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问你什么?”姜俞说。
“问我发生什么事才会失忆,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季杭其实已经想好怎么回答,眼看姜俞却没有要问的意思。
姜俞突然低下头,看不清情绪,再抬起来眼中笑意清浅:“你比我预测中要回来得早,这还有什么好问的,至于你过往人生,我们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说。”
季杭喉咙发干:“你预测的是什么时候?”
姜俞盯着他,眼光深玄,说出的话却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大概要过了半年之约吧,或者,不回来。”
季杭心中一痛,没有回避他灼灼的眼神,低喃道:“怎么会。”
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姜俞,自己曾经对他们两个人的未来趔趄踟蹰过。
因为不管出现过多少歧路,结局仍然是,他拼命抓住了这个人,把山川星辰全部捧到他面前,心里那点小小的差池与裂缝,到最后都会因为这个人皆大欢喜。
他说:“怎么会,我是这么想你,这么爱你,又怎么会舍得一辈子看不见摸不着你。”
那天晚上季杭竟然主动缠着姜俞做了一次,先用深喉把他吸射,再忍着羞跪在床上翘着屁股求他进来,一副骚浪蹄子模样。
姜俞着了魔,那句话情话萦绕在耳边,巨大的喜悦踊跃出来无处安放,只有以情欲化开,狠狠贯穿,每分每毫都灌入他的身体,他的心口,连血肉骨头都想要啃掉才愿休止。
当然季杭也不知道,其实那锅番茄粥是他走后姜俞第一次做粥,只是不必说清道明,也不必再问为什么接近五个月不联系他,看见他眼里暗藏的微末自责以及后面挑开的深情,那些疑惑里的细枝末节就已经被他捋清了。
季杭和姜杨不同,接受他需要时间来缓冲,迟疑是必然存在的,庆幸的是期限不长。
而那些隐秘的禁忌,季杭不说,他也不会去触碰,就让它沉淀在细小岁月里,提醒他们分开过,又促使他们失而复得。
再拥用彼此时,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刻完整的相爱,而其他那些漫长时光的琐碎插曲,记得的,便记得,不记得的,也无足轻重。
姜俞感冒出奇地痊愈了,下班回家季杭为他准备了喜欢的菜,这张饭桌好久没有摆得这么充盈过。
这也是季杭离开半年后第一次做饭,在这个家的日子犹在眼前,他对这里的一切依旧熟悉。
桌上季杭随口提了失忆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趁虚而入酿成的一出剧。
季杭母亲离开得早,季父二次结婚时季杭还在上高中。
那个女人比季澜小几岁,小家碧玉的脸珠光宝气的心,明眼人都知道委身一个老男人是什么打算,两兄弟不喜欢,偏偏季父可心得紧,宝贝得比两个儿子还周到,大把手笔砸在女人身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女人是个狠角色,刚进门就三把火,打着关心的幌子每天一碗补药,那时候谁都不知道,季父喝的,是慢性毒药。
季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小部分事务交到他精明的新妻子手中,自己力不从心,只能在家休养。
女人算好时机着手布网的时候,季澜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公司漏洞越来越大,女人行事风格也越来越鬼祟。
他开始统筹兼顾一分为二,暗中命人日夜调查。第一步,就是从她开始。
尽管再滴水不漏,蛛丝马迹还是让季澜查到她新社不久的私人账户上有大笔资金走汇,财产皆以季父名义汇入,秘密深入才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女人不可告密的诡计——掏空季氏。
所幸季氏江湖老,目前还能站得住脚。
一个女人只爱钱,不可能处心积虑搞垮公司,除非她后面有更强大的靠山,从资金流向顺藤摸瓜,确定到对方有接头人,却找不到具体去向。
