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这,不是……”
“崔贵,拿上来。”
“是。”
渊帝接过卷轴一看,登时大怒,狠狠?2廉王见势不好,就要起身为他求情,被身边的亲信伸手一拉,才没有贸然起身。他明白,这事显然就是楚玄青对自己的报复。
此事实在是两难之境,自己无论怎么做,都势必不得善解。
若是自己为卢石淮求情,皇帝震怒之下,非但不会听,还会连同自己一起处置。若是不求情,自己不只是会失去卢石淮这个助力那么简单,还会因此让其他支持者心冷,不敢再放心的相助自己。
…………
廉王最终还是没有站出来,他不是傻的,不求情虽然可能使得支持自己的人离心,但求情的话,却有可能当场被父皇发作,甚至,如果滕王此时出言引导,渊帝甚至有可能觉得卢石淮是受自己的命令才如此行事,自己说不定会被同罪论处。
那样的话,即便父皇不可能杀了自己,也绝对会对自己大失所望,进行不小的处罚。
而且,即便不求情,今天这件事,渊帝也是一定会多多少少迁怒自己和母后的了。
他不能,也不敢去尝试。
他瞥了一旁若无其事的楚玄青,心中愤恨不已,怪不得自己派人严守寿礼竟然从头到尾风平浪静,没想到他居然在这儿等着自己!
这一招,可真是让自己陷入了前虎后狼的境地!
卢石淮趴在地上颤抖不已,他微微转头看向坐着的廉王,见他没有一丝求情的意思,失望的同时,内心不禁感到一阵绝望,真的死定了吗?
“卢石淮,朕待你不薄,为何要如此诅咒于朕?来人,拖出去,立时斩首,不得有误!”渊帝显然被气的不轻,人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说话间头冠上的金珠流苏随着他晃颤个不停。
“皇上。”崔贵见他气的狠了,怕他伤了龙体,弯腰悄声劝道,“皇上,您消消气儿,今日是您寿诞,这见血,怕是不太吉利啊。”
渊帝的胸膛起伏难定,听了崔贵的话,转而道,“今日寿诞,朕对你法外开恩,赏你个全尸,崔贵,赐白绫,命左右卫亲自监刑。”
那就是要将卢石淮当场绞死了。
卢石淮见无力回天,内心绝望惊恐交错,一时激愤不已,“皇上!臣冤枉!皇上,你千万不要被小人蒙蔽啊,若是皇上如此枉顾真相,时日若久,大渊就完了啊!皇上!”
“放肆!”渊帝一时气的头发起晕来,胸口也憋闷不已,崔贵见他不好,立即向前为他抚了抚胸口。
渊帝指着卢石淮的手微微颤抖,“你诅咒朕,你说是小人所害,可是,事到如今,你不只诅咒朕,你还当着诸位朝臣诅咒我大渊,你究竟哪里来的脸,在这里高呼冤枉?!”
“来人!拉去偏殿,行刑!”
“是!”
没想到卢石淮的绝望直言竟被渊帝认做了是诅咒,卢石淮彻底绝望,整个人目光空洞,也不再张口,直愣愣地被左右卫拖了下去,连抗拒都没有了。
渊帝刚要坐下,却踉跄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崔贵上前一步搀扶住,“皇上!您怎么样?要不要传太医?”
渊帝摆了摆手,用力按了按额头,转而对堂下道,“朕略有不适,先行回去,尔等自便。”
“臣等恭送皇上。”
第38章 影州
“我说大皇兄啊,你可真是有个好舅舅啊,竟然敢诅咒父皇,诅咒大渊,莫不是他是想将这皇位纳入自己手中吧?还是,觉得大渊已经是旁的某些人的了?”滕王举起手中的酒朝廉王敬了敬,说出的话却不见丝毫敬意。
廉王被他的话气的不轻,却又不好当着诸臣的面发作,只得强笑道,“敢做这样寿字的人,自然是罪无可恕,能做出这样的事,也是罪该万死,畜生不如啊。”
寿字自然是滕王命人换掉的,廉王不说卢石淮如何,只说做寿字者如何,摆明了是咬定滕王无法反口,自然骂了个痛快。
“你!”滕王的确被他堵的不轻,但滕王毕竟是滕王,很快便缓了气息,“廉王如今恐怕也只能逞逞这口舌之快了,我作为皇弟,自然不与你争辩。你说是吗,三皇弟?”
