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六百年了,我依然没有办法将魔君另一半元神尽数消灭,我与他都存在这片深渊里头,可若不是怨气满天的时候,我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更别说除掉他。但那日是个极好的机会,司灼!”
司灼瞧了眼自己脚上这双团着云纹的月白云靴,突然想起这双云靴的料子是当年连苏厚着脸皮到七仙女处那儿花了无数朵花换来的,还在许多议论声中跟着七仙女学织布缝纫,学了好些日子才做成了这双团着祥云的云靴。他送给自己的时候,羞涩的像个大姑娘,他还说,凡间两情相悦之人都会送些个定情之物,但自己还处在捂热你的状态,就先送你双鞋,先让你脚舒服,等日后再让你的心舒服。
司灼一直不曾穿这双鞋,放在箱子里上万年,直到连苏被关入幽冥殿后,他才将这鞋拿了出来。
“不能让这个秘密永远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司灼看着灵虚君神,丝毫不退让。
“天帝的容忍度没有你想的那样大。”
司灼给自己的鞋子施了一法,不让这深渊的泥泞弄脏它,继而道:“只要六界和平,天帝也找不到别的借口,我也会以我之命护他周全,只请师兄不要再在他心上插一刀。”
灵虚君神沉默着不言。
司灼的眼神却咻的变的十分冷厉,“我抽去了他的记忆,也请师兄早日魂归正身,不要在凡间用那样一个身份看着他;他...是个极重情之人。”
一听此言,灵虚君神突然喘了口极重的粗气,喝道:“果然是你封住了我在凡间的木偶之身的记忆。”
司灼未答,只缓步走到那尸体面前,瞧着未有任何腐坏的尸体,施法捻了一诀,顿时,灵虚君神的尸体竟慢慢的被一层寒冰覆住,覆住这尸体便覆住了灵虚君神在这处的法力。
“司灼,你大胆!”
司灼半蹲着身,垂了下眸,“师兄,只要你魂归正身,这寒冰自会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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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恪没有带上景照,却是带上了海东青,因为他腾不了云,得让个人带他才是,景照被他委以重任走不开,但海东青刚历劫飞升了一把,是有这个能耐的。
“你待在这儿,我进去看看。”苏恪从海东青的背上跳下来对它嘱咐道。
海东青胆子也小,擅入神界可是了不得的事,故而一直在发抖。苏恪摇摇头,抱起它将它放在一隐蔽的大树梢上,继而悄然迈进这昆仑仙阙。
许久不来,这昆仑仙阙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以前灵虚君神在的时候,昆仑还是有很多人的,除开昆仑□□弟子外,打杂的、贴身伺候的、外加做饭的也不计其数,只现下被司灼管理后,这昆仑除了那□□弟子外似乎还真的没几个人,偌大的昆仑倒显得有些冷清,而司灼住的地方就更为冷清,冷清的置身在里头都会觉得有一股寂寥的气息。
苏恪也不知自己的腿是怎么回事,原是打算一回来就直奔灵虚君神先前的住处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线索的,可一来到此处,就跟从前一样,总是习惯性的先来这屋子报道。
司灼没在。苏恪疑惑,但想想他已是昆仑君神,当有些事物要处理,不在也是情理之中。司灼还是保持着他以前的习惯,不喜欢旁人近他的屋子,还不喜欢旁人给他收拾,听说凤凰都是清冷孤傲的,这样想想,司灼的性子捂不热也正常。
苏恪几步走进这屋子,室内的摆设未有任何变化,廊芜下那缸自己最后送给司灼的莲花还在,围挂着绕了屋子一周的紫竹帘还是那样清幽,榻上的那根凉席已躺的掉了色,但依然还在,床上的帷幔还是那根绣着金莲花的碧色帷幔,连桌案上的香炉都还是那个雕着金莲花瓣的香炉,那张司灼平时最常用的书桌上还放着一盘吃了半块的核桃酥。
司灼......
