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斐然冷笑:“那麻烦您收一下自己的牙齿,谢谢。” 秋讪讪地摸了摸自己无意识露出的曾让他引以为傲的高贵血族的象征,佯做偏头看风景。 经过这么一段插科打诨,再贪吃的人也会食欲减退的。 两人相安无事地回到宅邸,一进门就闻到了咖喱的香味。索文先生笑呵呵地走出来,接过两人的外套,道:“晚饭就快做好了,你们去餐厅稍等一下吧。” 秋轻轻嗅了嗅,皱眉道:“您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味道太重的东西。” “斐然小姐喜欢。”和蔼的老管家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说。 顾斐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秋一眼,甩下他,悠然自得地走向餐厅。 直到那抹清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秋凭借自己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了一句轻到就快要消散在空气中的话语。 “别看有的人表面上风风光光,背地里却连晚饭吃什么都做不了主。” …… 秋毫无威胁性地向着餐厅的方向呲了呲牙。 饭后,两人照常出门散步。花园种满了低调典雅的蓝玫瑰,顾斐然随意抚上一片花瓣,对站在身侧的秋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秋盯着他抚弄玫瑰的手,直皱眉头:“你小心不要被刺伤。”说完,他话音一转,回答了顾斐然的问题:“以不变应万变。” 顾斐然轻轻挑眉,娇嫩的花瓣在他手下微微颤动,若即若离地勾勒着他手指的形状。 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微微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似乎这个把人掌握在手中的姿势很受伯爵大人喜欢,秋握住了他的手腕就没有要放手的意思,顾斐然愣愣地跟着他走了两步,罕见地没有挣扎。 “你今天好像很安静。”秋略带诧异地说。 顾斐然连忙将脑海中某张带有熟悉笑容的面孔挥去,茫然道:“有吗?” 秋在他身前站定,纯黑的眸子里映出了他有些怔忪的面孔。 “每次看到你这样,我就很想敲开你的脑袋,”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顺着顾斐然精心打理的假发抚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能让你经常看着我露出如此怀念的表情。” 顾斐然心头一跳,秋认真的表情格外具有力量,一下一下打在他心头,寂静的花园中,自己的心跳清晰可闻。 秋的手指顺着长发一路滑下,最终落在他的脖颈上。 这里洁白而脆弱,只要他轻轻一动,这里就会流出足以令人疯狂的甜美血液。修并未察觉到自己眼中渐渐浓重的血色,他像欣赏一件工艺品一般静静地感受着顾斐然的肌肤纹理,尖利的牙齿不知何时显露出来,在晦暗的天色中展示着自己的所向披靡。 心中似乎有什么就要破土而出,秋听到一个来自心底的声音,不停蛊惑他:咬下去,他就永远属于你了,咬下去吧。 咬下去,他再也逃不掉你的掌控。 你们的鲜血将会融为一体,你们的灵魂互相倾听彼此的慨叹,从此,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你们分离。 咬下去吧。 秋缓缓低头,盛放的玫瑰在那双利齿的威压下收敛了锋芒,朵朵簇簇靠在一起,在晚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 就快要触碰到那块几乎占据了他全部视线的肌肤,秋的眼中暗流涌动,他已经听到了牙齿刺破血管发出的轻响,明明应该是极轻的、是要他靠血族的天赋才能勉强捕捉到的声音,却像战歌一般,他的每个细胞都在为之沸腾,一股原始的、野性的冲动就要冲破枷锁,破坏掉其主人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 “呜!”寂静的花园中,传出一声短促的悲鸣,继而回归平静。