还要一起平定天下呢。” 洛川站在场外,嘴角抽搐:“这台词也太尬了吧。” 和他站在一起的一个副导演说:“尬是尬了点,但是有意思啊。” 洛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一场戏完,向寻喊卡,沉思几秒,叫顾斐然过去。 顾斐然自认发挥不错,不太懂导演这意思,却也依言去到他身边,向寻对待的工作的态度还是很严谨的,一脸认真地说:“斐然演得不错,但是就像编剧标出来的,你这里要有一种……陷进去的感觉,你懂我的意思吗?” 顾斐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