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中央是架纯黑色的钢琴，众人见二人并肩而来都自觉让出了条通道，却是将这片空间团团围住。应珣优雅落座，手指无意识按了几个琴键，美妙的音符就轻快地跃了出来，非常好的音质，随便熟悉了下，他手腕在空中凝滞了片刻。
就在他的手指刚要落下去的瞬间，有缕清淡的茉莉花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视线中黑白琴键上多出双莹白修长的手，往上看去是少年精致的侧颜。
“我和你一起。”
“嗯。”
有了白泽的帮助，应珣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却不是因为沉沦，而是开始用意识和998沟通：“没想到许芊会参加这次聚会，你说她是真的很喜欢我这个攻略人物，还是已经腻烦了这个游戏想要通过我来摆脱它？”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同类。”
“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并且唯利是图。”
一曲终了，应珣睁开眼，面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
白泽也睁开双眸，他望向应珣，神色有些复杂。
他弹的是《梦中的婚礼》。
这首曲子，是用来表达对美好爱情的渴望与憧憬，无论怎样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演奏。
想到这里，他瞧了眼夏瑾睿，然而这一眼，却叫他浑身冰冷。
夏瑾睿立在不远处，正专注地望着应珣，明明他也在旁边，可他在那双璀璨的眸子里找不到自己半分影子，不，不光是他，所有人都变成他眸子里灿烂的底色，只有应珣是亮着的。
他是唯一的光。
他果然还是最喜欢瑾睿吗。
那他要怎么办呢，他卑微的，热烈的，无处安放的感情。
白泽忽然抓住了少年的手，他的指尖冰凉，应珣不由侧目望着他，只见白泽的唇抿着，漆黑的眸子却紧紧盯着他，那目光似含着千言万语，令他愣住。
怎么了？
应珣低头默默思索，他当初进行未来模拟，是以封闭琴技为代价的，如今他只会两首曲子，一首是关键时刻留着用来撑场子的《梦中的婚礼》，另一首就是太简单导致根本忘不掉的《两只老虎》。
演奏还过得去吧？
是吧是吧？
“阿珣……”
夏瑾睿走到应珣身侧，低头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比起平常几乎可以说是温柔如水。
“有人落水了！”
靠门的某个女生讶异地挑起了眉。
应珣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甩开白泽的手，连句话都没有多说就立刻飞奔了出去。
当时应珣随着夏瑾睿离去，许芊只身立在池边。
“嘿，小麻雀。”
心头有种熟悉感像喷泉似地涌出，许芊有些讶异自己的反应，她缓缓回过身来，身后的少年妖娆如花。
林意染也微微愣了片刻，不过他很快就忽视了这种感觉，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他笑着缓步靠近少女直到她被逼到池沿。
如果998在场的话，它就会立刻辨认出，小麻雀，是原剧情中林意染对许芊的昵称。
林意染伸手捏住许芊的下巴，力道很轻却让她无法挣脱，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会儿，终是轻笑着松了手：“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不过从今天起我要你从他身边消失，你的母亲患了恶疾不是吗，我会让她得到国际知名医生的救治，而你也会获得去国外顶尖大学就读的机会。”
身侧双手不知何时已握成了拳头，许芊冷冷看向对面的少年：“你的提议很棒，不过我不需要。”
“我喜欢应珣，我不会离开他。”
许芊定定看着对面的少年，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林意染轻轻笑了，他拿出手帕认真细致地擦拭着手指。
“别用那种清高的表情看着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手中仅有的筹码，不过是阿珣对你的些许兴趣罢了，只要我想，你马上就会变得肮脏不堪，到时候他会怎么看你？”
林意染敛了唇角笑意，转身欲走：“自己好好想想吧。”
“站住！”
许芊抓住他的衣角，林意染眸色微冷，想也不想便甩开。
池边的地面被溅出的水花弄得湿漉而光滑，许芊被少年推得趔趄，脚下不稳栽进了泳池里。
身后水花激溅的声音响起，林意染回身，黑中带着蓝的美丽瞳孔顿时收缩，他仅剩的念头就是把这个麻烦的家伙捞出来，可是他望着满池清澈的水，足下就像生了根般，连挪动半步都觉得困难。
他幼时曾经被人绑架过，歹徒将他关进了车子的后备箱，狭小的空间和长时间的封闭令他几欲窒息，后来警察赶到，他们没有得逞竟想玉石俱焚鱼死网破，驾驶着车子疯狂冲进湖里，而等到人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溺水不省人事。
从此他对于幽闭空间和池水都有种不可抗拒的畏惧。
他想要去叫人帮忙，可他刚转过身去，熟悉的白色身影就与他擦肩而过，他就怔怔地看着少年跳入池中，将昏迷的少女送上岸，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脸上褪去了平日的温柔淡然，满是焦急与心慌的情绪。
应珣将许芊平放到地上，不断地按压着对方的胸口，看着依旧昏迷的少女，他抿紧唇考虑要不要进行人工呼吸。
“……咳咳！”
许芊咳出口水来，应珣连忙将她扶起来，不断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看着少女面上渐渐恢复了血色，他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幸好我没有害死你。

“……”
安抚好许芊的情绪，应珣拉着她缓缓起身，看也不看站在旁边的林意染，也无视了刚刚到来的白泽和夏瑾睿，他牵着许芊的手径直穿过三位少年：“芊芊，我送你回去。”
“阿珣。”
林意染挡在两人面前，声音有一些喑哑：“你听我解释……”
“闭嘴。”
应珣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挑眉望向面前的三人，语气沉静而冷酷。
“你们是不是都讨厌芊芊，是不是想方设法将她从我身边剥离？”
望着异常沉默的三个少年，应珣伸手覆上自己的额，手掌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看得见他嘴角的苦涩笑容：“既然这样，还有什么话可解释的呢，我说过我会试着接受你们，我已经极尽所能再□□让，是你们非逼我撕破脸皮的。”
三个少年纷纷转身，凝视着应珣坚决的背影。
心脏像是被锋利的兽爪刺入，指尖的钩子肆意抓挠，内里伤痕累累。
鲜血顺着伤口流下，痛彻心扉。
他们三个相互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情绪。
就像嘴巴里被人塞了黄连，从舌尖直到心脏，都是痛到麻木的苦涩。
怎么会这样。
我们在你心里，连她都比不过吗。
第53章 别碰那双玻璃鞋
应珣和许芊并肩坐在车后座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眉目之间是难掩的疲惫。
“阿珣。”
一直沉默不语的许芊轻轻唤道。
栗色的短发遮住了她的侧脸，应珣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我让你为难了吗？”
“没有。”
应珣的声音有些低，听了却让人异常心安：“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想得太多。”
许芊没有回答，她将头转向车窗：“我到了。”
许芊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后却忽然传来应珣温柔的声音：“晚上早些休息，别让自己感冒。”
她的脚步顿了顿，终是没有回头。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应珣靠在车内软椅上，长长地叹息了声。
他们还要这样尬演多久呢。
许芊走着走着便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待车子远去后，她才飞快地奔到路口望向空荡荡的街面，泪水沿着脸庞滑下，少女伸出手半点不剩地擦拭干净。
这夜，不知道又有几人辗转难眠。
玻璃花园。
白泽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
一朵红色小花自天花板轻轻落在他的眉心，娇娆的嫣红衬着他精致的眉眼，给他清丽的脸孔生生添了几分魅惑之感，即便如此，却依旧掩饰不去他眉间那抹化不开的郁色。