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能不能让他的心也这么快的转变角色。
邓忆显然对钟弦的提议没兴趣。他对在家族中处于劣势地位,似乎并不在意。也懒得寻求外援。
“不愧是商人本性。我不是需要人扶植的太子,别认为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我只是一个想自由自在的草根。参与不了家里的任何事,也不打算参与。”他摆弄着手里的一个物件。“我现在像不像心理医生在和病人谈话?”
一闪而过的念头被邓忆的一句话打散,钟弦自嘲般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发上。“你甘愿做一个闲散王爷。脑子有问题。”
“脑子有问题的是你吧,今晚这副样子来找我,你有没有听我的建议,去找过心理医生。”
“NND你就是把我当成精神病。”
“你无知到心理压力与精神病都分不清?你不想找出你健忘与歇斯底里的原因还是你根本就知道原因。”
“医生说我脑袋受过外伤。这个心理医生能治吗!”钟弦不知为何生气。
“你真是……你以前问过我愿不愿意当你的心理医生。我现在感兴趣了,不如试试。”邓忆将手一抖,一根项链挂在他的手下边,银色粗链条下方的吊坠是一个半圆的黑色月牙,上面缀着一些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钟弦盯着那项链。项链在有节奏的摇晃。邓忆坐在U型沙发另一边的样子,让他们确实有点心理师与病人的画面感。
“想给我催眠?”
邓忆微笑:“我学过一点,还没有怎么实践过。原本以为破案会用得上。”他继续摇晃手中的项链。
“你只对这些小儿科感兴趣。”钟弦感叹。“守着一座金山却不用心。好吧。不务正业的侦探还是医生?拿我做试验吧。”
邓忆笑道。“你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当我拿出项链,你就认为我要催眠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想送给你?”
钟弦愣了一下。
“讲讲你今天发疯的原因。”
“上面的钻石是真的吗?”钟弦的眼睛跟着那发亮的光芒左右转动。“还是仿品?”
“今天医生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崩溃。”
“呃……我忘了。”
“忘了?不送给你了。”
“一条项链我会在乎吗?医生说我脑袋受过伤,所以忘了,我的意思是我忘了以前的事情。我觉得,我不需要去想起。”
“你忘了什么呢?”
“就在刚才,我似乎想起了一些,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哭成那个死样子……后果太严重。不必想起来。你凭什么要知道?就凭你拿我当猴耍?这项链是不是仿品?”
“这是订制的。我找到你校园时期的一张照片,抱着吉它酷的不得了,戴着一个类似的项链。”
“我的照片?在哪里找到的?”
“乖乖回答问题,我就告诉你。”
“你真的订制了项链?……如果我说我忘掉的事,可能是我犯过罪,杀过什么人,呵呵呵。怕了吗?”
“杀了人?”
“我有那种感觉……”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先不说这个。”邓忆缓缓地站起来,项链依然在他手下摇动。他缓缓踱步,走到钟弦的身边在沙发上挨着后者坐下来。钟弦伸手想抓到项链,却被邓忆抓住了手腕。“急什么?”邓忆将项链收起,变魔术似的手里多了一颗耳钉。黑色的圆型耳钉下面带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我知道你更喜欢这个。”邓忆说,伸出手抚摸钟弦的左耳廓,摸索到上面的耳洞,低下头小心地将耳坠穿过耳洞。当邓忆这样做时,钟弦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忽然回到了中学时的乐队聚会中。他曾对着镜子带耳钉。几次都带不上,恼怒地跳脚。有人走过来……
有人……
睁开眼睛,邓忆正在望着他,一双眼如湖水一般荡漾着光芒。“耳朵后面这个图案,有意思。”
“什么,图案?”
“你不知道你耳朵后面的刺青吗?只有亲近你才有机会看到。总有细节在不经意间被发现,引诱效果超极棒。”
“你在说什么?”