苏恪表情狰狞,六百年了,那竹帘是当初自己跑到南海紫竹林寻了最好的几根竹子抱回来亲手做了帘子再亲手给他挂上的;那根凉席是自己大晚上的不睡觉用细小的绿藤一条一条编织了给他换上的;还有那帷幔上的金莲花,是自己现原形给七仙女瞧,哄她用最好的云锦线绣上的;还有那香炉,是自己偷了太上老君的炉火,亲手烧制而成;那盘核桃酥,是自己最爱吃的食物。
苏恪瞧着这一切,更加不懂司灼了,这些东西,难道不该在自己被关进幽冥殿后就被他毁去才对吗?按照常理不该是这样吗?
苏恪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走上前去,只见书桌上头那沓宣纸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他抬手将那沓宣纸拿开,这才瞧见那宣纸下头压的不过是六百年前那张写满自己名字的宣纸罢了。此刻,那宣纸因着时间的关系,已有些发黄泛旧了。
“司灼,你到底是一只怎么样的凤凰...”苏恪喃喃道,此时却听外头突然传来声响,他下意识的将这宣纸揣进怀里,继而闪到廊芜的另一头准备撤,眼角却不经意间瞧见来人竟是青习。
苏恪顿脚。
只见青习鬼鬼祟祟的进了司灼的屋子,继而在里头不知翻找什么东西,瞧他的神色一脸的肃杀,仿佛司灼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他在找什么?
苏恪看着,却见青习往司灼的床上摸去,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他一脸的不甘之色,最后竟大胆的施法准备一寸一寸的翻找这屋子。
他这么施法不得发现自己?苏恪想到,恨恨的跺跺脚,正欲暗里施法控制他,却见外头又火急火燎的奔来一个人,一看,却是那文质彬彬的青礼。只见他冲过来拉住青习,严谨道:“二师兄你疯了,被师叔发现你搜他的屋子可了不得。”
青习甩掉青礼的手,冷冷道:“师叔在闭关,不会那么快出来,趁这机会赶紧找一找那鲛绡在哪儿。”
鲛绡?苏恪一顿,近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他已经把这个他从那鲛人身上得到的战利品给忘了,但是这东西不是一直被自己施法放在袍袖中的么?想着,苏恪忙施法去找,可袍袖里哪有什么鲛绡。
“师叔怎会把那鲛绡不随身携带而放在屋内?”青礼急急的说道,极力想劝青习离开。
青习却嗤道:“在昆仑灵境疗伤,必得去衣净体,不能带任何外物,那鲛绡一定在这屋子里。找到那鲛绡,再去找那狐尾,最后去找那皇帝,就能为师父报仇了!”
青礼小心翼翼的环顾左右,继而捂住青习的嘴道:“二师兄慎言,我们那日不过是在去幽冥殿的途中偷听到天帝和狐帝的三言两语,不可就此妄下定论,先离开此处,师叔不知何时会出来。”青礼说着,继而拉着青习就往外头走,青习却不甘心,低骂道:“你瞧这屋子里的摆设还和六百年前一模一样,师叔心里对那连苏是什么情感不是一目了然么!”
青礼服了他这位二师兄,急急道:“师叔是个不在乎外观之人,他或许是压根没将这些放在眼里,赶紧离开这儿。”
青习仍不肯,挣开青礼再次施法一寸寸的翻找,却被青礼着急的一掌劈下,将其劈晕了带了出去。
苏恪站在廊芜下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壁上,看来自己在十八层地狱下头听到的话不是胡话,这里头莫不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苏恪狡黠一笑,看来自己该去的地方不是昆仑,而是青丘啊。
想着,苏恪转身就要遁走,却见前方霞光一耀,司灼正驾云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上次开车已经好久了,苏恪不要遁走,先开个车再走如何?
司灼:不错的提议。
苏恪:......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苏恪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慌,只见司灼现身立刻就要施法遁走,然而即在他捻决的那一瞬,却看见从来不染尘埃的司灼竟在他面前摔了个大跟头!苏恪惊讶的忘记捻决,只见司灼直接从云头上摔了下来,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他受伤了?苏恪的脑子里被这个想法充斥,但司灼为什么会受这样重的伤,他明明那日在十八层地狱下头还那样高贵那样冷漠。不过方才青习也说司灼在昆仑灵境闭关之类的话。
那昆仑灵境是昆仑圣地,也是个疗伤的好地方,在他的记忆中,司灼只有当年历那三万年一次的天劫后去那灵境闭关修养了三日。难道在这六百年期间他又受过什么了不得的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