季澜对她有了防备,怎么可能就此罢休,他要把她和背后的人连根拔起,一网打尽。只是风吹草动最终打草惊蛇,女人对季澜的猜忌让她不得不加快速度,动用可靠现金流收买季澜的人,一边应付季澜,一边跟踪季杭,导火线一旦点燃,两边俱亡,
而此时的季杭,不过才大学毕业。
季父身体濒临崩溃边缘,女人被季澜无形的爪牙逼得不敢再拖延,自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被先她一步的季澜倒打一耙,狼狈逃窜。
季澜从国内寻踪觅迹,把季氏的手延伸国外,花了近两年时间,把企图不轨的势力斩草除根,才知道对方是曾经和季氏有生意仇恨,不甘为手下败将的竞争对手。
只不过一向谨慎的季澜这次顾此失彼,忽略那个女人的手段,让她的下属得了机会,等他知道季杭失踪的消息时,季父已经被巨大的打击一蹶不振,没了生气,抢救无效离开人世了。
此间姜俞一直看着季杭,不管是语气还是脸色,至始至终都没变过,云淡风轻就像在叙说着别人的事,和自己无关。
仿佛那个被殴打到晕过去的人不是自己,恨死在病床上的人也不是他的父亲。
姜俞没多说评判什么,剥了一只虾塞到他嘴里,轻声细语:“没事,季澜是你哥哥,我就是你的爸爸,你会发现,自己什么7第42章
季杭无语又愤愤瞥他,牙齿用力到龃龉,一块虾肉甚至可以说是撕咬嚼烂,一口气全吞到肚子里,不与他计较。
汤圆最近几天失宠,有些小脾气,跳上季杭的腿,抓着他的裤子爬起来,由于体重失控,尖锐利爪踩过时会穿过布料轻微刺痛腿上嫩肉,季杭嘶了一声,却没有把它拧下去。
一只手横过来,抓起汤圆往地下扔,担心季杭的腿:“这猫越发不知好歹,只知道吃,伤到没?”
季杭摇摇头:“没什么事。”
他以前不喜欢猫,不喜欢任何小动物,但他无法讨厌汤圆。汤圆是他带回来的,也是姜俞一个人生活的半年来,唯一的陪伴。
他感激它。
可只要一想到汤圆这半年里霸占了无数次姜俞的怀抱,他也爱不起来。只夹了一块鱼肉丢到食盒,引开它的注意力。
饭后姜俞把人拉到卧室,二话不说就动手脱他的居家棉裤。
“你干嘛呢?”季杭莫名其妙,抓紧裤腰带死守阵地。
姜俞跪在他身上,挑眉:“你以为我要干嘛?”
季杭抿唇,不说话,耳根染红,很明显想到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看你有没有被汤圆抓伤,给你消毒,擦点药。”季杭不像以前姜杨那样爱说话,姜俞却爱死他这副住着季杭又住着姜杨的样子,带着一股别扭劲是说不出的味道。
季杭没有反抗,这事他忘了姜俞却惦记着,心头一软,在他戏谑眼神下听话地脱掉裤子,白皙的大腿上只有性爱放纵留下还未消退的痕迹,哪有什么抓伤口子。
当他抬头看见姜俞眼中隐隐窜动的小火苗,再要挣扎时,已经为时已晚。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我们还是不要浪费了。”
“唔唔……”
周末姜俞轮休,头天晚上提了一句回季家的事,季杭想了想,说:“你想回去的话,我就回去”。
姜俞谈不上想不想的问题,季澜是季杭的哥哥,是季杭唯一的亲人,再怎么样也该陪他回去一趟,况且,他还想感谢季澜愿意把这个人放到他身边。
“那你先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姜俞说。
饭后季杭在电话里告诉季澜明天要回去的事,季澜没说什么,只让他们早点来。
那时下飞机,季澜就说让他找时间回季家看看,他没放在心上,既然姜俞提了,回去看看也好,相比那个阔别太久的地方,他更愿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家里有姜俞,就足够了。
至于季澜……在美国治疗的时候,季澜经常和一个男人打电话,语气里是除了对他以外再没有过的妥协宠溺,他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这种差别意味着什么。
想必也是有自己的归属了吧。
果然当天踏进住了二十几年的郊区别墅,前庭花园里坐着一位陌生男人,米白针织衫,黑发浅眸,眼睛细长,尾角上扬,偏似桃花眼似笑非笑,看起来特别风流,特别…勾人。
季杭下意识去看旁边的人,一下子就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