“这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吧。骨子里轻浮之极。”说这话的邓忆,却显出了轻浮之态。“另一只耳朵后面是不是也有?”邓忆查看钟弦的右耳。
“有吗?”
“你自己不知道?”
“我又看不到。”
“可它在你的身上。总不会是别人纹上去的。”
“我忘了。”钟弦闭上眼睛。那应该是时间很远的事吗?像上辈子。他还是乐队主唱,标新立意,叛逆之极。他还清楚记得他会在耳朵上挂满耳钉,耳朵后面纹上图案,为什么?
随后发生的事太忽然。邓忆竟在他耳后吻了一下,钟弦顿时混身僵硬,一动不动。
“心理咨询是这样做的吗?”
邓忆自嘲。“我不知道……我就这么做了。”
“想想你的女朋友,你就不会再这样了。”钟弦将头偏去一边。
……
“醒醒。”
钟弦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里出现一道光线,邓忆还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慢慢地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幕竟然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他真的被催眠了?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反复说耳朵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邓忆手中的项链,已经停止摇晃。
“你刚刚不是……”钟弦摸了下自己的左耳,并没有耳钉。那说明他看到邓忆坐到他身边,以及后面的事都没真实发生。他竟然不知不觉进入梦境。比起那梦境,更让他惊惧的是他分不清现实与梦的界限。这只是催眠的效果吗?
“我耳朵后面有刺青吗?”钟弦缓缓对邓忆说。
邓忆疑惑地望着他,然后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走过来,弯腰查看钟弦的耳廓。
“有吗?什么图案?”
“什么也没有。”
“在耳朵的背后。你有仔细看吗?”
“你想起了什么?”
钟弦愣了半晌。邓忆这时发现了钟弦左耳上的耳洞。“你在一只个耳朵上打了三个耳洞?”他仔细端详。“疯狂的少年。”
钟弦把梦境回忆了一遍。“你是否说过要把这项链送给我?”钟弦想确定他是从何时开始进入梦境的。难道是在那项链开始摇晃的最初?
“送给你?”
“是你特意为我定制的,还有照片……”
“什么照片?”
“算了。”
“另一只耳朵也有耳洞吗?”邓忆伸手向钟弦的右耳。钟弦却把他的手打到一边去。“你催眠的水平糟透了。我没有回忆,只是做了一个恶心的梦。”
传来清脆的门铃声。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邓忆站起来走去门廊。
“我打扰你了吗?”一个女人声音传来。钟弦没听清邓忆说了什么。来人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我看到你扛着一个人进来,曾犹豫要不要打扰,可我必须把这个交给你。你走的急,落在会场了。”
“是。呃……有必要亲自送过来吗?出了什么事?”
沙发的靠背阻挡了钟弦的视线。钟弦平躺着并没有起身,他猜测这女人大概是个助手之类的吧。
“不能来吗?”女人说。
“不是这个意思。进来吧。”
“我可以喝杯咖啡?”
“当然。”
“刚才那个人是?”
“朋友。”
钟弦本想起身打个招呼,一个穿了一身香奈儿的苗条女孩已经走到了沙发旁,看起来并不拘束。钟弦心中已大概有了答案。
女孩转过身来面对钟弦时,钟弦愣住了。
赵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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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绍下吗?”
赵祺说。她立在厅里,注视着沙发上的钟弦,就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邓忆显得有点为难。“是我的客户。”
“刚才不是说朋友。”
“对。我们在谈事。”
“你好。”女孩向钟弦伸出手。钟弦此时已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装模作样地握了下赵祺的手。赵祺随后转向邓忆笑道。“咖啡。”
邓忆穿过宽阔大厅走向厨房的方向。
厅里只剩下两个人时。赵祺不再假装,冷冰冰地坐到钟弦对面的沙发上。
“这么巧。”钟弦先开口。脑子中努力回忆着当初是如何与赵祺分手的。有没有不愉快的事发生。“最近好吗?”他一脸真诚。
“钟弦,原来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