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昭瞄了瞄沈轻君,又看了看抱胸而立的赫连辛,“我们没有派人盯着你,是盯着问柳山庄,只是恰好你在那。”
“那你们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还以为是那些敌对的人。说到底,还是你们不对。”
沈轻君扶额,“你们你们”,他跟楚玄昭到底哪里像“们”了,分明他跟赫连辛才是几十年的朋友好吧。
“好吧,是我们失策。不过赫连谷主,求之不得是缘分不够,你可不能无处发火,迁怒别人呀?”
“……”
赫连辛转头,瞬间哭丧脸,一把扯住沈轻君的袖子晃了晃,棉麻的袖子瞬间被攥出了满把褶皱,“小君,你看,我就说那个宗赤华会胡说八道吧,你还说他正人君子,不会乱说……”
“他说的显然是事实。”沈轻君把袖子从他的爪子中解救了出来。
“唉~”,赫连辛坐到桌旁,二郎腿翘起,一只脚晃个不停,“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我的心都碎了,好大一个口,你都不肯安慰我一句。”
“既然有缘无分,何必强求呢?”沈轻君如他所愿,叹息般地安慰了一句。
赫连辛没怎么当回事,楚玄昭却觉得心中一冷。
“你说,那个什么贺家大小姐,她能有我好吗?那个白斩鸡,自己就跟个娘们儿似的,一个娘们儿,还要找个娘们儿,简直不可理喻。”赫连辛切了一声。
沈轻君:“……”
楚玄昭:“……”
楚玄昭不由微汗,赫连大谷主,就您老这张嘴,还想让别人应你?不揍你一顿就不错了。
还没等楚玄昭开口相劝,只见赫连辛一把撩起脸侧的一绺发丝,“哎呀,天涯何处无芳草呐,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本谷主擦把脸,依旧是无数男女竞折腰啊!”
“……!”
这想开的也太快了吧!?
他转眼看向沈轻君,见沈轻君神色平静无波,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赫连辛看了眼有些不能接受的楚玄昭,一笑,“这怎么了?难不成还非要一棵树上吊死不成?你问问小君,本谷主是那种蠢货吗?不是!”
沈轻君转头,似乎不想承认这货居然是自己的朋友。
是啊,不是!将近十年来,贵到南屿茜香国的公主,西南异姓王的世子,贫到船夫李老头的女儿,梨园游走班子的小生,哪次不是说就认定这一个了?结果长则半载,短则数日,便会无疾而终。
结果都十年了,莫说成亲,那么些人过去,最亲近的,他也就顶多拉过人家的手。
“一棵树上吊死,那不叫蠢,那叫从一而终。”楚玄昭辩驳道。
他偏头看了看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的沈轻君,心里再一次辩驳,我这一生,唯爱一人,朝三暮四的才是真蠢货。
“哈哈哈!几棵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的干嘛非要把自己吊死?这种行为,不是蠢货是什么?”赫连辛乐的不行。
“……”
“赫连辛,说正事。”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东西,但看柳文清反应,和我观察后的猜测,那件东西应该就在他手里。”
楚玄昭算是大开眼界了,他就是这么追人的?嘴上不饶人不说,还查探对方的隐秘和动作?
“宗赤华多方查探,已经确定那是一份请命书。”楚玄昭没有继续想赫连辛的行为,转而说出了自己收到的结果。
第75章 惨死
沈轻君在赫连辛另一侧坐了下来,示意楚玄昭也坐下,“现在看来,这兖州一事,可谓鱼龙混杂啊。如果说,请命书出自陈有司,这算一拨人,搜查请命书的人属于马亮,也是一拨人,我们派去的,又是一拨人,那这个持有请命书的问柳山庄,又会是属于谁的势力呢?”