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设定是相爱的血族情侣会互相咬动脉(划掉)以示尊重(划掉)作为一个类似契约的仪式,仪式后彼此的灵魂会有一定程度的感知,感知程度视感情深浅而定虽然也有人(吸血鬼)为了联姻在零感情基础的条件下直接咬,但是这种就失去其本来的意义,毕竟这东西象征着一定本能上的灵魂的吸引与靠近~以上说得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就是渣作者想让这两人调调情啦w ☆、吸血鬼×故友 秋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顾斐然的出手令他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你想干嘛?”顾斐然眉梢微挑,警惕地看着快团成球的大号可疑物体。 事实上,在秋的手指摩挲他头发时顾斐然就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美人鱼的敏锐度可丝毫不逊于吸血鬼。 秋被打一拳,反而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被本能蛊惑着做出逾越礼法的举动,这在想来重视礼节的凯尔金森家是不被允许的。 许是秋的表情太过僵硬,顾斐然反倒有些于心不忍。吸血鬼对鲜血的渴望与生俱来,他看得到秋的隐忍与克制。 轻叹口气,顾斐然揉揉秋的发顶,见对方还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兀自先回屋了。月儿躲在云朵中不肯露头,也不知是在替谁羞愧。 次日清晨,顾斐然起了个大早,府中的主人和佣人几乎都在睡觉。 吸血鬼昼伏夜出,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他早已摸透家里人的作息,对他们来说,中午起床已经算是早起。 无人打扰,只有院中的玫瑰开得肆意,顾斐然看了一个月玫瑰,再鲜艳炫目的花朵也变得有些乏味。 “无聊的话,那边有一片蒲公英田,要去看看吗?”一个男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响起,顾斐然吓得一个激灵,质问道:“谁?” “你向左看。”那个声音道。 不知何时起,他的左侧竟然站了一个俊朗的男子。 这人的五官不算出奇,但整体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再加上他温和的气质,很难让人疏远。 “你是?”顾斐然愣了一瞬,问道。 “你好,”男子腼腆地笑笑,搔了搔后脑勺,道,“我是乌达尔·斯特洛芬。” 话音停顿一瞬,他想了想,接着说:“我在这个院子里看你好久了,只是你们看不到我。” 顾斐然这才发现,面前人的身体居然是半透明的! 迎上他惊讶的目光,乌达尔笑得更加拘谨,他好像很久没有和别人交谈过了,连组织语言都有些费力。 “你……你别怕,我是秋的朋友,我知道你和他……嗯,关系很好。” “秋的朋友?” “是的,”乌达尔指向不远处一个小院子,“我住在那里。” 顾斐然看到那边蓝色的围墙,脑中嗡的一声。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靠近那个院子时,从不干涉他行为的秋罕见地拦住了他。 “这里住着我的一位朋友,我们不要去打扰他。” “你的朋友?住那里?”顾斐然有些惊讶地指了指那边。 那个小院子装修得很精美,但是其规模和宅邸的其他部分相比实在太过简陋,顾斐然很难想象那里竟然还有人居住,甚至还是秋的朋友。 “是的,”秋说,“他在那里安眠。” …… 乌达尔平静地与顾斐然对视,微笑道:“你想起来了吗?” “你,你是……”顾斐然的表情将他心里的震惊表现得淋漓尽致。
乌尔达低下头,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我这几天一直看到你和秋成双入对,恭喜你们呀。” “你想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顾斐然满头黑线。 ☆、吸血鬼×君主 不管怎样,乌尔达的确是一个令人心情愉快的朋友。 顾斐然和他相处几天之后,渐渐地看秋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头。 这日阳光晴好,秋拿着把大剪刀修剪玫瑰,余光看到顾斐然哼着小曲走过来,途经自己身边时一点停下脚步的意思都没有。 秋放下剪刀,慢声道:“站住。” “干嘛?”顾斐然手里拿了个梨,一边吭哧吭哧地啃一边屈尊分给他一个眼神。 “你这两天有跟谁交往吗?”秋放下剪刀,双手欢胸。 “什么和谁交往?”顾斐然的眼神飘忽,正好看到站在秋身后的乌尔达,两人互相眨眨眼。 