滕王最后一句话是转向另一边向楚玄昭说的。楚玄昭朝他二人拱拱手,“朝中之事一向由两位兄长处理,玄昭愚笨,只知道个花前月下,因此,玄昭不敢妄言。”
滕王又是一堵,哼,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快了,很快,就让你再也装不下去!
…………
“轻君,你猜的不错,楚玄青的确选择了对卢石淮出手,卢石淮寿礼中的寿字被换成了无点寿字,父皇震怒,卢石淮被当场绞杀。”楚玄昭一回到王府,便来到了雅竹轩见沈轻君,将今日宫宴上的事告诉了他。
“无点寿字?恐怕,是被说做诅咒皇帝命短了吧?”沈轻君听得楚玄昭一说,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差不多。
“没错。滕王这一举,可谓是削掉了廉王的一只臂膀啊,加上父皇可能迁怒,廉王恐怕很久都不可能缓过来了。”楚玄昭也有些感叹,卢石淮死的可谓极其无辜。
沈轻君看了看他的脸色,知道他是又觉得卢石淮可惜无辜了,却没有开口相劝。这条路,是少不了血腥和人命的,楚玄昭若想做成,就必须接受这些。
他眯了眯眼眸,看向楚玄昭,“既然缓不过来,那就永远不要缓过来了。”
“什么意思?”楚玄昭被他的锐意微微一惊。
“滕王此举,不只斩断了廉王一只臂膀,廉王无法为卢石淮求情,恐怕还会令其他支持他的人心存疑虑。朝臣选择依附之人,无非是想要背靠大树好乘凉,若是这棵大树非但不能为自己提供纳凉之所,还会掉下枯枝砸伤自己,自然对这棵树,就不那么上心了。”沈轻君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随手一倾,仅剩的几滴茶水迅速地落入地板,被夏日的热气一蒸,很快不见踪影。
“可是,廉王与滕王相争多年,也不是没有过像现在一样被严重压制的情况,可是时日一久,每次都会重新搏回圣宠,与滕王对立。二人虽然偶有消长,但若想彻底压死,却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他们二人谁也没做到。”楚玄昭觉得若是为廉王加压还有可能,让他再也恢复不过来,却是不太现实。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皇帝。”
“父皇?这跟父皇有什么关系?”
“你也说了,他二人相争多年,可最后的结果不是有输有赢,而是仍旧对立。皇帝虽然不太管事,可是他毕竟做了几十年皇帝,又怎么可能是个傻的?他明知廉王与滕王相争,却放任不管,并非是他一无所知。”
沈轻君缓了缓,抿了口茶,才继续道,“他任由两王相争,廉王多次失利,却最终仍会被他重视,这里面,未尝没有让他们二人彼此挟制的意思。”
“哦,”楚玄昭恍然,“父皇知道滕王贪慕权势,不愿他一家独大,这才任由他们相争,父皇只需要在这个过程中出手保持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不错,不错,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如此。只是,既然如此,那我们岂不是更不可能压倒廉王了?”
“渊帝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牵制滕王的存在,这个存在,需要与滕王势均力敌,至于这个存在,究竟是廉王,还是你信王,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设法取代廉王,做这个牵制滕王的人?”
“正是。你也该出来了,滕王怕是等不及了吧?”沈轻君淡淡道,语气似是陈述又似是反问。
“嗯。对了轻君,你之前说,要大张旗鼓的出来,是什么意思?”楚玄昭突然想起不久前沈轻君的话。
沈轻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起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听说,你的母妃萧贵妃,在入宫以前是影州人氏?”
…………
入夜以后,沈轻君打开雅竹轩的门,倾身一纵便落在了房顶上,“出来。”
“参见阁主。”几个黑衣人见已经被发现,便不再隐藏,直接出现,朝沈轻君行了半跪礼。
“是两位堂主让你们来的?”沈轻君微微转身,黑发被风吹得飘起,白衣纷飞,如同暗夜中的神祗。
“是。两位堂主不放心阁主一个人留在王府,便派了属下几人来暗中保护阁主,没想到,没想到第一天就被阁主发现了。”为首的黑衣人有些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