“难道他们与陈有司不是一伙的?陈有司和老庄主不是结义兄弟吗?他察觉不对,将请命书交给老庄主,难道不是理所当然?”楚玄昭一直觉得是这样。
沈轻君缓缓摇了摇头,“看似如此,但显然不是。”
“为什么?”楚玄昭和赫连辛齐齐开口。
“若那件东西是请命书,那就是对马亮的指认之物,他设法交给朝廷才是,怎么会交给一个江湖朋友?而且,既然两人是结义兄弟,陈有司怎会置庄主于死地,而保全自己性命?就是他会,庄主又怎么肯?现在陈有司安然无恙,庄主却身死,请命书却不曾回到陈有司手里,这不合逻辑。请命书于陈有司寿宴乱斗中丢失,我倒觉得,有可能是老庄主趁乱将此物偷盗而去。”
沈轻君转头看向赫连辛,“你上次来,曾说在本阁刺杀之前,一次是老庄主中毒,一次是刺杀失败的杀手,截然不同的手法,极有可能是陈有司和马亮两拨人共同造成的结果。”
“我也一直觉得哪里好像说不通似的,你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怪怪的。”楚玄昭点头。
“这个问柳山庄,目的未知,现在细想,一定是不属于其他三者的另一方未知势力。”沈轻君总结道。
楚玄昭微微皱眉,倏尔,瞳孔微张,一拍膝头,“如果你说的是整个问柳山庄都有可能是谁的势力的话,那么能有这么大能耐的,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是谁?”赫连辛有些好奇。
“我父皇。”
赫连辛撇嘴,“那个庸君?”
“你们有所不知,我父皇刚上位时,也曾励精图治,期望能在自己手中开创无边功绩。那时,江湖势力比现在大,隐隐威胁朝廷,父皇命几个金甲卫隐藏身份,到江湖上势力庞杂之地建立山庄,以图融入其中逐渐破掉江湖势力。”
“后来呢?”赫连辛追问道。
“后来也的确有了成效,江湖势力与朝廷势力渐渐平稳。然而父皇并没有将这群金甲卫调回来,而是命他们继续留在山庄,作为父皇在那一方的眼睛,顺便作为一把暗中解决一些不能光明正大解决的问题的刀刃。”
“可是后来父皇渐渐没了年轻时的豪气,也渐渐有些怠政,而且在这期间,曾有山庄叛出,估计现在还有哪个山庄还在为皇室效命,父皇自己也弄不清了。”
楚玄昭叹了口气,“也许父皇早将他们忘到脑后,不过若是依轻君所说,这问柳山庄,倒可能是还记着自己山庄的使命所在,才盗走了请命书。”
“你能设法拿到那些隐匿山庄的名单吗?”沈轻君问道。首先得确定这个猜测是真是假,才好行事。
“不太容易。年代已久,而且有叛有毁,不过我会想想办法,这件事暂时交给我。就算拿不到名单,至少,我也会确定问柳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
…………
问柳山庄的事有了方向,三人又聊了会儿闲话。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
余晖洒照东墙,映的院落中金黄的落叶更加耀眼了些。
楚玄昭起身,“太阳下去,就该生秋雾了,送你的斗篷呢,我帮你去拿。”
“咳咳咳!”赫连辛一顿猛咳。
你们能不能替我这个刚被人拒绝的伤心人考虑考虑。
楚玄昭挑了挑眉梢,狭长的凤眸金光一闪而过,“赫连谷主,你不是神医么?咳嗽的恁样厉害,记得吃药啊。”
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金光,沈轻君心头一紧。
据说,火龙诀进入第八层,运转功力时,因至阳内力冲击血脉,瞳色便会变为火金色。
楚玄昭此时并没有运功,眸中却闪过金光,显然是功力无法随心掌控的结果。
“说起吃药,我那有上好的补脑丸,王爷应该需要,你说对吧,小君?”赫连辛二郎腿晃啊晃。
楚玄昭重重吐了口气,眼神有些控诉,“轻君,你又说什么了?你就真的那么嫌弃我呀?”
“无比嫌弃。”沈轻君掷地有声。
“好吧……,那请问阁主大人,能不能告诉被嫌弃的我,你的斗篷在哪?”
沈轻君忽然抬手,示意他停下,“你先别去,有人。”
“啊?”楚玄昭一头雾水,“什么——”
楚玄昭正待再问,一声急切的嘶喊从雅竹轩门外传入,“墨渊公子!王爷可在此处?莫十六求见王爷!”
“进来。”沈轻君的声音轻而缓,却一丝儿不差的传入了门外人的耳中。
楚玄昭眉头一皱,莫十六?自己不是派他和冯四暗中看护嘉甄公主去了吗,算时日,拓加使团此时也就才进拓加地界不久……,楚玄昭顿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