看到顾斐然的表情,秋茫然后转,视线在虚无的空气中扫了一圈,最终落回顾斐然的脸上。 这个人最近越来越放肆了。 他挑起眉:“你最近好像很少在房间里了。” 顾斐然咬下一口梨,慢条斯理地舔净唇上的汁水,慢吞吞道:“你监视我?” 秋不太自在地摸摸鼻子,如果视线不受控制地一直落在某人身上也算监视的话……那可能就是了吧。 秋没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顾斐然冷笑一声,跨过他,走向花园的一处小角落,乌尔达看看他又看看秋,最终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顾斐然闷头向前走,一直沉默的乌尔达突然开口道:“他回屋了,不用再向前了。” 顾斐然回头,方才秋站的位置上空空荡荡,果然已经离开了。 头静静垂了下去,顾斐然抱着蓬蓬的裙摆,毫不在意形象地蹲坐在地上,乌尔达安静地盘坐在他身边。 “我和秋一起长大,很少见他这么在意一个人。”乌尔达想戳戳他鼓起的脸,但想到自己不过是只游魂,黯然收回了手。 顾斐然不想再继续这个几天内已经被翻来覆去提了好多遍的感情纠葛,闷闷道:“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呢?” 乌尔达摇头表示不知,想了想,安慰般做了个拍头的动作:“有你和我说话,我已经很开心了,你会不会嫌我烦?” “怎么可能,”顾斐然脱口而出,“再烦也没有那个笨蛋伯爵烦。” 乌尔达:“……” 一片叶子被风吹过,两人相对无言。 很快,顾斐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偏过头道:“我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乌尔达好脾气地笑笑:“你们吵架了?” 岂止是吵架,都快打起来了。 顾斐然眼神发直,肚里的抱怨一句摞一句,乌尔达温和的笑容无端让他想起了洛川,他瘪瘪嘴,把一肚子抱怨揉作一团,扔到了心中更深处。 乌尔达静静地陪他坐了一会,他是游魂,既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累,倒是顾斐然蹲得有些脚麻,站起来活动一番,一转头,秋不知何时居然站到了他的身后。 顾斐然吓得后退两步,得到了乌尔达“他刚来”的安抚,瞬间放下一半心。 秋换了一身极为正式的衣服,表情端肃,顾斐然心中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得到了女王的召唤,”秋言简意赅道,“你留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 “女王的的召唤?”顾斐然喃喃念了一遍,瞥见乌尔达在听到女王的名字时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直冲他们皱眉头。 “不能不去吗?”顾斐然把乌尔达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秋对此报以苦笑。 “好吧,路上小心。”顾斐然说。 “记住,千万不要离开这里,”秋扶住他的肩膀,再一次叮嘱道。 顾斐然愣愣地看进他的眼中,极夜染就的双眸只容下他的影子,带着熟悉的温度。 …… 秋对皇宫的布置了如指掌,一路跟着执事来到御座前,行礼问安。 女王小巧的身影端坐于王座之上,容颜娇俏仿若二八少女。秋心中暗笑,自己还是一个小豆丁时,这个女人还是三十多岁的贵妇模样,现在竟然越长越回去了。 “不知女王叫我前来所为何事?”秋的表情温柔而谦恭,微笑着注视着御座上的王权者。 “奥特姆·凯尔金森,”女王把玩着手中的权杖,“我听说你们作为家族象征的宝石不见了,可是真的?”作者有话要说: 乌尔达小天使是助攻哟~今天开始准备蹭玄学(期待地搓手手),所以两点的时候会捉虫,看到更新提醒就不要在意啦~
☆、吸血鬼×暗流 一滴冷汗从秋的额头滑落。 “当然不是。”他微笑着,温文尔雅地半弯下腰,“如果我连这都能丢的话,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过世的父亲和母亲呢?” 女王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嫩得能掐出水的脸颊上绽放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我就说嘛,像你这么细致谨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